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DI·菲利普

保羅·Di·菲利普的科幻小說曾發表在《科學幻想小說》,《新路》,《令人驚訝的故事》,《曙光地帶》,《夜晚泣聲》,《錫納傑》和《鏡子的影子:經典散文集》。他的短篇小說《小孩子套理麥格尼》1987年獲星雲獎決賽權。

作家 保羅·Di·菲利普

作品:《列農的眼鏡片》

保羅·Di·菲利普不是這個系列的生人。24屆星雲獎系列的讀者曾享以一篇有創見的散文,《我的字母在你的字母結束時開始》,非正式但是很有說服力地暗示了科幻小說界的未來趨勢,不是把雨果將,星雲獎,傑德爾夫莫,名家獎和其他一些獎堆徹到薩多·吉塞爾身上,修斯博士身上(主題暗指修斯的《除了斑馬》。)接著,採用那種輕快的文學筆調,由喬治·路易絲·伯吉斯和斯以一篇對一本並不存在的書的開創,保羅·Di·菲利普和斯坦尼斯勞·勒姆評論為25屆星雲獎增輝不少——瑪吉·阿韋森的科幻作品;《“永遠相加”:背後的真實故事》,故事描述了計算機怎樣進行書寫,問世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問鼎星雲獎的四大種類獎。
應邀為《列農的眼鏡》講話時,保羅·Di·菲利普答道:
“有一天,看到稗史上寫道,約翰對保羅說:‘我有一道我不能完成的好歌。’”
“‘我也有,’保羅回答。”
“其中一個先想到了,另一個感應到了,迅速反饋回去。”
“‘那么我們為什麼不試一試——’”
“‘——把它們合在一起!’”
這樣就產生了《生命中的一天》,披頭士最值得紀念的好歌之一。
“自從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這種技巧對我來說不止一次地被證明是無價的,《列農的眼鏡片》就是這樣寫成的。幾年以來,我有兩個獨立的小說構思:充滿感情的‘植物的卷鬚’和‘一別約翰·列農載過的神奇的眼鏡’,植物卷須是怎樣表達其感情的,或是眼鏡展示了些什麼,對我來說都是個謎。直至有一天這兩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揉合在一起。”
“我想里斯的花生醬神奇懷就是這樣發明的,所以這個玩笑的動力真的是無可爭議的。”
“暫且撇開這種技巧不淡,我想借這個機會重申我及我們所有人欠約翰·列農的債,因他的生命和他的藝術成就。如果說八十年代是今人厭惡的十年。至少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列農的被暗殺。這個傷心透頂的世界又少了一個偉人。至於馬克·大衛·切普門,最近公眾則認為——五十年以後,你能告訴我謀殺甘地的兇手的名字嗎?
“回頭見,約翰。在穿茫茫宇宙的某個地方。”
我沿著百老匯街往下走。在離卡諾牛仔店不遠的地方,我看到了最奇異的小販市場。
現在,你看到的是廣闊的人行道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具有創業精神的城市下層社會人員——販賣木製動物雕刻品的非洲人;販賣油煙的黑人穆斯林教徒;用手遮著T恤半偎褻白人小孩;帶著伶融皮背包,圍著骯髒的圍巾的骯髒的白人老鬼;戴著耳環穿著緊身褲和劣質線帶的越南人——而同時你也想起我,席爾德·簡,因長期居住這兒已習慣了這些東西,然後你會認為毫無疑問他這個人也一定怪異。
除了他不是。怪異,這裡指的是。不是古怪。我猜想說他很不和諧更為合適。
他有一張東方面孔。日本人,或是中國人,朝鮮人或是越南人,很難說得清。他光頭,穿著金魚的衣袍和草鞋,自從他第一次出現在這裡,他看上去比花園大道的女總管要安詳得多。很難估算準他的年齡。
