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信息
在《魏書·禮志》中有一段記載為人們提供了一線信息:“魏先之居幽都也,鑿石為祖宗之廟於烏洛侯國西北。自後南遷,其地隔遠。真君中,烏洛侯國遣使朝獻,雲石廟如故,民常祈請,有神驗焉。其歲,遣中書侍郎李敞詣石室,告祭天地,以皇祖先妣配。”但《魏書》對石室的地理位置只寫“石室南距代京可四千餘里,”沒有作出更具體的明確交待。
烏洛侯國方位
而同書《烏洛侯傳》記載了烏洛侯國的大致方位:
“烏洛侯國,在地豆於之北,去代都四千五百餘里。其土下濕,多霧氣而寒,民冬則穿地為室,夏則隨原阜畜牧。多豕,有谷麥。……其國西北有完水,東北流合於難水,其地小水皆注於難,東入于海。又西北二十日行有於已尼大水,所謂北海也。世祖真君四年來朝,稱其國西北有國家先帝舊墟,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靈,民多祈請。世祖遣中書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於室之壁而還。”
《魏書》有“刊祝文於室之壁而還”一語,既然有文字刊刻於室之壁,這是一個有據可憑的客觀依據。只要能找到這個石室舊墟,就能確證拓跋鮮卑的最初居住地。而“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這么高大的石頭建築物怎能不留下遺蹟呢?況且,北方森林或草原地帶,一向是遊獵或遊牧部落,都不定居,沒有修築石頭建築物之必要,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技術水平,建那高大跨度的石砌建築物。《魏書·禮志》既言“鑿石為祖宗之廟”,說“鑿”而不說“砌”,或許這個“石室”可能是鑿出來的石窟。而大興安嶺北部一帶多石山,也有一些山洞,所謂“石室”或許就是一個山洞。
提出假說
聽說大興安嶺森林地帶的鄂倫春自治旗(縣)有個嘎仙洞。在大興安嶺北部林區鄂倫春旗阿里河站,向西北進入嘎仙溝。行約10多公里,一道巍然高聳的懸崖,峭壁陡立,怪石橫生。懸崖上赫然一個大洞。爬上25米多高的陡坡,進入巨大的洞口。洞內宏偉寬闊,穹頂渾然天成,高達20多米,有如大廳。長100多米,最寬處約28米,內可容納數千人。裡面幽暗深邃,神秘莫測,氣勢威嚴肅穆。與《魏書》所記“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之規模大體一致。但尋找“刊祝文於室之壁”的字跡,卻未能找到。《拓跋鮮卑先祖石室考》作為假說提出。
第一個假說:鮮卑石室可能是山洞,而非石砌建築物;
第二個假說:烏洛侯國當在嫩江流域,著重從生態特點上立論,根據“其土下濕”、“多豕,有谷麥”,當為嫩江平原的農業部落,不可能是大興安嶺以西乾旱草原上的遊牧部落;
第三個假說:烏洛侯西北的鮮卑石室,有可能即嫩江西北的嘎仙洞。
考察
嘎仙洞地處北緯50度38分,東經123度36分,又當大興安嶺北段嶺脊頂巔東麓,最低氣溫可達攝氏零下52度。洞內估計有零上18度。人類在洞內過冬沒有問題。挖開石壁下部,在被埋沒的地下深處,徹底查找。挖了不到半米深,發現有手制的灰褐陶片,和帶有打制痕跡的石片。這些地下遺物表明,古代確有人類在此生活,可能是鮮卑人的歷史遺蹟,層或許是一個更古老的石器時代人類學的寶庫。洞壁花崗岩表面,有凹道像個“四”字。下邊還有“年”字,上邊還有“太平真君”等字,下部又看出有“歲七月”,第二行,第三行……左邊一片影影綽綽全是字。這些字句正是《魏書·禮志》所記那篇祝文的內容。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嘎仙洞就是拓跋鮮卑祖先居住的“舊墟石室”。1537年前鮮卑人的遺蹟,竟藏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山老林里。今天,就在此刻,重現於世。
