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與情人[戴·赫·勞倫斯創作長篇小說]

兒子與情人[戴·赫·勞倫斯創作長篇小說]

《兒子與情人》是英國作家戴維·赫伯特·勞倫斯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是作者的半自傳體作品。 小說中,勞倫斯通過現實主義和心理分析的寫作方法,描寫了十九世紀末葉英國工業社會中下層人民的生活和特定環境下母子間和兩性間的複雜、變態的心理。他強調人的原始本能,把理智作為壓抑天性的因素加以摒棄,主張充分發揮人的本能。勞倫斯還對英國生活中工業化物質文明和商業精神進行了批判。

內容簡介

圖書《兒子與情人》 圖書《兒子與情人》

《兒子與情人》小說主人公保羅的父母莫雷爾夫婦。他們兩人是在一次舞會上結識的,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婚後也過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日子。但是,兩人由於出身不同,性格不合,精神追求迥異,在短暫的激情過後,之間便產生了無休止的唇槍舌劍,丈夫甚至動起手來,還把懷有身孕的妻子關在門外。

小說中的夫婦之間只有肉體的結合,而沒有精神的溝通、靈魂的共鳴。父親是一位渾渾噩噩的煤礦工人,貪杯,粗俗,常常把家裡的事和孩子們的前程置之度外。母親出身於中產階級,受過教育,對嫁給一個平凡的礦工耿耿於懷,直到對丈夫完全絕望。於是,她把時間、精力和全部精神希冀轉移、傾注到由於肉體結合而降生於人世間的大兒子威廉和二兒子保羅身上。

她竭力阻止兒子步父親的後塵,下井挖煤;她千方百計敦促他們跳出下層人的圈子,出人頭地,實現她在丈夫身上未能實現的精神追求。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但拉大了她和丈夫之間的距離,並最終使之成為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且影響了子女,使他們與母親結成牢固的統一戰線,去共同對付那雖然肉體依舊光滑、健壯,而精神日漸衰敗、枯竭的父親。

母親和孩子們的統一戰線給孤立無援的父親帶來了痛苦和災難,也沒有給莫瑞爾家裡的任何其他一個人帶來好處。發生在父母身上那無休止的衝突,特別是無法和解的靈與肉的撞擊重演在母親和兒子的身上。相比之下,夫妻之間的不和對莫瑞爾太太來說並沒有帶來太大的精神上的折磨,因為她對丈夫失去了信心,而且本來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沒有讓母親揚眉吐氣的大兒子死後,二兒子保羅就逐漸成了母親惟一的精神港灣,也成了母親發泄無名之火和內心痛苦的一個渠道。她愛兒子,恨鐵不成鋼,一個勁兒地鼓勵、督促保羅成名成家,躋身於上流社會,為母親爭光爭氣;她也想方設法從精神上控制兒子,使他不移情他人,特別是別的女人,以便滿足自己婚姻的缺憾。這種強烈的帶占有性質的愛使兒子感到窒息,迫使他一有機會就設法逃脫。而在短暫的逃離中,他又常常被母親那無形的精神枷鎖牽引著,痛苦得不能自已。

和女友米麗安的交往過程也是年輕的保羅經歷精神痛苦的過程。他們由於興趣相投,接觸日漸頻繁,產生了感情,成了一對應該說是十分相配的戀人。然而可悲的是,米麗安也過分追求精神滿足,非但缺乏激情,而且像保羅的母親一樣,企圖從精神上占有保羅,從靈魂上吞噬保羅。這使她與保羅的母親成了針鋒相對的“情敵”,命里注定要敗在那占有欲更強,又可依賴血緣關係輕易占上風的老太太手下。

保羅身邊的另一個名叫克拉拉的女人同樣是一個靈與肉相分離的畸形人。她生活在社會下層,與丈夫分居,一段時間內與保羅打得火熱。保羅從這位“蕩婦”身上得到肉體上的滿足。然而這種“狂歡式”的融合,是一種沒有生命力的、一瞬即逝的結合。由於從米麗安身上找不到安慰,保羅需要從心理上尋求自我平衡,需要從性上證明自己的男性能力。由於從丈夫身上得不到滿足,克拉拉也需要展示自己的魅力,從肉體上尋求自我平衡。