這個和尚顯然在賣二手貨眼鏡。他有一個電視托盤,上面整齊地排列著為數不多的品種。我沒看見頭等的手工磨鏡設備,因此我猜測報本就沒有顧客光臨。冠以新術語“詐欺菸絲”。
我站在和尚面前。地鞠躬。我被迫還以鞠躬。極不情願地,我開始檢查他的現貨。
卷折在各種各樣的反光鏡片後面,有副銀絲的,默喝殼的老年婦女用鏡片躺在一到很特別的眼鏡上,它的柄優雅地展開著,就像芭蕾舞女演員的腿,在它的同伴中是那么地不和諧,如同和尚在它的同伴中一般。
我拿起這副眼鏡,檢驗查看著。
這是副簡單的金邊眼鏡,鏡片透明且非常地圓。鏡柄從每片鏡片的國圍外緣中部伸出來;鼻樑架很高,在距頂部三分之一處。鏡片無任何裝飾品。
突然,我意識到這是副我們所說的很多年以前我並不關心的一列農的眼鏡”,首次亮相是在皮拖·約翰的名為聖·帕普的相集裡,後來在一件過時的茄克里被壓得粉碎,但卻永遠地留下了它的肖像,雖然很多年以後他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框架,毫無疑問這是在選擇適合他臉型且材料質地相同的框架。
我既不近視也不遠視;我無意於購買這個架子,然後再換上平光的偏光鏡片,因為我相信沒有必要遮住陽光。但是有什麼促使我去詢問我是否可以試戴一下。
“我能,嗯,試戴一下嗎?”我問和尚。
他微笑。(這是個發自他的信徒的內心深處的微笑,佛陀知道他的信息已被傳達了。)
“你可以。”
我展開鏡柄。我發現一根柄上有一滴東西,似是新鮮血液。也許它是從閒逛的主顧手上的乾辣椒麵包上掉下來的番茄醬。別噁心,我伸出我的拇指,想試掉它。經我一拭,污點暫時地消失了,然後又出現了。
和尚注意到了我的所為。“別擔心,”他說,“只是爭奪時沾上的一個小污點。完全不影響眼鏡的效用。請試吧。”
因此,我就戴上了它。
一條划船,船身漆上了令人眼花繚亂的五彩繽紛的旋渦;輕輕蕩漾起伏的水波,水中心是紫色的,我坐在板凳的中間,沿溪流往下漂,沒有漿。
岸兩邊,參天的紅桔樹上點綴著黃色和綠色的玻璃紙花。天空——你猜猜看——是柑桔醬色的。雲彩,像是真的核皮塊和英格蘭鬆餅。一頓絕對豐盛的早餐。
“天啊,”我嗚咽著。我把手指頭插進紫色的水裡,攪拌,飄起葡萄汁的香味,我狂亂地,努力把船劃向岸邊。
“席爾德·簡,”我頭頂上有人叫我。
我很慢很慢地答道:“嗯……什麼事?”
“停止拍打,抬起頭來。”
飄浮在空中的女孩,有雙千變萬化的眼睛,佩著一些閃亮的珠寶,再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了。
“你將獲得一件禮物,席爾德·簡。不要驚謊。”
“喔,天哪。我不相信——”
船搖晃著。不,不。我騎在一半人半馬怪物上。只走了幾步,他又變成了木馬。他正穿越一片田野,邊吃著踏板車形狀的陷餅。
露西騎在我旁邊的木馬身上。“安靜下來,席爾德·簡。我們並不邀請很多的人來這兒。很多很多年以來,你還是第一個。相信我。”
“最後一個相信你的人,出了什麼事?”
露西吸著嘴。“那是人性的弱點,不是我們的錯。”
她為我打開一輛計程車的車門。它由古舊的華盛頓郵被和紐約時報做成,上有關於越南話題的大標題。當我爬過去的時候,我的頭戳破了報紙糊的車頂,撞入了雲層。露西也是。我們伸著脖子在濕潤的水蒸氣中奔走,像長頸鹿一樣伸長著脖子。我發現自己被白露兩眼中反射出來的陽光催眠了。
她帶我進入一個火車站。“識是試戴一下。你會失去些什麼?看,這兒的人多么地尊敬你。”
她喊過一個陶坯模型做的腳夫,有點像蓋比。他的領帶是嵌在胸口的陶瓷碎片,可做鏡子用。我察看領帶鏡子裡的自己的成像。眼鏡看起來不錯……
旋轉柵門撞到我的臀部,發出喳喳聲,“對不起!”
