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折火

寒涼折火,指的是一種治療傷寒的醫術。

《醫宗金鑒》中有“凡麻疹出,貴透徹,宜先用表發,使毒盡達於肌表。若過用寒涼,冰伏毒熱,則必不能出透,多致毒氣內攻,喘悶而斃”的論述。這種因過用寒涼之藥清熱瀉火,使高熱雖被暫時壓下,但病邪卻隱伏體內的現象,稱之為”冰伏”。在治療熱病時,慎防涼遏冰伏熱邪,乃是醫家臨床的要訣之一。例如,治療風熱外感的桑菊飲、銀翹散等方劑,多採用輕宣上揚、辛涼解表、清熱透散的藥物,而絕非過用寒涼折火之品,一味用強。又如用麻杏石甘湯治療風熱壅肺,在重用辛甘寒涼之生石膏清解肺熱的同時,配合少量辛溫發散的麻黃宣肺透邪,以防閉門留寇[1]。
近年來,隨著多種婦科疾病發病率的逐年上升,中醫中藥對女性疾病的治療效果受到越來越多患者的認同。在臨診過程中,筆者深切體會到有關“冰伏”的概念有待進一步強化和引申,這對充分體現中醫學的整體觀念,對疾病發生髮展的辨證認識,發揮中藥治療上的個體化優勢,指導用藥,提高療效,以及防患於未然,均具有深遠的意義。我們認為“冰伏”應該包括幾方面的含義:一是用藥寒涼,氣澀血凝,易致留瘀斂邪,出現邪熱內困,變生壞病;二是寒涼太過,此腑之熱未除,又傷彼髒之陽,顧此失彼;三是本虛標實,雖應急則治標,但若過用寒涼,致本虛更甚,則病必不除。本文擬從這幾方面闡述防“冰伏”思想在婦科臨床上的重要意義。
1治療邪熱壅盛之疾,要注意防止冰伏內熱,鬱火內閉,氣機不利,血脈失和,熱煉濕滯,痰瘀互結,日久生成癲瘕積聚
婦科急性感染性疾病,如急性盆腔炎、急性盆腔腹膜炎等,臨床通常運用大量廣譜抗生素,其性多歸於寒涼[2];醫家又宗寒者熱之、實者瀉之的法則,以苦寒清熱、解毒、涼血中藥配合治療。患者或許能在較短時間內退卻高熱,但其後常常出現弛張熱或間歇熱,或低熱不退、腹墜、腰痛等症狀。此時,若以為熱邪退卻,正氣損傷,加用溫補,可能造成毒熱余邪的死灰復燃,病情反覆發作或加重。但若繼用苦寒之品,則無異於雪上加霜,使火郁冰伏,氣血為之凝滯,造成痰核積聚、瘀血內阻之證。
病案舉例:患者,女,64歲。2003年11月24日因腹部疼痛1個月,加重10天,以“腹痛待查,急性泌尿系感染?”收入內科診治。患者1個月前因輕微下腹疼痛,曾行盆腔B超未見異常,婦科內檢診為“附屬檔案炎”,予婦樂沖劑、金剛藤糖漿口服,症狀緩解。停藥2周后再次出現下腹疼痛來診。人院當天出現39cC高熱,雙側下腹壓痛、反跳痛,移動性濁音可疑。查:血白細胞總數19.7X109/L,中性粒細胞0.89,淋巴細胞0.08;血沉115mm/h;尿蛋白++,潛血+,白細胞++。給予物理降溫,先後靜脈滴注醒腦靜、魚腥草注射液,以及利復星、鈴蘭欣等抗生素後,體溫及血象降至正常,但患者仍有下腹疼痛。12月5日B超發現子宮右側7.3cmX6.8cm無回聲區,外形不規則,內充滿點狀回聲,其內未及血流。延請婦科會診,根據患者情況,轉入婦科;體徵同前,舌色紅絳、質中心龜裂,苔少,脈細滑。診為“腹痛待查,盆腔包塊性質待查”,治療仍維持內科方案套用醒腦靜、鈴蘭欣未變。但於轉科次日起,患者呈現午後高熱,清晨體溫降至正常的典型間歇熱。複查血象正常,下腹部壓痛及反跳痛明顯。