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特徵
江蘇山水畫源遠流長,自東晉至今至少經歷了五次繁盛時期,其共同特點是畫家群體的文化學養高,有強烈的民族人文意識,鮮明的時代精神和不斷創新的藝術激情。這些珍貴的藝術法乳,孕育著一代又一代江蘇畫人。在錢、宋、亞、魏四家之後,江蘇畫壇大致活躍著兩類畫家,一類遊戲筆墨,即興創造,縱情抒寫新文人意興;另一類深挖先賢,廣積自然造化,在法古師心中漸進求新。劉宇甲屬後一類的實力畫家。
山水畫有很強的傳統性,強調通源流、師法古,在這一識知上,劉宇甲“深挖”的起點高,時間長,領悟比較精到。他家學淵源,老父劉工天是著名詩人,其兄劉宇一為著名油畫家。在家學薰陶中,劉宇甲滋養了很高的品味和悟性。他從龔賢立基,研習歷代畫理畫法,善於在實踐中思考法、理、心、象的融會貫通,做到師古不泥古,取各家為己用。早些年他的作品《夏雨過山》,《峰迴路轉》等,常常溶“黑龔”之精化,來演繹南北山水,頗具“秀而老”、“潤而厚”的朴茂神韻。而後,他深研髡殘,其深沉、淡泊的心性與髡殘的率性質樸十分合契,筆墨遂為之一變。在“以濁求厚、經乾求潤”中深層次領悟諸筆墨混用、諸畫法交融的天然意境。此時期的作品如《澗壑爭鳴》、《棧道砬石》等,筆墨酣暢,在不經意中揮瀟自然天成、不事雕琢的原始山林意趣。再後劉宇甲又思考黃公望的古樸明淨,董源的平淡天真,呼吸范寬“峰巒出沒,既雄且強”的氣勢,借鑑劉松年的樹石形神和“馬一角”、“夏半邊”的經營位置,直至妙想黃賓虹幻化自如的粗朴,神思傅抱石咫尺千里的氣魄。這一“深挖”孜孜不倦幾十年,可謂“所見博,所臨多,熟古今之體變,通源流之分合”,在理論上,撰寫出多部專著,成為國內研究龔賢的知名學者。在創作實踐中,溶各法為己用,錘鍊成剛柔相濟、沉雄清雅的自家繪畫語言。
山水畫又有很強的創造性,經傳承為手段,以創新為目的,既要求入古出新,更要求師法自然,在造化中妙悟新意。在這一認知上,劉宇甲的“廣積”既有量變的積累,更有質變的升華。他深明髡殘“登山窮流,方能造意”之真諦,虔誠地以造化為師,不斷登山臨山、搜盡奇峰。他以學者的執著和藝術家的匠心,在真山真水中目窮萬物、思接千載。再以不懈的勤奮和激情,積累了大量寫生畫稿,為創作儲備了豐富鮮活的素材。劉宇甲在廣積造化的同時,還勤於厚積學養,把師造化和得心源的漸悟和頓悟,不斷神思整合,著書立說。他創造性地提出山水畫創新要“深思、大膽、動情”的三條無形之理,強調氣韻生動的重要構成應是格調、氣勢、情趣和形式美的自然統一,並在實踐中倡導之,示範之。這種廣積、厚積的學識、才情,受到劉海粟、魏紫熙諸前輩的讚許,譽之為“勤勉可嘉”、“扶持學術”、“頗有見地”。
經歷了“深挖”和“廣積”修煉的劉宇甲,胸有丘壑,心有學養,手有筆墨,加諸勤奮努力,逐步形成了鮮明獨特的藝術風貌。觀其五十歲以後的作品,大致分為兩路風格。一路稱為“勢劉”,得龔賢、髡殘真髓,重在與山川氣勢情境,風格雄渾厚重而富於情境變化。此路作品往往群峰聳峙、山石雄強、千巒萬壑、雲海蒼茫、飛瀑奔涌、草木繁茂,展現大自然雄奇壯美之氣勢;再以巧思融入情境,輝映時代風貌,傾吐畫家的人生感悟和心靈追求。以《蒼山泄玉》為例,近景野山如柱,亂石崢嶸,凝重的筆墨實寫深山的蠻荒和蒼茫。遠景峰脈連綿、雲煙繚繞、意寫關山的險遠和神秘。遠近景之間飛瀑奔流、雜樹叢生,淋漓凸現造化的蓬勃生機。畫家用筆墨讚嘆了大自然的原始雄強,又用匠心揮寫了人類探索自然的頑強意志,通過天上人間的形神對話,深化了人們對自然、對時代的情境感悟,讓讀者在審美震撼中體味原始大山被人類喚醒時的深沉律動。
其他如《萬壑爭流》《危崖飛瀑》等,有的感嘆“飛湍瀑流爭暄豗,怦崖轉石萬壑雷”的原始強悍。有的吟唱“來龍去脈絕無有,突然一峰插“南門”的神氣;有的寄託不畏山重水複、勇攀高峰的精神追求。這一路作品,是畫家對造化、心源、時代、情境的綜合解讀,氣勢深雄,意境縱橫,令人陶醉而發人幽思。
