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詞賦”的用法,見於《事物紀原·學校貢舉部·詞賦》:“《唐書·薛登傳》:天授中,上疏曰,漢世求士,必先其行,魏取放達,晉先門閥,陳梁薦士特尚詞賦,試賦取人,始於梁陳也。唐天寶十三載,始試詩賦,蓋用梁陳之意雲,科舉之以詞賦,此其始也。國家自神宗專以經術取士,詞賦遂罷。” 中華辭賦,滲透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精神,此精神的靈魂從實質上看,就是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可以概括為:理性精神、自由精神、求實精神、應變精神、人文主義。“中國傳統文化之根本精神為融和與自由”。(許思園:《論中國文化二題》,《中國文化研究集刊》第1輯,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 中華辭賦,其語法構成為“中華”、“辭賦”——“中華”為定語,但其在主謂結構中強調了概念的核心性質。古代稱黃河流域一帶為中華,是漢族最初興起的地方,後來也借指中國——恰恰與“辭賦”悠久的歷史相映襯。中華民族:中國各民族的總稱,包括五十多個民族。大陸新版《辭海》釋曰:“中國各民族的總稱。”台灣三民書局版《大辭典》釋曰:“族名,指組成中國各民族的集合體。” 因此,活動於中華大地上的人群(漢族、少數民族),合稱“中華各族”。
中華辭賦之“中華”——包含了“海外華族”。“華族”一詞,《辭海》含義是“舊稱高門貴族”。“華族”詞源來自海外華人。例如:新加坡相應地把華人稱為“華族”。“中華”之稱,魏、晉之際,已見端倪,那個時代正是辭賦繁盛的時代,因此中華辭賦相當於一種文化紐帶形成了“民族辭賦文化的共同體”。辭賦表達法,帶給中國文章大分裂,就是白話和文言的大分裂。賦,起於詩歌,而詩歌是白話文和文言文二合一的產物。《詩經》多是這類原始的表達法。這類表達法到戰國、漢朝,為“辭賦”替代。政府公文是辭賦,也許是科舉的源頭。魏晉南北朝轉為“駢文”——純粹的中國字一字一形一音一義的大排隊。隋唐到北宋,“古文運動”至曾國藩時代,古文家(文言文)大一統(雖然南宋以後,“語體”出現,開始把白話和文言合流)。
辭賦,是賦的別稱。賦,古代一種有韻文體,起源於戰國時代,濫觴於騷,盛於漢,世稱漢賦。漢朝人集屈原等所作的賦稱為楚辭,後人泛稱賦體文學為辭賦。辭賦,後來轉為詩文之總稱,理由:
⒈清姚鼐《古文辭類纂序》:“辭賦類者,風雅之變體也。楚人最工為之,蓋非獨屈子而已。余嘗謂《漁父》,及楚人《以弋說襄王》,宋玉《對王問遺行》,皆設辭無事實,皆辭賦余耳。辭賦固當有韻,然古人亦有無韻者,以義在托諷,亦謂之賦耳。漢世校書有《辭賦略》,其所列者甚當。”
⒉清吳曾祺《文體芻言》:“辭賦類,辭為文體之名,猶之論也,蓋語言之別稱,惟論則質言之辭,則少文矣。故《左傳》稱子產有辭是也,而後之文體,亦由此而分。曾氏每以無韻者入之論著類,以有韻者入之辭賦類,即其義也。春秋以後,惟楚人最工此體,故謂之楚辭。”
⒊《漢書·王褒傳》:“辭賦大者與古詩同義,小者辯麗可喜。”
⒋《三國志·魏志·陳思王傳》:“年十歲余,讀詩論及辭賦數十萬言。”
⒌晉左思《詠史詩》:“言論準宣尼,辭賦擬相如。”
