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事跡
1889年12月生。1906年入蕪湖安徽公學學習,因聰明好學,積極上進,為該校教師陳獨秀、劉師培的賞識,並受到他們反封建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和薰陶。1907年加入中國同盟會。在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下,劉文典1909年赴日本留學。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青年時代的他懷著滿腔激情,於1912年回國,在上海于右任、邵力子等主辦的《民立報》擔任編輯,宣傳民主革命思想。1913年再度赴日本,1914年加入中華革命黨,並任孫中山秘書。
1916年,劉文典回國,在北京大學任教,研究諸子著作。1923年出版專著《淮南鴻烈集解》,受到學術界極大重視。繼《淮南鴻烈集解》之後,劉文典又從事《莊子》、《說苑》等書的校勘,寫了《三餘札記》。這段時間是劉文典在學術上最有成就的時期。
1927年任國立安徽大學校長。1929年任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主任,同時在北大兼課。除從事教學工作外,還陸續校勘古籍。1939年,完成了《莊子補正》、《說苑斛補》等書的校勘編撰。著名學者陳寅恪為《莊子補正》作序:“然則先生此書之刊布,蓋將一匡當世之學風,而示人以準則,豈供治莊子者必讀而已哉。”1962年張德光教授為該書再版作《莊子補正跋》又曰:“補正乃校勘訓詁專著;其兼綜群言,發微補闕,實為精心刻意之作,足資治莊學者之借鏡……先生勤搜前人微引,博採諸家校釋。參稽互證,以為補正;其疏通疑滯,嫠定底本之功蓋不可磨。” 《莊子補正》,共十卷,全書共收列莊子內、外,雜篇全部原文和郭象注,成玄英疏及陸德明經典釋文之莊子音義,校以歷代之莊子重要版本,並廣泛徵引著名學者王念孫,王引之等人的校勘成果,而將其補正之文分繁於各篇相關內容之下。
抗日戰爭爆發後,劉文典沒有來得及與清華、北大等校撤離南下,滯留北平。期間,日本侵略者曾多次派人請他出來教學並在日偽政府做官,他都斷然拒絕,表現了一個正直的中國知識分子的民族氣節。
1938年劉文典先生逃離北平,輾轉南下,歷經磨難後到達昆明,在西南聯合大學任教。
1943年,劉文典被聘到雲南大學任教,雲南大學校長熊慶來聘請他在雲大擔任“龍氏講座”,後一直擔任文史系教授。在雲南大學執教至新中國建立以後。
1949年末,昆明解放前夕,朋友曾動員他去美國,已替他找妥具體去所,並為他一家辦好了入境簽證。在這關鍵時刻,劉文典謝絕了,他說“我是中國人,為什麼要離開我的祖國”。
全國解放後,劉文典的生活和工作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決心為新中國的教育事業貢獻力量。他在雲南大學先後講授“杜詩研究”、“溫李詩”、“文選學”、“文賦研究”、“歷代韻文選”以及顧炎武、夏完淳評價等課程,並著手撰寫《杜甫年譜》。1956年劉文典被評為一級教授,被推選為全國政協第一、二屆委員。其主要著作有:《淮南鴻烈集解》、《莊子補正》、《說苑斛補》、《三餘札記》、《進化論講話》、 《進化與人生》等。
主要著作
劉文典一生主要從事高等教育和學術研究,在校勘學方面有很深的造詣,成就尤為突出。在高校開設過的課程有:《淮南子研究》、《莊子研究》、《先秦諸子研究》、《大唐西域記研究》、《論衡研究》、《杜甫研究》、《史通研究》、《校勘學》、《文選學》等,為培養從事傳統文化研究的人才做出了重要貢獻。
主要譯作有:《近世思想中之科學精神》、《叔本華自我意識說》、《佛蘭克林自傳》、《美國人之自由精神》。
人物評價
劉文典先生學識淵博,學貫中西,通曉英、德、日多國文字。他講授的課程,從先秦到兩漢,從唐、宋、元、明、清到近現代,從希臘、印度、德國到日本,古今中外,無所不包。他先後講授過“文選學”、“校勘學”、“先秦諸子研究”、“大唐西域記研究”、“莊子”、“淮南子研究”、“文心雕龍”、“史通”、“文賦”、“今古文研究”、“玄奘傳校注”、“溫庭筠李商隱詩”、“陶淵明”、“中國化的外國語”等課程,且有很多獨到的見解。他專長校勘學,版本目錄學,唐代文化史,是當代我國傑出的文史大師,校勘學大師和研究莊子的專家,是全國著名學者之一。他在學術上的地位和對我國教育事業的貢獻,值得我們永遠記念。作家眼中的劉文典
