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盧姆科夫的母親是教師,外祖父是Otterndorf 鎮教堂牧師。他的教父是著名的神學家巴特(Karl Barth),被稱為近代神學之父。他在Warstade,今屬 Hemmoor城長大,1951年在 Athenaeum Stade 高中畢業。從1951年到1957年在漢堡大學先後攻讀教育學,藝術史,日耳曼文學和心理學。其最早的學習目的是做中學教師,後來,上了幾個學期,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中斷了學習。原因是與教授發生衝突。1951年至1956年,他和詩人芮格爾 Werner Riegel 創辦出版社,出版膠印文學雜誌“戰爭之間”,是詩歌和政治的話語平台。是那個年代重要的雜誌。他也是五十年代的青年社會主義知識分子重要雜誌“大學生信使”的創辦者之一,及主要寫手。後來,這個雜誌改名為“具體”。
從1958年到1964年,他在若沃爾特出版社任編輯。從那時開始,他成為漢堡的自由詩人和作家。
他曾經被授予多項文學獎,其中,最重要的獎項是1993年,他六十四歲時所獲得的德國最重要的文學獎:畢希納文學獎。並經常在德國及外國的大學任教,比如美國的奧斯丁大學,德國埃森大學,法蘭克福大學等。他常常在公眾場合朗讀自己的詩歌,1966年在漢堡參加的詩歌爵士音樂大會影響甚大。六十年代,他也曾創作過三個劇本,沒有什麼影響。
他是德國四七文學社會員,國際筆會會員,柏林藝術學院院士,達姆斯達特德意志語言詩歌研究院研究員。漢堡自由藝術學院成員。
1964年,他與心理學家,社會民主黨政治家提策女士結婚。膝下無子。
他75周歲時,在漢堡工藝美術博物館推出了一個大型展覽,對他的作品和生活,及私人檔案匯集,也是對他所經歷的時代的回顧。
2008年6月8日,他在漢堡附近病逝。德國各大報紙都發表了對他的紀念文章。
德國總統科勒爾在他去世後,寫給他遺孀的悼詞里,稱他的去世是當代德國文學的一個重大損失,他的詩歌不可置換。
紅色浪漫主義者
呂姆科夫從小就被外祖父作為牧師來培養,在外祖父看來,小呂姆科夫將來至少也是教師,繼承他外祖父或者母親的衣缽。因此,他對於經典文化著作覽熟於胸。不過,呂姆科夫卻更多地繼承了他生父的天性,喜歡流浪。儘管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那位流浪藝人,從小,對父親就有各種各樣的想像。
他雖然在漢堡定居,卻覺得自己一生漂泊,他在一次接受“南德意志報”的記者訪談時說,“我總覺得自己是個水手,長時間離開陸地,到處都是港口。然後回家,仿佛是奧德賽歸來一樣。”
其實,呂姆科夫的漂泊,更多的是他對心靈自由,藝術創作自由的嚮往和實踐。他說過,“藝術開始之處,就是我自由的開始。”
為了和平自由,他就得和專制打仗。他說過,他寫東西主要是兩方面,一邊是日常政治評論,一邊是詩歌。一手拿掃帚,一手拿毛筆。掃帚是對一種非理想的社會思想制度成規陋習的清掃,也是象在狂歡節中那樣地對假想的妖魔鬼怪的吼叫。他十四歲就撰寫反法西斯傳單,被盟軍的飛機散發,表現了他的和平政治理想。
大學期間,呂姆科夫在漢堡屬於自由主義,激進左派,和後來採取恐怖活動來表達社會理想的紅軍團主要成員都過從甚密。不過,他卻反對用暴力來對抗資本主義。當巴德爾們在用槍彈,綁架,暗殺等手段來表達反戰的和平願望,令西德政府頭痛的時候,呂姆科夫則用他的筆桿子來支持議會政治中的社會主義者。
他的社會理想總是和詩歌創作緊密聯繫,在他的組詩“回顧我的生活經歷”里寫道:
“向流放者和被詛咒者學習,
被焚燒的書籍,
戰後曾激發我們,
他們的精神人們從來沒有忘記――
向有教益的詩歌發問:
你有多久沒有再歌唱,
被壓制的魂靈?