考慮到病史及病情的衍變,曾大量抗生素、重鎮寒涼中藥的套用,以及短時間內盆腔包塊的形成,恐有“冰伏”熱邪、氣營兩燔之嫌,因而在人院連續套用抗生素2周后,停止所有靜脈輸液,完全以中藥治療,擬滋陰清熱、化瘀散結之法。在生地、沙參、花粉等滋陰涼血的基礎上,配合丹參、丹皮、皂刺等涼血活血散結,佐以桑葉、銀花、連翹等清透宣散之品,透營轉氣,更用茯苓、冬瓜皮疏通水道,使上下宣暢,三焦通利。同時局部外敷行氣活血、破積消瘕的自製藥膏。從服中藥的第2天起,患者體溫逐漸降低,腹部疼痛症狀日趨緩解,停藥1周后,體溫完全恢復正常;服藥後第5天和第14天2次B超檢查,盆腔包塊分別為7.6cmX3.8cm和4.5cmX2.4em;第22天再查B超未見任何包塊和異常。病人體溫、體徵和血常規、血沉檢查均正常,舌色淡紅,中心裂紋消失,苔薄白,脈沉細。2004年1月13日患者痊癒出院,出院診斷:急性盆腔炎,盆腔腹膜炎,盆腔炎性包塊。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火郁發之”。張介賓在《類經》中言:“發,發越也。凡火所居,其有結聚斂伏者,不宜蔽過,故當因其勢而解之、散之、升之、揚之,如開其窗,揭其被,皆謂之發,非獨止於汗也”。可見,清透、散結、活血、利濕都為外發祛邪之意,所謂給邪以出路。邪熱壅盛於里,此時不疏邪外達,“血受熱則煎熬成塊”(《醫林改錯》),又過用寒涼重鎮,氣血為之凝滯不暢,邪熱猶如籠中困獸般,傷陰耗液更甚。所以強調防冰伏就是要讓氣血暢通,透散外達,給邪出路,以防凝滯遏阻,邪攀不發。
2治療邪熱壅盛之疾,需謹記整體觀念,不可顧此失彼,令此腑熱邪未去,它髒陽氣已傷
現代女性由於生活節奏加快,學習、工作壓力增大,飲食多厚重辛辣,造成胃腸積熱,肺失清肅,易致面部痤瘡、過敏性皮疹等病證的發生。對此,中醫採用清熱涼血、散結消壅的中藥治療,效果頗佳。但若過用寒涼,常有內熱未除、中寒又起之弊。
病案舉例:患者,女,41歲。2003年8月13日晚以經行量少,伴下腹疼痛1天急診。既往月經規律,量色正常,經行前後只有輕度腹墜腰酸,沒有明顯痛經病史。此次月經無明顯誘因後錯3天,量少色暗,下腹墜脹,疼痛難忍。患者身體蜷縮,下腹膨隆,按之軟,無肌緊張,無明顯壓痛及反跳痛,舌色暗、尖紅,苔薄白,脈弦細。查體溫、心率、血壓均正常。尿酶免陰性,血常規正常。診斷“痛經”。因見患者面部痤瘡明顯,追問發病前情況,知患者經前2周起,一直服用大量治療痤瘡的中藥,龍膽草、黃芩盡在其中。即予消炎痛栓半粒納肛,囑停用前藥,另服溫散行氣、活血化瘀之劑,3天后複診。二診時患者訴服藥後,經血增多,色暗紅有塊,腹脹墜疼痛感隨之明顯減輕。該患者本有肺胃壅熱,醫家治以寒涼清解確在醫理之中,但治病需查其時,要顧及女性特殊的生理周期。若逢於經前,氣血下注,血海滿盈,致病因素易乘虛而作,用藥苦寒,寒涼客於胞中,血受寒則凝,氣不溫則滯,氣滯血瘀,不通則痛[3)。故以溫散、理氣、活血之劑,立竿見影。人體是一個有機整體,無論在結構上、功能上、病理上都是彼此聯繫,相互影響的。統一性和完整性是中醫最根本的整體觀念。人體又是一個不斷變化、活動的個體,隨著年齡的增長,外部自然環境的改變,特別是女性月汛周期的周而復始,機體內的運動和變化在不斷發生著,這就需要醫家在治療時給予全面的考慮,否則可能導致舊病未愈,又添新疾,顧此而失彼。
