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征

亡征

亡征,又名亡徵,釋義為國家將亡的徵兆。選自《韓非子·亡徵第十五》。

基本信息

作者簡介

韓非,生於周赧王三十五年,卒於秦王政十四年(約前281年-前233年),韓非為韓國公子(即國君之子),漢族,戰國末期韓國人(今河南省新鄭)。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哲學家、思想家政論家和散文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後世稱“韓子”或“韓非子”,中國古代著名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

原文

亡征亡征
凡人主之國小而家大,權輕而臣重者,可亡也。
簡法禁而務謀慮,荒封內而恃交援者,可亡也。
群臣為學,門子好辯,商賈外積,小民內困者,可亡也。
好宮室台榭陂池,事車服器玩,好罷露百姓,煎靡貨財者,可亡也。
用時日,事鬼神,信卜筮而好祭祀者,可亡也。
聽以爵不以眾言參驗,用一人為門戶者,可亡也。
官職可以重求,爵祿可以貨得者,可亡也。緩心而無成,柔茹而寡斷,好惡無決而無所定立者,可亡也。
饕貪而無厭,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
喜淫辭而不周於法,好辯說而不求其用,濫於文麗而不顧其功者,可亡也。
淺薄而易見,漏泄而無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語者,可亡也。
很剛而不和,愎諫而好勝,不顧社稷而輕為自信者,可亡也。
恃交援而簡近鄰,怙強大之救而侮所迫之國者,可亡也。
羈旅僑士,重帑在外,上間謀計,下與民事者,可亡也。
民信其相,下不能其上,主愛信之而弗能廢者,可亡也。
境內之傑不事,而求封外之士,不以功伐課試,而好以各問舉錯,羈旅起貴以陵故常者,可亡也。
輕其適正,庶子稱衡,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
大心而無悔,國亂而自多,不料境內之資而易其鄰敵者,可亡也。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太子已置,而娶於強敵以為後妻,則太子危,如是,則群臣易慮者,可亡也。
怯懾而弱守,蚤見而心柔懦,知有謂可,斷而弗敢行者,可亡也。
出君在外而國更置,質太子未反而君易子,如是則國摧;國摧者,可亡也。
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懷怒思恥而專習則賊生,賊生者,可亡也。
大臣兩重,父兄眾強,內黨外援以爭事勢者,可亡也。
婢妾之言聽,愛玩之智用,外內悲惋而數行不法者,可亡也。
簡侮大臣,無禮父兄,勞苦百姓,殺戮不辜者,可亡也。
好以智矯法,時以行雜公,法禁變易,號令數下者,可亡也。
無地固,城郭惡,無畜積,財物寡,無守戰之備而輕攻伐者,可亡也。
種類不壽,主數即世,嬰兒為君,大臣專制,樹羈旅以為黨,數割地以待交者,可亡也。
太子尊顯,徒屬眾強,多大國之交,而威勢蚤具者,可亡也。
變褊而心急,輕疾而易動發,心悁忿而不訾前後者,可亡也。
主多怒而好用兵,簡本教而輕戰攻者,可亡也。
貴臣相妒,大臣隆盛,外藉敵國,內困百姓,以攻怨讎,而人主弗誅者,可亡也。
君不肖而側室賢,太子輕而庶子伉,官吏弱而人民桀,如此則國躁;國躁者,可亡也。
藏恕而弗發,懸罪而弗誅,使群臣陰贈而愈憂懼,而久未可知者,可亡也。
出軍命將太重,邊地任守太尊,專制擅命,徑為而無所請者,可亡也。
後妻淫亂,主母畜穢,外內混通,男女無別,是謂兩主;兩主者,可亡也,
後妻賤而婢妾貴,太子卑而庶子尊,相室輕而典謁重,如此則內外乖;內外乖者,可亡也。
大臣甚貴,偏黨眾強,壅塞主斷而重擅國者,可亡也。
私門之官用,馬府之世絀,鄉曲之善舉者,可亡也。
官職之勞廢,貴私行而賤公功者,可亡也。公家虛而大臣實,正戶貧而寄寓富,耕戰之士困,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
見大利而不趨,聞禍端而不備,淺薄於爭守之事,而務以仁義自飾者,可亡也。
不為人主之孝,而慕瓜夫之孝,不顧社稷之利,而聽主母之令,女子用國,刑餘用事者,可亡也。
辭辯而不法,心智而無術,主多能而不以法度從事者,可亡也。
親臣進而故人退,不肖用事而賢良伏,無功貴而勞苦賤,如是則下怨;下怨者,可亡也。
父兄大臣祿秩過功,章服侵等,宮室供養大侈,而人主弗禁,則臣心無窮,臣心無窮者,可亡也。
公胥公孫與民同門,暴慠其鄰者,可亡也。
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夫兩堯不能相王,兩桀不能相亡;亡王之機,必其治亂,其強弱相踦者也。木之折也必通蠹,牆之壞也必通隙。然木雖蠹,無疾風不折;牆雖隙,無大雨不壞。萬乘之主,有能服術行法以為亡征之君風雨者,其兼天下不難矣。

