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此圖繪崇巒疊嶂陡起於煙霧迷漫浩渺空曠的大江之上,空靈的江面和雄偉的山巒形成巧妙的虛實對比。奇峰聳秀,溪瀑爭流,雲氣吞吐,草木豐茂,顯得蓬勃富有生氣。畫家以墨筆皴山畫樹,用青綠重彩渲染, 既有李成之清雅,又兼李思訓之富麗,鄧椿《畫繼》謂王詵“所畫山水學李成皴法,以金綠為之,似古”,於此可見。
作者簡介
王詵(1048-1104),字晉卿,山西太原人,居開封。官至宣州觀察史,娶英宗趙日署女魏國公主。官左衛將軍,駙馬都尉。王晉卿所畫煙江疊嶂圖,傳世不止一本,畫法略用青綠設色,石皴在不方不圓之間,小樹多夾葉,別具一種風格,同專學李成、郭熙畫派的不同。此畫面蕭疏清遠,表現了煙霧迷濛的水鄉景色,在構圖上,遠近疏離,似有一透視感,遠山隱映於雲霧之中,悠遠秀麗。本幅無款印,有宋徽宗趙佶標題:“內府所藏王詵四卷中此為第一”。
堪稱上海博物館“鎮館之寶”的北宋著名山水畫家王詵的水墨本《煙江疊嶂圖》及其背面的蘇軾行書詩並跋和王詵唱和詩二章並跋。詩、書、畫三絕,是中國畫難得的境界,這幅濡滿歷史煙雲的《煙江疊嶂圖》恰恰是“三絕”的最好詮釋,居然歷盡浩劫,倖存至今!
在今日,宋畫之珍稀盡人皆知,如同書畫界的“大熊貓”,更何況是熔詩書畫三絕於一爐的宋畫!《煙江疊嶂圖》如何成了滄海遺珍?是誰保存了它?是誰慧眼認出了它?是誰成了它的千古知音?
這是一個持續千年的傳奇故事,最終給了它一個圓滿結尾的人,叫鍾銀蘭。解放初,一個才20歲的國中生,被上博錄用了,她有一種單純的快樂;無數文物經她的手登錄在冊,一幅“落選”的畫和謝稚柳的落寞神情,讓她牢記在心。無數燦爛的古物沾潤過鍾銀蘭的手澤,其中有一樣她記得特別牢,因為它牽連著知名畫家、同時也是當時上博主管收購文物鑑定的專家謝稚柳的命運。那是1957年一次例行的收購文物的專家鑑定會議。這類會議,編目組的鐘銀蘭經常參加。那天,謝稚柳帶來了一幅捲軸,作為會議工作人員的鐘銀蘭幫著把捲軸拉開,大家湊過去細細地端詳:“喔,是宋畫?王詵的《煙江疊嶂圖》?”如果是真的,那它將是稀世奇珍!謝老解釋說:幾天前,文物掮客靳伯聲從蘇州風塵僕僕地趕到他家,帶了這么一幅畫。謝老一見之下,大為驚喜,趕緊對靳伯聲說:你把東西留下,我們上博要收藏!與會專家卻幾乎都在搖頭。有的說:這畫面熟,30年代就見過,已經是行內公認的假畫了!鍾銀蘭默默地捲起這幅畫,交給謝老。謝老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落寞,他只說了一句:“我還要研究!”謝老回到家,把這畫從頭到尾審讀了半晌:萬一它是真的呢?豈不是明珠暗投?他把靳伯聲叫了來,說:“告訴主家,這畫我買了!”靳伯聲眼睛瞪圓了:“一幅假畫,你們博物館判了它的死刑,沒人會要它,它一文不值哩!沒準主家自己都要毀了它!你買它?”謝稚柳說:“就算是我想做資料罷。”過了兩個月,靳伯聲愁眉苦臉地來了:“那主家聽說上博斷它為假,他賭上氣了。上回開價800元,這回說非2000元不賣!您說這不是慪氣嗎?”2000元,在當時不是個小數目,可以買套房子了。瞅瞅那幅深不可測的畫,謝老實在難以割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這畫兒以1600元成交。謝老賣掉了一批明清字畫,分三次付款,才算了卻這樁心愿。從此,他和這幅畫朝夕晤對,從“筆墨性情”與王詵其他作品對照,堅信此畫非假:“豈南宋以後所得而亂者?”
誰知這就埋下了一件扯不清的公案。鍾銀蘭“苦惱”地師從名家學起了書畫鑑定,從此痴迷一生;謝稚柳在“小四清”中倒了霉,那幅傾其所有收藏的“假畫”被沒收上交。鍾銀蘭沒想到,日後她還會和這幅公認的“假畫”結緣。1959年時的鐘銀蘭,正為一件事苦惱:館裡鑒於老專家後繼乏人,要著力培養一批年輕的鑑定人才,讓她去學書畫鑑定。鍾銀蘭嚇了一跳:文物鑑定,最難就數書畫鑑定了,我的古文底子薄,鑑定書畫,得熟悉古文斷句,精通詩文、印鑑,歷史上畫家、書家多如牛毛,光記住他們的名、字、號就是一番大功夫……
服從組織安排,鍾銀蘭沒有別的選擇。她師從書畫名家沈劍知。先從畫“十”和圓圈學起,光這兩樣就畫了個把月。等她把樹、石頭也畫得有個樣子時,沈老拿來元代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複製品,讓她臨摹。
1964年,正當鍾銀蘭初窺中國傳統書畫鑑定堂奧之際,一場“小四清”運動波及了謝稚柳先生,起因就是王詵的那幅《煙江疊嶂圖》,罪名卻定得十分離奇:與國家爭購文物!那種時候,說你黑你就黑,謝老百口莫辯。一通批判之後,那畫兒就此沒收上交。謝老不知道,更苦的還在後面。文革浩劫之中,“白專”典型鍾銀蘭將時代的喧囂摒在窗外,埋首於滿坑滿谷的抄家物資之中;《煙江疊嶂圖》一直寂寞地在庫房中蒙塵。“文革”後,謝稚柳毅然捐出了這幅畫———《煙江疊嶂圖》。
與王詵其他畫作從技法特性、題材內容到山石皴筆和畫樹筆法完全一致,具有王詵熟而不工、文人墨戲的筆意,應是真本;從前大家認為它是偽作,是因為王詵傳世的作品很少,畫風不為世人熟悉所致。此畫後面的蘇王唱和詩跋亦屬真品,其中王詵書作中許多字的運筆方式,如方圓兼施、正側互用、多以側筆取勢等,與他其它書作如出一轍。加之有經驗的裱畫師認為,這幅書畫的絹,都是自然真古,絕非染舊。
這幅宋畫被鍾銀蘭“救活”了。它堂而皇之地登上大雅之堂,被輪流展示於上博新館的書法廳與繪畫廳,成了“鎮館之寶”,並被理所當然地評定為一級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