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摩

姚摩

姚摩,八十年代生於廣西巴馬,著名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西文聯、作協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第十五屆中青年作家高研學員。

基本信息

人物簡介

姚摩 姚摩

歷任作家出版社編輯、北京出版集團·閱讀天下文化總編等職,現為閱讀天下股份公司總經理。長篇代表作《浮世歡》《理想生活》《親愛的阿×小姐》等作品。是新生代最具先鋒性的作家,獲得了讀者和學界的廣泛認同,奠定其作為新生代作家群的旗手之一的地位,被稱為“卓具才情的另類天才小說家”。語言造詣之深,敘事的超越性、實驗性,充滿的“陌生化”氣息,具有了詭譎的“魔力”。

主要作品

長篇小說:《浮世歡》、《理想生活》、《親愛的阿×小姐》

最新編輯出版:

《碧色寨之戀》(266頁)長篇小說

《大領導的小妻子》長篇小說

《第五屆魯迅文學獎》(五卷)

《時間的面孔》

《祖先的愛情》

《碧色寨之戀》

《查無此愛》

《戚繼光》

《神醫》

《鋼鐵巨人》

《陽光心情》

《第四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集(六卷)》及共和國作家文庫、建國六十周年文叢等系列作品。

關於寫作

姚摩

1

當一切籠罩起來後,是你的黑夜。你存在它的懷抱中。於是,從二十歲之後,或更早一些,你開始在這個世界中重新虛構一個世界——生活越發是你感到孤獨。你俯身探看一個深淵,卻免不了將要向這個深淵跌落。孤獨一人。為了寫作,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你從這裡去到那裡。又從那裡回到這裡。回到北京,從孤獨的山林。你在房間裡,獨自寫作,四壁是混凝土堅硬的牆壁。寫作,你是想在牆壁上打一個洞。就像你深山裡,在你寫作《浮世歡》的時候一樣:“此時寫作成了我自牆壁中挖的一個洞,我把無聊、空虛孤獨和傷感都從這裡排空。”

但身體裡有一座巨大的廢墟,它一直保持沉默。

獨自寫作。仿佛就像不停地說話。不停地說話。也許你說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只是說給自己聽,一切都與他人無關。這是一個虛妄的世界。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2

在文字里,有時候就像一個逃犯,在霧靄瀰漫的荒野里奔跑。無數次你打算返回,只是道路已經在你腳下塌陷,已經不能折回。不能撤退。

內心的黑暗遮住了天空。必須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處理自己,在使肉體上升之前,先讓靈魂下沉。下沉。握著一支筆就像舉著一支燃燒著的蠟燭,試圖讓那些沸騰的火焰,照亮自己。必須寫作。一個人說話,大聲地講,或者喊叫。讓身體逐漸放鬆,直到和世界保持一致。

3

寫作之時。我常常由於冒失而拋棄了一切謹小慎微,以及那些令人厭惡的擔憂。類似於快感的東西在我血管里慢慢地擴散,它放射到周遭的每一寸土地,它感染了天空的顏色、空氣的溫度,以及我遇到的張張臉孔,連我聽到的話語看到的目光都似乎被它所浸透。像一隻鳥兒,極力掙脫天空。

然後從身體裡面伸出枝條。

我時常覺得空氣里有一種緊張的什麼不斷膨脹。在幽暗中。時間也在我無從知曉的什麼地方發生這變異。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埋伏在我腳下,讓我始終對這個世界保持警惕。

3

這個時代奔跑得太快了。一切都加快了速度。一切都已加快了速度。沒有多少人可以在一條羊腸小道上靜靜地漫步,並且抵達那座隱藏在廢墟中的輝煌璀璨的花園。

你試圖嘗試。那幾年,在深山裡。在雲桂交界的西南邊地,你像“野人”一樣生活。那時候,寫作,確切地說,和自己說話,它成了你在牆壁中挖的一個洞。塵囂漸停。你寫《浮世歡》寫《山鬼》,純粹的排解孤寂而已。其實什麼也沒寫,只是和自己說話,自己玩兒。反覆的閱讀古人留下的經典。你不敢輕易談寫作了。寫作於你,只是世界的一個出口。那幾年,生活無關文學:我砍草,種菜,加固棚屋,給野豬挖陷阱,打野雞、畫眉、山鼠,到溝溪里摸蝦米……除此,就是在山林里山坡上逛盪、亮開嗓門吼唱,像老態龍鐘的狗一樣到處拉屎……盡情地享受無聊的時光,仿佛這個世界像一件大衣一樣被我披在身上。而下雨、太陽毒辣的時候,寫作就成了抑制躁動的良方。你在寫完這本書後,還寫到:“寫作,事實上是一種孤獨的活動形式,是一種很有局限性的個體功能,純粹的自由,純粹的自我,每個人的結論都不一樣,我只是宣洩。不然就是痛苦。”