作為母親,與兒子尤其是與二兒子保羅之間的情結,那種撕肝裂肺的靈魂上的爭鬥則給可憐的母親帶來了無法癒合的創傷,直到她鬱鬱寡歡,無可奈何,離開人世。

作品目錄

第一卷第二卷
第一章 莫雷爾夫婦的早年婚姻生活第七章 痴男怨女情不盡
第二章 保羅出世,風波再起第八章 愛之爭
第三章 莫雷爾失勢——威廉得寵第九章 米麗安的失敗
第四章 保羅的少年生活第十章 克萊拉
第五章 保羅涉足塵世第十一章 對米麗安的考驗
第六章 喪家第十二章 情焰
第十三章 巴克斯特·道斯
第十四章 解脫
第十五章 被遺棄的人

創作背景

時代背景

該書創作於20世紀初,正值女性主義浪潮的興起。“新女性”的出現 ,逐步“威脅”動搖著維多利亞時代的男權意識 。勞倫斯一方面欣賞“新女性的獨立、大膽、智慧,另一方面受傳統的男性至上意識的影響 ,又懼怕女性的這種變革會危及男性的地位。剖析勞倫斯在定位女性社會角色時的矛盾與困惑。社會主題和心理主題相結合是他作品內涵的鮮明特點。作為第一位真正出身於工人階級家庭的文學大師,勞倫斯深刻體會到工業革命帶給自然的破壞,以及其視人為機器,物化人類,扼殺生命力的危險,因此從《兒子與情人》起 ,他便提出鮮明的反工業化主張,歌頌純淨的自然和生命力,鼓勵人類情感的自由發展,著意於性本能和無意識的發掘,弘揚真誠的兩性關係,把現代社會重獲生機的希望寄託於自然力量,尤其是性本能活力的復甦。

個人背景

D·H·勞倫斯的母親莉迪亞·貝爾德索爾出身於英國曼徹斯特一個宗教色彩濃厚的中產階級家庭里,由於家道中落和初戀失敗,才下嫁給了一個相貌英俊的煤礦工人,也就是勞倫斯的父親阿瑟·約翰·勞倫斯。因家庭教養和性格上的差異,婚後夫婦經常吵架。阿瑟也由此逐漸酗酒成性。莉笛婭十分痛恨不爭氣的丈夫,把全部心血都放在了子女身上,決心讓他們儘可能地多受教育,並期望他們最終都能擺脫當礦工的命運。

勞倫斯根據母親莉迪亞的人生經歷塑造了《兒子與情人》中的莫雷爾夫人這一人物形象。

人物介紹

莫雷爾夫人

在《兒子與情人》的開始,莫雷爾夫婦不美滿的婚姻已經為其後的種種衝突奠定了基礎。而她與兒子及丈夫的關係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範例。莫雷爾夫人“七月份搬來新舍”,九月份便懷上了第三個孩子。夜幕降臨時,圍著鍋台轉的母親們繫著白圍裙,搭著雙臂,站在小巷的角落裡嘰嘰喳喳地說長道短”。她在家中沒有地位,是作為丈夫的私有物品而存在的。然而,莫雷爾夫人更加悲劇性的方面,則是她本不屬於家庭婦女,因此,其情感始終處於被壓抑的狀態。。“她心情沉重,不願出去走走, 可是屋內又呆不住。天氣悶熱,叫人透不過氣來,想想以後的日子,她有一種被人活埋的感覺”。小資產階級家庭的身份和所受的教育使她渴望成為一個獨立的人,“我要是男人,就會一往無前”。但是,由於與丈夫太過於不同,使其婚姻破裂。這其中既有人為的心理因素,也有社會因素,是畸形的英國工業社會的縮影。

