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想回家的男人

作品介紹

《做個想回家的男人》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泰陽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作者介紹

作者:泰陽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一對風乾的葫蘆》 ,《最後的晚餐》 , 《槐花的葬禮》 , 《桃花流水春去也》,《老婆跟蹤》,《掛在牆上的藤椅》 等。

原文欣賞

想做個回家的男人 我看到那些嘴唇上“噗噗”地吹泡泡糖的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時,我就感覺我的愛情是在吹著泡泡糖。 柳已經是我的第六任女朋友了,柳是我到C市後認識的。她是我的上司,C市晚報編輯部主任,我不明白她那么年輕就成了主任。但柳卻與我這來C市打工的北方男子一見鍾情。 我只所以不願再和舞相好,是因為舞實在讓我受不了。舞是那種和你相好了就好象你成了她的奴僕,什麼時候呼你,你就必須立馬等套光一樣的速度來到她面前,否則你想哭都沒眼淚。可是當你象光一樣的速度射到她跟前時她卻並沒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你還不能發火。我在她的手裡就象一隻猴子,稍不注意就有挨鞭子的危險。 舞說:“你是國家總理正在日理萬機,還是有哪一個騷狐狸要和你睡覺?” 我受不了舞的蠻橫無理強詞奪理,“你不就是長得漂亮么,有什麼了不起?” 舞說:“你都和我睡了覺,就不能太隨便,現在我說話你不聽,以後還了得。” 我說:“什麼以後,現在還說不清以後是什麼結果?睡了覺有怎么樣,我睡了你的覺你也睡了我的覺,這從生理上講並不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是彼此的需要。” “你不要耍流氓威脅我。”舞有點委屈地說,“我還不是愛你,你到得了意。” “你這是愛嗎?你的愛簡直讓我無法呼吸,沒有自由。也許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我冷冷地對舞說。 …… “你不要這樣嗎!”舞沉默了一會,口氣有點軟。 “如果你老是這樣子,要把我拴在你的褲帶上,我怕咱們走不到盡頭就要ByBy.我從來就不想讓誰來支配。” 舞和我是在一場舞會上認識的,是在那個叫月亮湖歌舞廳。那時我正是舞狂,有舞場王子的美譽,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以和我能跳一曲舞而感到自毫。舞就是那時和我開始的,我一眼就看到那一個美麗的舞,邀她的時候我發現充滿青春氣息的她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當時舞象是醉了似的,柔軟的細腰讓我也瘋狂起來。 我是B報社的一個小編輯,離開距家鄉遙遠的B市打工。我有一個自己租用的房子,沒住報社安排在大夥眼鼻子底下的宿舍。 舞陶醉自我的痴迷中,我摟著她腰的時候心裡想,這小娘子肯定要與我發生些什麼的,因為她的手在死死地緊緊地汗濕濕地握著我的手。舞曲結束時她迷離的眼睛勾引著我不安分的心。 舞沒有問我是乾什麼的,也不清楚我是流氓還是強盜,就順著我的牽引,鑽進了我的被窩。 人有時並不了解人的相貌和個性為什麼有天壤之別,就象我不清楚漂亮的舞有漂亮的姿容和身段,而沒有漂亮的個性。這個性讓我無法忍受,她認定了我既然和她睡了覺,就得“一切行動聽指揮,一切呼叫快來到;再不準與其他女子跳舞,再不準與其他異性有親密接觸;隨時報告行動細節”。就她的這“兩個一切,兩個再不準,一個隨時”折磨了我整整一個夏天,就這“兩個一切,兩個再不準,一個隨時”已經讓我沒有了生活的自由和空間,見到舞我並不是幸福快樂而是煩惱得快要窒息。 