⒍梁劉勰《文心雕龍·辨騷》:“名儒辭賦,莫不擬其儀表。”“賦”——演變:賦作為文體名稱,最早見於戰國後期荀況《賦篇》,由鋪陳到以賦為稱的肇始。《左傳》裡面多有某人賦某篇的記載。“賦”是誦說的意思,不指文體。《漢書·藝文志》所謂“不歌而誦謂之賦”《周禮·春秋宗伯·大師》中有“六詩”的提法《毛詩序》稱之為“六義”,即風、賦、比、興、雅、頌 ,據鄭玄的註解,“賦”是鋪的意思,即“直鋪陳今之政教善惡”,不指文體。《詩經》中鋪陳言志的手法,對於賦體的形成是有影響的。班固《兩都賦序》中說:“賦者,古《詩》之流也。”
賦——追溯到楚辭。戰國中期屈原的《離騷》《九歌》等篇章,當時並不曾以賦題稱西漢劉向、劉歆領校秘閣圖書時,為屈原編集,始稱之為“屈原賦”25篇《漢書·藝文志》予以著錄,同時還著錄有“宋玉賦”16篇、“唐勒賦”4篇楚辭與賦之間,存在關係,後代常以辭賦合稱,屈原為辭賦之祖賦體以楚辭為濫觴,至荀況始有定名,現於戰國後期,漢代確定體制——賦的淵源賦——
特點
⒈《文心雕龍·詮賦》說:“賦者,鋪也;鋪采文,體物寫志也。”體物寫志,指賦的內容;鋪采文,指賦的形貌。
⒉賦的特點首先在於“體物”,即摹寫事物。陸機《文賦》說:“詩緣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
⒊賦“寫志”,與“詩言志”一致。《漢書·藝文志》說:“大儒孫卿及楚臣屈原,離讒憂國,皆作賦以風,鹹有惻隱古詩之義。”魏晉間皇甫謐《三都賦序》說:“至於戰國,王道陵遲,風雅寢頓,於是賢人失志,辭賦作焉。”
⒋辭賦起源同諷諫述志相聯繫漢代大賦“勸百而諷一”,結尾諷諫《史記·太史公自序》說:“《子虛》之事,《大人》賦說,靡麗多夸,然其指風諫,歸於無為。”《史記·司馬相如傳贊》說:“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儉。”。賦——文重要特徵:藝術表現注重鋪陳,形容外象、內理注重鋪敘和形容,語言華美,詞藻絢麗——“鋪采摛文”講究聲韻美,散文章法句式,詩歌韻律節奏,長短錯落句子,靈活多變韻腳,排比對偶調式,散文式鋪陳事理,保存一定詩意賦體(辭賦)流變:騷賦、漢賦、駢賦、律賦、文賦:
騷賦
屈原、宋玉為代表的楚辭以及後世模仿楚辭的作品。句中或句尾各用“兮”“些”“只”等語助詞調節音韻。
散賦
指漢代流行的大賦,由枚乘《七發》開其端,代表作家有司馬相如、揚雄、班固等。章法上多採用問難對答的形式,句式參差明顯,韻文中夾雜散文,詩氣大為減弱。
駢賦
也叫俳賦,孕於漢魏之際,行於兩晉二朝——是漢賦變體,駢賦形式華美,內容意義削弱,“三國兩晉,徵引俳詞;宋齊梁陳,加以四六,則古賦之變矣”(《漢文典》)。駢賦特點:
⒈駢四儷六,全篇四六對仗組成;
⒉麗藻雅辭、絡繹奔會、花團錦簇;
⒊兩句一韻,章節轉韻,格式較為固定;
⒋平仄協調,富有音樂美;
⒌篇幅短小。
律賦
唐代賦列入國家考試科目,試帖賦叫律賦。律賦比駢賦更注重對仗聲律、全篇字句數韻式限制嚴格、矯揉造作、失去了文學真實生命,利祿之途敲門磚、其式襲至清末。
文賦
宋古文運動的影響,部分賦由駢儷返回散體,不求對偶音律藻采典故,章法開放流暢、句式錯落多變、押韻較自由、成散文氣勢。杜牧《阿房宮賦》、歐陽修《秋聲賦》、蘇軾《赤壁賦》。
古代十大辭賦家
劉勰《文心雕龍·詮賦》中標舉秦漢十大賦家為“辭賦之英傑”,他們是:荀況、宋玉、枚乘、司馬相如、賈誼、王褒、班固、張衡、揚雄、王延壽。十家中荀況、宋玉是戰國人,八位漢朝人中,賈誼為漢初騷體賦代表作家,其時大賦尚未形成,王褒無京殿苑獵大賦,其餘六人均以京殿苑獵賦顯名。究其籍貫,此10人的分布情況是:四川省3人、河南省2人、湖北省2人、山西省1人、陝西省1人、江蘇省1人。戰國時期的有荀況、宋玉,荀況是周朝戰國末期趙國猗氏(今山西安澤)人,宋玉是戰國時鄢(今襄樊宜城)人。兩漢時期的有8位辭賦家:枚乘(江蘇淮安人)、司馬相如(四川成都人)、賈誼(河南洛陽人)、王褒(四川資中人)、班固(陝西鹹陽人)、張衡(河南南陽人)、揚雄(四川成都人)、王延壽(湖北襄樊人)。