莫雷爾

保羅的父親莫雷爾是一個礦工,從小沒怎么受過教育,10歲便下礦井挖煤,青年時期的他體格健壯,身材挺秀,風度翩翩一頭波浪形的黑髮閃閃發亮,還有一部濃密的黑鬍子,從來沒剃過,他臉龐紅彤彤的,紅潤的唇更引人注目。因為他笑口常開,難得的是他笑聲爽朗。偶然一次在聖誕舞會上,認識了年輕時期的莫雷爾太太,面對莫雷爾太太的年輕貌美和大方涵養,一見傾心經過努力追求,最後共結連理。婚後面對妻子的強烈控制欲以及美貌,莫雷爾又怕又愛工作之餘常以喝酒打發時間,生活在感官世界中的莫雷爾很難和擁有“高雅”理論的妻子在感情上共鳴,時常和妻子爭吵。最終因為妻子對自己的仇恨、疏遠以及對整個家庭強烈的控制,莫雷爾在整個家庭中的地位邊緣化,他成了個多餘的人,為了融入這個家庭,他以不和諧的方式一耍粗暴力來宣洩,鑄就後面一系列的悲劇。

威廉

威廉是莫雷爾一家的長子,從小在礦區長大,接受莫雷爾太太的觀念最重,一心要往上走,出人頭地威廉自小便長得聰明漂亮,因為母親的極力反對,他並未去下礦井,而是先在合作社找了個工作,後來通過不斷的努力,成了當地一名數一數二的速記員兼簿記員,後來加入了中產階級的交際圈子。再後來,他辭掉了合作社的工作,在倫敦找了份有豐厚薪水的工作,躋身上流社會。他是全家的驕傲與自豪,但是因迷戀上大肆揮霍錢財的韋斯頓小姐,為攢錢滿足韋斯頓小姐的揮霍,過度加班,拚命掙錢,最後病死倫敦,屍體最終在一個晚上被運回了礦區,威廉一直在按照母親的意願爭氣地脫離礦區,雖曾經貌似成功地逃離了,但是最終未能如願。

保羅

保羅並不是在計畫下出生的,此時的莫雷爾夫婦已沒有了愛情,剩下的只是冷漠、仇視和爭吵因此,莫雷爾太太對保羅有種強烈的負罪感,所以對保羅傾注了更多的愛來加以彌補而保羅生性自小體弱多病,沒有很大的野心,性格怪異,時而活潑,時而極其敏感,敏感到顯得荒誕不經,但情感細膩,很能理解母親心理和情感他在礦區曾學習過畫畫、德文和算術,在礦區附近找了份比較安穩的工作,常陪母親身邊,和母親之間相互依賴這種對母親的依賴和對家的眷戀影響了他後來與米麗安、克萊拉的感情母親對兒子的強烈控制欲,以及兒子對母親的深深依戀,導致保羅對每次因和米麗安約會比較晚回而惹母親生氣這個事情產生強烈的痛苦和憎恨感,想到母親就憎恨米麗安,最後選擇了母親而放棄了和米麗安的感情。母親的死去便宣告了“戀母情結”的終結,保羅經過一番掙扎,最後擺脫了母親與礦井的束縛,他生氣勃勃地朝城市走去。

米麗安

保羅的初戀情人是米麗安,她住在附近威利農場,米麗安是個不甘平庸的人,保羅滿足了米麗安的精神需求。保羅“時而溫柔,時而憂傷”,所以米麗安“這個在她的思想意識中帶有維羅納的聖凱薩琳的女孩盡力認為保羅是自己私人的偶像了”。但是這也為她帶來了諸多痛苦,米麗安篤信宗教,她請求上帝允許她對保羅的愛,“阿,上帝,別讓我愛保羅·莫雷爾。如果我不該愛他的話,就請阻止我愛上他”。由此可見,社會的畸形的貞操觀要求米麗安用理智來克制衝動,男權制的家庭環境束縛住米麗安的精神世界,造成了她的悲劇。