“叔雅人甚有趣,面目黧黑,蓋昔日曾嗜鴉片,又性喜肉食。及後北大遷移昆明,人稱之謂‘二雲居士’,蓋言云腿與雲土皆名物,適投其所好也。好吸紙菸,常口銜一支,雖在說話也粘著嘴邊,不識其何以能如此,唯進教堂以前始棄之。性滑稽,善談笑,唯語不擇言。”(周作人,《北大感舊錄·劉叔雅》)
“有一年,餘適與同車,其人有版本癖,在車中常手夾一書閱覽,其書必屬好版本。而又一手持捲菸,煙屑隨吸隨長,車行搖動,手中煙屑能不墜。”(錢穆,《師友雜憶》)
“三十年代初,他在清華大學任國文系主任,在北京大學兼課,講六朝文,我聽過一年……他偏於消瘦,面黑,一點沒有出頭露角的神氣。上課坐著,講書,眼很少睜大,總像是沉思,自言自語。”(張中行,《負暄瑣話》)
“他的長衫特別長,掃地而行。像辛亥革命以前中國婦女所穿的裙子一樣,不準看到腳,走路不能踩到裙邊,只得輕輕慢移蓮步。他偶爾也穿皮鞋,既破且髒,從不擦油。”(文中子,《劉文典:“半個教授”》)
“記得那日國文班快要上課的時候,喜洋洋坐在三院七號教室里,滿心想親近這位渴慕多年的學術界名流
的風采。可是鈴聲響後,走進來的卻是一位憔悴得可怕的人物。看啊!四角式的平頭罩上寸把長的黑髮,消瘦的臉孔安著一對沒有精神的眼睛,兩顴高聳,雙頰深入;長頭高兮如望平空之孤鶴;肌膚黃瘦兮似辟穀之老衲;中等的身材羸瘠得雖尚不至於骨子在身裡邊打架,但背上兩塊高聳著的肩骨卻大有接觸的可能。狀貌如此,聲音呢?天啊!不聽時尤可,一聽時真叫我連打了幾個冷噤。既尖銳兮又無力,初如飢鼠兮終類寒猿……”(清華門生《教授印象記·劉文典》,見《清華暑期周刊·1935.7》)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講 《文選》課,不拘常規,別開生面。上課前,先由校役帶一壺茶,外帶一根兩尺來長的竹製旱菸袋。講到得意處,便一邊吸旱菸,一邊解說文章精義,下課鈴響也不理會。有時他是下午的課,一高興講到5點多鐘才勉強結束。或稱劉“儼如 《世說新語》中的魏晉人物”。
劉文典先生上課也很有個性。講到得意處,從不理會下課鈴響,有時一高興就講到5點多才下課,有一次,劉文典上了半小時的課便結束了上一講的內容。學生以為他要開講新課。這時,他忽然宣布說:“今天提前下課,改在下星期三晚飯後七時半繼續上課。” 原來,下個星期三是陰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講《月賦》。屆時,校園裡擺下一圈座位,劉文典坐在中間,當著一輪皓月大講其《月賦》,生動形象,見解精闢,讓聽者沉醉其中,不知往返。
“當他解說《海賦》時,不但形容大海的驚濤駭浪,洶湧如山,而且叫我們特別注意到講義上的文字。留神一看,果然滿篇文字多半都是水旁的字,叔雅師說姑不論文章好壞,光是看這一篇許多水旁的字,就可令人感到波濤澎湃瀚海無涯,宛如置身海上一般。”(宋廷琛,《憶劉文典師二三事》,台《傳記文學》第44卷第4期)
每逢講授詩歌,劉文典常常搖頭晃腦、淺吟低唱,每到激越處則慷慨悲歌。他不僅自己吟誦,還要求學生模仿。有的同學不遵命,他雖不悅,但也不苛責,只是打比方點撥:“詩不吟,怎知其味?欣賞梅先生(蘭芳)的戲,如果只是看看聽聽而不出聲吟唱,怎么能體會其韻味呢?”(傅來蘇,《是真名士自風流》)
個人生活
劉文典與沈從文劉文典學貫中西,思想學問博大精深,是當之無愧的學術大師。但恃才自傲,狷介無比。他說中國懂得莊子的共有兩個半人,一個是莊子本人,全世界研究莊子的算半個人,另外一個人就是他自己。如此自誇非信口開河。據傳他連搞新文學的沈從文都看不起,評沈從文升教授時他就說:“在西南聯大,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應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可拿四塊錢。可我不會給沈從文四毛錢。沈從文都要當教授了,那我是什麼?那我豈不成了太上教授了嗎?”在西南聯大時,有次大家躲避日軍飛機襲擊紛紛奔逃,沈從文經過劉文典時,劉文典大怒,罵道:“陳寅恪跑是為了保存國粹,我跑是為了保存《莊子》;學生跑是為了保存文化火種,可你這個該死的,什麼用都沒有,跟著跑什麼跑啊!”