開始我還以為這是女人自私而可貴的愛情,不久就發現她這種自私而可貴只能使我活得更累。我就是不想成為誰的愛情拖掛才離開A市的。我以為離開A市離開珊會有新的開端,但舞又讓我攤上了。 我以為我可以大口大口地喝Beer,大口大口地咀嚼Tobacco,毫無顧及地吞噬NGD,可以自由自在,不喜歡整天叫女人呼來喚去。 離開珊的原因後來我覺得自己很可笑。珊和我是大學時期的同學,同學們都認為我們是可以共同披上婚紗走上紅地毯的。珊是一個文靜的女子,漂亮溫柔,氣質絕對高。可就是這絕對高氣質而漂亮的珊使我下決心離開A市,我受不了她那強烈的性慾望。我不明白有高素養高文化的珊為什麼在性問題上象一個永遠不知道停歇的機器,每天夜裡都要折騰我幾次,她讓我時時感到力不從心。有一次她平靜後我就問她到底是我在睡你還是你睡我?珊臉上浮現一波笑容不回答,卻在我的下面使勁捏了一把,這一把使我對珊的厭惡到了透頂。所以我象蒸發了似的一夜間逃到了B市。 我以為舞會在我們兩個人的那次談話之後會收斂一些的,起碼不要象抓賊似的盯得太緊,把馬的韁繩略微放鬆些馬就不會一直處於緊張狀態,那樣馬才不會脫韁。 “舞,你可得把惠抓牢,要么他就要飛了。”同事們一見到舞就拿我打趣,我的名字叫惠。 所以舞依然如故在她那該死的“兩個一切,兩個再不準,一個隨時”的自文規定里我行我素。 我氣惱。 “舞,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睡了覺,我就是你的褲帶?”我正在編輯一個稿子,手機響了兩遍,我也沒理。主任已經很不高興地發了話,說“四版的‘大眾生活’今天八點前弄不出來,你就自動下課。”我在主任的聲言裡絲毫不敢馬虎,手機響到第五次時我乾脆關掉。我想我在關掉手機的那一刻,已經決定將要和舞散場的。我忘了我的生日就是那可惡的主任要我加班加緊工作的那一天。我怕自己所謀到的一份工作不容易,加時加班加緊幹活終於弄出了版面。我疲憊地走出編輯部,見到舞一個人正在焦急地等待,我毫不客氣地大聲說到。 “你歪什麼?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舞也氣咻咻地說道。 “你管得著么?”我根本不想再和舞羅嗦。 “你真是混帳透頂,我現在告訴你一點點,你少跟我玩橫,我爸是這個城市的副市長,我就這個性。你想跟我玩完,沒那么容易,你不太了解我這人,既很現代,又很傳統,我可不會讓你白玩的。”她說出自己的話來威脅我,舞的這些秘密從沒有向我透露過,這讓我有點吃驚而意外。 “我並不怕你威脅,副市長又怎么樣?”但是我還是嘴硬得很,正色道,“你休想管制我,我還從來吃軟不吃硬。” “你!”舞和我一樣很氣咻咻地。 “舞,咱們心平氣和地好聚好散吧,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家庭又不門當戶對。我都不知道你爸是市長,否則打死我也不敢和你好。我有何德何能敢攀市長小姐的高枝。” “你已經攀上了,而且將市長家的千金小姐強姦了,你敢不承認?”舞一點都不臉紅。 “市長對許多人很有吸引力,剛才我甚至差點屈服了。現在我又想返樸歸真,我可不眼氣市長。別看我是一個窮秀才,很有骨氣的。”我確實與常人有不同的性格,就因為這,因為我還是一個在校生就發了幾篇臭文章,珊就非常地和我好了幾年。只是因為珊那強烈的性要求使我放棄了她,有時我都為此感到臉紅,認為一個女子對性的無比渴求比男人還流氓,遲早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我不能同這樣的女人同床共枕白頭偕老。 我對舞說:“你叫舞,我叫惠,哪有不散的舞會?” “他媽的,名字叫的都不吉利。”我又自言自語道。 舞說:“你太令我傷心了,你簡直讓我想自殺!” “前面就是賽納河,你敢去跳,我也去跳。”我和舞吵吵嚷嚷地已經走到了流經B市中心的奇奇河,我和我的報社朋友都叫它賽納河。