米麗安很欣賞保羅藝術天賦,保羅也“在與米麗安的交往中,他獲得了洞察力,眼光更加深邃;從母親那裡,他得到生命的溫暖,以及進行創作的力量;米麗安則將這種溫暖化為藝術激情,仿如一道白光” 。“但是保羅是純粹的男權擁戴者,對米麗安的命運漠不關心,“他向她大發雷霆,隨後又感到很內疚,便繼續講課,接著又火冒三丈,對她破口大罵”。讀者能夠從中看出保羅的殘忍和施虐。保羅在米麗安面前,代表著男權世界, 宗教道德觀在束縛著保羅,保羅濃厚的男權家長意識導致他根本不了解女人的世界 。“我們之間的個性一直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你掙扎著要離開我”。保羅指責米麗安說:“你總是汲取 、汲取,好像你非得用愛來填補自己不可 ,因為你在某個地方出現了短缺”, 將米麗安拋向了悲劇的深淵。

克拉拉

保羅的對情感與肉體的嚮往導致他追求克拉拉, 米麗安是精神的象徵,克拉拉便是肉體的象徵。克拉拉"好像因輕視而有意要與人疏遠,也許特別要疏遠男人。由於克拉拉與丈夫不和,分居多年,保羅不必考慮婚姻問題, 因此心安理得。保羅在克拉拉的身上 ,得到了激情的快感”,“對他因欲望未得到滿足而受傷的心靈的一種癒合” 。然而,當保羅的慾念得到滿足後,他的男權意識便給克拉拉帶來了悲劇。克拉拉認為女人就應該同男人抗爭,然而因為“她和丈夫分居了, 而且還上台演講 ,她早已是一隻離了群的孤羊”保羅實際上看不起克拉拉,保羅的思想里,女人就是家庭主婦。因此他無法接受克拉拉的思想激情過後,克拉拉還想擁有精神上的交流,但是保羅並不重視這些,漠然置之。克拉拉從一考試就被保羅定位為性伴侶,將她比做“海灘上一塊白色的大卵石,或者是被風衝到沙灘上的一團泡沫”, 克拉拉卻“我希望你也了解一下男人獸性勃發時的殘忍。他們根本不知道女人存在”。克拉拉終於意識到她永遠也無法走進保羅的精神世界, 保羅的男權家長意識使得克拉拉僅僅是個“女人”,“有時我僅僅把她當成女人看待時 ,我也迷戀她,但當她講話和指責我時,我又常常不肯聽她的”。克拉拉的角色就是保羅的性夥伴 ,不擁有話語權。這樣一來,克拉拉的思想和精神早已經被保羅否定了,克拉拉“現在似乎對男人有了進一步的了解,知道他們能做什麼和要做什麼。她已經不太害怕,自信心更強了” 。而她的自信 ,恰恰來自於保羅對其女性主義思想的踐踏、無視所帶來的情感悲劇。

作品鑑賞

作品主題

人性異化

莫雷爾太太出身於體面的古老市民家庭,血管中流淌著古板的清教徒父親身上的血液新婚之初,她快活極了,她覺得快樂的莫雷爾周身散發著一股“情慾之火”,“似乎是某種不可理解的奇妙東西,”但是後來,她聽厭了綿綿情話,想正正經經跟他講講話,可他卻聽不懂;他從未受過任何教育,說話滿口俚語,語句不通;他在殘酷的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的壓榨下,變成了只圖感觀享受的酒鬼,而她卻硬要他講道德和信仰夫妻間的這種衝突,常被認為是文明與自然的衝突,這種說法雖然有些牽強,因為莫雷爾已經遠不是年輕時生氣勃勃的自然之子了,他的人性已經被殘酷的現實完全扭曲了但是,莫雷爾人性的扭曲與變形,正是莫雷爾夫人“背後”的那個所謂的文明社會造成的因此,這種提法也是應當被認可的。

