師德清

“1938年的一個夜晚,鬼子進村了,槍聲響成了一片。 一天,她正提著壺去打水,警報響了起來。 1939年3月,她宣誓入黨了,那年她才只有12歲。

人物生平

師德清,生於1927年,1938年1月參加抗日游擊隊秦賴支隊,1939年3月入黨。戰爭年代曾在八路軍和地方黨委任勤務員、宣傳員,做文秘、政治工作。全國解放後曾在山西省委黨校學習文化。此後在太原市委和山西省委從事組織和紀律檢查工作。“文化大革命”中,她與丈夫、原省委書記王大任共患難,自己也遭受迫害,被審查七年之久,恢復工作後仍做紀檢工作。1980年調吉林省紀檢委任專職委員。離休定居太原後,主編60萬字的《烽火太行半邊天 》,於2005年出版。

參加八路軍

師德清的家在太谷縣小白鄉上莊村。1937年冬的一天,村里來了5個偽軍逃兵,街巷裡都關了大門不敢出聲。逃兵用槍托砸開了當鋪的門,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搶劫。恰好當時有抗日游擊隊的3個同志在村里,聽說此事直奔當鋪。逃兵膽怯心虛,很快就被制服了。村民們紛紛打開家門,隨著人流湧向一片小小的空地。師德清也擠在人群里看熱鬧,那一年她才10歲。只見一名抗日游擊隊員站在高處,聲音洪亮地說:“老鄉們,別害怕,我們是紅軍改編的第八路軍,是為老百姓辦事的,是專門打日本人的!這些逃兵借戰亂禍害百姓,我們一定要處罰他們。希望你們了解抗日游擊隊,參加游擊隊,大家團結起來,一致抗日!”說完,游擊隊員就押著逃兵出了村往東邊去了。師德清聽到人們說,看來共產黨是為咱老百姓辦好事的。這是她對八路軍抗日游擊隊的最初印象。
師德清的父親是普通的半農半商的買賣人,但在她7歲之後,家境迅速衰敗,以至於到了常常是揭開鍋蓋卻無米可下的地步。她被迫輟學,再往下的命運也許就是被賣去當童養媳了。她的舅父當時是抗日游擊隊偵察員,常到村里動員大戶人家為抗日出錢出糧。她家成了舅父的據點。她的父母提出要上山投奔八路軍,因為她舅父說只要是願意抗日的,八路軍都要。
1937年11月,太谷縣城被鬼子占領了。1938年初,她隨父母跟上舅父走了好遠好遠,在山裡找到了抗日游擊隊。她父親當了大隊部管理員,母親去了被服廠。舅父想讓游擊隊也能收留她。“不行。這么小的女娃娃,行軍時跑得動嗎?”管招兵的幹部看她瘦小的模樣,口氣很是堅決。她聽到這句話,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一個女游擊隊員走到她身旁,一邊為她擦眼淚一邊說:“小娃娃,你哭什麼?有甚委屈的話對我說說。”女游擊隊員的這句話,仿佛一下觸動了她內心所有的委屈,她居然哭得泣不成聲。這沒有任何語言傾訴的哭泣,比哭訴更為悲慟。在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年代,一個普通農家破敗的悲劇也許就凝結著那個時代悲慘的印跡。一個11歲的女孩子,如果有幾分奈何,怎么會出來當兵呢?無言的哭聲一定引發了那位女兵和招兵幹部的心事。女隊員說:這娃娃哭得好可憐,就收下試試吧。招兵幹部不再作聲。
她穿上軍裝,繫上腰帶,打上裹腿,成了一名小戰士,當了勤務兵。

烽火情誼

游擊隊天天出操、唱歌,還上課。她太珍惜這新生活了,每天樂呵呵的,幹活十分勤快,白天打掃衛生,油印材料,送檔案,跟隨大姐們到村里去做宣傳。到晚上,一上炕就睡得什麼都不知道了。有一天早上起來,她發現自己尿了炕。她和翟英大姐合鋪著一條線毯,於是膽怯地不敢下炕。翟英走過來盯著她的眼睛笑著說:“小鬼,是不是犯錯誤了?沒有關係,曬曬就好了。”從那以後,翟英總是在入睡前提醒她去上廁所。上課時,她有太多不認識的字。下課後,劉韻大姐手把手地教她寫生字。有一天,劉韻從兜里拿出一本小字典送給她,她當時就高興得蹦了起來。這本小字典陪著她度過了戰爭歲月。“1938年的一個夜晚,鬼子進村了,槍聲響成了一片。子彈仿佛在耳邊嗖嗖地飛過。我每次行軍時除了要準備自己的背包、乾糧袋、手榴彈之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必須背上兩盞油燈和打飯菜用的兩個洋瓷盆子。正在我手忙腳亂時,翟英大姐跑進來一把拉上我就跑。我說還沒有拿上油燈呢。大姐驚呼道:快跑!我們在黑暗中不停地跑,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一會兒跌到河裡,一會兒閃到溝里。天蒙蒙亮時,我才看到大姐跑丟了一隻鞋,我也丟了背包。幸虧我們的交通隊借著天黑主動還擊,鬼子摸不清情況,沒敢深入追擊。”師德清說起這段與翟英大姐生死與共的情誼時,仍然激動不已,就仿佛是昨晚發生的一幕。
1939年春天,鬼子對遼縣縣城進行轟炸。一天,她正提著壺去打水,警報響了起來。正當她遲疑時,特委組織科長周璧飛跑出來追上她,奪過水壺扔掉,拽著她就跑。隨著炸彈落下的怪叫聲,周科長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炸彈在身後轟然炸開,掀起的土厚厚地蓋在他們身上。她事後常常對人說:“若不是周璧科長,我那時就沒命了。”
那時,每當鬼子撤退後,她在隨部隊轉移時,看到凡是鬼子掃蕩過的村莊,百姓的屍體橫陳,倖存的婦女坐在地上哭訴著,而那些老年人則愁容滿面地在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中尋找著什麼。在1941年反“掃蕩”中,她得知在太行軍區二分區衛生處任會計的父親慘遭鬼子殺戮,還被肢解了屍體。
在血與火的面前,她一天天地成熟起來,不僅知道了要感恩大姐大哥,而且懂得了抗日對於中華民族的意義,她決心與自己的部隊一起抗戰到底。