譯文

凡屬君主國家弱小而臣下強大的,君主權輕而臣下權重的,可能滅亡。輕視法令而好用計謀,荒廢內政而依賴外援的,可能滅亡。群臣喜歡私學,貴族子弟喜歡辯術,商人在外囤積財富,百姓崇尚私鬥的,可能滅亡。嗜好宮殿樓閣池塘,愛好車馬服飾玩物,喜歡讓百姓疲勞困頓,壓榨揮霍錢財的,可能滅亡。辦事挑選吉日良辰,敬奉鬼神,迷信卜筮,喜好祭神祀祖的,可能滅亡。君主聽取意見只憑爵位的高低,而不去驗證意見是否正確,只通過一個人來通報情況的,可能滅亡。官職可以靠權勢求得,爵祿可以用錢財買到,可能滅亡。辦事遲疑而沒有成效,軟弱怯懦而優柔寡斷,好壞不分而無一定原則的,可能滅亡。極度貪心而沒有滿足,追求財利而愛占便宜,可能滅亡。喜歡浮誇言辭而不合於法,愛好誇誇其談而不求實用,迷戀華麗文采而不顧功效的,可能滅亡。君主淺薄而輕易表露感情,泄露機密而不加隱藏,不能嚴密戒備而通報群臣言論的,可能滅亡。兇狠暴房而不隨和,拒絕勸諫而自認高強,不顧國家安危而自以為是的,可能滅亡。依仗盟國援助而怠慢鄰國,倚仗強國支持而輕侮鄰近小國的,可能滅亡。外來的僑居游士,把大量錢財存放在國外,上能參與國家機密,下能幹預民眾事務的,可能滅亡。民眾只相信相國,下面不服從君主,君主又寵信相國而不能廢棄他的,可能滅亡。國內的傑出人才不用,反而去搜羅國外的人士,不按照功勞考核政績,而喜歡憑藉名望任免官員,僑居游士升為高官而凌駕於本國原有大臣之上的,可能滅亡。輕視正妻嫡子,庶子和嫡子並重,太子還未確定而君主就去世了的,可能滅亡。君主狂妄自大而不思悔改,國家混亂還自我誇耀,不估計本國實力而輕視鄰近敵國的,可能滅亡。國小而不處卑位,力弱而不畏強勢,沒有禮儀而侮辱鄰近大國,貪婪固執而不懂外交的,可能滅亡。太子已經確立,君主卻又娶強大敵國的女子作為正妻,太子的地位就會危險,這樣一來群臣就會變心;群臣變心的,可能滅亡。膽小怕事而不敢堅持己見,問題早已發現而沒有決心去解決,知道可以怎樣做,但決定了又不敢去做的,可能滅亡。君主出國在外而國內另立君主,做人質的太子沒有回國而君主又另立太子,這樣國人就有二心;國人有二心的,可能滅亡。折磨污辱了大臣而又親呢他,懲罰了小民而又反常地使用他,這些人心懷不滿,不忘恥辱,而君主又和他們特別親近,那么劫殺事件就會產生,劫殺事件產生的,可能滅亡。兩個大臣同時得到重用,君主親戚人多勢強,內結黨羽外借交援來爭權勢的,可能滅亡。聽信婢妄的讒言,使用近臣的計謀,內外悲憤而一再乾違法之事的,可能滅亡。簡慢凌侮大臣,不知尊敬親戚,勞累百姓,殺戮無辜的,可能滅亡。君主好用智巧改變法制,常用私行擾亂公事,法令不斷改變,號令前後矛盾的,可能滅亡。地形不險要,城牆不堅固,國家無積蓄,財物貧乏,沒有防守和打仗的準備卻輕易去進攻別國的,可能滅亡。王族短命,君主接連去世,小孩子當了國君,大臣專權,扶植外來游士作為黨羽,經常割地來換取外援的,可能滅亡。太子尊貴顯赫,黨徒人多勢強,與許多大國交往密切,而個人威勢過早具備的,可能滅亡。性情偏激而急躁,輕率而容易衝動,積忿易怒而不思前顧後的,可能滅亡。君主容易發怒而喜歡打仗,放鬆農耕而不注重軍事的,可能滅亡。