莫雷爾夫人對丈夫完全失望後,便把感情轉向了兒子,她把生活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兒子身上有一次,莫雷爾把大兒子威廉的一頭金黃捲髮剪掉了,她竟發瘋似的要宰了她丈夫,並從此將丈夫當做“局外人”排斥於家庭生活和情感空間之外這是個極富象徵意義的細節:當礦工的父親本能地認為不該把兒子打扮成一個“丫頭”,該讓他有點陽剛之氣,這本來是自然而且正當的行為,但在母親看來,兒子這頭金黃捲髮恰恰襯托出自己不同於礦區其他婦女的淑女身份,她要兒子出人頭地,她要兒子按照自己的意願成長,並以此來維持自己在家庭出身上的優越感,她要兒子來實現自己在婚姻生活中難以實現的社會抱負,正是這種潛意識導致了母親如此強烈的怨恨這個細節不僅體現出夫婦二人所代表的不同階層在社會價值觀上的巨大差異,同時也在暗示所謂的文明對人的異化,因為兒子在認同母親的同時也就意味著某種程度上的“閹割”和“女性同化”:雖然大兒子威廉在很多方面酷似父親,但至少在感情的天平上還是在向母親這邊傾斜,而且他還把女性看做是庸俗無聊的;而後來保羅則無論從情感、體貌、還是性格、愛好等各個方面都表現出女性的氣質毫無疑問,在勞倫斯看來,這種由母性的溺愛所造成的“性別錯位”和“閹割崇拜”恰恰是現代工業文明的總危機,是文明社會用精神意識替代肉體意識所導致的災難性的後果。

莫雷爾太太對兒子的“愛”不僅導致了家庭內部的衝突,也體現在她與自我(即人天賦的、自然的性本能)的衝突中莫雷爾太太溺愛兒子,顯然是扼殺了自己的自然本能,但是極富諷刺意味的是,她竟一度對闖入她生活中的年輕牧師表現出異常的熱情,這一細節說明,人的自然性本能是天生的,非文明可以扼殺的;一旦這種本能受到文明的壓抑,人就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非人這種對於本能的壓抑行為在勞倫斯看來,恰恰就是“文明社會”最大的罪惡,而遭到壓抑的本能和欲望本身並不是罪惡。

俄狄浦斯情結

小說以諾丁漢附近的一個礦區為背景,描寫了礦工莫瑞爾一家的生活:通過青年主人公保羅的成長過程深刻地反映了社會問題與心理問題。保羅的父親是個沒受過多少教育的人,他脾氣暴躁粗野,總和保羅的母親葛楚吵架,一有錢就酗酒。葛楚與丈夫不和諧的生活使她轉而向兒子尋求愛的寄託,她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在兒子身上。產生了一種畸形的愛。這種感情超出了正常的母愛,成了控制與占據兒子感情的中心。致使保羅產生了一種弗洛伊德心理學上的“俄荻蒲斯情結”的變態心理。他愛母親勝過其他任何女性。

米麗安是他經常與之在一起學習、玩耍的女孩子。交往中米麗安對保羅堆積起深厚的情感。由於米麗安深受宗教思想的束縛,將愛情的任何熱烈表示都視為不軌和無恥,她只追求精神戀愛。保羅由於米麗安的這種情況及母親對他的感情控制,對她們兩個人的情感充滿了愛與恨,致使他與米麗安的情感破裂終結。

保羅為擺脫母親在精神上對他的束縛以及與米麗安在情感上的傷痛,他投人了另一個女人克拉拉的懷抱。雖然他們之問充滿了激情,但是他們並非志同道合,精神上缺乏理解,結果還是各奔東西。保羅再次陷入深深的矛盾中。純粹的精神戀愛不能使他幸福,單純的肉體滿足也不能使他快樂。他無法找到精神和肉體統一起來的愛情。與米麗安和克拉拉的兩次感情的夭折,使他明白了只要母親在世一天他就永遠不會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只有在母親去世後他才在精神上和感情上擺脫了控制,他才成為一個獨立的男子漢。

