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保衛戰

台灣保衛戰,台灣軍民譜寫的一場反割台戰爭。

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
扁舟去作鴟夷子,回首河山意黯然。
這是近代台灣愛國詩人丘逢甲的一首詩,它充分抒發了作者對清政府割台的強烈不滿和收復失地、雪恥無望的悲憤心情。
光緒二十年(1894)六月,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了瘋狂的侵華戰爭。軟弱的清政府戰敗議和,第二年3月23日(1895年4月17日),同日本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其中正約第二款規定,中國割讓台灣全島及所有附屬島嶼、澎湖列島和遼東半島給日本。
凶耗傳出,猶如晴天霹靂,全國上下群情激憤,痛斥賣國賊,反對割地求和。正在北京會試的各省舉人,在康有為等人的倡議下,上書光緒皇帝,要求清政府拒絕批准《馬關條約》,遷都再戰,變法圖強。台灣籍舉人尤為激憤,他們聯名上書都察院:“今者聞朝廷割棄台地,以與倭人,數千百萬生靈,皆向北慟哭,閭巷婦孺,莫不欲食倭之肉,各懷一不共戴天之仇,誰肯甘心降敵?縱使倭人脅以兵力,而全台赤子,誓不與倭人俱生,勢必強勉支持,至矢亡援絕,數千百萬生靈盡歸糜爛而後已。”一些愛國官吏也紛紛封章上奏,力陳《馬關條約》的危害,反對割地求和。從4月中旬到5月初,僅反對割台的章奏就達140餘件,簽名者達數千人,一場前所未有的反侵略、反賣國的愛國運動震盪著神州大地。
惡訊傳到台灣,全台人民“若午夜暴聞轟雷,驚駭無人色,奔走相告,聚哭於市中,夜以繼日,哭聲達於四野。”愛國詩人丘逢甲聞訊,怒不可遏,當即刺破手指,血書“抗倭守土”四個大字,以示抗敵保台的決心,隨後率領台灣紳民上書清政府:“和議割台,全台震駭。…… 全台非澎湖可比,何至不能一戰?臣等桑梓之地,義與存亡,願與撫臣誓死守御。設戰而不勝,請俟臣等死後再言割地,皇上亦可以上對祖宗、下對百姓。”決心用生命來捍衛祖國的領土。淡水等地士紳亦紛紛毀家紓難,招募鄉勇,購置武器,隨時準備抗擊日本侵略者。但腐敗的清政府卻不顧全國人民的悲憤抗議和台灣人民的死活,幾次詔令台灣巡撫唐景崧率領文武官員內渡,撤離台灣。對此,台灣紳民失望已極,光緒二十一年五月初五(1895年5月25日),在丘逢甲等人的推動下,台灣官紳組成了抗日政府,定名為“台灣民主國”。推舉唐景崧為總統,丘逢甲為義軍統領,劉永福為大將軍。他們一面電告清政府:“今之自主,為拒倭計,免其向中國饒舌;如有機,自仍歸中國。”一面宣示中外,“台灣土地政令非他人所能幹預,設以干戈從事,台民惟集萬眾御之,願人人戰死而失台,決不願拱手而讓台。”表明了台灣民主國的首領們在“變出非常,改省為國,民為自主,仍隸清朝”的無奈之下,仍願“為大清之臣,守大清之地”的真實情感。然而,由於唐景崧等人的階級局限性,他們既不可能充分發動民眾,打一場保家衛國、反抗侵略的人民戰爭,同時也缺乏真正與“台灣共存亡”的決心。所以,當日本大舉進攻台灣的第七天,貪生怕死的唐景崧便躲進英船,逃回大陸。他拋棄了台灣人民,也為台灣人民所唾棄。
真正保衛台灣、誓與台灣共存亡的是當時數百萬台灣人民和一部分愛國官兵。日軍侵入台灣後,大難當頭、不甘心做亡國奴的台灣兒女,在全國人民的聲援下,展開了英勇的反割台斗爭。他們紛紛組成“平倭團”,抗擊日本侵略者。在眾多義軍中,規模最大、最為著名的是由徐驤、吳湯興、姜紹祖所領導的三支隊伍。在台灣人民抗日激情的影響和推動下,以台灣軍務幫辦劉永福為首的部分清軍將士,也紛紛表示抗不奉詔,堅守台灣,與台灣人民一道抵抗日本侵略者。在唐景崧、丘逢甲走後,劉永福與官兵紳民歃血為盟,慨然相誓:不要錢、不要官、不要命,甘苦與共、戮力同心,誓與台地共存亡。
其實,早在《中日馬關條約》簽訂之前,日本的聯合艦隊即已攻占了中國的澎湖列島。《中日馬關條約》簽訂之後,五月初六日(5月29日)日軍首先在基隆以東的沃底登入,清軍或戰或逃,一片混亂,台北重鎮基隆很快陷落。日軍侵入台北後,即以一軍侵宜蘭,一軍略新竹。新竹為台中門戶,五月下旬,為阻止敵人南下,新竹附近的各路義軍聯合起來在湖口一帶英勇阻擊。當沿大科嵌進犯的東路日軍到達角板山盆地時,首先受到胡嘉猷所部的義軍的頑強抵抗。正在兩軍相持不下時,徐驤率領義軍衝殺過來,聯合當地的武裝民眾,將日軍包圍。一時殺聲四起,擊斃日軍60餘人,櫻井大佐亦一命嗚呼,其餘的日軍逃入山林,又被三角涌一帶的義軍團團圍困,直到來援的日軍在漢奸的引導下,抄襲義軍後路,被困日軍才得以解脫。