不曾缺席之處使我渴望,
一個世界,
沒有丟失我們的根源。”
這樣的詩歌風格,似曾相識,原來,他曾崇拜的詩人之一就是布萊希特。布萊希特也是如此,以詩歌作為社會的救治良藥。
呂姆科夫認為,詩歌作為一種藝術,始終是苦難的記載。他說過:“我相信,有人是根本不用從事藝術創作的。藝術是一個東西,只能由艱難承擔者從事,同時,它也是指向艱難承擔者的。除此之外,我對它將不下任何定義。”
這種思想和中國傳統的詩歌思想又何其相似!“鐵肩擔道義,妙手做文章”,用來形容呂姆科夫也是非常合適的。
對於他作為詩人,革命家以及道德倡導者的複雜身份,拉尼茨基評論說:“他是一個革命詩人,卻不是激進分子,而是溫和的諷刺,對社會百態瞭然於心,而慣於嘻笑諷刺,但又不放棄對正義和真理,人類關懷的追求。”
在他去世當日,呂姆科夫被授予卡塞爾市滑稽幽默文學獎,被評審稱為“紅色浪漫主義者”。
摘語
他是個精細的美學家,一個打磨過的美麗的心靈,出色的諷刺家。他同時又是一位通俗詩人,直露的搞笑者,一個地下文學的管理人,大眾詩人,將詩歌帶到廣場的詩人。在他的詩里,有的是打鬥,聚毆和童謠直接的迴響,但是也有克羅普斯托克的頌歌以及克勞迪烏的歌曲,以及荷爾德林的讚美詩。
他是個頭戴小丑帽的布道者,小而活力十足的先知,大而尊嚴的滑頭。--賴希 拉尼茨基 Reich-Ranicki 2008年6月 法蘭克福匯報
呂姆科夫主要著作一覽:
詩集:
“有效期至1999年”(Haltbar bis Ende 1999. Gedichte. Reinbek: Rowohlt 1979 )
“飛射的忘川”(Lethe mit Schuß. Gedichte. Frankfurt am Main: Suhrkamp. 1998 )
“如果就這樣”(wenn – aber dann. Vorletzte Gedichte. Reinbek: Rowohlt. 1999 )
“天堂鳥糞” (Paradiesvogelschiß. Gedichte. Reinbek: Rowohlt. 2008 )
日記:
“禁忌I”(Tabu I. Tagebücher 1989–1991. Reinbek: Rowohlt. 1995),
“禁忌II”(Tabu II.Tagebücher 1971–1972. Reinbek: Rowohlt. 2004 )
詩學理論:
“關於民間文學遺產”( Über das Volksvermögen1967)
“韻腳的自然形成史”(agar agar – zaurzaurim. Zur Naturgeschichte des Reims und der menschlichen Anklangsnerven. Reinbek: Rowohlt. 1981)
其它:
“德國,一個謊言的童話”(Deutschland, ein Lügenmärchen. Göttingen: Wallstein. 1993 )
呂姆科夫詩二首
芮虎譯
回顧著我的生命....
回顧著我的生命
依舊是最好的解答。
而你很快就只能希望和漁夫
以及菜婦還保持和睦相處,
使他們不把開始腐爛的鱈魚
和硬梆梆的蘿蔔塞給你--
對於一個如此安靜的學究
人們當然可以乾點什麼。
出於鮮明的無所謂立場,
甚至可以讓自己
對於這個或那個希望討價還價:
在穿堂風中瘦細而金黃的玫瑰,
是對它的支撐;
你不是以老年病人
而是例外一次
把自己當成個大慈善家。
反正要避開墓穴邊緣
實在是異想天開,
在新娘床上沒有了迫擊炮,曾經有過一響;
在花壇里沒有了地雷,還是那樣!
沒有一次心臟病發作
離得開你可愛的醫生救援
以及巴爾梅爾健康保險,
當你明天再喝得天昏地黑回鼠窩,
恭喜,哈,雪櫃裡還亮著燈。
有的東西只能忍受,當他知道,
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
頭髮稀疏了,
聲音微弱了,
中風也嗒嗒地圍繞你轉,
你相信,在自己的銀河系裡
仿佛正預告著世界末日。
還好,不再有野心把你驅趕,
每一張廁紙
都必留下一次穿擊;
在這種場合最困難的是
總得有個對局外人
全部清償的結語。
最好在告別儀式上簡單地說
“請您堅守陣地”,
通常是這樣被問候--
您是否應該?
堅守?
陣地?
那裡地球正如失控的腦堡
嗖嗖穿過資本主義寬敞的快餐廳,
瘋狂,
旋轉,
對著自助餐食客,
直到那最後的咬和最後的屎
崩潰在韻腳里
而將主導權交給蟑螂.....
詩人生涯
親愛的詩人,告訴我:
你的紙頁將預言什麼?
為何它悉索作響?
是否在
艱難的告別時刻
與我們成為莫逆
或者尚有其他更偉大的宣告?
詩人呀,說啊!
更偉大,完善?天啊!
而你們呢,這樣完整地離開?
你們寫了什麼,你們又是何物?
有的早上好像羅夫特來迪爾(注一)
從床上起來,就整日忙碌,
到了夜裡毫無興致—
而有人則別樣,看雨果
霍夫曼斯塔爾(注二),
我們看見你們無助地傾瀉痛苦
入巴比倫的淚河......
然而,詩人究竟寫了什麼?
去看看,讀讀。再猜猜看。
唉,詩人,對了,可以寫什麼呢?
無非是一分激動,一種感動,
他好像是中了雷箭的時候;
可是他的筆
就著誘惑的顏色迅速旋轉,
把你們搞得仿佛恍惚入定,
又好像是一種神經毒劑—
這是其一,而在他的艱難日子裡
將被所有的聯繫截斷,
自己劃地為牢,
否則得表示順服。
這個再次表現在散文,嗯:實際
他將自己的靈魂置於包裝台
以繽紛的發光蠟紙裝飾—
而保護你們(我稱為錯亂,愛病,酒徒)
你們都絕對不要效仿,
因為結局多數沒有紙張:
萬塞湖—邁索隆基—謝爾那斯--(注三)
去那兒—想一想!
注一:羅夫特來迪爾,北歐一家航空公司名。
注二:雨果 霍夫曼斯塔爾,奧地利詩人。
注三:萬塞湖在柏林,德國詩人克萊斯特在此自殺。邁索隆基在希臘,英國詩人拜倫在此病死。謝爾那斯在英國,德國詩人詹森在此去世,這三位詩人被呂姆科夫例為不好仿效的三種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