我不怕舞的威脅。 我還在自言自語,卻發現舞哭著向賽納河跑去。我嚇了一跳,緊追其後。或許舞是在嚇唬我,我的腳步並不快。 我沒料到舞真的跳進了賽納河,我一時手忙腳亂也跳了進去。我忘了我是生活在陸地上的旱鴨子,跳進水裡等於飛蛾投火。 我象一個滑稽演員一樣手舞足蹈地跟著舞跳進了賽納河。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是睡在我租屋的床上,舞赤身裸體躺在我身邊,拿她的兩個讓男人見了能流涎水馬上想犯罪的奶子在我身上摩挲。舞紅著臉說:“人家給你過生日,你卻逼我跳河。你不知道我是乾什麼的嗎?我只是想考驗你一下,看你是不是愛我的。經過這件事,我明白你還是愛我的,我也更愛你了。”舞正說著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我忘了舞是體校游泳隊的,我沒救出舞,舞卻救出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到房子的,大概舞一定費了不少氣力。 我沒有理舞,對她的挑逗無動於衷。 舞說:“我一見那些跟在女人溝子後面屁顛屁顛的男人就來氣。惠,你說你用了什麼魔法讓我這市長大小姐獻財又獻身?”舞的手在我的下面不住地動作。 我的手機是舞為我專門挑選的火焰色,也就是她說的獻給我的財。舞說這特有個性,就象你一樣。我想到火焰色的時候身體也被舞弄得十分高漲,舞就趁機對我發起了攻勢。我想,舞其實是個很美的美人,要是沒有她那“兩個一切,兩個再不準,一個隨時”,那就是十全十美的女人了。可是……我得對得起舞的不屈不撓,我也上下運作。 舞感覺非常快活,象喝醉了酒似的喃喃自語。 我身體上很快樂,我的心裡卻並不快樂。 均勻了呼吸的舞對我說:“過兩天我老爸要見你,你準備一下,調整調整心態,我老爸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常告訴我他差點當了作家,他喜歡當作家的人。” “可我會讓你的市長老爸失望的,我怕受不了這種角色的轉換,會暈倒在地,那時你和你老爸就太沒面子了。”我故意惹她生氣“而且我怕沒能力見這么大的官,囊中十分羞澀已經幾天了。” 舞非但不生氣,還高興地親了我一口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老公,不缺文氣,不少痞氣,既有流氓的一面,又有正人君子的本色。花花公子我才不屑一顧呢,錢你就甭操心,我早就為你準備了,兩千塊大洋已經放進了你的帳戶。 “他媽的,這是什麼哲學與邏輯。我從來就不是流氓,但也非正人君子。”我悄悄地罵舞“真他娘的賤B!想拿錢買我的骨頭,我當然是毫不客氣的。”可我非常厭惡這樣的女子,不給男人一點自我思維的彈性。 “我還沒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你不要把希望估價得太高,那時失望得會更快。” “我有把握成功的信心。”舞又在我的下面搞活動,我感覺她不是舞,成了珊,這是我厭煩的終極點。 舞增加了我擺脫壓力的一個致命的理由。 可我沒有理由不讓舞快活,我掀掉被子說,舞,來吧,今晚我是你的鴨子。 舞咯咯地笑個不停。 秋天還沒有來到,我重又逃離了舞,就好象當初離開珊似的一下子從B市蒸發了。我拿著舞給我的兩千大洋,沒辦法,是舞給我創造的理由、條件和機會,她不缺錢,很富有。 我一頭扎進C市,我留給舞的信箋上只有兩行二十三個字: 我厭惡“兩個一切,兩個再不準,一個隨時”。 我只想吹泡泡糖。 我在C市泡上柳是我離開B市離開舞后的秋天,準確地說是柳泡上我的。那時離開舞后我有如釋負重的輕鬆感,我披著一掛火紅色的風衣,戴一副墨色眼鏡登上了去C市的火車。 我不知離開舞后,舞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和情緒,象她這高幹子弟潑辣的個性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假如舞知道我的行蹤,肯定要一路追殺到C市的。