“有趣,”露西說,把我推進去。
我看見了百老匯街上的一盞街燈。我認得因為它仍然貼著近來抗議戰爭的海報的破爛的殘角,在上面有人塗了一則非常特殊的聰明的標語:“慧眼識得真謊言。”
抬起頭來,我看著最破爛的一角。
但是不。這個世界——透過不正常的鏡片——是正常的。
除了人。
每個人都有一頭卷鬚。像麥迪莎。
每個人的頭蓋骨上都長有無數有系統的卷鬚,然後消失在距它們的腦袋十八英寸的地方。卷鬚什麼樣的顏色都有,有厚的,有紡織物狀的。它們的末梢被削得平平的,也不下垂,似乎它們進入了另一空間,在距個體一英尺半的地方。
這些人看起來更像發芽的五彩的蒲公英。
一隻狗停下來,在我的木桿上小便。它的頭上,也布滿蟲眼,但是不如人的多。
一個令人厭惡的想法突然冒上來。我鬆開握住木桿的拳頭,慢慢地把手放到自己頭上。
我也戴著一塊蛇狀的間巾。我感覺到天鵝絨的/橡膠的/泥濘的/拙劣的管子生根長在我的頭蓋骨上。
我迅速地扯下列農的眼鏡。
每個人頭上的蛇都不見了。我頭上的也是,我可以感覺得出來,通過觸摸。
惶恐地,我又把眼鏡戴回去。蛇又回來了。
我看看我旁邊的人。小販和尚。
在我眼裡,他很特別,頭上有且僅長著一根卷鬚。它是金色的,跟他飽子的顏色一樣,從腦袋的正中心長出來,瘋狂地往上長。
和尚又微笑了,一隻手放在他金色的趕馬的棒子上。
“走向佛陀,”他說,然後大笑,“善用眼鏡。再見。”
他消失在行人中。
仍戴著眼鏡,我疲倦地坐在台階上。
人們,他們怎么會感覺得到他們的頭上長有意大利麵條?為什麼他們感覺不到它的重量?再想想,為什麼我自己也感覺不到它的重量?我抬起手去摸,那些令人討厭的東西仍然存在著。怎么會有東西能輕易地摸到卻沒有重量?或者是我們已經習慣了這個重量……
撒尿幾乎撒到我腳上的狗雜種,走過來與我為伴。我伸出手,它開始舔它。在它淌口水的時候,我驚恐地看著它的狗頭。
一根新的卷鬚自它的頭蓋骨上長出來!它像眼鏡蛇~樣朝我撲過來!
突然,我的視野上方,伸出一根求配的卷鬚,從我自己的頭上,伸向狗的卷鬚!
我急忙抽開我的手。狗咆哮起來,它剛長出的卷鬚改變了顏色和結構,我自己的也是。但是它們似乎不再那么地渴望糾纏在一起了。
從來沒有人說我是卡爾·沙吉。但是我學習的悟性很高。你將會與喬治亞州的議員一樣的目瞪口呆,不知道那些蟲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從每個人頭上長出來的卷鬚,都代表著某種情感聯繫與束縛,是感覺和因果報應的反應聯繫。我們一生中所發生的所有的聯繫。受恨交織,就像一些劣質的流行歌曲。
狗停止了咆哮,在舔它自己。我再次伸出手,以作為一個實驗。狗嗅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舔我的手指頭。
這一次,我任由我們的觸鬚連線糾纏在一起。
我愛這隻狗!這隻乖乖狗!它跳到我的膝上,舔我的臉。它也愛我。喔,可憐的街頭流浪物。我真的為我接下去所做的感到羞恥。
我抓住兩端連著我們的腦袋的卷鬚,然後把卷鬚從狗頭上往外猛拉。用它的頭做實驗勝於用我自己的。有陣輕徽的反抗,然後“喔”地一聲聯結斷開了。
狗痛苦地叫著,傷心地爬下我的膝頭,睡覺去了。
卷鬚在我手中,現在只連著我的這一端,扭動著,試圖再想纏住狗。我不讓,幾秒之內它就枯萎了,然後很快地消失了。我可以感覺得到我的頭骨上幽靈般地覆上了一塊補釘。卷鬚,我意識到,不再像起初那般牢因,粉紅色的、薄薄的,像支鉛筆,毫不費勁地存在著。