保羅覺得母親是他維繫生活最重要的紐帶。當他回過頭來再思考時,米麗安的形象便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她總給他一種模糊而不真實的感覺。其他人都無所謂。世上唯一牢固地存在、不會變為虛幻的地方就是母親所在的地方。對他來說,其他人都會變成幻影,甚至幾乎不存在,而母親卻不會。仿佛母親是他生活的軸心和轅桿,他是無法從那裡逃脫的。在母親與米麗安的對峙中,他是靠向母親的。他最深的愛是對母親的愛。“當他感到傷了母親的感情,或者對她的愛受到損害時他是無法忍受的。”當保羅掙脫了與米麗安的感情鎖鏈,回到母親身邊時“他在心靈深處體會到一種由於忠於母親而做出犧牲的滿足。她(母親)最愛的是他;而他最愛的是她(母親)。”

他與米麗安在一起本應是件快樂的事情。他們有很多的共同語言,談工作、談學習、談保羅的畫、談生話。他也確實是愛米麗安,但是他一旦想到母親就會對米麗安有很多的不滿意。

保羅就是這樣陷入母親的感情控制中,又掙扎於與米麗安和克拉拉的感情旋渦中。他無法進人正常人的感情世界。這使他非常痛苦.他常常煩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他愛米麗安同時又抵制她。他對母親的愛和母親對他的愛也常常使他痛苦不堪。他反抗母親幾乎和他反抗米麗安一樣。他總是感到筋疲力盡,他內心的衝突把他拖垮了。直到母親去世,他才獨立起來。但是他處於神思恍惚中,久久沉緬於對母親的懷念與思戀,因為他失去了支持他生命的力量。

保持自我

作品中主人公保羅出逃從某種程度上說是為了實現和保全自我的主體性,為了不喪失自我而進行的一種內組織調整。他在強大的外力面前不能完全實現自我意識,失去了完整的自我,迷失了自我,但是在某種外力的作用下,他們從迷失中清醒,開始走上自我追尋之途,並通過離家出走這種反向表達方式實現自我獨立性的復歸,於是個體性的追尋就成了人物出走的內在動力。

《兒子與情人》“開始時像一部19世紀的現實主義小說,但是結果成了一部20世紀的探索性小說。”保羅擺脫存在困境,通過自我超越不斷實現自我拯救、自我超越的過程是建立在自我主體性失落的基礎上,過度、扭曲、變形的母愛以不恰當的精神禁錮的形式束縛了兒子的成長,致使兒子在“愛”中迷失自我。一方面對母愛產生了深深的依戀,即所謂的戀母情結;另一方面在生活中,兒子不能夠真正成熟,在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生活時,時時不能擺脫母親的影子,在“扭曲”母愛的陰影中搖擺,追尋不到屬於自己的和諧愛情,在生活中成了“閹人”,沒有自我主體性。當個人主體性喪失,成為一種“客體”時,也是他個人迷失的開始,在迷失中,個體自身深刻地意識到這種喪失自我所帶來的生存困境和生活的盲目性。於是,出逃就成為一種必然。

獨立、完善的自我是勞倫斯探索的起點,也是其作品思考的基礎。其筆下的出逃人物總是以獨立、完善自我為追尋的目的。《兒子與情人》中保羅的一生,從迷失到追尋的過程就是追尋完整的活人的過程《兒子與情人》中迷失在畸形的母愛中的是保羅和威廉兩兄弟。其中保羅是《兒子與情人》中著力塑造的人物,也是作者自身的縮影。而勞倫斯在這篇小說中所要表現的主題之一便是“一個男人如何竭力想掙脫對母親的忠誠,以便能夠把愛情轉移到一個不屬於他家庭圈子之內的女人身上”。

保羅對母親的反抗過程其實就是自我不斷從迷失狀態出走的過程,就是不斷確立自我意識的過程。他與米麗安的愛戀是他開始意識到自我的開始,是實現自我的起點。然而這種正常的青春之愛,卻被母親認為是對自己兒子的一種瘋狂掠奪。她敏感地意識到,米麗安會將自己兒子的靈魂勾的一絲不剩。於是母親將米麗安作為自己的競爭對手,在強大的母愛面前,米麗安心裡原本熱情洋溢,毫無掩飾,現在卻一下子畏縮了。保羅與米麗安的精神之愛並沒有使兒子走出母親的陰影,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安慰,反而在生活中更加迷茫,在雙重的壓力下陷入了空前的空虛。在對母親的這種依戀與叛逆交織中,保羅在愛的感情中必然揉進了恨的成分。

