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同到美國發展的英國演員伊萬·麥格雷戈、裘德·洛年紀相仿;他娶了好萊塢最貨真價實的美女做老婆;與他演過對手戲的都是明星級大腕,包括湯姆·漢克斯、哈里森·福特、拉塞爾·克勞和希斯·萊吉爾;他在尼科爾·基德曼的私人飛機上有一個專屬的座位;他的屁股比臉先成名……當你想找一個“裘德·洛等級、但片酬更便宜一些的演員”時,你就會得到他的名字--保羅·貝特尼。
1988年的倫敦一整年都處於梅雨的淅瀝與陰霾中,有一位金髮碧眼的男孩天天都會坐在威斯敏斯特大橋邊上自彈自唱,風雨無阻,他很少與行人有眼神的交匯,只是低著頭輕吟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音符,白到幾乎透明的面頰上總是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困窘……夜晚降臨後,他會信步走回離此不遠的小公寓,與一對女同性戀分享著同一個廚房和浴室,還被迫養了讓他惡夢連連的成堆蟑螂作為“寵物”,連最基本的溫飽都難以維持--這就是保羅·貝特尼17歲時過的日子,當受夠了在來去匆匆的陌生人面前賣弄自己最心愛的吉他後,他換了一份新工作,雖然工作的內容和他涉世未深的年齡極為不符:為剛剛死去的人清理身體。但漸漸地,因習慣而麻木的貝特尼終於能夠冷眼看待生離死別,雙手也從顫抖變得平穩有力,就這樣做了一年的屍體“清理工”。
貝特尼出生在一個頗為富裕的演藝世家,本不應該過得如此辛苦,完全可以通過父母甚至祖父母的裙帶關係輕鬆地走上童星直至揚名的順暢道路,可是,那卻是貝特尼對那個家庭由恨到愛之後的事了。1971年生於倫敦的貝特尼,對這個大都市還未形成某些具體的概念,就隨父母搬到偏僻的鄉下居住,他對此次舉家遷移一直萬分沮喪,因為城市與鄉村的文化反差令這個適應能力本來就異常慢的男孩更加自閉,而他的新同學似乎也缺少一些山村孩子獨有的淳樸,經常以欺負這個容易害羞的“外來客”為樂,貝特尼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著……貝特尼的父親西恩為了激發他“男人”的一面,甚至把他送到海軍學校就讀,結果兩個月之後,貝特尼就因疑似抑鬱症而被送回了家。然而,就是這個身高超過一米九、有點內向、有點娘娘腔的瘦竹桿男孩,卻在16歲那年突然叛逆得像換了一個人。
16歲的貝特尼為何突然輟學離家,隻身來到倫敦?寧可在街頭賣藝也不肯回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溫暖的家?事情源於他8歲的弟弟馬修正好在那一年遇到了意外,從高處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被推進手術室後,就再也沒醒過來……當醫生證實馬修已經腦死亡,只能靠呼吸器維持生命時,是西恩親手簽下了停止生命供給的同意書。悲痛欲絕的貝特尼在內心深處一直無法原諒父親,因為是他終結了弟弟生的希望。然而做了一年的“清潔工”,貝特尼終於能夠明白老父親深埋在心底的悲哀,在生老病死這樣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面前,人類是多少地渺小和無能為力。
決定“子承父業”的貝特尼在19歲那年重返校園,進入曾被皮爾斯·布魯斯南奉為“戲劇天堂”的倫敦戲劇學院進修。在參與了多場戲劇演出後,他的表演天分得到了初步的肯定。貝特尼發現演戲是賺錢的好門路,演舞台劇的空檔還會在電視劇中跑跑場。然而,手裡有了不少閒錢的貝特尼卻不能免俗地犯了年青人都會犯的錯誤--沉迷於毒品。可能是壓抑了二十來年的“壞種”基因終於找到了發泄的途徑,貝特尼對古柯鹼的依賴來得異常迅猛,很快就成了需要靜脈注射的深度癮君子。當時他正在拍攝系列短劇《大衛·科波菲爾》,吸完毒品的貝特尼總會變得瘋瘋癲癲,砸毀了自己在酒店的房間不說,還在飛機上引發了一場混亂……一場意外使他從這次“誤入歧途”中清醒過來,當時貝特尼的一個朋友來探望他,因糖尿病復發暈倒。貝特尼不敢打電話叫救護車,因為他的房間裡到處堆積著毒品,他只能親自為朋友注射胰島素……從此以後,他再也沒碰過毒品。