為了對頭上的意大利麵條有更為深刻的了解,我更仔細地觀察周圍的人。
每個人,我現在注意到,不斷地每隔幾秒就冒出新卷鬚。事實上,如果我透過列農的眼鏡集中注意力於某點上,我更清楚地看到人們頭皮層的運動,像極了海里叢林裡的水螅和珊瑚蟲的運動。
大部分的胚胎期的卷鬚是短命的,死亡與出生一樣快。比如:
一個女人停在服飾店的櫥窗前。她甩出一根卷鬚,像漁夫一樣,甩向一個穿著衣服的人體模特兒。穿過玻璃,持續了一會兒,然後她搖晃著收回它,走開了。
當然,你也可以去聯繫無生命的東西的卷鬚。
似乎為了加強這一點,一個人把他的美州虎汽車停在非常空曠的地方,然後走出來。連線他與汽車的卷鬚有你的手腕般粗。但是並不能阻止他向經過的馬西達斯型汽車拋出觸鬚。你的不忠誠的心……喔,腦袋,這件事也許表明了這一點。
一個送貨人向一個漂亮的穿著皮毛的女人射出一根觸鬚,顯然,無須明說,女人沒有回應他。
一個散步的老女人向一個年青的醫生模樣的後生伸出觸鬚。
一個我有點認識的女孩子,紐約大學建築系的學生,射出她的觸鬚,向蜘蛛風一樣罩住所看到的一個精心雕刻的飛檐。
一個花花公子和他的女人停立在街道拐彎處親吻。分開,他們之間的觸鬚連線是那么地深厚,那么地強大。當他們再走遠一點的時候,在兩具軀體相距三英尺的時候,它在中點搖擺不定,然後進入另一空間群使得個人可以與遠方的人和事物保持聯繫。
我看夠了。
該回家了,然後再去好好研究吧。
站在我浴室的鏡子前,我開始向外拔我頭上的觸鬚,一次一根。
拔出來的是根粗糙的灰色的葡藤。在反抗什麼……大叫一聲,突然我感覺不到任何有關親戚的事!媽媽,爸爸,父母又有什麼好?真是見鬼,平常很孝順的心現在是一大片的空白。我不喜歡這樣。還是把它插回去比較好……
這根細長的紅白相間點綴著的藍色的卷鬚又代表什麼呢?猛力一拉。愛國主義精神?誰曾認為我有愛國主義精神?很好奇那一端連著什麼。白宮?林肯紀念館?普利葦斯搖滾樂隊?每一個人都不同,也許……
這兒有一根油滑的綠色的如鱔魚般的卷鬚。把它扭出來。天啊,遊戲的結果是旅館的女老闆!捫著良心說,我對她從來都沒有過企圖。真是個大笑話。天啊,我要殺死它。我把它放到一邊直至它消失。難道不能慎重一點嗎?在把你的感情放到他處時。
接下去的幾個小時裡,我像個瘋狂過時的電話總機接線員,不停地拔卷鬚,記住每一根代表哪種情感。(有次我拉得過於用勁了,一片空白,像是在宇宙里飄浮,毫無目的的盤旋地穿越整個宇宙。)不久,我就能分出它們的區別了,單向連線的,如那些長在無生命的或那些不負責任的年青人(謝利·哥特萊,一個中學生)身上的卷鬚。雙向連線的,如連向那些對你也有感情的人的卷鬚。兩者的脈衝不同;前者間斷性波動,後者連續波動。
大體上說,我喜歡自己所有的那些卷鬚,我幾乎把所有的卷鬚都插回去了,但是我去掉了連向吐克斯和香菸的觸鬚。
有個靈感突然冒上來,有如火星上的日出般突然。我可以利用這副眼鏡來致富!我所需作的就是開個厭惡治療中心。我將做些像片性的儀式,猛地拔去人們多餘的卷鬚連線——假設是,我想這是個安全賭注,每個人的卷鬚與我的很相似——很快的,你只能是看到唐納德·吐普的破產前奏(沒有更壞的情況)。
但是這時我想起了那個給我眼鏡的和尚的臨別之詞:“善用眼鏡。”那么,他所有的唯一一根觸鬚又是怎么回事?“走向佛陽”……?
我取下眼鏡,看著鏡桶上抹不出的血污。我想起了列農·約翰。他用這眼鏡做什麼的?
我恍惚地幻想,有個小魔鬼突然從我的左肩上冒出來。他支著一個長柄叉,戴著一項圓頂禮帽,刁著一支雪茄。他把煙吹進我的耳朵里,然後說,“他富起來了,你這笨蛋!”