另一路風格稱為“韻劉”,往往化尋常之景,得精思之妙,往往運用簡遠靈動的筆墨,抒寫古今情韻和意趣,風格清新雅逸。畫家善於在尋常景物中尋覓奇情妙趣。在他心中,生活如詩、自然如畫,一景一物都蘊含豐富的意興。因此舉凡亂石、水口、古樹、蘆葦、飛鳥、漁舟、古橋等平凡物像,一旦被他訴之筆墨,常能化俗為雅、翻舊出新,生髮新奇的審美內涵和引人入勝的人文情韻。以《閒雲潭影》為例,遠山如黛,山腰翠竹如海,竹林旁一泓清潭如玉,十幾塊圓厚大石散落在清潭四周,山泉從遠山汩汩入潭,小路自竹林曲徑通幽,給清潭增添了詩情畫意,精妙之筆是竹林邊的大石之上,散放著幾隻竹椅竹几,三二位山民勞動歸來,坐椅看山,好不悠閒適意!畫家把山民的普通生活場景,演繹得清雅、清幽,讓人在神遊自然的同時,油然嚮往反樸歸真、淳靜悠閒的尋常生活意趣。其他如《漁歌唱晚》《歸雀》等,或意寫暮春山嶽的新時代漁歌唱晚,或感懷“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的古田園詩境,或定格大自然瞬息萬變的風雲際會,或漫想冬雪滋溶,萬物華發的豐年瑞景,無一不情趣盎然,令人回味。
劉宇甲喜畫松樹,尤擅以情入畫,情景交融,他認為松樹頑強的生命和多姿多彩的形態,象徵著堅強剛毅與大壽永年的精神,和人類心靈的美好追求想契合。因此,他寫松畫松,常常寄託獨特的意興情思。其《萬頃松濤》屬“勢劉”一路的畫松佳作,在18尺的長卷巨畫上,幾十株巨松於雲山霧海之中,參差錯落,昂然挺立,形態如人,有的如顯人格、有的如頌節操,有的如蘊以情。一句話,畫家把物像化為心像,感於新、動於情,因而氣韻生動,格調超群,有耐人尋味的藝術感染力。《虬龍聽泉》則把“勢”“韻”結為一體,兩株古松一俯一仰,獨坐山澗,一株皮開樹裂、屹立不倒,另一株盤根錯節,頑皮地向山泉彎下腰身,似乎想聽流泉嬉戲,又似乎想在甘泉里一洗風塵,重新煥發青春。畫家以松的勁拙、滄桑寫古寫老;以靈動的山泉雲煙寓今寓新,通過形象和意象之對比,生髮“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豪情和“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逸趣。這種勢韻化合、豪逸互現的藝術創新,情境美和筆墨美的巧妙融和,散發出別開生面的情韻魅力,顯示了畫家駕馭胸襟,學養、智慧、筆墨的獨到功力。
綜合劉宇甲山水畫的兩路風格,藝術特色大致有四:其一,能汲取中西,得造化真意,筆墨自然樸實,格調深沉清雅,自成面目。其二,以情入畫,意象生動,意韻豐富,意境變化萬千。其三,善於精思妙筆,有獨特的藝術品位和審美情趣。其四,有深厚的學養和綜合才情,作品具耐久的藝術欣賞內涵。因此,閱讀劉宇甲的山水作品,給人暢神的審美享受,“有清峻之氣,古樸之風,天真之美,自然之神。”我國著名國學大師文懷沙先生在觀賞其畫作後,題詞讚譽:“留看書齋,可省登臨筋骨。”並風趣地加注曰:“一句話,看你的畫的山水,可以替代造化所鐘的真山真水。”誠為劉宇甲山水的中肯評價。
劉宇甲出古化今,山水創作的氣勢、格調、情趣、氣韻已達到渾然天成的佳境。相信正進入藝術盛年的畫家,必能以飽滿的創作激情,厚積薄發,更入勝景。是為序。
藝術履歷
曾編著出版《中國寫意山水畫技法》、《龔賢研究集》、《明清山水畫大師·龔賢》,以及《劉宇甲畫集》、《劉宇甲中國畫集》等。其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展覽,並選入各類畫集,被
人民大會堂及國內多家博物館、展覽館收藏。個人傳歷被收入《中國美術家人名錄》、《世界華人文學藝術界名人錄》、《世界人物辭海》等辭書。
名家點評
在此,我以《真實力派畫家劉宇甲》為題作文,是因為當今畫壇魚龍混雜,打著“實力派畫家”桂冠者比比皆是,其中不少人自認為是“實力派”,其實是在騙外行人,是帶有奸商習氣的假實力派。吾友劉宇甲,淡泊名利,從不自我張揚,數十年來將全部精力投入於藝術事業,進行山水畫的研習、創新、獨樹一幟、成就卓著,愚以為是一位真正的實力派畫家。