貴臣互相嫉妒,大臣權重勢盛,在外憑藉敵國,在內困擾百姓,以便攻擊冤家對頭,而君主不誅戮他們的,可能滅亡。君主無能而他的兄弟賢能,太子勢輕而庶子勢強,官吏軟弱而百姓不服管教,這樣的話國家就會動盪不安;國家動盪不安,可能滅亡。君主懷恨而不發作,擱置罪犯而遲遲不動刑,使群臣暗中憎恨而更加憂懼,因而長期不知結果如何的,可能滅亡。帶兵在外的統帥權勢太大,駐守邊疆的長官地位太高,獨斷專行,直接處事而不請示報告的,可能滅亡。妻子淫亂,太后養奸,內外混雜串通,男女沒有分別,這樣就形成了兩個權力中心;形成兩個權力中心的,可能滅亡。正妻賤而婢妾貴,太子卑而庶子尊,執政大臣輕而通報官吏重,這樣就會內外乖戾;內外乖戾的,可能滅亡。大臣非常顯貴,私黨人多勢強,封鎖君主決定而又獨攬國政的,可能滅亡。豪門貴族的家臣被任用,歷代從軍的功臣卻被排斥,偏僻鄉村裡有善名的人得到選拔,在職官員的功勞反被抹殺,推崇私行而輕視公功的“,可能滅亡。國家空虛而大臣殷實,常住戶貧窮而客居者富裕,農民戰士困頓,而工商業者得利的,可能滅亡。看到根本利益不去追求,知道禍亂的苗頭不加戒備,帶兵打仗的事懂得很少,而致力於用仁義粉飾自己的,可能滅亡。不遵行君主的孝道,而仰慕一般人的孝道,不顧國家利益,而聽從母后命令,女人當國,宦官掌權的,可能滅亡。誇誇其談而不合法令,頭腦聰明而缺乏策略,君主多才多藝而不按法度辦事的,可能滅亡。近臣得到進用而故臣卻被辭退,無能得以重用而賢良卻被埋沒,無功的人地位顯貴而勞苦的人地位卑下,這樣臣民就要怨恨;臣民怨恨的,可能滅亡。父兄大臣的俸祿等級超過他們的功勞,旗幟車服超過規定的等級,宮室的供養太奢侈,而君主不加禁止,臣下的欲望就沒有止境;臣下欲望沒有止境的,可能滅亡。王親國戚和普通百姓同里居住,橫行霸道欺壓鄰居的,可能滅亡。
有亡國徵兆的,不是說國家一定滅亡,而是說它可能滅亡。兩個唐堯不能相互稱王,兩個夏桀不能相互滅亡;滅亡或稱王的關鍵,必定取決於雙方治亂強弱的不平衡。木頭的折斷一定由於蛀蝕,牆壁的倒塌一定由於裂縫。然而木頭雖然蛀蝕了,沒有急風不會折斷,牆壁雖然有了裂縫,沒有大雨不會倒塌。大國的君主,如能運用法術作為暴風驟雨去摧毀那些已有滅亡徵兆的國家君主,那么他要兼併天下就不難了!

評論

亡征,就是滅亡的徵兆,作者自為界說道:“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關於“亡”的主詞,從字面上看是國家,但因為韓非將專制君王與國家等同起來,因而事實上文中所討論的四十七條“亡征”中,有些確是關係到國家的,有些是同時涉及到國家與君王個人利益,更多的則只是影響到君王個人權力和地位的鞏固而已,即使君主滅亡了,也於國於民無妨,故而不可一概而論。
儘管如此,這四十七條極巨觀又極微觀、極恢宏博大又極細緻深入的徵兆是韓非前代治亂興衰經驗教訓的全面總結,又是對於戰國末期政治鬥爭的高度概括,剔除其為專制集權張目的核心,其中仍有許多借鑑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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