可見,在扭曲的愛中,迷失的自我必然會在心中孕育恨的種子,這種恨在文中表現為一種出走的呼喚,一種對自我完整性的認同。保羅正是在這種迷失的煙霧中,邁出踴珊的出走與逃離的步伐。當他真正踏入社會的時候,其恨的感情就開始滋生,這其實也是他成熟和追尋自我的起點。當個體的主體性受到擠壓時,內在協調性的自我就會完全喪失,同樣也會導致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惡化和破裂。保羅的人生是一個充滿悖論性的悲劇。其悲劇性在於有一個給予他畸形母愛的母親,在於這種無法擺脫的精神支配,更在於他愛情道路上所愛對象的不完善。米麗安提供給他的只是柏拉圖式的帶有宗教虔誠的精神之愛。克拉拉給予他的只是肉體的無盡索取,在思想交流上卻是故步自封的。於是在靈與肉的分裂中,保羅演繹出一起悲悽的小人物悲劇。然而保羅的角色又是帶有喜劇性的。他的幸運在於他踏入社會時所愛的對象,在他的兩次失敗的愛情中,他意識到了自我主體的重要性,並最終要離開家庭,離開英國要到國外去生活,在小說結尾,保羅加緊步伐,走向隱約中熱氣騰騰、生氣勃勃的城市。勞倫斯通過這一開放性的結局,告訴讀者一個新人的誕生,一個具有獨立自我的人的新生。正像勞倫斯在論述愛情時也曾經說過的:“說到底,各個人都是孤立存在,是一個赤裸裸的獨立存在,也就是獨立的自我,完整的自我。”此時讀者看到的是一個在壓抑下蹣跚起步的完整性的人的形象,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是人類在20世紀的一種新生表白,是現代人對人類自身認識的又一次深化。這時候的人還沒有強大的擴張意識,但是這個獨立的人的形象卻為後來勞倫斯筆下的出逃的擴張性人物描寫埋下了伏筆。

藝術特色

敘事

勞倫斯的《兒子與情人》,其敘事結構並不具備完整的自然故事性結構,因為故事是分為兩部分來進行敘述的,其中作品最初開始時候的敘事是作品主人公、兒子保羅還未出世的敘述,而故事的結尾則是作品主人公保羅的母親已經離開人世好幾個月了。在這部作品中,作家勞倫斯選擇了從兒子保羅的視覺來進行自己的故事敘述,這樣的敘事結構必然導致敘事的斷裂,因為作品的主人公兒子保羅沒出生時的事情不可能通過自己的視覺、自己的口吻敘述出來,而只能由其母親來進行敘述;在小說的結尾部分,則是主人公保羅的母親已經去世好幾個月,因此,在這一部分,母親的敘述就不能再繼續,而只能由她的兒子來完成。

這樣,勞倫斯的敘述似乎陷入了一個困境,但是,作家卻很聰明地選擇了一個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在整部作品中,始終從第三者的口吻來進行自己的敘述,很好地規避了敘述的混亂,無論是作品第一部中的母親視覺,還是第二部中的兒子的視覺,都能夠在第三人稱的敘述中保持敘述口吻的一致性,並且有效地促使第一、二部分的敘事從時間到敘述方式都能夠緊密銜接在一起,成功地完成了敘事的過渡,彌補了敘述結構的斷裂,從而呈現出敘述結構的審關性存在。