一個天使出現在我的左肩上。把翅膀收在黑色的羽衣下,他拿著一把吉他而不是一把豎琴。“但是這並非他的全部所為,席爾德·簡。他使得很多人感到快樂。他促進了進步。他提高了文明。”
“他睡了很多女人,”魔鬼說。
“是的。但是它總是在尋求表達生命里的人生觀,照亮了人們的心房。”
“與其說是得到了一則人生鑒言,不如說是得到了一個列農的眼鏡片美女。”
天使飛越我的肩頭,站在魔鬼邊。“你這個憤世疾俗的沒教養的人。”
“嘿!滾開!”魔鬼揮舞著他的長柄叉,吸著雪茄,把煤焦油吸得發亮。天使把他的吉他當作木棒狠狠地擊向他的敵手。他們都跳離了我的肩頭,只剩下靈魂在角斗。
他們的爭論幫助我做出了決定。我想利用眼鏡來裝飾一下我個人的窩居。但是我會利用它為人類做些非常有用的事的。
人們的選擇在我眼裡一清二楚,很大一部分仍讓它們留在那兒不去動它們。
我讓它們繼續保持原樣。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去莘西婭的公寓。
莘西婭和我鬧翻了,因為上次我們都認為自己的臆測是對的,就在一個星期以前。起因是我告訴她,那個她崇拜的名演員使我想起烤牛排,也許還有很多的腦袋。從這件小爭執上,你可能會得出結論我們的感情並不那么深厚。
但是我仍然粘著她。我之所以知道,因為我看見了卷鬚。但是它居然完全是單向連線的,我所付出的所有感情都在她那兒碰釘子了,就象精液遇上了膜片。
現在,我打算改變它。
莘西婭在家。她正想去上班,服務員工作。我發現她非常地迷人,穿著牛仔靴,短裙,裙擺鑲著羽毛,是哈特·里克雞腿店的標誌,一家西部鄉村炸雞俱樂部。而後我如實對她說了。
“是的,太好了。”莘西婭相當冷淡地答道。她背對著我,正擺弄著草霉色的頭髮在做髮型。我驚呆了,她的梳子居然可以穿過卷鬚,且它們顯然沒有反抗。
莘西婭從鏡子裡看著我,它使我很快地想起了塑膠粘土腳夫的領帶。很難相信她看不見我的卷鬚,包括牽向她的那一根,但卻是真的。然後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的?”
“自從我碰到一個街頭佛教徒賣主以後,他讓我去了趟另類空間。”
“好吧,你永遠都不會改變的,席爾你想要什麼?我猜想你來這兒不會只為了恭維我吧,來吧,帶著它出去,無聊的遊戲。快點,我要去上班了。”
“莘西婭,我們需要談一談。”我開始說正經話,只為了吸引她。她已離開鏡子,彎下身,正在尋找她的皮包。同時,我走得更近了,觸得著她的個人感情索了。
我集中注意力於一根生動的紫色卷鬚上,同我與那個女人的卷鬚聯結有點相似,但是又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同。我敏捷地抓住它,把它從草西娘的頭上拔出來。
她抽搐了一下,說,“嘿,你在乾什麼?”
“只是喜歡你頭髮的香味。”
“那么,退後一點。你使我起雞皮疙瘩。”
“我把那根卷鬚插到我的頭上。正如我所料一般!它筆直地通向那具害我們崩裂的排骨演員。突然我即被對他身體的不純慾念淹沒了。該死!這不是給我的。我把卷鬚拉出來,又把它載回燕西婭頭上。”
接下去我做了些以前從未做過的事。
我從另一頭拉卷鬚,企圖把它從演員頭上拔出來,我懷疑那一頭粘得很牢。顯然,我的體力正通過卷鬚穿過另類空間,因為它突然變鬆了。
我很快地把我剛才拔下來過的燕西婭伸向演員的單向卷鬚的末端同我伸向的單向卷鬚粘在一塊兒。
她站直身體,似乎是受到了上帝的指引,繞著我打轉,盯著我看。
“席爾德·簡,你——你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即使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發展,我還是因新的聯結高興得不得了,新連線的卷鬚長長的,繃得緊緊的,就像高壓下的水龍帶。“莘西婭,我——你——”
“喔,來吧,到我的草霉地上來玩!”