我怕的就是她這野蠻不羈的個性,而且我這人喜新厭舊,不想成為誰的褲帶,也不想讓誰成為我的褲帶。大家平心靜氣,沒必要相互束縛手腳。各乾各的事情,現代社會,也沒必要給自己買一條永久的皮衣。就象吹著泡泡糖,常常口含清新甘甜。 我剛到C市火車站時,手機“的的的”的響起,打開誘惑人的火紅色手機,我就知道是舞的手機號碼。關掉機子,我朝著B市方向揮了揮手,做了個飛吻。 我得意洋洋地揮手時不留神腳下的一瓣香蕉皮將我重重地摔了一跤,我感覺眼裡有一顆彩色的星星一晃,手機也脫手而出。 “先生,你的手機!”一個華麗莊重的女子向我伸出了手。 “謝謝,在C市這美麗的大都市居然有人扔垃圾。不過見到你讓人很愉快!”我表現自己的幽默向她致謝,“這一跤有決定意義!” 女子很快樂,她款款而去,她瘦卻很豐滿。 我還不知她是我後來認識的柳。 到達C市後我忙於找工作,我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智慧細胞,跑了八家報社,九家雜誌社,沒有一家錄用我。 我非常泄氣,開始懷疑離開B市是否是明智之舉。我已經兩周沒有找到工作,兩千元和我的私款已經被打發得只剩點骨頭渣子。假如C市晚報最後一次應聘再落馬,我就要賤買那個“火紅色的誘惑”。 我還披著那件火紅色的風衣,大有北方風塵俠士在電影裡緩慢的移步鏡頭邁進了C市晚報社的應聘辦公室。 我把自己的全部資料交給辦公室工作人員,我驚奇地發現接我資料的居然是在火車站拉我的華麗莊重的女士。 “我叫柳,你的資料我已經看過,明天你來上班。”叫柳的女士放下我的資料,向我伸出了她蔥白一般的手。 對這五根手指的觸摸使我一瞬間有暖流湧上心頭。我懷疑自己曾經經過的幾位女友,不管她們如何地向我表現我都不曾有象電一樣通過的感覺。柳讓我體驗了第二次青春。 此時我的火紅色的手機警示有簡訊發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不用看是舞的威脅。 我不準備用這個號碼,舞的騷擾讓我時時有惡夢襲來。 女人對我來說是嘴邊的泡泡糖,我並不在乎她的地位有多么高貴,也不在意她是夜總會的脫衣女郎。我從來沒想著走進圍城去看看風景。我哥嫂整天為東為西打架吵嘴,十分讓人膩煩。我看過這樣一則漫畫,圖畫已經沒有印象,惟有題款意味無窮:娶了淑女你會成為藝術家;娶了悍婦你會成為哲學家;不論娶什麼樣的女人你都要按時回家。 我既不想成為藝術家,也不想成為哲學家,更不想按時回家。所以我大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我相信有這樣的女人也和我有一樣的心態。 舞再沒有打我的手機,我想大概是換了號碼後她感到無能為力,這個想用她的方針政策管制我的舞終於讓我徹底擺脫,我為此而洋洋得意。 我不知道我的工作是否得到了上司柳的肯定,柳是編輯部的主任。 柳請了我一頓飯,我到編輯部的第二天柳就請了我。我多少有點意外,其實是我應該請柳的,我是因了柳才不再四處碰壁找工作。柳告訴我她在火車站偶遇我後做了幾個周的怪夢。我當時心裡很下流地想柳是不是夢到她和我在一起做愛,因為我離開舞后再沒和一個女子有肌膚之親。 柳還很年輕,一個瘦而豐滿的女人。 柳說:“你知道嗎?在火車站你把我的眼睛勾住了。”柳已經喝了兩大杯Dayredwine. “為什麼?”我吃驚,當時她也把我迷住了。 柳說:“我曾幻想有一個北方的男子風塵僕僕象夢一樣來到我的生命中,沒想到這成了現實。” “我一直迴避現實,渴望在夢中觸摸。我來到C市的目的就是想擺脫無為的束縛,我不喜歡固定的格式。”我還告訴柳我離開B市的真正原因是因為舞。 柳說我想把這個夢回歸到現實中。 柳的臉上一團紅雲,柳仍在喝杯子裡的Dayredwine. 我不想勸她,把她從夢中拉到現實里實在有點殘酷。 我從不為我與女人的遊戲感到臉紅,但我時常為女人的主動覺著不可思議。 