劉文典與陳寅恪
劉文典並不是一概狂傲,對學問如淵似海精通十四種語言的陳寅恪先生敬重有加,不敢有半點造次。他公開承認他的學問不及陳氏之萬一,多次對學生說:自己對陳氏的人格、學問不是十分敬佩,是十二萬分的敬佩。劉文典對人宣稱,西南聯大只有三個教授:陳寅恪、馮友蘭,他和唐蘭算半個。
劉文典與吳宓
劉文典講課時,有時候著名學者吳宓也會前去聽講,而且總是坐在最後一排。劉教授閉目講課,每講到得意處,便抬頭張目向後排望,然後問道:“雨僧(吳宓的字)兄以為如何?”每當這時,吳教授照例起立,恭恭敬敬地一麵點頭一面回答:“高見甚是,高見甚是。”兩位名教授一問一答之狀,惹得全場暗笑不已。
人物軼事
一、當過革命黨,罵過蔣介石他這一生都充滿浪漫傳奇的色彩,18歲加入同盟會,1909年東渡日本,師從章太炎,並積極參加反清革命運動。1913年,宋教仁在上海車站被謀殺時,他的手臂也曾受傷。後來又回到日本,當過孫中山的秘書。袁世凱死後,他回國,本想從事政治運動,但看到軍閥混戰,政治黑暗的局面,於是放棄了政治學,轉向文學,一面教書,一面從事古籍校勘和研究,經數年奮鬥,終於有成。
1929年,劉文典任安徽大學校長。該校學生鬧學潮。蔣介石當面召見劉文典,要他交出鬧事的共產黨員名單,並命令他嚴懲罷課學生。劉文典當面頂撞:我不知道誰是共產黨。你是總司令,就應該帶好你的兵;我是大學校長,學校的事由我管。蔣介石十分氣惱,當場打了他兩耳光,把他打入監獄。這就是當時轟動一時的大學校長坐牢案,因而激起安徽大學師生公憤,紛紛上街,舉行遊行示威,蔡元培等社會名人也出面力保,蔣介石不得不釋放了劉文典。後來他去了清華大學,從此與清華結下不解之緣。
二、真名士語自狂
舊時學識淵博的大家名士,大都豪氣乾雲狂傲不羈,或放浪形跡不合流俗,或言談驚世思維奇特。劉文典先生就是這種人,他擅長於古典校勘工作,尤其是對《莊子》的研究,可稱得上是一位大家。他曾自信地說:“古今真懂《莊子》者,兩個半人而已。第一個是莊子本人,第二個是我劉文典,其餘半個是馮友蘭。”
還有一次,跑警報時,劉文典見一新文學作家跟在他後面跑,便正言厲色道:“你跑做什麼!我跑,因為我炸死了,就沒有人講《莊子》!你死了怕什麼?”說話十分“狂妄”。
三、上課風采
劉文典先生上課也很有個性。講到得意處,從不理會下課鈴響,有時一高興就講到5點多才下課,有一次他上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說:今天提前下課,改在下星期三晚飯後7點上課。原來那個星期三是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講《月賦》。在校園裡圍成一圈,聽他做在中間,當著一輪圓月大講其《月賦》。
有一次在課堂上學生問他怎樣才能把文章寫好,他說只要注意“觀世音菩薩”就行了。眾學生不解。他加以解釋說:“‘觀'是要多多觀察生活;‘世'是要明白社會上的人情世故;‘音'是文章要講音韻;‘菩薩'是要有救苦救難、為廣大人民服務的菩薩心腸。”其實這種“觀世音菩薩”理論對現在我們的寫作也還有一定的借鑑意義。
四、白璧微瑕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劉文典先生也有他的缺點。如他反對用標點符號。他的名著《莊子補正》,功底紮實,一字不苟,連陳寅恪大師讀後都嘆曰:“先生之作可謂天下之至慎矣。”但他由於反對用標點,又堅持用文言古句,無古文根底者,閱讀十分困難。
在生活習慣方面,他是西南聯大唯一吸鴉片的教授。好在劉先生承認自己吸鴉片,也認識到吸鴉片的危害,因此都勸告學生千萬不要吸鴉片,曾有所悔悟地說:“我因體弱多病,初因治病染上了惡習,又因為政府腐敗無能,任敵侵略,國將不國;又因小兒早殤,悲痛欲絕,國難家愁,吸毒即慢性自殺啊!勸諸君切勿染此惡習。”可見劉文典先生,雖然有此不良習慣,但未忘記師德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