之後,是我們自己的二人私人天地。
接下去的幾天就這樣飛快地過去了。
我弄了輛新車,和一些貸款,甚至沒有繫上領帶。建立正確的連線關係只是小事一樁。那個汽車商在普拉茲旅館附近的時候,我借用了車主伸向他年邁的祖母的卷鬚。
“不付現金,直到第三年也不用付錢,沒有金融收費。為什麼不要?我保證你會喜歡它的。”
在銀行,我利用了貸款官員對他的女主人的感情索,得到了一筆現金,一張金卡,可以免費透支五萬美元。唯一不舒服的是他的手放在我的膝上。
我把那些卷鬚保存了好幾天,以確保欺詐不會讓他們所覺知,在已成事實前他們又違背承諾。(我有點擔心,冰冷的肩頭,毫無疑問會被祖母和勞莉塔感覺到的,卻又自我安慰事情很快就會自動恢復正常。)最後我高興地割斷了收養的卷鬚,看著它們再次進入它們的運輸洞孔。顯然,它們會再次在它們的原生地上長出來。
這是件令人多么欣慰的事,我告訴你。我一直信奉這樣的人生觀,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出入這個世界,那些額外的卷鬚把我拖回來了。
我總是想盧起那個和尚,和他的唯一的一根金色卷鬚
莘西婭和我,在接下來的幾周里過得非常開心,她交還了她的尾羽服。我們去最好的飯店吃最好的檔次,輕易地獲得一流俱樂部的門票,被熱忱地免費贈予音樂會的前排座,基本上在這城市裡打開了一條通道,就像享利·摩鑿通了一塊花崗岩。
有一天,事西妞讓我陪她去醫院,她姐姐在醫院裡剛生下了一個孩子。
站在嬰兒室的門邊,我不可思議地盯著那些或號哭或沉睡的嬰兒。
每個嬰兒都只有一根金色的卷鬚,就同和尚的一樣。一些稍大點的,已明顯地有了暫時性的連線,但是從基本上說,只有上帝才知道它們通向哪兒。
自此,我開始更仔細地研究每個地方的小孩卷鬚情況。
它們中的大多數人,它們與生俱來的權利特徵似乎都保存得很好,直至三歲光景。此後,它開始縮小,變模糊,變得越來越薄越蒼白,在大約十歲時終於消失,從頭頂上。
整個紐約,我從未曾發現一個成年人,像失蹤的和尚一樣,仍有著他或她出生時就有的卷鬚。當然,也包括我。
當然,我沒有呆在可能會發現那些人的地方。
有幾次,我差點就拔下了小孩子的金色卷鬚,去試驗它所代表的意義,但是我從來都不敢。
我明白我在害怕它可能會揭露我所做的是多么的卑鄙。
在得到列農眼鏡的一個月以後的某一天,就在我開始對輕易的生活感到厭煩的時候,我單獨駕車前往第一大道,碰巧發現了很大一堆的汽車,一群拉著牧羊狗的警察看守著它們。我把頭伸出車窗外,很有禮貌地詢問一個警察在我經過他時。
“總統,”警察回答,“在戰爭開始前夕他在向聯合國講話。”
“戰爭?我以為戰爭已經過去了……”
“那是最近的那一次。這是場新的戰爭。”
“那么,這一次我們要打的是誰?”
“我的天哪,難道你不看電視嗎?敵人是南部國家的聯盟。他們的首領也來了。如果他未被施以私刑的活則是他的萬分幸運。”
我不確信我聽到過這個國家的名字;我從來就不是個熱衷於政治的人。但是戰爭的確是個壞訊息。至少詹姆士·布朗被監禁了。
突然,我有種為全人類做點好事的衝動。
“這兒,在這兒,你喜歡嗎?”
