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子思所處的戰國時代,西周以來的禮樂文化,在經受了春秋時期的嚴重衝擊之後,正在逐步走向崩潰。面對著整個社會禮壞樂崩、人倫不理、諸侯爭霸、民眾塗炭的嚴峻局勢,子思在掌握了孔子的思想精義之後,也象其祖父一樣,竭力倡揚儒家學說,力求拯救社會危機,展示了儒家學者明道救世為的人格特點。
孔伋未成冠禮之前,學識就已相當淵博。他曾在魯國收徒授業,後又周遊列國,到過宋、齊、衛等諸侯國,以儒家的仁政德治思想遊說諸侯。雖然子思在當時的社會中沒有得到統治者的認可和重用,但他沒有因此而動搖其持守儒家之道的志向,更沒有卑躬屈膝以求得榮華富貴,而是為了維護儒者的道德理想和人格尊嚴,為了光大儒家思想在社會中的影響,抗節守道,不降其志,恆稱諸侯殘民害道之行,不懼自己身處窮困危難之中,成為當時一位頗有影響的儒家學者代表人物。
孔伋既能夠以宣揚儒家學說為追求,又具有著儒者執道弘毅的剛強精神。孔子的弟子曾參一方面為孔伋的高尚道德品性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為孔伋能否為世所容而擔憂。他曾對孔伋說:“昔者吾從夫子巡守於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禮,而聖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孔伋對曰:“時移世異,人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毀,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伋於此時不自高,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湯武用師,非相詭也,乃各時也。”[1](《居衛》)孔伋認為,現實社會的客觀條件發生了變化,人的具體行為方式也要與時俱變。所以,他指出,孔子時代,西周的禮樂文化雖然遭受到了衝擊,但是君臣上下之間的交往禮節仍然要持守,否則就不能在社會上行得通;現今時代,天下諸侯正在極力招納士人,士人在諸侯國的興存之中,具有著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一味地折節曲從諸侯的要求,不能自尊自愛持守節義,那將會受到世人的輕視。因此,我的行為方式雖然與祖父有所不同,但這就如同舜禹因禪讓而得到天下,湯武因用兵而獲得政權一樣,並不是屬於狡詐的行為,而是由時世的不同所決定的。
孔伋卓而不群、獨立傲世的志節,以及現實社會爭權奪利、喜好權謀的風氣,造成了他所倡導的儒家思想難行於世,自身生活陷於窮困之中。當時,魯國人胡母豹對孔伋說:“子好大,世莫能容子也。蓋亦隨時乎?”他對於孔伋的行為提出了非議,認為孔伋既然主張人的行為應當隨時而移,為何還是一味地不顧現實情況,彰揚不為時世所容的儒家思想?孔伋對他說:“大非所病,所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於世,為行道也;毀道以求容,容何行焉?大不見容,命也;毀大而求容,罪也。吾弗改矣。” [1](《公儀》)孔伋指出,我所持守的高潔志向和所追求的遠大道義,並不是可以非議的缺點,我所擔心是只是志向和道義不能遠大。我希望能夠為世所容,只是為了持守我的志向而行儒家之道;如果背棄我的志節和儒家之道而求為世所容,那么我又有什麼可行於世的作為呢?所以,遠大的志向和道義不見容於世,這只是命而已,如果背離志向和道義而求為世所容,這就是罪過了,所以我不會改變所持守的志向和追求的道義。
曾參的兒子曾申,看到孔伋志向難達、身處貧困,就對他說:“屈己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孔伋說:“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屈己以富貴,不若抗志以貧賤。屈己則制於人,抗志則不愧於道。” [1](《抗志》)在“道”與“勢”的對峙上,孔伋表現出了一位真正儒者的高風亮節和浩然正氣。
孔伋深諳儒家思想的真諦,因而在為人處事的活動中,他始終是以儒家所要求的道德規範,來規正約束自身的行為。例如,儒家特別注重交友之道,強調交友要交志同道合的朋友,道不同則不相為謀。孔伋在交友中,也是持守著這一原則。據《孔叢子·公儀》篇載:
魯人有公儀潛者,砥節礪行,樂道好古,恬於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為相,謂子思曰:“公儀子必輔寡人,參公魯國而與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對曰:“如君之言,則公儀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飢渴待賢,納用其謀,雖疏食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今徒以高官厚祿,釣餌君子,無信用之義,公儀子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釣,以盪守節之士也。”
孔伋所交的朋友,無不具有著高尚的德操,所以對於國君不能真心求賢師事,而是以高官厚祿為誘餌,讓他去請求朋友出仕,他是不願去做的,也深知朋友也是不會接受的。關於國君應當如何對待士人,孔伋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孟子·萬章》載孟子之言:
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何敢與君友也?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
孔伋認為,國君應當以士人為師,而不是與士人交友。故孟子指出,孔伋的意思是說,論地位,你是國君,我是臣下,我哪能同你交朋友呢?論道德,你是向我學習的人,你怎么可以同我交朋友呢?《孟子·萬章下》又載:“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饋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魯繆公對於子思,屢次問候,屢次送給他肉物,子思每次都要作揖行禮接受。對此,孔伋非常不高興,他認為,國君喜悅尊重賢者,卻不能加以重用,又不能以禮來對待他的生活,而使賢者為著一塊肉屢次地作揖行禮,這不僅不是對待賢者應有的態度,簡直就是把賢者當作犬馬來畜養。所以,最後一次,孔伋把國君派來的人趕出了大門,拒絕了國君送來的禮物。
孔伋作為戰國時代的儒家學者,他的抗節守道的剛毅性格,不僅反映了戰國時代的士人特點,更鮮明地體現了儒家所倡導的道德風尚。他的這一人格特點,對於孟子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可以說,孟子所闡發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2](《滕文公下》)的大丈夫人格,作為中華民族所崇尚的浩然正氣,在孔伋身上也有著強烈而突出的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