賦,是漢魏六朝時期文學創作的主要形式,故此劉勰把《詮賦》列為文體論的第四篇,全書的第八篇。詮,意為解釋,“詮賦”就是對賦這種文體有關創作情況的闡釋論述。《文心雕龍·詮賦》曰:「觀夫荀結隱語,事數自環,宋發夸談,實始淫麗。枚乘《菟園》,舉要以會新;相如《上林》,繁類以成艷;賈誼《鵩鳥》,致辨於情理;子淵《洞簫》,窮變於聲貌;孟堅《兩都》,明絢以雅贍;張衡《二京》,迅發以宏富;子云《甘泉》,構深瑋之風;延壽《靈光》,含飛動之勢:凡此十家,並辭賦之英傑也。」
把《詮賦》的這段話譯製成白話,就是:「試看荀卿的《賦篇》,大都用“隱語”的方式,敘述事物常常自問自答:宋玉的賦發出巧妙的言談,確是過分華麗的開始;枚乘的《梁王菟園賦》,描寫扼要而又結合新意;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內容繁多,文辭艷麗;賈誼的《鵩鳥賦》,善於闡明情理;王褒的《洞簫賦》,能把簫的狀貌和聲音都形容盡致;班固的《兩都賦》,寫得辭句明暢絢爛而內容雅正充實;張衡的《二京賦》,筆力剛健而含義豐富;揚雄的《甘泉賦》,包含深刻而美好的教訓;王延壽的《魯靈光殿賦》,具有飛揚生動的氣勢。以上十家都是辭賦中的傑出作品。」
戰國人:
⒈荀況:山西人
⒉宋玉:湖北襄樊人
兩漢:
⒊枚乘:江蘇淮安人
⒋司馬相如:四川成都人
⒌賈誼:河南洛陽人
⒍王褒:四川資中人
⒎班固:陝西鹹陽人
⒏張衡:河南南陽人
⒐揚雄:四川成都人
⒑王延壽:湖北襄樊人
〔一〕荀子
荀子(約公元前313-前238),漢族,名況,字卿,又稱孫卿、荀卿。荀子是第一個使用賦的名稱和用問答體寫賦的人,同屈原一起被稱為“辭賦之祖”。其賦實際上就是散文,是為散文體辭賦,像其他先秦諸子的哲理散文一樣,獨具風格——不但擅長用多樣化的比喻闡明深刻道理,而且句式比較整齊,樸實渾厚、詳盡嚴謹。荀子的賦堪稱“學者之文”。荀子的《賦篇》是最早以賦名篇的作品,體現了先秦辭賦的創始性、綜合性、實用性、隨意性的特點。至周代的“先秦”時期,各種文體諸如詩歌、散文、辭賦等,一應俱全,蔚為大觀,其中,賦是在詩與散文的夾縫中脫胎而出的中間類別的文體,散文詩也。而且戰國時期的賦體文學,首開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先河,成為後來一些文體與文學現象、乃至文學技巧的源頭,辭賦的百科開源的作用即在此。先秦時期,社會呈現出大動盪、大變革、大改組的格局,那時的文學普遍具有實用性,即現實主義風格,而浪漫主義的屈原之作騷體賦《離騷》,也旨在揭示和解決楚國興亡的社會實際問題。至於先秦辭賦的隨意性,是指其原生態的語境,有個性的辭賦家就必然有其個性的辭賦。譬如:屈原是戰國時期最有個性的詩人,其《離騷》乃最有個性的騷體賦,通篇宣洩憤懣、一吐為快,從不“徵聖宗經”。
《荀子賦篇》(作者-荀況)
爰有大物,非絲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為天下明。生者以壽,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軍以強。粹而王,駁而伯,無一焉而亡。臣愚不識,敢請之王?
