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顏真卿爭座位帖

抑又聞之,瑞揆者,百寮之師長,諸侯王者,人臣之極地。 僕射恃貴,張目見尤,介眾之中,不欲顯過。 )八座尚書,欲令便向下座,州縣軍城之禮,亦恐未然,朝廷公宴之宜,不應若此,。

此為唐顏真卿的《爭座位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爭座位帖》亦稱《論座帖》,《與郭僕射書》,為顏真卿行草書精品,行草書,傳有七紙,約64行古時。此稿系顏真卿因不滿權奸的驕橫跋扈而奮筆直書的作品,故通篇剛烈之氣躍然紙上。許多字與行還寫得豪宕盡興,姿態飛動,虎虎有生氣。似乎也顯示了他剛強耿直而樸實敦厚的性格。宋代米芾在《書史》中說:“此帖在顏最為傑思,想其忠義憤發,頓挫郁屈,意不在字,天真罄露在於此書。”作者凝思於詞句間,滿紙鬱勃之氣橫溢,成為書法史上的名作,入行草最佳範本之列,後世以此帖與《蘭亭序》合稱“雙壁”。
全貼釋文:十一月 日,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刑部尚書、上柱國、魯郡開國公顏真卿,謹寓(奉)書於右僕射、定襄郡王、郭公閣下: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是之為不朽。抑又聞之,瑞揆者,百寮之師長,諸侯王者,人臣之極地。今僕射挺不朽之功業,當人臣之極地。豈不以才為世出,功冠一時。挫思明跋扈之師,抗回紇無(?)之請,故得身凌煙之閣,名藏太室之庭,吁足畏也!然美則美矣,而終之始難。故曰: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可不儆懼乎?!書曰:“爾唯弗矜,天下莫與汝爭功,爾唯不伐,天下莫與汝爭能。”以齊桓公之盛業,片言勤王,則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葵丘之會,微有振矜,而叛者九國。故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言晚節末路之難也。從古至今,(?)我高祖太宗已來,未有行而不理,廢此而不亂者也。前者菩提寺行香,僕射指麾宰相與兩省、台省已下常參官,並為一行座,魚開府及僕射率諸軍將為一行坐。若一時從權,亦猶未可,何況積習更行之乎。一昨以郭令公父子之軍破犬羊凶逆之眾,眾情欣喜,恨不頂而戴之,是用有興道之會,僕射又不悟前失,徑率意而指麾,不顧班秩之高下,不論文武之左右,苟以取悅軍容為心,曾不顧百寮之側目,亦何(清)晝攫金之士哉!甚非謂也:“君子愛人以禮,不聞姑息”僕射不深念之乎?真卿竊聞軍容之(為人),清修梵行,深入佛海,(況)乎收東京有珍賊之業,守陝城有戴天之功,朝野之人所共景仰,豈獨(有分於僕射哉)。加以利衰塗割,恬然於心,固不以一毀加怒,一敬加喜,尚何半席之座,咫尺之地,能汩其志哉。且鄉里上齒,宗廟上爵,朝廷上位,皆有等威,以明長幼,故得彝論敘而天下和平也。且上自宰相、御史、大夫、兩省、五品以上供奉官自為一行,十二衛、大將軍次子、三師、二公、令、仆、少師、保、傅、尚書、左右丞、侍郎,自為一行,九卿三監對之,從古以然,未嘗參錯。至如節度將軍,各有本班,卿監有卿監之班,將軍有將軍之位,縱使開府特進,並是(?)官,用蔭即有高卑,會(?)何依論敘,豈可裂冠毀冕,反易彝倫。貴者為卑所凌,尊者為賊所逼,一致於此,振古未聞。如魚軍容,階雖開府,官即監門將軍,朝廷列位自有次敘,但以功績既高,恩澤莫二,出入王命,眾人不敢為此,不可令居本位,需別示有尊崇,只可與宰相、師保座南,橫安一位,如御史台眾尊,知雜事御史,別置一榻,使百寮共得瞻仰,不亦可乎!聖皇時,開府高力士承恩宣傳,亦只如此橫座,亦不聞別有體數,亦何必令他失位,如李輔國倚承恩澤,徑居左右僕射及三公之上,令天下疑怪乎。古人云:“益者三友,損者三友”願僕射與軍容直諒之友,不願僕射為軍容佞柔之友。又一昨裴僕射誤欲令左右丞勾當尚書,當時輒有酬對。僕射恃貴,張目見尤,介眾之中,不欲顯過。今者興道之會,還爾遂非,再(?)八座尚書,欲令便向下座,州縣軍城之禮,亦恐未然,朝廷公宴之宜,不應若此,。今既若此,僕射意只應以為尚書之與僕射,若州佐之於縣令乎?若以尚書同於縣令,則僕射見尚書令,得如上佐事刺使乎?亦不然矣。今既三廳齊列,足明不同刺使,且尚書令與僕射同是二品,只校上下之階,六曹尚書並正三品,又非隔品致敬之類,尚書之事僕射,禮數未敢有失,僕射之顧尚書,何乃欲同卑吏?又據宋書百官制,八座同是第三品,隋及國家始升,別做二品。高自標緻,誠則尊崇,向下擠排(無乃)傷甚,況再於公堂(?)咄常伯,當為令公初到,不欲紛披,(?)俯就命,亦非禮屈,朝廷綱紀,須共存立,過爾墮壞,亦恐及身。明天子忽震電含怒,責?彝倫之人,則僕射將何辭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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