柳愛在夢中擁抱現實,所以我覺得應該讓柳在現實里有一個甜蜜的夢境。 咖啡屋裡正在輕輕地放著一首老歌的曲子,沒有歌詞。是誰唱的我已經忘記,只記得歌的第一句是“我的夢有一把鎖,我的心是一條河,等待有人開啟有人穿越……” 我叫計程車送柳回去,計程車里柳的頭一直靠在我的肩頭。 我不是柳下惠,可我坐在柳的真皮沙發上看她一件一件的衣服滑落,柳讓我想到珊和舞。 第二天上班前,柳給了我一枚鑰匙。我想我自己已經是一把鑰匙了。 我和柳儼然是一對夫妻,一同下班回家做飯,一瓶啤酒一人半瓶,一杯咖啡一人半杯,柳給我夾一口菜,我餵柳一口飯。這種生活蠻有情調。有時緊張的工作沒有做飯的時間我們就去吃餐館,喝咖啡啤酒紅酒,瘋一樣地跳舞蹦迪,然後回去激情無比地做愛。 柳說你這把鑰匙是否能長久地開我的鎖?我說就怕鎖子和鑰匙生了銹。 柳說只要你經常地開就不會生鏽,我說可鑰匙有壞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配一把備用的。 柳說我已經換過幾把,都不合適。 我說柳你喜歡不喜歡吹泡泡糖。我告訴過柳我的愛情泡泡糖思想。 柳說“以前不喜歡,後來喜歡,現在談不上。” 我和柳都哈哈大笑。 柳睡在我的胸前迷迷瞪瞪走進了她的夢裡。 我擁抱著柳享受泡泡糖的清香。 柳在為晚報賣命的時候,我在為柳賣命。來C市六個月多了,我和柳這種非正式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新鮮的花樣,也許柳有同樣的感受。她有時去什麼地方我並不曉得,或者下班後也不一定和我一起走。事後柳向我的解釋我覺得完全是多餘。我和柳並沒有法定的程式可以約束,我們誰也沒有相互做出承諾。而且我從來不向任何人承諾什麼,人算總沒天算快,給每個人留一點空間會是一種智慧。我很堅信這一點。 呆在編輯部里讓我感到異常枯燥,我一見電腦和報紙頭就悶暈。我想不論去什麼地方呼吸新鮮空氣,哪怕是一種罪過在我看來都是享受。 七月,罕見的暴風雨襲擊了C市的一個郊縣。 我立即向辦公室要求前往一線採訪,柳作為主任有些猶豫但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是和一名剛來報社見習的年輕姑娘葉一塊去的。 其實我的本意是暫時的逃避,葉才是真正的記者。 洪水已經退去,許多人在這次暴風雨中失去了生命。 在這次採訪中我經常可以見到因為暴風雨而失去親人的悲傷,這沒什麼,災難中有人死亡是常常的事情。 但我見到一個帶孝的年輕男子守在一個簡易的靈棚下,眼睛已經紅腫。 葉告訴我是新婚的妻子為救丈夫不幸身亡。 葉告訴我她感動得流了淚,我想這是真的,因為我的眼裡也有一滴淚剛剛滑過鼻溝。 過去我常常因為存在在生活里的某種事物而欣喜。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十分滑稽。 柳給我打手機,說我和葉的工作大獲成功。說讓我儘快回C市,她為我接風洗塵。柳打電話的時候葉就在我身旁,柳的聲音在手機里很高,我知道葉在聽。 葉知道我和柳的關係,來郊縣的時候葉說柳並不適合我。 我笑著說誰又適合我呢?葉不語。 我準備去另一個地方調節一下心情,葉告訴我她想陪我一起。我沒有反對。我與葉來到C市一個美麗的風景區玩了兩天。 葉穿的很漂亮,葉一直挽著我的臂膀,可我並不想搭理葉。 森林裡呼呼的山風和松樹的油香使我想起小時在家鄉的山坡上,我和我的夥伴快樂的情景。 在山上的一片森林帶旁歇息時,葉遞給我一個泡泡糖,我說我已經不想吃這玩意了。葉不懂我這句話的意思。 兩天后我和葉回到C市。 柳很隆重地歡迎我和葉的歸來。但柳並不熱情。 我想我這把鑰匙已經打不開柳這把生鏽的鎖。 我看到柳在剝一塊新鮮的泡泡糖。 我給舞的手機發了一則簡訊: “我想做個按時回家的男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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