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此次翁氏家藏精品大部分都是1948年以來第一次返回祖國,更是第一次與中國公眾見面。翁氏家藏遵循了中國畫鑑賞的習俗,其中最為珍貴的是南宋宮廷畫家梁楷的《道君像卷》(《聖祖降臨圖卷》),梁楷的同類作品現存僅此一件,觀眾可一睹畫家獨特的工筆人物畫筆法和風格。據翁萬戈介紹,文物鑑賞家謝稚柳先生認為這是世上僅存的,非常看重。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清“四王”之一王翬的《長江萬里圖卷》,在長達16米的高頭大卷上,畫家極盡其藝術想像力,描繪了中國長江從入海口往源頭追溯而上的沿途景致,宏偉壯觀。明代著名書畫家文徵明寫給兒子文彭、文嘉的書信札,父子親情,躍然紙上。另外還有沈周、文徵明、董其昌、朱耷等明清文人畫家的代表作。這批字畫,不僅是中國藝術史研究可貴的資料,也是這一段特殊的家族收藏史的見證。
翁氏家藏在學界享有極高聲譽。以藏書而論,2000年翁氏藏書入藏上海圖書館之前,任繼愈、張岱年、季羨林等12位國寶級學者聯名上書有關部門,力陳翁氏藏書“其珍稀程度和價值超過美國所有圖書館所藏中國古籍之和”。而翁氏收藏之精,在《清稗類鈔》等史書中有所記載,北京大學國學專家袁行霈教授曾專門前往翁萬戈在美國新罕布夏的家“萊溪居”,觀賞這些藏品,而著有《傅山的世界》的美國波士頓大學教授白謙慎更是對這些藏品激賞不已。
典屋買畫
虞山腳下,人傑地靈,優越的自然條件、歷史條件在潛移默化中造就了常熟人好古趨雅的氣質,這裡孕育了許多著名的畫家和收藏家。翁氏家族在江蘇常熟乃世家,家族收藏最早始於翁同龢的父親翁心存,由翁同龢收藏而遂成大觀。翁心存官至大學士,翁同龢更是位高權重,歷任刑部、工部、戶部及吏部尚書、軍機大臣,兼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最後授協辦大學士。翁同龢是眾所周知的狀元、帝師。而翁萬戈的親高祖翁同書的兒子,也即翁同龢的侄子,也曾中過狀元;而“兩代一師”說的則是翁同龢的帝師之職。他從在任上病故的父親翁心存手中接過該職,教同治,同治死後就教光緒。
翁同龢的書法在當時就已非常聞名,他對文玩的鑑賞和收藏,也頗為精通。雖然政務繁忙,還時常忙裡偷閒,到廠肆獵珍。他亦有記日記的習慣,堅持記了46年日記,一日不輟。從史料上來說,這些日記固然是那個大時代最核心的旁觀記錄,但從文玩收藏品鑑而言,亦是第一手最珍貴的材料。翁萬戈介紹說,日記上寫到梁楷《道君像卷》的來歷。“光緒二十三年十月初三日(1897.10.28),‘滬客持書畫來售,有梁楷白描天尊,松雪畫黃庭經合裝卷子,陳老蓮畫水滸三十六人,皆精。’”這幅畫成為翁氏家藏中唯一的宋畫,也是現世僅存的梁楷早期作品。“他也有收藏奇緣,從被賜死的怡親王府中流出的宋本《集韻》,我的親高祖同書極力求購未果,但最後流入了翁同龢之手。”
據翁萬戈介紹,諸多珍藏當中,翁同龢最滿意的是王翬的《長江萬里圖》長卷。日記詳細記載,光緒元年三月二十六日(1875.5.1)在廠肆見到,因為索價千金未得;後賈人送來,越看越美,於是回到博古齋去講價,出三百,店家不賣。一共四天,他留在手中欣賞,可是在取走的時候,店裡說非四百不可。最終過了一月,翁同龢將準備用於喬遷新居的銀兩,用來買《長江萬里圖》,在此卷木匣蓋上,並題詩一首:“長江之圖疑有神,翁子得之忘其貧。典屋買畫今幾人,約不出門客莫嗔。”
六世守藏
翁氏書畫收藏六代傳承,長達170年,屢遭戰亂,迄今完好無損。這一中國私人收藏史上的紀錄,是如何達到的呢?翁萬戈認為最主要的是“家教”。
這批家藏在1920年傳到了翁萬戈手裡,1948年秋天,他把藏品從上海運到紐約。今天,翁萬戈先生仍清晰地記得等待貨物時的焦慮心情。藏品在1949年初到了美國,令人驚訝的是它們全都完好無損。
翁萬戈說,他並沒有收藏,只是在保管。有人可能會說,根據蘇軾的理想,他才是最純粹的收藏家。一方面,由於繼承,翁萬戈並沒有被占有的欲望所累;另一方面,這些藝術品深深地影響了他的人生,賦予了他獨特的決心。這在他選擇隱居這點上特別明顯。1977年,結束了成功的教育電影製作者的生涯後,在紐約生活和工作了30年,已是花甲之年的翁萬戈把家和藏品搬到了新罕布希爾州的一個小鎮,專心於對收藏的研究和寫作。翁萬戈說,我為家藏而活,而家藏也成為了我的人生。他的這番話,不僅道出了他對家藏畢生的守護,也表明翁氏家族流傳著的收藏者和收藏品的共存關係。
這批珍藏第一次與公眾見面,是在2007年的波士頓,做了六代收藏展覽。此前,翁萬戈將一批藏書捐獻給了上海圖書館。翁萬戈說,那時正好世界藝術館的王立梅館長和嘉德的王燕南總裁都在,她們就想把這個展覽搬到中國。王燕南3次到我家去,我說這是三顧茅廬。我說絕對不拍賣,這是一個整體,這是翁氏收藏。翁家的習慣:家藏就是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