王曰:「此夫文而不採者歟?簡然易知,而致有理者歟?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歟?性不得則若禽獸,性得之則甚雅似者歟?匹夫隆之則為聖人,諸侯隆之則一四海者歟?致明而約,甚順而體,請歸之禮。」
皇天隆物,以示施下民,或厚或薄,常不齊均。桀紂以亂,湯武以賢。涽涽淑淑,皇皇穆穆。周流四海,曾不崇日。君子以修,跖以穿室。大參乎天,精微而無形,行義以正,事業以成。可以禁暴足窮,百姓待之而後泰寧。臣愚不識,願問其名。
曰:「此夫安寬平而危險隘者邪?修潔之為親,而雜污之為狄者邪?甚深藏而外勝敵者邪?法禹舜而能弇跡者邪?行為動靜待之而後適者邪?血氣之精也,志意之榮也,百姓待之而後寧也,天下待之而後平也,明達純粹而無疵也,夫是之謂君子之知。」
有物於此,居則周靜致下,動則綦高以鉅,圓者中規,方者中矩,大參天地,德厚堯禹,精微乎毫毛,而充盈乎大寓。忽兮其極之遠也,攭兮其相逐而反也,卬卬兮天下之鹹蹇也。德厚而不捐,五采備而成文,往來惛憊,通於大神,出入甚極,莫知其門。天下失之則滅,得之則存。弟子不敏,此之願陳,君子設辭,請測意之。
曰:「此夫大而不塞者與?充盈大宇而不窕,入卻穴而不逼者與?行遠疾速,而不可托訊者與?往來惛憊,而不可為固塞者與?暴至殺傷,而不億忌者與?功被天下,而不私置者與?托地而游宇,友風而子雨,冬日作寒,夏日作暑,廣大精神,請歸之雲。」
有物於此,(人蠡)(人蠡)兮其狀,屢化如神,功被天下,為萬世文。禮樂以成,貴賤以分,養老長幼,待之而後存。名號不美,與“暴”為鄰。功立而身廢,事成而家敗。棄其耆老,收其後世。人屬所利,飛鳥所害。臣愚不識,請占之五泰。
五泰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頭馬首者與?屢化而不壽者與?善壯而拙老者與?有父母而無牝牡者與?冬伏而夏遊,食桑而吐絲,前亂而後治,夏生而惡暑,喜濕而惡雨,蛹以為母,蛾以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夫是之謂蠶理。」
有物於此,生於山阜,處於室堂。無知無巧,善治衣裳。不盜不竊,穿窬而行。日夜合離,以成文章。以能合從,又善連衡。下覆百姓,上飾帝王。功業甚博,不見賢良。時用則存,不用則亡。臣愚不識,敢請之王。
王曰:「此夫始生鉅,其成功小者邪?長其尾而銳其剽者邪?頭銛達而尾趙繚者邪?一往一來,結尾以為事。無羽無翼,反覆甚極。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為父,管以為母。既以縫表,又以連里:夫是之謂箴理。」
天下不治,請陳佹詩:「天地易位,四時易鄉。列星殞墜,旦暮晦盲。幽闇登昭,日月下藏。公正無私,見謂從橫。志愛公利,重樓疏堂。無私罪人,憼革貳兵。道德純備,讒口將將。仁人絀約,敖暴擅強。天下幽險,恐失世英。螭龍為蝘蜓,鴟梟為鳳凰。比干見刳,孔子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鬱郁乎其遇時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禮義之大行也,闇乎天下之晦盲也,皓天不復,憂無疆也。千歲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聖人共手,時幾將矣。與愚以疑,願聞反辭。」
其小歌曰:「念彼遠方,何其塞矣,仁人絀約,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讒人服矣。」
琁、玉、瑤、珠,不知佩也,雜布與帛,不知異也。閭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力父,是之喜也。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危為安,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
〔二〕宋玉
