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少司命

九歌·少司命

《九歌·少司命》選自《{九歌}》。作者屈原,戰國末期楚國人。這兩首詩都是一方面用人物自白、傾吐內心的方式展示其精神世界,另一方面用對方眼中所見來刻畫,由對方的讚頌從旁表現的辦法,既變換角度,又內外結合,互相映襯。可以說,兩首詩中的每一段唱詞,都是既寫“他”,又寫“我”。這兩首詩也都採取了抒情與描寫相結合的手法,所以辭采華麗,又韻味深長。

基本信息

作品原文

九歌·少司命 九歌·少司命

九歌·少司命

秋蘭兮麋蕪,⑴

羅生兮堂下。

綠葉兮素華,⑵

芳菲菲兮襲予。⑶

夫人自有兮美子,⑷

蓀何以兮愁苦?⑸

秋蘭兮青青,⑹

綠葉兮紫莖。

滿堂兮美人,⑺

忽獨與余兮目成。⑻

入不言兮出不辭,

乘迴風兮載雲旗。

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樂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帶

儵而來兮忽而逝。⑼

夕宿兮帝郊

君誰須兮雲之際?⑽

與女沐兮鹹池,⑾

晞女發兮陽之阿。⑿

望美人兮未來,⒀

臨風怳兮浩歌。⒁

孔蓋兮翠旍,⒂

登九天兮撫彗星。⒃

竦長劍兮擁幼艾,⒄

蓀獨宜兮為民正。⒅

注釋

⑴秋蘭:古所謂蘭草,葉莖皆香。秋天開淡紫色小花,香氣更濃。古人以為生子之祥。麋蕪:即“蘼蕪”,細葉芎藭,葉似芹,叢生,七、八月開白花。根莖可入藥,治婦人無子。以下六句為男巫以大司命口吻迎神所唱。

⑵華:原作“枝”,《楚辭考異》引一本作“華”。王逸楚辭章句》釋此句為“吐葉垂華”,則本作“華”,今據改。  

⑶襲:指香氣撲人。予:我,男巫以大司命口吻自謂。

⑷夫:發語詞,兼有遠指作用。

⑸蓀:溪蓀,石菖蒲,一種香草。古人用以指君王等尊貴者。詩中指少司命。何以:因何。

⑹青青:借為“菁菁”,茂盛貌。以下三節為少司命所唱。

⑺美人:指祈神求子的婦女。

⑻忽:很快地。余:我,少司命自謂。目成:用目光傳情,達成默契。

⑼儵(shū舒):同“倏”,迅疾的樣子。逝:離去。

⑽君:少司命指稱大司命。須:等待。因大司命受祭結束後升上雲端等待,故少司命這樣問。

⑾此句上原有“與女游兮九河,衝風至兮水揚波”,王逸無注。《考異》云:“古本無此二句。”按:“與女”二句與《河伯》中二句重複,當是由《河伯》所竄入,今刪。女(rǔ汝):汝。鹹池:神話中天池,太陽在此沐浴。以下二節為男巫以大司命口吻所唱。

⑿晞(xī西):曬乾。陽之阿(ē婀):即陽穀,也作暘谷,神話中日所出處。

⒀美人:此處為大司命稱少司命。大司命在雲端,少司命尚在人間受祭,所以大司命這樣說。

⒁怳(huǎng恍):神思恍傯惆悵的樣子。浩歌:放歌,高歌。孔蓋:孔雀毛作的車蓋。

⒂旍(jīng精):同“旌”,翠旍,翠鳥羽毛裝飾的旌旗。

⒃九天:古代傳說天有九重。此處指天之高處。撫:持。

⒄竦(sǒng聳):肅立,此處指筆直地拿著。擁:抱著。幼艾:兒童,即《札記·月令》所說“養幼少”的“幼少”。

⒅正:主也。

譯文

秋天的蘭草和細葉芎藭,

遍布在堂下的庭院之中。

嫩綠葉子夾著潔白小花,

噴噴的香氣撲向面孔。

人們自有他們的好兒好女,

你為什麼那樣地憂心忡忡?

