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裔

吳昌裔,字季永,中江人。 」凡君臣之綱,兄弟之倫,舉世以為大戒而不敢言者,皆痛陳之。 太原不可救,特以綱主戰,故出之耳。

吳昌裔,字季永,中江人。蚤孤,與兄泳痛自植立,不肯逐時好,得程頤、張載、朱熹諸書,輒研繹不倦。嘉定七年舉進士,聞漢陽守黃幹得熹之學,往從之。
調閩中尉。利路轉運使曹彥約聞其賢,俾司糴場。時歲飢,議糴上流,昌裔請發本倉所儲數萬而徐糴以償,從之。調眉州教授。眉士故尚蘇軾學,昌裔取諸經為之講說,祠周惇頤及顥、頤、載、熹,揭《白鹿洞學規》,仿潭州釋奠儀,簿正祭器,士習丕變。制置使崔與之薦之,改知華陽縣。修學宮,來四方士,斥羨錢二十萬緡,買良田備旱。通判眉州,著《苦言》十篇,慮蜀甚悉。攝郡事,御軍有紀律。尋權漢州,故事比攝官,奉饋皆如真,昌裔命削其半。核兵籍,興社倉,郡政畢舉。興元帥趙彥吶議東納武仙,西結秦、鞏,人莫敢言,昌裔獨奮筆力辨其非。未幾,武仙敗,二州之民果叛。
端平元年,入為軍器監簿,改將作監簿。改太常少卿。徐僑於人少許可,獨賢之。兼皇后宅教授,昌裔以祖宗舊典無以職事官充者,力辭,改吳、益王府教授。轉對,首陳六事,其目曰:「天理未純,天德未健,天命未敕,天工未亮,天職未治,天討未公。」凡君臣之綱,兄弟之倫,舉世以為大戒而不敢言者,皆痛陳之。至於邊臣玩令,陟罰無章,尤拳拳焉。拜監察御史,彈劾無所避,且曰:「今之朝綱果無所撓乎?言及親故則為之留中,言及私昵則為之訖了,事有窒礙則節帖付出,情有嫌疑則調停寢行。今日遷一人,曰存近臣之體,明日遷一人,曰為遠臣之勸。屈風憲之精采,徇人情之去留,士氣銷耎,下情壅滯,非所以糾正官邪,助國脈也。」
台臣故事,季詣獄點檢。時有爭常州田萬四千畝,平江亦數百畝,株逮百餘人,視其牘,乃趙善湘之子汝、汝榟也,州縣不敢決,昌裔連疏劾罷之。冬洊雷,春大雨雪,昌裔居齋宮秉燭草疏,凡上躬缺失,宮庭嬖私,廟堂除授,皆以為言。又言:「將帥方命,女寵私謁,舊黨之用,邊疆之禍,皆此陰類。」且曰:「今大昕坐朝,間有時不視事之文;私第謁假,或有時不入堂之報。上有耽樂慆逸之漸,下無協恭和衷之風。內則嬖御懷私,為君心之蠹;外則子弟寡謹,為朝政之累。游言噂沓寵賂章聞,欲《簫》、《勺》大和,得乎?」
又念蜀事阽危,條四事以進:實規橅,審功賞,訪軍實,儲帥才。時有果、閬州守臣逃遁而進職,有知遂寧李煒父子足跡不至邊庭而受賞,僨軍之趙楷、棄城之朱揚祖皆不加罰;又帥臣趙彥吶年老智衰,其子淫刑黷貨,士卒不用命,安癸仲恥遭抨彈,經營復用,欲起謫籍以代帥垣,昌裔皆抗疏彈擊。
又歷言三邊之事曰:「今朝廷之上,百辟晏然,言論多於施行,浮文妨於實務。後族王宮之冗費,列曹坐局之常程,群工閒慢之差除,諸道非泛之申請,以至土木經營,時節宴遊,神霄祈禳,大禮錫賚,藻飾治具,無異平時。至於治兵足食之方,脩車備馬之事,乃缺略不講。」且援靖康之敝,痛哭言之。
出為大理少卿,屢疏引去,不許。會杜范再入台,擊參政李鳴復,謂昌裔與范善,必相為謀者,數讒之,以權工部侍郎出參贊四川宣撫司軍事。人曰:「此李綱救太原也。太原不可救,特以綱主戰,故出之耳。」昌裔曰:「君命也,不可不亟行。」慷慨褸襆被出關,忽得疾,中道病甚,帝聞之,授秘閣修撰,改嘉興府。昌裔曰:「吾以疾不能歸救父母,上負聖恩,下負此心,若舍遠就近,舍危就安,人其謂我何?」辭至四五,而言者以避事論矣。
改贛州,辭,以右文殿修撰主管鴻慶宮。遷浙東提刑,辭,改知婺州。婺告旱,民日夜望之,乃不忍終辭,減騶從供帳,遣僚佐召邑令周行阡陌,蠲粟八萬一千石、錢二十五萬緡有奇。加集英殿修撰,卒,以寶章閣待制致仕。
昌裔剛正莊重,遇事敢言,典章多所閒習。嘗輯至和、紹興諸臣奏議本末。名《儲鑒》。又會粹周、漢以至宋蜀道得失,興師取財之所,名《蜀鑒》。有奏議、《四書講義》、《鄉約口義》、《諸老記聞》、《容台議禮》、文集行於世。
初,昌裔與徐清叟、杜范一日併入台,皆天下正士,四方想聞風采,人至和《三諫詩》以侈之。然才七閱月以遷,故莫不惋惜雲。後謚忠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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