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中國古書畫鑑定家、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上海博物館研究員。
鍾銀蘭先生是1952年上海博物館成立起,就被分配安排進館從事文物工作,至今已有整整五十五年了。在這半個多世紀裡,她在前輩的關心和幫助下,以自己刻苦勤奮的學習和鑽研,從一名普通的文物工作者至今成為在海內外享有盛譽的國家級書畫鑑定專家,並且是國內唯一的一名女性書畫鑑定專家。
在長期的鑑定實踐中,她從十幾萬件作品裡練就了一副辨別字畫真偽的火眼金睛。鍾銀蘭先生對字畫的鑑定先從整體看作品的氣息,再從局部看畫家的筆性,以定真偽。如發現不確定的疑問,然後再看題款、印章、材料等來做參考。最後再從史料進行核實。她這種以直觀為主的鑑定方式,有區別於其他人依賴史料的鑑定方法。所以,在她的一生中為國家撿出了不少國寶級的文物,作出了傑出的貢獻。
鍾銀蘭先生不僅鑑賞字畫的眼力好,而且人品高。她從不因謀私利而為親朋好友作偽證,而且,她對別人做假作偽的行為深感惡疾,表現出了一個文物工作者應有的良心與正直。所以她在海內外的收藏家中享有崇高的聲譽。故而,有不少藏家出於對鍾銀蘭先生的尊重而自願將珍貴的藏品捐獻給上海博物館。
鍾銀蘭先生對工作任勞任怨、忠誠職守。多年來,許多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因經不起文物工作的複雜和微薄的收益,在外界的經濟誘惑下,辜負了黨和國家的培養與博物館的信任,離開了祖國。論各方面的條件和聲望,鍾銀蘭先生的這種機遇比他們要多得多,但她絲毫不為外界利慾所觸動,依舊安心於自己的本職工作,所以她忠誠職守的品質博得了博物館上下一致的信任和敬重。
她的品質也深深的影響了年輕一代,青年學者凌利中在她的直接關心和輔導下,對工作刻苦鑽研,在短短几年中,先後撰文發表了《董其昌<各體古詩十九首卷>辨偽及作者考》、《董其昌代筆人常瑩是否就是李肇亨》、《石濤何時始用“大滌子”之號》及《文徵明散考》等具有相當學術價值的文章。在海內外同道中博得了極好的評價,成為引人矚目的新秀。
鍾銀蘭先生對書畫鑑定的真知灼見和崇高品質正如了廬先生為其所書題“二目神奇,一生清白”是當之無愧的。
1957年春的一天,文物掮客靳伯聲專程趕到上海博物館書畫鑑定專家謝稚柳家,遞上北宋王詵(晉卿)所畫的長卷水墨《煙江疊嶂圖》。謝仔細鑑別,見畫上有王詵摯友蘇軾行書詩並跋和王詵唱和詩二章並跋,認定都是真跡。他讓靳將畫留下,表示上博買下收藏。未料,在收購文物鑑定專家會議上,眾人幾乎都對《煙江疊嶂圖》搖頭。有的說:“此畫面熟,20世紀30年代就見過,已是公認的假畫。”有的說:“明代萬曆年李日華早就認定‘畫假、詩真’。”眾人皆以為假。謝稚柳嘆了一口氣,只說了一句話:“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還要研究。”上博的鐘銀蘭(後來成為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書畫鑑定專家)用信任的眼光掃了謝稚柳一眼,輕輕地捲起畫卷,未發一言。
謝稚柳轉告靳伯聲:“專家們說畫是假的,上博不收。請你告訴主家,這畫我買了!”過了兩個月靳伯聲面帶愁容來了,他說:“主家聽說上博斷畫為假,火冒三丈,他賭上氣了!上回開價800元,這回說非2000元不賣!”2000元,當時可買一套房子,不是個小數目。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此畫以1600元成交。謝稚柳賣掉了自己收藏的一批明清字畫,分三次將款付清。《煙江疊嶂圖》在宋代《雲煙過眼錄》、明代《味水軒日記》上都有著錄。清初,高氏用整座莊園換得此畫,此後三百多年下落不明,要斷定它是真跡,確實很難。
“文革”後,北京故宮博物院一位資深書畫鑑定家鑑定了《煙江疊嶂圖》,斷言“畫真、詩偽”。鍾銀蘭不服,繼續鑽研鑑定。她從研究蘇東坡與王詵的唱和詩書法和王詵畫藝入手,經過數年認真審讀、研究、辨析,終於得出了結論:《煙江疊嶂圖》與王詵其他畫作、書法的筆墨完全一致,從技法特徵、題材內容到許多相同字的運筆方式如出一轍,何假之有?她發表了一篇長文《對王詵水墨〈煙江疊嶂圖〉及蘇、王唱和詩的再認識》,附有蘇、王書法作品影印件作為印證。文中闡述了自己的見解,特別對指為假的地方,詳盡而審慎地一一剖析,具有很強的說服力,最終斷定《煙江疊嶂圖》“畫真書亦真”。專家們讀了此文,幾乎沒有異議。有經驗的裱畫師也認為“此畫所用的絹,都是自然真古,絕非染舊”。
北宋王詵畫被鍾銀蘭“救活”了,不由謝稚柳嘆服,連聲道謝。1997年元月,謝和其夫人陳佩秋寫了正式的捐贈書,將畫獻給上海博物館。畫被評為一級品,成為“鎮館之寶”。鍾銀蘭因鑑定此畫也大大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