詩中的神詩中的神

一片片秋蘭青翠茂盛,
嫩綠葉片中伸出著花的紫莖。
滿堂上都是迎神的美人,
忽然間都與我致意傳情。
我來時無語出門也不告辭,
駕起鏇風樹起雲霞的旗幟。
悲傷莫過於活生生的離別,
快樂莫過於新結了好相識。
穿起荷花衣繫上蕙草帶,
我忽然前來又忽然遠離。
日暮時在天帝的郊野住宿,
你等待誰久久停留在雲際?
同你到日浴之地鹹池洗頭,
到日出之處把頭髮晾乾。
遠望美人啊仍然沒有來到,
我迎風高唱恍惚幽怨。
孔雀翎制車蓋翠鳥羽飾旌旗,
你升上九天撫持彗星。
一手直握長劍一手橫抱兒童,
只有你最適合為人作主持正!

作者

屈原屈原
作者屈原(前339~前278)偉大的愛國詩人。戰國末期楚國人。名平,字原。又自雲名正則,字靈均,出身楚國貴族。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丹陽(今湖北秭歸)人。一生經歷了楚威王、楚懷王、楚襄王三個時期,而主要活動於楚懷王時期。這個時期正是中國即將實現大一統的前夕,“橫則秦帝,縱則楚王”。屈原因出身貴族,又明於治亂,嫻於辭令,故而早年深受楚懷王的寵信,位列左徒、三閭大夫。屈原為實現楚國的統一大業,對內積極輔佐懷王變法圖強,對外堅決主張聯齊抗秦,使楚國一度出現了一個國富兵強、威震諸侯的局面。但是由於在內政外交上屈原與楚國腐朽貴族集團發生了尖銳的矛盾,由於上官大夫等人的嫉妒,屈原後來遭到群小的誣陷和楚懷王的疏遠,兩次被逐出郢都,後被流放江南,輾轉流離於沅、湘二水之間。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攻破郢都,屈原悲憤難捱,遂自沉汩羅江。《史記》有傳,有《離騷》、《九歌》、《天問》、《九章》等不巧作品傳世。

創作背景

過去楚國南方的沅江、湘江之間的風俗信奉鬼神,崇尚祭祀。其祭祀過程有歌舞鼓樂以祭神。屈原在這些地區徘徊遊走,記載並對當時鄉民祭祀之禮、歌舞之樂、所唱之辭加工創作。這篇就是當時男巫迎祭女神的祭祀之辭,和與姊妹篇《九歌·大司命》並列,表達了男女相慕之意。

賞析

《少司命》是祭祀少司命神的歌舞辭。少司命是主管人間子嗣的神;她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女神,因為是主管兒童的,所以稱作“少司命”。宋羅願說:“少司命主人子孫者也。”(《爾雅翼》)王夫之從其說。王夫之並說古代“弗(祓)無子者祀高禖。大司命、少司命皆楚俗為之名而祀之”。(《楚辭通釋》)則少司命乃由高禖演變而來,是女神。《札記·月令》仲春之月:“玄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牛羊豬三牲)祠於高禖。天子親往。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授以弓矢,乾高禖之前。”鄭玄註:“天子所御,謂今有娠者。……帶以弓韣,授以弓矢,求男之祥也。”正義云:“祭高禖既畢,祝官乃禮接天子所御幸有娠之人,……乃屬帶此所御之人以弓韣,又授之以弓矢於高禖之前。”可見,古之高禖,即求子之神。實質上,高禖管生,司命管死,故在齊楚民間以司命為“大司命”,而以高禖為“少司命”。高禖的來源,鄭玄注說是“玄鳥遺卵娀簡狄吞之而生契,後王以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變媒言禖,神之也”。就中國而言,燕子春天由南來巢於人家,時天氣已暖,便於洗浴,且春暖花開,人的興致較高,故懷孕者多。則高禖本來就是司子嗣之神。