與此同時,吳湯興所部義軍,自湖口鎮出發,迎擊西路之敵。日軍憑藉優勢炮火狂轟濫炸,義軍被迫退至湖口,依憑土壘房舍,頑強阻擊,直到整個村鎮被敵人炮火摧毀殆盡,方才退出。日軍在付出慘痛代價後,雖然占領了新竹和宜蘭,但徐驤、吳湯興等人為保衛台中,收復失地,繼續率各地義軍不斷與敵人展開激烈的爭奪戰。抗日軍民的浴血奮戰,使狂妄的侵略者膽戰心驚,大有身陷泥沼舉步維艱之感。後來,日人竹越與三郎在《台灣統治志》一書中哀嘆道:“不論何時,只要我軍(指日軍)一被打敗,附近村民便立刻變成我們的敵人。每個人甚至年輕婦女都拿起武器來,一面呼喊著,一面投入戰鬥。我們的對手十分頑強,絲毫不怕死,他們隱蔽在村舍里,當一所房子被大炮摧毀,他們就鎮靜地轉移到另一所房子裡去,等一有機會就發動進攻。不僅台北的情況是這樣,而且整個新竹的四郊也是這樣,新竹的村民是以頑強和勇敢著稱的。”
新竹、宜蘭失陷後,日軍分兵三路繼續南犯,徐驤等各路義軍和劉永福率領的黑旗軍亦節節阻擊。六月十二日(8月2日),日軍開抵台中大肚溪北岸。時用徐驤、吳湯興等率軍防守彰化城外的要隘八卦山。七月初九日(8月28日)拂曉,敵人兩路進攻八卦山,東路之敵由僻靜小道偷偷地摸到守軍陣地背後,義軍將士躍出掩體,與敵人白刃搏戰,日軍恃兵力和火力上的優勢,攻占了陣地。義軍吳湯興等大批將士壯烈殉國。當西路敵軍逼近大肚溪南的菜光寮時,劉永福部將吳彭年左手握槍,右手掄大刀,率領黑旗軍奮力抗擊。當其得知八卦山失守時,立即率七星隊——黑旗軍的敢死隊急速援救,沖在最前面的是林鴻貴率領的黑旗軍小分隊,他們與敵血戰,全部犧牲。吳彭年率七星隊300餘人,一路直上,銳不可當,終於奪回了山頂陣地,日軍蜂屯蟻集,將七星隊團團圍住,四面環攻,彈如飛蝗,我軍浴血奮戰,吳彭年身被數十創,仍力戰指揮,最後全部戰死在八卦山頭。
八卦山爭奪戰,是整個反割台鬥爭中最為壯烈的一場戰鬥。日本精銳的近衛師團被擊斃1000多人,其中,山根信成少將亦中彈身亡。我方義軍和黑旗軍死傷500餘人。最後,徐驤僅帶20餘人衝出重圍,進入阿里山區,在他的鼓動下,當地高山族同胞踴躍參軍參戰。徐驤很快又拉起一支700人的隊伍,投入嘉義保衛戰。徐驤與嘉義守將王德標定計,在城外暗埋地雷,然後將日軍誘入地雷陣中,炸得日軍血肉橫飛,死700餘人,日本近衛師團北白川能久中將亦身受重傷,不久斃命。其後,在日軍的瘋狂報復下,守軍被迫放棄嘉義城,退守曾文溪一線。
曾文溪在台南府城以北20里,是保衛台南的最後一道防線。八月二十五日(10月13日),中日雙方在這裡展開了決戰。裝備精良的日軍集結了28000人,馬、步、炮各兵種俱全,守軍陣地上彈如雨下,硝煙瀰漫,扼守曾文溪的徐驤、王德標等部義軍、黑旗軍不過數千人,且無炮隊、 馬隊,惟以步戰肉搏。戰鬥打響後,徐驤等率軍寸土必爭,拚死抵抗,先戰溪北,後戰溪南,攻守相搏,聲震江河,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曾文溪兩岸,日軍屍橫遍野。就在這場戰鬥中,徐驤不幸中炮陣亡,臨死前,他仍然振臂高呼:“大丈夫為國捐軀,死而無憾!”
曾文溪失陷後,台南成為孤城。在內無糧餉,外無援兵的情況下,黑旗軍首領劉永福藉口安平點兵,登上英國輪船逃回大陸,九月初三日(10月21日)台南失守,日寇控制了整個台灣省。
從光緒二十一年五月上旬台北阻擊戰開始,至台南陷落,在近半年的浴血奮戰中,台灣軍民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部悲壯的愛國主義史詩。轟轟烈烈的武裝反割台鬥爭雖然失敗了,但它卻給侵略者以沉重的打擊。據日本官方公布的數字,在台灣被擊斃和病死的日本官兵,包括北白川能久親王和山根少將在內,共4800餘人,重傷者500餘人,另有21000餘人回國治病,5200餘人留台治療,總計損失32000餘人,占侵台總人數的一半以上。為保衛祖國的神聖領土,台灣各族人民不畏強暴,不怕犧牲,他們氣壯山河的英雄事跡,永遠銘記在炎黃子孫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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