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由來
木床上出生的蕎面餄餎,由山西傳入滹沱流域後,不止有了平山油潑、井陘寬湯、正定乾挑之別,還演化出各不相異的餐飲民俗。單從吃餄餎的說詞,在深澤叫做“來一碗”,在藁城是為“弄一碗”,而嗓門粗壯的無極土著,走進街邊餄餎棚,則仰脖吆喝:叫個餄餎!
叫餄餎含義
這叫,是吃的指令;個,是碗的代稱。
叫把式的叫喚,既是對炊廚的叮囑,也是對顧客的歡迎。叫餄餎,是為無極餄餎叫賣的別致招式,所謂“聲幌”。招徠顧客,“聲幌”比旗幌飄搖更無遮無攔,清甜的叫聲,遠傳三五里之外;叫把式以清歌迎迓,比拱手哈腰的街邊拉客,含蓄而真摯。在席棚布幔的餄餎攤,平仄有致的叫聲,如秧歌小曲兒咿呀,替代了茶飲的落腳招待,於等待餄餎到桌的片刻,享受猶若豪宴堂會的優雅;有甜潤的叫聲,伴奏以吃餄餎的唇齒咀嚼,更帶有弦歌佐餐的士林古風。無極民風古樸,素日朋友聚餐,多不去酒店行令叫拳,而是街頭叫餄餎,圖得廉價而外,還在於“餄餎”食旁之右的“合各為朋”,意蘊祥瑞。曾經不識字的農民,喜歡餄餎諧音“和嘍”的口彩,因之,餄餎桌上調解糾紛,也是莊戶人家的古老習俗,或談判房角地界之爭,或勸和兄弟倪牆,每每“餄餎一叫,哈哈一笑”。談婚論嫁的農家情侶,幽會於集日,懷著“合各為雙”的祈願,羞答答走近餄餎桌,不難被叫把式看透了心思,咧嘴笑著叫一聲:倆餄餎——倆好餄餎!
無極餄餎床
無極的餄餎之叫,不只出自叫把式之口,還有專用工具——叫餄餎床。無極的餄餎床所以會叫,在乎以硬木為材質,由細木匠斧鑿而成,故意把卯榫炮製得鬆動有度,經按壓則有如“嘎喳喳”的喜鵲啼叫。雖然都如喜鵲叫,一家家不同的餄餎床,卻音色不同,有公喜鵲的渾厚洪亮,有母喜鵲的婉轉細膩,有小喜鵲的尖細柔和。而餄餎床的極品,在無極東關賈家的灶上,叫起來如同一雄一雌的求偶。餄餎床的響叫,以顯擺餄餎的筋道,張揚餄餎的柔長。那按壓餄餎床桿的,總是膀闊腰圓的壯漢,兩腳離地,一似玩單槓。嘎嘎喳喳,一串串斷鐵裂金之聲,與呱噠呱噠的風箱合拍,伴奏著叫把式挺胸腆肚的叫喝:餄餎咧——
叫餄餎外賣
叫餄餎,也是可以叫到家裡吃的餄餎。現今所謂的快餐“宅急送”,謊稱舶來,其實是無極叫餄餎的徒孫徒曾孫。或是在街邊,或是在大門口,朝著餄餎鍋叫一聲,還沒有獲得“叫把式”稱號的學徒小師傅,不消半個時辰,就顛顫著腳丫,托盤高舉過頭頂,把大碗餄餎的香氣,彌散得滿街滿巷,飄進誰家的庭院。
出自鄉野僻壤的叫餄餎,叫響三鄉五里也就罷了,還叫響過平川上三府九州十八縣,如今依然叫得不改其原聲,不離其初韻。如今俺寫累了,拿起電話,叫個餄餎吃吃。耳邊,餄餎床叫似咯咯甜笑,叫把式大概又犯了以客滿為樂的“人來瘋”,叫得格外悅耳撩人。喔,叫餄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