他開始開口,典型的警察風格,但是我想巧妙地利用他的對他上司的服從卷鬚(我一直憎惡去接觸的小東西),取得他的全權合作。
聯合國內部布滿了保全系統。我觀察了幾分鐘,直至我認準誰是頭頭。然後我靠近他。
這不是件有力的事,所以找放任地多拔了幾根,很快地一拔,然後插入我自己的頭皮層,不僅有他對他遠處上司的服從聯繫,我還接收了他與他老婆,狗,兒子以及他所使用的對草機的卷鬚聯結。(我總是認為那些德國人有病。)
“你願意護送我過去嗎?”我甜甜地問。
“當然願意,先生。請這邊走。”
利用他的移動對講機發出命令,秘密服務處的代理人立刻就在會議室的後台接見了我。
現在我面臨的一個真正的難題是:為了實現我想做的,我該如何靠近總統。我的服飾顯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穿著一件夏威夷襯衫,一條一個朋友,貝魯夫偷來的呼啦圈綠色短褲。
臨場發揮。臨場發揮。“惜我你的制服。”
“當然可以。”
這樣,穿戴得稍為合適點了,從我口袋裡掏出一張商品清單,似乎這是我必須分發的經典名片,我走上會議台,我的受制代理人盡值地為我排開干擾。
會議台上坐滿了權責人物,秘書長正在講台上講話。電視攝像鏡頭正對著我們。我總是期望能上電視。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利用椅群後面的狹小空間,我一英寸一英寸地朝總統和他的敵人所坐的地方挪過去。總統的那張學前情教徒式的瞼隱藏在充滿正義感的高貴的面具後面。我們敵人的首領穿著一件得意洋洋的迷彩服,正如你可能在一個藥劑商向上見到的一樣,在夜幕降臨之前,他成功地把他的存貨扔出窗外,然後駛身一家裁縫店。
沒有注意到我。
仍然沒有。
兩位領導人之間充滿了濃濃的恨意。我從未見過如此惡毒的笑容。我真的第一次相信爆發現實性。
現在,我在那些地緣政治學自大狂的感情觸鬚的伸手可及到的範圍之內。不幸的是,人們開始注意到我,且不以友好的方式。
在他們做出具體行動之前,我行動了。
雙手抓住憎恨卷鬚,我竭盡全力地把它們從領導人的頭上拔出來。它們的反抗力很強。我竭盡全力地拔——觀眾,在家裡的和在會議上的,一定都看到了,我確信,我似乎是在抓著一個只有兩位領導人的兩個腦袋般重的啞鈴,企圖打破世界紀錄。
終於,那根憎恨卷鬚拔出來了。兩位領導人猛的一抬身,就像被叉到的核子魚船。
我情不自禁地靠過去。附在他們的耳朵上低語。
“構想要是沒有國家,同志們,這很容易,只要你們試一試。戰爭已經結束了,如果你們想要的話……”
下一刻,我拔出總統的愛國主義卷鬚,把它們插到南部國家聯盟人的頭上。
然後我很快地把其他人的高貴的卷鬚插到總統的頭上。
所有的在兩位領導人頭上惡意作為對未受引誘的保全人員來說,顯然是太過分了。現在,他們都朝我撲過來,好像我是世界盃足球賽上的一隻足球。
我的列農眼鏡從我的臉上飛彈出去,在空氣中呼嘯而去。我想我聽到了它碰碎的聲音。但是我也可能聽錯了。穿梭在我上面的那群人中間的聲音更悶沉了。
我暫時地失去了知覺。
在這次非同尋常地失去知覺的時間裡,露西出現在我的面前,裸體,戴著輝煌爛燦的光環。
“一項好工作,席爾德·簡。歡迎隨時來拜訪我們。”她開始消逝。
“等等,等一下,我怎樣才能回到那個我曾去過的地方……”
沒有回答聲。
找只被判監禁八個月。那條貝魯夫的短褲有力地證明了我的癲狂,我不介意。即使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可以自慰,我足個工人階級英雄。讓我很吃驚的是,莘西婭一周來看望我兩次。說不出理由地,我曾認為我所騙來的感情聯繫將隨著眼鏡面消逝。
在我的關押期間,我自豪地宣布,我們的總統和南部國家聯盟的領導人,當著全世界的面高興地達成了和解,還拍下了他們在迪斯尼樂園一起打業餘高爾夫球的照片,美國承諾購買他的新同盟所產出的所有駝糞肥料,或是其他一些類似商品。
此後有一天,我沿著百老匯街走,又看見了一個最怪異的小販市場。
我謹慎地走向和尚。他朝我咧嘴大笑,指著我的頭頂上方。“多么美麗的蓮花,你那兒有。”
我沒有泄露出我很高興。“嗯。今天賣些什麼貨呀?”
和尚拿起一副吱吱作響的黑色塑膠框架。它看起來有點眼熟。
“‘木塞的控告’就是你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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