《兒子與情人》敘事結構的斷裂性存在,還表現在敘述聲音的斷裂性。《兒子與情人》這部作品,其實是兒子保羅在母親去世後對母親的回憶,其中還有從母親的視覺進行的母親自己的回憶。為了保證敘事結構的斷裂統一性,勞倫斯只有採用這種回憶的敘述方式,才能夠將作品的主人公保羅的故事追溯到他出生之前的部分,即有關莫瑞爾夫婦家中的狀況。整部小說的敘述,都是以兒子保羅的口吻、視覺進行的,在作品中,母親的敘述視角幾乎全部被兒子保羅所遮蔽,就拿小說的第一部分舉例來說,母親的敘述與回憶,基本上都是通過兒子保羅的語調敘述出來的,而真正屬於保羅自己的聲音,在小說的第二部分才發出聲音來。

在《兒子與情人》整部作品中,母親發出的聲音至始至終都是與兒子保羅在成長過程中所經歷的痛苦成正比存在的。而正是這種具有節奏性敘事聲音的存在,致使作品結構與其主旨具有了悖論性存在的意義,同時對作品主題的表達起到了很好的審美效果。

象徵

在《兒子與情人》這部小說中充滿了象徵,這些象徵無論是自然界的日月星辰也好,大地中的壇禽走獸也罷,亦或是一張紙,無不寓意深刻。勞倫斯正是通過這些象徵的使用,準確而生動地刻畫出人物的複雜感情和心理狀況,推動了情節的發展,從而深化了小說的主題。

在小說《兒子與情人》中,象徵手法的運用把人物複雜而隱蔽的內心世界表達得更真摯,更細膩,也使小說中許多形象、細節和意境有了更強的藝術感染力。這些象徵的使用不僅給讀者以豐富的聯想和想像,還使讀者對小說人物和小說主題的理解更加透徹。

作品影響

《兒子與情人》是勞倫斯的成名作,是他早期創作中最成熟、最有影響力的作品。最初,該書因為被斥為“有傷風化”的色情文學而先後在英美等國被禁止發行。20世紀60年代,經過轟動性的法庭審判方才解禁。隨著人們對其作品認識的深入,它已被譽為世界文學名著長廊中獨具特色的佳作,1999年,小說被評為“20世紀英國百部最佳小說”。

作品評價

英國評論家拉·阿伯克龍比:“在D·H·勞倫斯的小說《兒子與情人》的封面上應該寫上‘恨與愛’。”

出版信息

中文譯本
1983年,《兒子與情人》,陳良廷、劉文瀾譯,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8年,《兒子與情人》,吳延迪、孫晴霞、吳建衡譯,北方文藝出版社
1989年,《兒子與情人》,鍾文譯,遠景出版
1994年,《兒子與情人》,劉一之譯,中國文聯出版
1994年,《兒子與情人》,許先譯,貴州人民出版社
1999年,《兒子與情人》,李蓉譯,中國和平出版社,新世紀出版社
2000年,《兒子與情人》,唐烜譯,大眾文藝出版社
2000年,《兒子與情人》,莊陶譯,海峽文藝出版社
2003年,《兒子與情人》,杜瑞清譯,譯林出版社
2003年,《兒子與情人》,辛紅娟、趙敏譯,北京燕山出版社
2005年,《兒子與情人》,季益水譯,安徽文藝出版社
2005年,《兒子與情人》,賀廣賢譯,世界圖書出版
2006年,《兒子與情人》,李元秀譯,吉林出版
2006年,《兒子與情人》,何煥群、阿良譯,花城出版社
2007年,《兒子與情人》,張禹九譯,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9年,《兒子與情人》,王巧俐譯,長江文藝出版社
2010年,《兒子與情人》,於一譯,山東文藝出版社
2012年,《兒子與情人》(雙語版),陳紅玉譯,譯林出版社

作者簡介

戴維·赫伯特·勞倫斯 戴維·赫伯特·勞倫斯

戴·赫·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1885~1930)英國詩人、小說家、散文家。出生於礦工家庭,當過屠戶會計、廠商雇員和國小教師,曾在國內外漂泊十多年,對現實抱批判否定態度。他寫過詩,但主要寫長篇小說,共有10部,最著名的為《虹》(1915)、《愛戀中的女人》(1921)和《查太萊夫人的情人》(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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