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厚黑教主自傳》,於l946年由晨鐘書局出版。主要回憶他的父親對他思想的影響和他少年時代的師友。李宗吾說:“我的奇怪思想.發源於我父。”他的父親是個治家勤懇,對自己和子女都嚴格要求的農民,生性愛讀書,四書五經、《三國義》、《聖論廣訓》、治家格言等很愛讀。他不但愛讀,還善於思考,有自己的見解,主張讀書應該聯繫實際,拿來套用,而不能讀死書。他教訓李宗吾說:“你的書讀竄了,書是拿來套用的,‘書即世事,世事即書’,你讀成‘書還書,我還我’去了。”李宗吾受此啟發,就經常把書和世事,兩相印證,才有自己的見解,而不再人云亦云。他父親讀書也有自己的看法,善於思考,對孔孟等聖賢經典也敢於懷疑批評,這也刺激了李宗吾,逐漸形成了他“橫不依理”的叛逆性格。他說,《厚黑學》、《心理與力學》等書里的觀點大都來源於他的父親,可見家庭和父母教育的重要性。
這兩篇自傳性的文字,都是思想、歷史、家事、議論交叉而行,信馬由韁,隨意為之,生動有趣,不感沉悶。
目錄
第一部厚黑隨筆
第二部厚黑教主自傳
第三部怕老婆的哲學
第四部厚黑叢話
……
書摘
張君與我,素不相識,來信云:“讀其書,即願識其人,先生可否於
頤養之餘,寫一詳細的自傳,以示範於後學。”盛意殷殷,本不敢卻,然
而因為要“示範於後學”,我反轉不敢寫了。我的祖父,種小菜賣,我的
父親,挑牛草賣,我小時曾乾過牽牛餵水這類生活,如果照實寫出,鄉間
牧牛兒見了,一齊工作起來,豈不成了遍地是教主,我這位教主,還值錢
嗎?並且我是八股先生出身,倘被“後學”知道了,捨去洋八股不研究,轉
而研究中國八股,豈不更是笑話?所以我提起筆,不敢往下寫。
我之成為教主者,受師友之影響者少,受我父之影響者多。讀者以為
我父是飽學先生嗎?則又不然。我父讀的書,很少很少,我從有知識起,至
二十五歲我父死止,常見他有暇即看書,六十九歲,臨死起病之日,還在
看書。然而所看之書,終身只得三本,有時還涉獵一本,其他之書,絕未
看一本。我得了新異的書,與他送去,他也不看。我生平從未見他老人家
寫過一個字,大約是寫不起字的人。然而我的奇怪思想,是發源於我父,
我讀書的方式,也取法我父。我今日已成厚黑教主了,回想起來,這其間
很值得研究,說起來話長,只好不說了,抑或得便時再說。
我的祖若父,兄若弟,俱務農,我則隨時手中拿著一本書,我父呼我
為“迂夫子”,在私塾中,一般同學呼我為“老好人”。一日,我父上街
,有人談及我的綽號,回家對我母言之,拍掌大笑。我當日對這兩種名稱
,深惡痛絕,而今才知“迂夫子”,和“老好人”,是最好的稱呼,無奈
一般人不這樣喊了,於是自作一聯曰:
皇考錫嘉名日迂夫子;
良友贈徽號為老好人。
與朋友寫信,自稱“迂老”,生以為號,死以為謚,故此次所寫文字
,題曰:《迂老隨筆》。
前年同鄉華相如之侄熟之,鄭雲沛之子北星,來成都云:“父叔輩曾
言,昔年在私塾中,我們呼李宗吾為老好人。”我於是請一桌客,請兩君
當眾聲明,見得我的話,是信而有徵的。今我在自流井,華熟之請春酒,
其叔相如在座,我當眾請相如證明。跟著鄭北星又請,其父雲沛在座,我
又當眾請雲沛證明。我在座上高談闊論,雲沛詫異道:“你先年沉默寡言
,怎么現在這么多說法?”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我這個厚黑教主,也非生而知之的,是加了點學力的。有志斯道者,
尚其勉之。
綽號之最佳者,第一是“聖人”,第二是“老好人”,第三是“迂夫
子”,第四是“瘋子”。我的朋友廖緒初,人呼為大聖人,呼楊澤溥為老
好人,我則四種名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