此篇是少司命(充作少司命的靈子)與男巫(以大司命的口吻)對唱。其末云:“蓀獨宜兮為民正”,則末一節為男巫之唱詞。那么,第一節(有“蓀何以兮愁苦”句)也應為男巫所唱。由歌詞內容看,二、三、四節為少司命唱詞,五、六節也是男巫以大司命口吻所唱。

因為此篇演唱同前一篇是連線的,少司命、大司命已在場,故再沒有下神、迎神的話,但此一篇的賓主關係與上一篇相反。上一篇後半是女巫以少司命口吻所唱,故此篇開頭是男巫以大司命口吻唱出,來讚頌少司命。從情緒的承接來說,前篇少司命反覆表現出愁苦的心情,故此篇開頭大司命說:“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以兮愁苦?”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一方面是對少司命這個愛護生命的女神的烘托,另一方面也暗示此祭祀為的是求子嗣。《爾雅翼》雲:“蘭為國香,人服媚之,古以為生子之祥。而蘼蕪之根主婦人無子。故《少司命》引之。”《政和證類本草》也說芎藭根莖可以入藥,治“婦女血閉無子”。所以說,這兩句不僅更突出了詩的主題,也反映了一個古老的風俗。

少司命一開始就讚嘆的也是蘭草,同樣暗示了生子的喜兆。“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是說來參加迎神祭祀的婦女很多,都希望有好兒好女,對她投出乞盼的目光,她也回以會意的一瞥。她願意滿足所有人的良好願望。她同這些人既已“目成”,也就沒有愁苦了。她看了祭堂上人的虔誠和禮敬,心領神受,“入不言”而“出不辭”,滿意而去。她乘著鏇風,上面插著雲彩的旗幟。對於她又認識了很多相知,感到十分快活;而對於同這些人又將分離,感到悲傷。這是將人的感情與神相通,體現出女神的多情。下面一節則是女神說自己的服飾和離開祭堂的情形。“荷衣兮蕙帶”同大司命的“雲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比起來,帶有女性的特徵。“夕宿兮帝郊”是說自己離開後將去的地方。《札記·月令》孔穎達正義引《鄭志》,簡狄被以為禖官嘉祥之後,“祀之以配帝,謂之高禖”。則由之轉化而來的少司命宿於帝郊,也是有原因的。“君誰須兮雲之際”是反過來回問大司命的話。

第五、六節都是男巫以大司命的口吻所唱,先是回答少司命的問話:“我等待你,要陪你到鹹池去洗頭,在陽阿之地曬發。因為一直等你不來,所以在雲端恍然而立,臨風高歌。”第六節描述了少司命升上天空後的情況,描繪出一個保護兒童的光輝形象:她一手筆直地持著長劍,一手抱著兒童。她不僅是送子之神,也是保護兒童之神。“蓀獨宜兮為民正!”事實上唱出了廣大人民民眾對少司命的崇敬與愛戴。

《大司命》和《少司命》塑造了兩個形象:威嚴的大司命和溫柔多情的少司命。一個體現出陽剛之美,一個體現出陰柔之美。但他們的形象又不是單一的,圖案化的:大司命在威嚴的下面,也體現了對於女性的關切、讚揚與愛護,而少司命在多情善感的背後,具有剛毅而凜然不可犯的一面。她雖是一個一往深情的女性,在保護兒童的方面卻是一個不可乾犯的女神。

這兩首詩都是一方面用人物自白、傾吐內心的方式展示其精神世界,另一方面用對方眼中所見來刻畫,由對方的讚頌從旁表現的辦法,既變換角度,又內外結合,互相映襯。可以說,兩首詩中的每一段唱詞,都是既寫“他”,又寫“我”。這兩首詩也都採取了抒情與描寫相結合的手法,所以辭采華麗,又韻味深長。