1997年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是貝特尼的銀幕處女作,然而,如果不是因為年少輕狂嘴太臭,他本應早兩年闖進影迷的視線--當時他應邀在洛杉磯和一位知名製片人會面,兩個人的談話是在友好的氣氛中開始的,可是當他們談到好萊塢時,貝特尼將自己心目中的感受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來:“那些電影就像是一堆讓人噁心的狗屎……”後來話題轉至美國的外交政策,貝特尼又一次表現出不適時的“坦誠”。終於,那位製片人忍無可忍:“既然你這么厭惡這座城市,為什麼不滾回去?”貝特尼覺得這是此次談話中最有建設性的一句話,第二天就飛回了倫敦。所以,當貝特尼為《勇敢的心》(1995年)試境時,雖然得到梅爾·吉布森的極力推薦,卻因為那位製片人從中作梗而不了了之。
2000年,保羅·貝特尼終於得到一個勉強可稱為“主角”的出鏡機會,《天王流氓》中,他和馬爾科姆·麥克道爾飾演一個精神病殺手的不同時期。而貝特尼真正被美國主流所熟識,則是次年的《騎士傳說》,不過他本人卻對這個角色不以為然:“只要你肯光屁股、被人打成豬頭、再懂得用地道的英國口音罵髒話,觀眾就會原諒你在其餘的時間是多么傻到家……”人們那個時候仍然對“保羅·貝特尼”這個名字一頭水霧,但當提及就是在《騎士傳說》中搖屁股那個黃毛時,則馬上會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自此之後,貝特尼在好萊塢真正順風順水起來,他先在朗·霍華德的《美麗心靈》(2001年)中成了拉塞爾·克勞能夠全心依賴的精神好友;又來到拉斯·馮·特里爾的獨立影片《狗鎮》(2003年)中化身為年僅17歲的處男;還在《復仇時刻》(2003年)作為一名墮落的牧師一味裝深沉。2003年1月,貝特尼得到了《美麗心靈》帶給他的最大饋贈:迎娶曾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詹妮弗·康納利進門--兩人都是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者,在書信來往了一年半之後,就步入禮堂。
自《天王流氓》之後,貝特尼就成了“壞”之典範,只要他點頭,《紅龍》(2002年)中拉爾夫·費因斯的角色本應該屬於他,只是貝特尼覺得人生苦短,不應該浪費在“重複自己”上。貝特尼的壞種相雖然有目共睹,可惜由於好萊塢電影實在缺少“壞”得有水準的角色,他也只能被迫暫時棄“壞”從“好”。當《溫布爾登》和《怒海爭鋒》同時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時,貝特尼因為老友拉塞爾·克勞和對導演彼得·威爾的崇敬選擇了後者,卻受到《溫布爾登》的導演理察·隆克萊因自願將拍攝時間挪後的禮遇--這算是對貝特尼急升的明星地位的一種變相肯定。
貝特尼對於浪漫喜劇的認識似乎還停留在襁褓階段:和一個不是你老婆的美女“虛情假意”一番--簡直和度假沒什麼分別。但當他專門為《溫布爾登》經過了幾個月的網球特訓,並為了保持運動員的身板而遠離了最愛的美酒與香菸之後,就不做如是想了:“我覺得自己成了一個過分注重身材、瘋狂健身的同性戀。”
理察·隆克萊因的初衷是想將貝特尼打造成與休·格蘭特一樣的浪漫喜劇白馬王子,可惜一部《溫布爾登》就把貝特尼拍堵了,想起來都泛噁心,他覺得:“大銀幕上的白馬王子就像被模子套過,都一個德行;倒不如反派角色來得有挑戰性,如果你不想壞得很變態,還可以壞得很可愛,或者壞得很無奈。”所以,隆克萊因只能退而求其次,善加利用貝特尼“壞”的一面,讓他在新作《防火牆》中“欺負”哈里森·福特。同一時間看上貝特尼這一“特質”的還有朗·霍華德,他在超過一億美元預算的《達·芬奇密碼》中為其預留了位置--白化病殺手塞拉斯,還美其名曰為“連妝都省得化了”……當然,這只是朗·霍華德開的一個自認為很幽默、實際上很低級的玩笑。看來今年的保羅·貝特尼,先會壞得很可愛,繼而壞得很變態。
傳聞貝特尼已經接受克里斯托夫·諾蘭的邀請,出演新一集《蝙蝠俠》的頭號反派“小丑”……要我說這是一件沒譜兒的事,因為目前貝特尼惟一的“計畫”,就是陪老婆詹妮弗·康納利去非洲拍攝她的新片《血鑽》,做個全職奶爸,專心照顧他們的兒子斯特蘭,然後享受享受難能可貴的家庭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