慢慢地,一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堅硬的殼。不對——等待融化。慢慢地就開始等待融化。堅持不是為了得到勝利,個體的生命在於如何成為自己。每一樣東西在你開始堅持的時候都變得難以堅持住。你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慢慢地就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漆黑的天空、荒涼的月亮就會站在你的面前。

4

寫作,抑或文學,不斷地傷害我也不斷地救我。那些沒有救我也無力救我的人,寫作幫我完成。那些濃重的烏雲終將散盡,沉默的星辰全部睜開眼睛。

一切都在偏離的軌道上運行。儘管我的宇宙沒有崩潰。

一切都結束了。然而沒有。一切持續著,到它的大混亂之中去。一切持續下去,其實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切又存在著。於是,文字除了代表文字並不能代表誰。我只是這樣寫下去,甚至任何奇特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發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每個生命體不過是漫長歷史的一個過客,被時間和偶然陷害之後拋入茫茫塵世。高高的圍牆或藩籬在我們頭上切出一塊方形狀或圓形的天空,映出一個背景混雜的世界。沒入。欲望的廣闊而無法預知的世界,沒法從這樣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儘管這之間與那之間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但我卻在難以言說、無法排遣中而無法掙脫,一次又一次陷入一種緊緊與我相連的邏輯之中。沒有終結。

沉寂的不是文學,但黑暗的永遠是人心。

5

在這樣一個奔跑的加速的時代。尚能書寫,還堅持文學的理想,說明作為人與生俱來的病態裡面你思考的細胞尚未糜爛,它尚能思考。什麼也說明不了。每個個體都是不健康的,作為人這種生物。你極力想抓住什麼,在這樣一個奔跑的世界,於是,文字是最好的記錄符號。

甚而,那些重大的問題,在寫作之時逐漸瓦解。

甚而,通過寫作這種自言自語的活動,個人得以穿透時間的迷霧和精神的封鎖,成為一個價值得到體現的人。一個具有“冒犯力量”的人。

6

隨著年齡不停增長,我漸漸認識到時間過得太快了。太快太快了,快到想讓人窒息。

幾年時間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我究竟留下了些什麼呢?仔細一想,我會覺得一片惘然和虛脫。時光好像化成了一張白紙。我二十歲的時候好像野心勃勃,想把這個世界搞翻的樣子。仔細一想,好像現在掉洞裡了,這個洞還深不可測,還伸著脖子試圖把頭向上仰。試圖用另一種的聲音對著天空說話。

舊日往昔渺漫如煙。

我現在開始無可挽回地回想我在山裡的那幾年生活了。寧靜的山谷也不再寧靜了。變得熱烈、燃燒、呼嘯。這個時候,是我的心不再平靜了,時光滴滴答答落下,叫人無處迴避。我開始不自覺的望向過去,就像那時候我望著山嶺,其實也是在望自己。這種感覺並不僅僅使我覺得時間緊迫、人生苦短,而是具體入微地看見時間的流逝。

個人的歷史每天都在翻開一頁,每個人都往前走吧,走向未知走向終點。願意的人,命運領著走。不願意的人,命運拖著走。回頭看是於事無補的。靜默的時間,也無時無刻不在奔騰,慢慢地——也就是說很快,時間終將會把原本鮮亮的顏色磨褪。

我或者我們,既阻擋不住時光的流轉,也抗拒不了那神秘莫測的命運對肉身的獨裁。於是,寫作。還是寫作,將我內心的焦渴變得不那么動盪不安。透過寫作,去接近逝去的時刻,傾聽它不斷消失的節奏和奔騰的轟鳴聲,並在文字底下找到表達自我的存在和對抗。

人物訪談2003

1.介紹一下你自己,以及你為什麼寫作?

“人最不可理喻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還是什麼動物?我曾經說過,我想變成一條狗。”我常搞不清楚怎樣介紹自己。本人叫姚摩,小說作家(或叫搞寫作的),總試圖給自己製造幻覺,呆在文字陷阱里一點辦法沒有;出版過長篇小說《親愛的阿×小姐》等被讀者稱為“難懂”的文學作品;八十年代生於南方,現居北京。

文學對我來說一直是一種愛好,寫作只是喜歡,可能天生有一種文字的敏感,所以用文字結構文章或故事比較容易,也樂意。但有時候會非常極端,我對文學寫作有一種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既是感性又是理性的追求。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基本上是糊塗的,由於感情上對學院的反叛,所以臨畢業時索性退學。因為我知道結構文字的技術不是從文學訓練來的,是從文字訓練來的,在文學上,理論知道得越多,就掙扎得更多。對於我來說,我的世界觀是陰鬱的、自相矛盾的,甚至是充滿了荒謬感,因此我的寫作是一個荒謬和自相矛盾的過程。寫作對我已不是什麼文學的問題,而是變成了一個人的生活情趣問題,我只有憑著自己的感覺去體驗文字才覺得是活著,要不然就覺得心是空的,行屍走肉一般。