修辭

此篇是少司命(充作少司命的靈子)與男巫(以大司命的口吻)對唱。其末云:“蓀獨宜兮為民正”,則末一節為男巫之唱詞。那么,第一節(有“蓀何以兮愁苦”句)也應為男巫所唱。由歌詞內容看,二、三、四節為少司命唱詞,五、六節也是男巫以大司命口吻所唱。
因為此篇演唱同前一篇是連線的,少司命、大司命已在場,故再沒有下神、迎神的話,但此一篇的賓主關係與上一篇相反。上一篇後半是女巫以少司命口吻所唱,故此篇開頭是男巫以大司命口吻唱出,來讚頌少司命。從情緒的承接來說,前篇少司命反覆表現出愁苦的心情,故此篇開頭大司命說:“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以兮愁苦?”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一方面是對少司命這個愛護生命的女神的烘托,另一方面也暗示此祭祀為的是求子嗣。《爾雅翼》雲:“蘭為國香,人服媚之,古以為生子之祥。而蘼蕪之根主婦人無子。故《少司命》引之。”《政和證類本草》也說芎藭根莖可以入藥,治“婦女血閉無子”。所以說,這兩句不僅更突出了詩的主題,也反映了一個古老的風俗。
少司命一開始就讚嘆的也是蘭草,同樣暗示了生子的喜兆。“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是說來參加迎神祭祀的婦女很多,都希望有好兒好女,對她投出乞盼的目光,她也回以會意的一瞥。她願意滿足所有人的良好願望。她同這些人既已“目成”,也就沒有愁苦了。她看了祭堂上人的虔誠和禮敬,心領神受,“入不言”而“出不辭”,滿意而去。她乘著鏇風,上面插著雲彩的旗幟。對於她又認識了很多相知,感到十分快活;而對於同這些人又將分離,感到悲傷。這是將人的感情與神相通,體現出女神的多情。下面一節則是女神說自己的服飾和離開祭堂的情形。“荷衣兮蕙帶”同大司命的“雲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比起來,帶有女性的特徵。“夕宿兮帝郊”是說自己離開後將去的地方。《札記·月令》孔穎達正義引《鄭志》,簡狄被以為禖官嘉祥之後,“祀之以配帝,謂之高禖”。則由之轉化而來的少司命宿於帝郊,也是有原因的。“君誰須兮雲之際”是反過來回問大司命的話。
第五、六節都是男巫以大司命的口吻所唱,先是回答少司命的問話:“我等待你,要陪你到鹹池去洗頭,在陽阿之地曬發。因為一直等你不來,所以在雲端恍然而立,臨風高歌。”第六節描述了少司命升上天空後的情況,描繪出一個保護兒童的光輝形象:她一手筆直地持著長劍,一手抱著兒童。她不僅是送子之神,也是保護兒童之神。“蓀獨宜兮為民正!”事實上唱出了廣大人民民眾對少司命的崇敬與愛戴。

特點

《大司命》和《少司命》塑造了兩個形象:威嚴的大司命和溫柔多情的少司命。一個體現出陽剛之美,一個體現出陰柔之美。但他們的形象又不是單一的,圖案化的:大司命在威嚴的下面,也體現了對於女性的關切、讚揚與愛護,而少司命在多情善感的背後,具有剛毅而凜然不可犯的一面。她雖是一個一往深情的女性,在保護兒童的方面卻是一個不可乾犯的女神。

這兩首詩都是一方面用人物自白、傾吐內心的方式展示其精神世界,另一方面用對方眼中所見來刻畫,由對方的讚頌從旁表現的辦法,既變換角度,又內外結合,互相映襯。可以說,兩首詩中的每一段唱詞,都是既寫“他”,又寫“我”。這兩首詩也都採取了抒情與描寫相結合的手法,所以辭采華麗,又韻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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