宋玉,又名子淵,漢族,楚國人,曾事楚頃襄王,據《襄陽耆舊記》“卷第一·人物”記載:「宋玉者,楚之鄢人也。故宜城有宋玉冢。」宋玉,生於屈原之後,相傳為屈原弟子,好辭賦,為戰國後期繼屈原之後的辭賦家,與唐勒、景差齊名。所謂“下里巴人”、“陽春白雪”、“曲高和寡”的典故皆由宋玉而來。相傳,宋玉所作辭賦甚多,最早據《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十》所載,有賦16篇,惜多亡佚。現今,其存世作品有:⑴《九辯》、《招魂》兩篇,見於王逸《楚辭章句》;⑵《風賦》、《高唐賦》、《神女賦》、《登徒子好色賦》、《對楚王問》5篇,見於蕭統《文選》;⑶《笛賦》、《大言賦》、《小言賦》、《諷賦》、《釣賦》、《舞賦》6篇,見於章樵《古文苑》;⑷《高唐對》、《微詠賦》、《郢中對》3篇,見於明代劉節《廣文選》。以上凡計16篇,但這些作品真偽相雜,難以考定確為宋玉所做,可信而無異議者僅《九辯》1篇,其他皆疑為他人所作,比如最具爭議的《招魂》,大多數人認為乃屈原之作。至於《高唐賦》、《神女賦》、《登徒子好色賦》、《風賦》等賦篇,亦有人提出質疑。宋玉承屈原,其辭賦既有細膩工致的物象描繪,又有自然貼切的抒情寫景,而其成就遜色於屈原,然則在楚辭與漢賦之間,宋玉承前啟後,起到了橋樑的作用,後世尊稱屈原、宋玉為“屈宋”。
宋玉《大言賦》曰:「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游於陽雲之台。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剝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絕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鋸牙雲,?甚大,吐舌萬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併吞四夷,飲枯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分天,迫不得仰”。」
宋玉的《大言賦》似乎比其《神女賦》、《高唐賦》還要出名,從具體的案例可窺測之,譬如:毛澤東很喜歡《大言賦》的那股氣韻,並親自手書了宋玉《大言賦》的簡版:「方地為輿,圓天為蓋;長劍耿介,倚天之外。」
〔三〕枚乘
枚乘(□-前140),漢族,字叔,西漢辭賦家。秦建治時古淮陰(今江蘇淮安市楚州區河下鎮)人,“枚乘故居”位於河下鎮蕭湖畔,唐代詩人趙嘏也生於楚州區河下附近,趙嘏留有“家在枚皋舊宅邊”的詩句,枚皋即枚乘之子。舊時的淮安城,即今楚州,乃古大運河畔的一座重要城市,為運河四都之一。枚乘,顯名於“七國之亂”中前後兩次上諫吳王——他曾做過吳王劉濞、梁王劉武的文學侍從,七國之亂前,曾上書諫阻吳王起兵;七國叛亂中,又上書勸諫吳王罷兵,但是吳王皆未採納。漢景帝時,拜其為弘農都尉,可枚乘並不喜歡當官,便以病去官。當漢武帝即位後,再次征之,因年老,死於中途之“安車蒲輪”。枚乘的文學成主要是辭賦,《漢書·藝文志》著錄“枚乘賦九篇”,今僅存《七發》、《柳賦》、《菟園賦》三篇,其中後兩篇疑為偽托之作。枚乘辭賦的代表作《七發》,見於南朝梁蕭統《文選》,這篇諷諭性辭賦標誌著漢代散體大賦的正式形成,枚乘在辭賦中所創造的主客問答的形式,成為後世辭賦的一種文體定式,謂之以“七體”。《七發》之“觀濤”一節,繁音促節,氣壯神旺而怵目驚心,且看:
「不記也,然聞於師曰,似神而非者三:疾雷聞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雲內,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濤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鷺之下翔。其少進也,浩浩溰溰,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其波涌而雲亂,擾擾焉如三軍之騰裝。其旁作而奔起者,飄飄焉如輕車之勒兵。六駕蛟龍,附從太白,純馳皓蜺,前後絡繹。顒顒昂昂,椐椐彊彊,莘莘將將。壁壘重堅,沓雜似軍行。訇隱匈礚,軋盤涌裔,原不可當。觀其兩旁。