2.談談你構《思理想生活》的意圖、寫作過程和此書的意義。

寫作《理想生活》,是我生活最艱難的時期。之前有過沉重的打擊和磨礪,我寫了三年多的歷史小說《王朝土司》(80餘萬字)在非典時丟失……有一段時間(一個月吧)我躺呆屋子裡,四周寂靜,虛弱得腿都抬不起來。就是在這種災難性的安靜中,我聽到了新的聲音,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我拚命寫作《親愛的阿×小姐》(40餘萬字)。之後就徹底病倒了。《理想生活》就是在這種病痛和折磨中寫了一年多才完成的,那種艱難和痛苦我現在沒法形容。我的一個朋友說《理想生活》中的每一個字都是姚摩用手刻出來的,這是我聽到的最好安慰。寫作這部小說,其實沒有什麼意圖,要說意義,大概是想表達一下人的願望與現實之間的矛盾……事實上,寫完這本小說,讓我產生了一種厭倦情緒。

這樣的寫作過程是殘酷的,我甚至感到過絕望,覺得自己非常懦弱,書也沒有預想中的完滿,我特別重視文本。只有賞心悅目的文本才能給我帶來快感,尤其是語言,我記得法國作家勞德·西蒙(1989年諾貝爾文學獲得者)說過:“寫小說是讓語言冒險。”

3.你的現實狀態與理想生活的距離有多遠?你對文學和生命作如何詮釋?

很遠。我覺得我現實的一切都被語言支配著,我的創作與我生活的背景是一種愉快的企圖,而且這種企圖可能隨時會被生活的現實中斷。到目前為止,我能參與到文學創作中來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這使我不免想到那些與我處境相似的寫作者。有時候,什麼都給耽誤了,卻什麼也得不到,甚至幾乎連生活的信心都完全喪失了。比如,我有一個朋友,他晚上寫作,白天推著腳踏車去賣當天的報紙。我的現實狀況與期待的理想生活,就像一份報紙與文學。

文學不是一個人活著的全部。但文學可能會使一個人怦然心動、孜孜以求,使生命在廣闊的天穹下充滿想像力或憧憬。生命是轉瞬流逝的,而文學在浩如煙海的時間與歷史中是永存的。對於我,文學是我生活的企望,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用一句話說叫:你別無選擇!我知道我這輩子可能無法從文學中逃離出去。如果我放棄文學,就好象我沒活著一樣。

4.最近,你火爆海外華人文學網,對那么多的留帖,你怎么看,最喜歡哪一條帖子,為什麼?

似乎對我影響不大。我身體不好,在北京郊區療養,我住的地方沒有聯網,平時幾乎沒法上網,因此不大關注這些。但是很高興,在此我謝謝所有關心和關注姚摩的人。無論什麼帖子,批評也好,肯定也罷,都是對我的鼓勵和支持,我都會歡喜。我其實生活在一個閉塞的個人世界裡,時常也感到生活所帶來的壓抑感:感覺沒有讀者,沒有可攀談的對象,有的只是悶在屋子裡瘋狂地讀書和寫作。事實上,我的寫作和外界是沒有關係的。

5.你覺得文學高於生活還是生活高於文學?

這個問題有許多文學家對此作過正面回答和闡釋,但對我是個棘手的問題。文學家們已經是一切了,而我還什麼也不是。但不管怎么說,文學首先肯定是來自於生活,然後才可能是高於生活。實際上,我認為一個作家,正如畢卡索所言:一個藝術家不是在創造作品,而是在表現生活。從表面上看,作家們總是豪情滿懷地把敘事焦點,對準我們的生存境域,對準人們在社會生活中的矛盾,力圖以文學的姿態來展示生活的掙扎與墮落、展示生活種種喜怒哀樂,揭示或宣揚生活的傷痛或美好……從盲詩人荷馬開始,人類敘述的全面意義,就是人性的東西在不斷地重現。過去、現在、未來……我想還是換一種方式來說吧,我們活著,我們的肉體、精神和詞語都在以不同的姿態吸收著生活,然後有什麼從內心中醒來,有一種方式在要求它誕生——這就是文學。文學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它是生活的精華。生活歸生活,文學歸文學,一旦進入寫作、進入精神的層面,一個作家就必須會思考和面對“生活”這個問題。文學與生活是緊密相連的,是永遠無法繞過去的,生活不會結束文學也就不會結束,很難真正說清誰高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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