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篆孫印象記
——釋讀孫適舟先生的大篆書法藝術
陳沫吾
漢字的創造和書法藝術的展現是中華民族告別蒙昧、混鈍、走向文明的一個重要而突出的標誌。華夏漢字起源可上溯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半坡等新石器時代遺址的先民刻畫符線,五千年左右前的大汶口文化中的陶器上刻畫就更近似文字了。
今日之書法藝術,類分毛筆、硬筆,種設篆、隸、楷、行、草五體。篆書是一切漢文字書法的母體。從“甲骨卜辭”到秦一統天下,規範文字形成小篆,篆書又可以細分為大篆(甲骨文、籀文、石鼓文、鐘鼎文)、小篆(秦統一六國使用的文字)。近代書家中尤其是蜀西當今之書壇,寫篆者眾,花俏者眾,得皮毛者眾。篆書,從結體構架上講,平穩、呆板、對稱;從用筆用墨上講,中鋒、飽和,無須雕飾。就其原因,篆書是先民用於記載思想交流的實用性很強的一種字型。隨著朝代的更迭,文字的推成出新,篆書的實用性幾乎消失。要把這樣一種古老實用性十分強烈漢字字型,賦予她更多的藝術欣賞性,讓她鮮活起來被世人們接納並達到陶冶性情的目的,歷史上又有多少書法家為之傾情付出和嘔心瀝血。但要留下深深痕印者,當推集詩、書、畫、印之大成者吳昌碩。石鼓文和漢碑堅實了吳書的基礎。吳先生受益於石鼓文之筆力骨線,胎息於漢碑之蒼莽氣度。他在詩中寫到“曾讀百漢碑,曾把十石鼓;縱入今人眼,輸卻萬萬古”,“強把篆隸作狂草,素師蕉葉臨無稿”。
生平簡介
大篆孫,名適舟,年生,四十開外,近知天命之年矣,此君善作篆書,工金石,會器樂,好品茶,喜調侃。憶想當年,我倆同出入一個單位,雖互不認識,但卻互知姓名愛好。後是在新繁鎮一次什麼會上晤面互通姓名認識的。常言認識是緣份,我與孫君認識也是一種書緣吧。自此之後,我們交往頻繁,心無雜念,無話不談。從書內言到書外,從古談到今,除藝理、技法之外,還旁涉做人、做事等。由此,我對孫君所寫石鼓文書法有了初步認識。他用筆平和,不激不厲,筆致圓潤,線條渾厚,精細勻稱;結體方正朴茂,端莊勻整;布局橫直行格,排列齊整,規範森嚴,氣象雄魄。孫適舟君的書法給觀賞者的第一印象是平淡無奇,但細細品讀,這正是印證了作書如做人——孫君做人嚴謹有度,從不招謠過市,嘩弄取寵。因此,他的書法也是平淡中見真性、見功夫、見自我,無奇中見哲理、見文化、見厚朴,這就是他的風格——平淡如秋水,無奇似遠山。他總是從沒有風格中尋覓風格,從自我否定中尋求肯定。要讀懂孫適舟的大篆書,只有那些內涵深、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品出箇中三昧。
個人成就
大篆孫幼年受業於家父孫紹林,在史無前例的年代中,他從寂寞中找尋快樂,從古人墨跡中找尋自己未來的足跡。回到喧譁的大都市,他又得益於蜀中草書大家陳無垢(戒予)的指點,一點一畫、一言一行,均皈依無垢老,受到其影響極深,這種影響使大篆孫的書法幾乎沒有走出無垢老的“平淡樸實”、“舉無衝激”的創作思想。適舟君的書法植根於唐楷,風範於先秦,滲透於古今各種優良文化的侵染。傳統型書法家主張從深入掌握古代的書法“傳統”,要把自己的審美理念、創作方法、作品風格都歸類於古代書法的宗派,堅實基礎、完善自我,偶然當中尋找必然的創新,故在具體實施自己的藝術主張方面總是重臨摹與師古。但是不是孫適舟先生就不隨時代、就不懂得創新呢?回答當然是否定的。據我所知,近年來,他面壁《散氏盤》,從中捕捉奇肆豪放。《散氏盤》布局疏朗,氣度典雅,線條粗獷,凝重渾厚,不拘陳法,散漫傾斜,這些都是催化孫適舟的書風走向更高境界的良劑,也是大篆孫煥發出新的青春與活力的轉折點。特別是他日摹趙之謙的行書手扎,晚讀歷代書家論著,心追手摹,定會實現大篆孫“金石氣”與“書卷氣”的統一和諧。
當然,適舟孫在書法追求中也有“過”的地方。一是“力”美表現得太過;二是“用”筆承轉“露”得太過;三是字與字、行與行之間的呼應上“徑渭”太過。對於適舟君的書法藝術給以歷史的、藝術的觀照和評價,還為時尚早,也非筆者能力所及。撰寫本文的初衷,是想對適舟先生的書法藝術表明自己的一些看法、理解和觀點,也許看法是不正確的,理解是膚淺的,觀點是錯誤的。藝術現象本身是複雜的,上述表白,僅是一家之言,有失公允,望大篆孫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