在中國繪畫史上,凡是有成就的畫家都是注重藝術修養的。西漢·楊雄云:“書,心畫也”。南宋米友云:“畫,亦心畫也”。深刻揭示了書畫與創作主體內心世界的關係。自此之後,藝術批評家總是把藝術品視為藝術家的人格化,對藝術創作品評每每與藝術家人品的評價聯繫在一起的。宇甲先生對此,深有體會地說:“‘氣韻’是作品的靈魂,是作品藝術效果的生動體現。‘氣韻’的構成因素,當推‘格調’為首,‘格調’者,作品之文化內涵也。它直接顯示出作者的全面修養。作品格調的高低,說到底就是作者的自身修養的高低。為了提高自身修養,我們必須做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宇甲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為人敦厚誠實,舉止大方,談吐高雅,樂於助人,在同道中有極好的口碑。從青少年時代就愛讀書,文學、歷史、哲學、美學、畫史、畫論無所不讀,讀書養性、明理、行道,閱歷事故,胸中學問既深,畫境自然超乎凡眾。翻開宇甲山水畫集,一望而知出於讀書人手筆,有文氣,有靜氣,格調高雅,評論家喜歡稱這類作品之作者為學者型畫家。他的山水畫創作,反對脫離生活的閉門造車,也不贊成“僅憑印象和記憶表現自然景物”,那樣做,難免單調化、概念化和雷同化。於是他跋涉全國許多名山大川,飽游飲看,深入體察,搜尋捕捉大自然中最奇最美的最感人的物象,縈於腦際,或寫生,或攝影,或錄相,為其山水畫創作積累了極其豐富生動的創作源泉。通過“中得心源”,創作出真切感人的藝術形象。
他有著紮實的中國畫基本功,這一基本功,主要體現在筆墨上,筆墨有時也作為中國畫技法的總稱,泛指中國畫用筆用墨的基本方法,因此,歷代畫家無不對筆墨予以重視。“夫畫者筆也,筆以立其形質,墨以分其陰陽,山水須筆墨而成”(北宋·韓拙語);“畫豈有無筆墨”(明·董其昌語);“筆墨是形成中國畫藝術特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李可染語)。宇甲深諳其中三昧,對歷史上南方山水畫派董源、黃公望、龔賢、髡殘及北方山水畫派荊浩、范寬、劉松牟、馬遠、夏圭等人的山水畫,從置陳布勢,到勾、勒、皴、擦、點等筆法,烘、染、破、潑、積等墨法,特別是皴法,無不加以研習,做到學誰像誰。對龔賢更是情有獨鍾,反覆臨摹其作,並深入地研究其生平,藝術思想與繪畫成就,出版有專著。宇甲說:“只要我們有一定的筆墨功底,有一定的生活積累,有對藝術發展趨勢的較深認識,又有一個不斷的否定自我,傾心變法的強烈願望,那么創新便一定會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他很清楚地認識到,學習古人的筆墨,即使亂真,也只是一種借鑑,一種手段,最終是要與古人拉開距離,距離拉得越大,創造性就越大。觀其新世紀以來所作,可以看出其勇於創新,不斷變法,自立門戶的精神。他根據不同山石的紋理結構,運用不同的筆墨加以表現,雖有傳統筆墨底蘊,但你很難說清楚是用的哪家皴法,既不同於古人,也不同於今人,而是他自家面目。他以剛柔相濟的筆墨,充滿無限的激情,為山水傳神寫照,既有院體畫嚴格的寫實精神,又有文人畫的寫意情趣,既有北方山水畫派壯美,又有南方山水畫派的秀美,在上下求索中,形成了他那雄強秀逸的藝術風貌。
他很少作全景山水,多取其局部,山石上寫蒼松,千姿百態;松幹上常以草法筆法作枯藤牽掛之,隨風飄蕩;山麓之下,必作,水口垂瀑,水向峽中流出,穿過大小碎石,似有潺潺之聲,有動有靜,構成妙境,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令人遐想,令人神往。他特愛畫松,《虬龍聽泉》是其代表作,皮老蒼蘚,翔鱗乘空,蟋虬之勢,作聽泉狀,頗有意味。巨幅《松濤萬傾》長卷(2375pxX15000px)畫勁松萬株,以直乾為主,直插雲天,重疊茂盛,氣壯山河,無論春夏秋冬,冷到何種程度,還是這樣的綠,狂風暴雨之後,仍巍峨獨立,恰似一座鋼鐵長城,給人以振撼,給以力量,給人以永恆。先生說:“他之所以對松青睞,不僅是因為它多姿多彩的形態,為人們所喜愛;還因為他具有頑強堅毅的精神和大壽永年的寓意,與人們心靈的美好追求相契合。
宇甲所作多心境山水,很少題寫畫中某地之實境山水,卻以大量實境山水素材為基礎,根據主題和竟境的需要,進行綜合處理創造,使人感到大自然中有此山水,而畫中山水比大自然山水更美,再加之題寫詩一般的畫題,更能闡發畫意,抒發情感。
他走的是一條傳統(不拒絕吸收外來)——生活——修養——創新之路,是一條成功之路。他的山水畫雅俗共賞,得到同道們讚許和老百姓喜愛。邁入花甲之年的宇甲,正是藝術創作的黃金時代,預祝其取得更加輝煌。
—— 周積寅
劉宇甲作品
劉宇甲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