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1957?1964年在清華大學土建系學習,曾任校學生會主席,1959?1964年任輔導員。曾先後任國務院經貿辦公室副主任,國家經貿委副主任,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中國國際商會)會長、黨組書記等職務,是第九屆、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目前還擔任海峽兩岸關係協會顧問,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理事等職。自述:難忘的教益
我在清華園學習7年,又擔任過學生政治輔導員,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成長時期,其中許多教益,至今仍在起作用。我是當時學生輔導員中任期最長的一個,共四年半。因為我入學時是五年制,當時輔導員要“留一級”,而下一級已改為六年制,於是“七年級”才畢業,就有了較長時期擔任輔導員的可能。除在土建系工作外,我還當選了一屆校學生會主席。
學生輔導員被稱為“政治代表隊”,但從校黨委、團委的要求來看,依然是德智體全面發展,只是政治方面突出一些而已。身體不好不必談,學業達不到中上等也不可能入選。記得同年級入學的一位黨員同學(那時大一入學的正式黨員極少),中學時自然是“佼佼者”,也有社會工作能力,但不適應大學的學習規律,學業總是中下等。我曾推薦過他,學校里明確說,要減輕他在班上已有的社會工作,不考慮擔任輔導員。我的學業算是上等的,但不那么用功。記得一次期末考試,考到最後一門時我病了,發高燒,但自認為挺著也可以及格,不願補考。校團委的老師親自來宿舍勸導:每門課都要認真,也是對老師的尊重,再說本可得“優”,只考及格影響也不好。他還讓夫人在家做了“病號飯”給我送來。後來我參加補考,得了“優”。我畢業時,由於全部考試沒有“三分”,大部分為“五分”,得到了最高一級的優秀畢業生獎章。
怎樣做思想政治工作?幾年的輔導員生活給我留下了一生難忘、有益的影響。
我們入學那年(1957年),正是“反右”高潮。學生幹部,包括我們這些被選為輔導員的,難免受到許多“左”的影響。班幹部常把班裡少數幾位同學當作“批判對象”。
就在那樣一個歷史背景下,校長向團委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我們常說要團結95%以上的民眾,對清華的學生們,是不是應當團結100%?這個問題當時確實使我們這批學生幹部中的不少人吃驚!但校領導們啟發說:現在是共產學領導下的新中國,學生們都是“紅旗下長大的”,進入清華的多是各地學生中的尖子,還加上了“政治審查”;上了大學,黨和人民又花了大量人力、財力進行培養,如果等到畢業了,還有一部分“損耗”,是說明那些同學有問題還是我們的教育工作有問題呢?這一點撥,確實有理。今天大家會認為這些不是問題,但當時是在20世紀的50~60年代!
這樣明確的教育思想,要在學生思想政治工作中貫徹,當然還有許多事要做。
我的那個年級,就作為糾正過“左”思想工作的調查典型。有個使我難忘(我也有責任)的例子:一個班到農村去勞動時,某同學說了一句“人不如驢”,被班裡批判為“反對參加勞動、反對黨的教育方針”。已經批過了,他也檢討了,但幾位輔導員分析時總覺得不踏實,於是找這位同學直接談,打消“顧慮”,說說“實情”。原來是幾個同學勞動時被分配去推磨(碾子),兩人一組,很累而且還犯暈;看到村里平時用驢拉磨,小毛驢似乎悠哉游哉。於是引發了“小知識分子”的感慨:“人不如驢”!在場的同學有人哈哈大笑,以為風趣;有的認為他感受知識分子不參加勞動不知其艱難,是思想體會;但也有的則“上綱”認為是對參加勞動不滿,而他本人不是黨團員,“家庭出身”也不好,只好違心地作了檢討。從我在的這個年級和其他幾個典型調查分析,找到了不少思想政治工作傷害同學感情,不利於團結的“過左”傾向的實例,為此學校制定了《學生工作五十條》,不但發給幹部,還向全體同學公布,這確應算是那個歷史條件下的一個創舉。
此外,學校還有正面的、更高的要求:既然每個同學都應成為社會主義建設的有用人才,在校期間就要使每個同學得到鍛鍊,不但學業要過硬,還要學會做社會工作。
我們在工作中要幫助學生幹部克服思想工作簡單化、急躁性、“你打我通”的傾向,強調從實際出發,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提倡和風細雨,“潛移默化、點點滴滴”的工作方法,要求團支部書記和“落後”同學交朋友。
我們還要引導一些內向型、“學究式”同學熱心參與社會工作,讓他們擔任一些一次性的、比較“簡單”的公益工作,如周日同學郊遊時負責統一購置乾糧(那時極少有去餐館的),負責給一個宿舍樓的同學買電影票(需要周六下午在指定宿舍值班,直至電影開映,要票款符合)。即使是這種事,難度也不小。因為當時踴躍承擔社會工作的同學是多數,積極分子把社會工作“瓜分完了”。因此很容易形成另一少部分同學“不願乾、也乾不好”的心態,需要說服班幹部相信這些同學也是“願意乾、能幹好的”。我們在工作中需要有意識地給這些同學安排鍛鍊的機會,並給以必要的表揚、鼓勵。
當學生輔導員的我,同樣要受教育。工作中做錯了、搞糟了、挨批評,自然是“吃一塹,長一智”。另外,我記得曾經接到很多班幹部上交的“矛盾”(難題),即和某幾位有很深文學愛好、卻和團支部書記“難找到共同語言”的同學談心交朋友。我為此在清華時期讀了《約翰?克利斯朵夫》、《基督山恩仇記》、《雙城記》這樣一些文學名著。跟那些同學談心也給了我很深刻的教育。
在大學學到了專業,學到了科學,也經歷過多次過左的“運動”、過多的勞動鍛鍊……在清華園的日子裡不是的確留下了至今、乃至今後都受用的寶貴財富嗎!
清華,是我的母校,是哺育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