確定地點
北魏石刻在嘎仙洞內西側石壁上,距洞口15米,這裡是一塊經過修琢的扇形平面,祝文即刻在這塊平面上。字大如拳,漢字魏書,隸意濃重,古樸剛健,蒼然可辨。刻辭豎行,共19行。通高70厘米,寬120厘米,全文201字。後經國家文物局派著名碑帖專家張明善來此親手傳拓,終於卒讀。首行“維太平真君四年癸未歲七月廿五日”為《魏書·禮志》所未載。其餘字句略有出入,乃魏收修《魏書》時所改動。洞內留下的石刻祝文才是原始檔案,它訂正和補充了《魏書》之記載。
嘎仙洞北魏石刻乃公元443年我國北部邊疆大興安嶺地帶最早見於人類文字記錄的民族史跡,實為我國與世界的稀世珍寶。這一發現證實,我國古代民族鮮卑人自古以來就居住在此,至少從那時起他們就同中原有密切的聯繫,從而解開了歷史學界千百年來對鮮卑族發源地大鮮卑山的千古之謎。中國歷史地理學泰斗譚其驤主編的《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和第四冊,均據以修訂再版,在大興安嶺北段赫然標上了“大鮮卑山”。
後記
匈奴別部的烏桓、鮮卑,《後漢書》中烏桓、鮮卑傳都說他們因住烏桓山、鮮卑山得名。孰不知烏桓是聰明之稱, 鮮卑是瑞獸皮帶之名,與山無關①。(摘自黃現璠等著《內蒙古自秦漢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廣西師範學院學報》,1981年2月第二期)注①:日人白鳥庫吉《東胡民族考》烏桓、鮮卑考。漢譯“ 胡” 語有瑞獸帶之義。鳥桓, 蒙古語有聰明之義。
太武帝拓跋表
公元314年,力微之孫被晉愍帝封為代王。前秦伐代,代滅。
公元386年,前秦王與東晉的淝水大戰中失敗。拓跋珪乘機在牛川重登代王之位,後改國號為魏。拓跋珪兩傳至拓跋燾,從而把拓跋鮮卑也推上了歷史最高峰。
太武帝拓跋燾是拓跋鮮卑的一位傑出領袖。又是一位善於打仗用兵,富有軍事天才的元帥。又是一位曾指揮千軍萬馬、最後卻死在身邊最可信的宦官手裡的皇帝。
拓跋燾命將出師,凡聽指揮節度者,無不制勝。臨陣對敵,他常親犯矢石,左右死傷相繼而神色自若,壯士畏服,於是皆盡死力。他任人只看才能,不論出身,功者賞不遺賤,罪者罰不避親,為人清儉率直,不好珍奇。二十年間,他指揮鮮卑鐵騎南征北戰,滅赫連夏、馮氏北燕、沮渠北涼,西逐青海之吐谷渾,北降陰山之柔然、高車。除江南外,北方渾然一統,形成了百餘年南北對峙之局。
千古流傳的《木蘭辭》和千古流芳的木蘭女,正是拓跋鮮卑的民歌和拓路鮮卑的女英雄。但是,《木蘭辭》從另一個側面也反映了當時連年征伐、戰火不息的場景。
鮮卑的文治武功達到了頂峰,諸侯小國紛紛納表稱臣。公元443年.即拓跋燾第五個年號太平真君四年,發生了一件與大鮮卑山有關的大事。
春三月,遠在北方難水附近的烏洛候國遣使臣到京都平城朝獻。
關於烏洛候,《魏書·烏洛侯傳》中記載:
烏洛候國,在地豆於之北,去代都四千五百餘里。其上下濕,多霧氣而寒,民冬則穿地為室,夏則隨原阜畜牧。多豕,有谷麥……其國西北有完水,東北流合難水,其地小水皆注於難,東入于海。又西北二十日行有於巴尼大水,所謂北海也。
烏洛候,也屬東胡族系、鮮卑人的一支。
隋唐時又稱烏洛渾或烏洛護,隋唐後烏洛候一族不再見於文字記載了。
拓跋燾親自接見了烏洛候使臣,當正式朝獻的外交禮儀結束之後,進入較輕鬆的隨意性談話時,使臣說:“烏洛候國西北有國家(指北魏)先帝的舊墟石室,石室有神靈,民多祈請,香火很盛。”
拓跋燾大喜,認為自己一統天下也是托祖先的佑護。本擬親自去祭祀,但是與江南的劉宋王朝戰火未熄,且又路途遙遠,於是派中書侍郎李敞前去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