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片段
崔、季兩個鏢師向來辦事穩妥,老成持重,是林震南的親信。他二人見鄭鏢頭暴斃,史鏢頭又人影不見,早就等在廳外,聽候差遣,一聽林震南這么說,當即走進廳來。林震南道:“咱們去辦一件事,崔季二位,孩兒和陳七跟我來。”當下五人騎了馬出城,一行向北。林平之縱馬在前領路。不多時,五乘馬來到小酒店前,見店門已然關上。林平之上前敲門,叫道:“薩老頭,薩老頭,開門。”敲了好一會,店中竟無半點聲息。崔鏢頭望著林震南,雙手作個撞門的姿勢。林震南點了點頭,崔鏢頭雙掌拍出,喀喇一聲,門閂折斷,兩扇門板向後張開,隨即又自行合上,再向後張開,如此前後搖晃,發出吱吱聲響。
崔鏢頭一撞開門,便拉林平之閃在一旁,見屋中並無動靜,晃亮火折,走進屋去,點著了桌上的油燈,又點了兩盞燈籠。幾個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見有人,屋中的被褥、箱籠等一乾雜物卻均未搬走。
林震南點頭道:“老頭兒怕事,這裡殺傷了人命,屍體又埋在他菜園子裡,他怕受到牽連,就此一走了之。”走到菜園裡,指著倚在牆邊的一把鋤頭,說道:“陳七,把死屍掘出來瞧瞧。”陳七早認定是惡鬼作祟,只鋤得兩下,手足俱軟,直欲癱瘓在地。季鏢頭道:“有個屁用?虧你是吃鏢行飯的!”一手接過鋤頭,將燈籠交在他手裡,舉鋤扒開泥土,鋤不多久,便露出死屍身上的衣服,又扒了幾下,將鋤頭伸到屍身下,用力一挑,挑起死屍。陳七轉過了頭,不敢觀看,卻聽得四人齊聲驚呼,陳七一驚之下,失手拋下燈籠,蠟燭熄滅,菜園中登時一片漆黑。林平之顫聲道:“咱們明明埋的是那四川人,怎地……怎地……”林震南道:“快點燈籠!”他一直鎮定,此刻語音中也有了驚惶之意。崔鏢頭晃火折點著燈籠,林震南彎腰察看死屍,過了半晌,道:“身上也沒傷痕,一模一樣的死法。”陳七鼓起勇氣,向死屍瞧了一眼,尖聲大叫:“史鏢頭,史鏢頭!”地下掘出來的竟是史鏢頭的屍身,那四川漢子的屍首卻已不知去向。林震南道:“這姓薩的老頭定有古怪。”搶著燈籠,奔進屋中察看,從灶下的酒罈、鐵鑊,直到廳房中的桌椅都細細查了一遍,不見有異。崔季二鏢頭和林平之也分別查看。突然聽得林平之叫道:“咦!爹爹,你來看。”
林震南循聲過去,見兒子站在那少女房中,手中拿著一塊綠色帕子。林平之道:“爹,一個貧家女子,怎會有這種東西?”林震南接過手來,一股淡淡幽香立時傳入鼻中,那帕子甚是軟滑,沉甸甸的,顯是上等絲緞,再一細看,見帕子邊緣以綠絲線圍了三道邊,一角上繡著一枝小小的紅色珊瑚枝,繡工甚是精緻。林震南問:“這帕子哪裡找出來的?”林平之道:“掉在床底下的角落裡,多半是他們匆匆離去,收拾東西時沒瞧見。”林震南提著燈籠俯身又到床底照著,不見別物,沉吟道:“你說那賣酒的姑娘相貌甚醜,衣衫質料想來不會華貴,但是不是穿得十分整潔?”林平之道:“當時我沒留心,但不見得污穢,倘若很髒,她來斟酒之時我定會覺得。”
林震南向崔鏢頭道:“老崔,你以為怎樣?”崔鏢頭道:“我看史鏢頭、鄭鏢頭、與白二之死,定和這一老一少二人有關,說不定還是他們下的毒手。”季鏢頭道:“那兩個四川人多半跟他們是一路,否則他們乾么要將他屍身搬走?”林平之道:“那姓余的明明動手動腳,侮辱那個姑娘,否則我也不會罵他,他們不會是一路的。”崔鏢頭道:“少鏢頭有所不知,江湖上人心險惡,他們常常布下了圈套,等人去鑽。兩個人假裝打架,引得第三者過來勸架,那兩個正在打架的突然合力對付勸架之人,那是常常有的。”季鏢頭道:“總鏢頭,你瞧怎樣?”林震南道:“這賣酒的老頭和那姑娘,定是衝著咱們而來,只不知跟那兩個四川漢子是不是一路。”林平之道:“爹爹,你說松風觀余觀主派了四個人來,他們……他們不是一起四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