3治療邪熱內擾,需辨明標本虛實,忌犯虛虛實實之錯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飲食結構的日新月異,女性常因肺胃熱盛,移熱胞宮,致沖任不固,崩漏下血不止。“血宜涼、宜靜”,所以醫家多是大劑量採用馬齒莧、公英、白茅根等苦寒藥清熱涼血,配合仙鶴草、側柏炭、地榆炭、血餘炭等收斂止血之品。但治病應求其本,若只治標而不固本,何異於隔靴搔癢,病必不除。
病案舉例:患者,女,20歲,未婚。2003年11月16日因陰道出血20天,加重2天,查血紅蛋白4.7g/L,以“陰道不規則出血原因待查,繼發重度貧血”收入婦科。近半年已出現類似陰道大出血病史3次,一直服用中藥治療,基礎體溫持續單相。因病人不能堅持治療,常在帶經日久或出血量多不止時方來就診,用藥均為清熱涼血、收斂止血之類,缺乏周期的調整和對腎氣的顧護。患者此次人院前曾進食大量羊肉和辛辣食物。舌尖紅質嫩,苔薄黃,脈細滑數。因病人拒絕診刮和輸血,故採用中藥治療。急則治標,以寒水石、馬齒莧等清熱涼血;配合金銀花、連翹、夏枯草清解消散;用茜草炭、三七粉化瘀止血。服藥4天后,脈靜血少,轉而治本,前方去寒水石、連翹等苦寒之晶,加入菟絲子、女貞子滋養腎氣,茯苓、薏米健脾益胃,培補後天,更以太子參、阿膠珠、白芍填充陰陽,使熱清血靜,沖任安和,氣血調暢。治療1周后血止,3周后出現基礎體溫雙相,第2次月經行如期,帶經7天,量色正常。患者雖反覆套用中藥治療,均為清熱涼血、固澀止血之劑,誠然起到一時止血之效,但患者脾腎陽氣多次受到阻遏,沖任乏充,氣血失和,不可能持有充盈滿溢的正常周期。每當飲食失節、情志不遂、內熱擾動沖任胞宮之時,則屢屢失於封藏,經血妄自崩漏而下。
《傅青主女科》謂“經水出諸腎”。人之腎氣包含著腎陰和腎陽,腎氣強盛,腎之陰陽充而均衡,方能維持女性正常的月汛。現代女性的崩漏之證,以青春期和圍絕經期的婦女多見。前者因腎氣稚弱未充,後者為七七之年腎氣漸衰。雖急則治標,清熱涼血、固沖止血為要旨,但需注意其疾病之本在於腎氣未充或腎氣漸衰。若過用苦寒,直折脾腎陽氣,先天之本受挫,後天之本乏充,脾腎氣虛,溫養瀆職;又寒涼收引,過用則血凝成瘀,雖藥後血暫止,卻又添瘀弊,氣血運行無節,血海滿溢失度,終至病情反覆l引。如此,不僅遺留下再次大出血的隱患,而且還可能進一步導致月經不調、不孕症以及性生活障礙、更年期症狀加重等一系列問題,所以,用藥時要注意顧護脾腎陽氣,以防冰伏相火。待血少脈靜後,旋即加入起復腎氣之品,標本兼顧,使熱清而腎氣充,月經自會按時來潮。
總之,防“冰伏”的觀念,應遵循張從正所說“使上下無礙,氣血宣通,並無壅滯”的思想。強調人體本身、人體和自然、人體和時空的整體觀念,辨明標本虛實、邪正盛衰的關係,謹記祛邪而不傷正的法則,是預防、治療婦科疾病時的重要理法之一。致謝:本文承蒙劉琨老師指導,在此謹致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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