特殊任務

1939年的一天,從前線回到特委機關駐地的女縣委書記陳舜英想在開會期間洗個澡,於是領導指定師德清提點熱水來。她燒了熱水,放到房間裡,並關上了門窗。但陳舜英就是遲遲不肯脫衣。同屋的一個女幹部催她,而陳舜英朝一個光頭小子那邊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這個小男兵出去。當時那位幹部就笑彎了腰,原來那個剃了光頭的“小男兵”就是師德清。鬼子的掃蕩反覆無常,師德清長期和衣而睡,也沒有條件洗澡,故而就生了虱子和疥瘡,於是索性剃了光頭。一邊是白天黑夜的急行軍,一邊是槍炮聲和死亡的追逼,這就是戰爭。一個本該是最愛美且具有極其敏感羞怯心理的小姑娘,卻在戰火之中無法顧及自己性別的標誌。師德清和她的女戰友們常常在晚間關上房門,脫光了衣服,忍著劇烈的疼癢,在火邊烘烤身上的疥瘡。
1939年3月,她宣誓入黨了,那年她才只有12歲。
師德清心地善良,幹活勤快,會照護人。入黨一年之後,組織上派她去照顧一個患精神疾病的女幹部,當時患者病情十分嚴重,失去說話能力。她立即本能地對領導說:“不敢去,怕她打我。”但領導說:“黨員就應該服從決定,試試吧。”她便不再推脫。病人常常到野外跑,有時跑到陡崖邊上了,被老百姓高聲喊著,才停下來。師德清常常吃力地抱住病人,而病人則用腳使勁地踩她的腳,並用手在她的胳膊和身體上留下帶血的傷痕。特委駐地與醫院相距30公里,她定期要步行去醫院取藥。有一次,就是那位把她誤認為男兵的陳舜英看她來回太辛苦,就派了馬夫讓她騎著馬去醫院取藥。沒想到路上馬受驚了,將她摔到了溝里。她的左臂肘關節脫臼不能動了,當時找了一個放羊的給捏了捏,又趕上鬼子掃蕩,就耽誤了治療時機。再後來做了兩次手術,也沒有辦法復原,落下了一個傷殘的左臂。在伺候精神病人近半年的時間裡,她苦惱過,半夜裡也流過淚。但是,哭後又發誓,一定不能辜負黨組織的期望,要照顧好這位病人。後來,被她精心照護的病人恢復了說話能力,精神也正常了,回到了自己丈夫身邊。師德清圓滿地完成了這一特殊任務。

主編《烽火太行半邊天》

解放後幾十年間,烽火歲月的戰友情誼始終縈繞在師德清心頭,成為一個情結。她覺得,媒體對戰爭年代的女革命者宣傳得很不夠。她認識的好多大姐,在戰爭年代赫赫有名,連命都不顧,可在解放後卻默默無聞。76歲那年,她作出了一個決定:要為烽火歲月的女革命者編一本書,為她們揚揚名,讓後代銘記她們的事跡。她又像戰爭年代那樣,開始了一次長久而又艱苦的行軍。
她首先去了北京,向曾任太行區黨委書記的陶魯笳同志做了匯報,又拜訪了好多當年的大哥、大姐。曾擔任過全國婦聯副主席的楊蘊玉大姐對她說:“你如果能完成這個任務就太好了,我們都80多歲了,只能由你來挑這個重擔了。”隨後,她聯絡幾位大姐向老戰友們發出了倡議書,趙德尊老人最先回響。她到山西省圖書館、史志院翻閱材料;多次去晉東南、晉中、河北、河南等地的革命老區,尋找戰友和她們的後代。
2005年8月,由師德清主編的《烽火太行半邊天》正式出版發行。全書近百篇文章,60萬字。時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的吳儀同志為該書寫了序言,曾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的彭佩雲、顧秀蓮等多位資深老幹部為該書題了詞。書的扉頁上寫著:謹以此書獻給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
在師德清老人家裡採訪時,正值酷暑,而她左臂關節的傷殘處卻帶著一個厚厚的護套,透過護套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出那嚴重變了形的肘關節。她說,想寫的內容很多,但近來發現精力不支了,“文革”期間落下個失眠的病根,夜裡只能睡兩三個小時。我很驚訝。面對我的疑問,她說,那時她的丈夫王大任同志在監獄裡住了整整3年。
王大任同志1968年在獄中曾寫過一首《寫給德清》的詩,詩前寫道:“德清出生之年乃中國大革命之年,她11歲於1938年初隨舅父上山參加革命整30年。13歲左臂因公負傷,終身殘疾。”詩如下:“從軍革命年始齔,追隨組織為人民。卅載奮鬥如一日,獨臂抖擻葆青春。渾厚熱忱待同志,勤奉職守盡忠心。饑寒飽暖念老幼,茹苦何嘗顧自身。”我想,這正是師德清老人一生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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