則滂渤怫鬱,闇漠感突,上擊下律,有似勇壯之卒,突怒而無畏。蹈壁沖津,窮曲隨隈,逾岸出追。遇者死,當者壞。初發乎或圍之津涯,荄軫谷分。迴翔青篾,銜枚檀桓。弭節伍子之山,通厲骨母之場,凌赤岸,篲扶桑,橫奔似雷行。誠奮厥武,如振如怒。沌沌渾渾,狀如奔馬。混混庉庉,聲如雷鼓。發怒庢沓,清升逾跇,侯波奮振,合戰於藉藉之口。鳥不及飛,魚不及回,獸不及走。紛紛翼翼,波涌雲亂,盪取南山,背擊北岸,覆虧丘陵,平夷西畔。險險戲戲,崩壞陂池,決勝乃罷。汩潺湲,披揚流灑。橫暴之極,魚鱉失勢,顛倒偃側,沋沋湲湲,蒲伏連延。神物怪疑,不可勝言,直使人踣焉,洄闇悽愴焉。此天下怪異詭觀也,太子能強起觀之乎?」(摘自枚乘《七發》)
〔四〕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約前179年-□),西漢大辭賦家(漢賦的代表作家,後人稱之為賦聖),漢族,蜀郡人(一說為今四川省成都人,另一說為今四川南充蓬安人),字長卿,原名司馬長卿,因仰慕戰國時的名相藺相如而改名,他與卓文君的私奔故事也廣為流傳。司馬相如,20多歲時買了個官——漢景帝身邊的武騎常侍,他是個不鍾情於做官的人,而景帝又恰恰不好辭賦,這情形大有事與願違之感。有一次,梁孝王劉武來朝,司馬相如得以結交了當時的一些辭賦家,諸如鄒陽、枚乘、莊忌等。後來,他因病退職前往梁地,與這些志趣相投的文士共事,此時,他為梁王寫了《子虛賦》。劉武去世後,司馬相如回家鄉四川臨邛,生活清貧。爾後,景帝去世,漢武帝劉徹即位以後,偶然間,劉徹看到《子虛賦》以為是古人之作,嘆息不能和作者同時代。當時,侍奉劉徹的狗監(主管皇帝的獵犬)蜀人——楊得意,說:「此賦是我的同鄉司馬相如所作。」劉徹大喜,召之進京,司馬相如說「子虛賦,只是寫諸侯打獵的事,請允我作一篇天子打獵的賦」,即《子虛賦》的姊妹篇《上林賦》。此賦以“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為假託人物,設為問答,放手鋪寫,開創了漢代大賦的新格局。此賦一出,司馬相如被封為郎。司馬相如的文學成就主要表現在辭賦上:《子虛賦》、《上林賦》等見《史記·司馬相如列傳》;《漢書·藝文志》著錄“司馬相如賦二十九篇”,現存《子虛賦》、《天子遊獵賦》、《大人賦》、《長門賦》、《美人賦》、《哀秦二世賦》6篇,另有《梨賦》、《魚葅賦》、《梓山賦》3篇僅存篇名;《隋書·經籍志》有《司馬相如集》1卷,已散佚;其代表作品為《子虛賦》。《長門賦》是司馬相如最著名的一篇,《史記》中未載此賦,最早見於南朝梁蕭統編著的《昭明文選》,有人疑為後人偽作。司馬相如賦,不但結構宏偉、詞藻富麗堂皇,而且講究繪聲繪色、有聲有色,還極大程度地利用了漢字的構造特點,在字形排列上視覺強烈,例如:幾十個山字頭、魚字旁,草字頭等等的連用。司馬相如是公認的漢賦奠基人和賦論大師,也是一位美學家(司馬相如,還充分地探索了辭賦創作的審美規律),揚雄說:「長卿賦不似從人間來,其神化所至邪!」魯迅在《漢文學史綱要》中評價:「武帝時文人,賦莫若司馬相如,文莫若司馬遷。」
〔五〕賈誼
賈誼(前200-前168年),漢族,洛陽(今河南省洛陽市東)人,西漢初年著名的政論家、文學家,騷體賦的代表作家。18歲即有才名,年輕時由河南郡守吳公推薦,20餘歲被文帝召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為太中大夫。但在23歲時,因遭群臣忌恨,被貶為長沙王的太傅。後被召回長安,為梁懷王太傅。梁懷王墜馬而死後,賈誼深自歉疚,直至33歲憂傷而死。賈誼短暫的一生,多有經典之作,主要成就為散文和辭賦兩類,辭賦以《吊屈原賦》、《鵩鳥賦》最著名。
〔六〕王褒
王褒:字子淵,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辭賦家(尤其是漢代寫詠物小賦的代表作家),生活於西漢年間,生卒年失載,其文學創作活動主要在漢宣帝在位時期(前73-前49年),四川資中人(今四川省資陽市雁江區墨池壩)。漢宣帝,信神仙、好遊獵而聽信方士之言,委派在京中任職不久的王褒回益州,去祭祀傳聞的“金馬碧雞之寶”,不料途中染病,未得醫治即死於中途。王褒的辭賦對後世是頗具影響的,至今存有《甘泉賦》《洞簫賦》等16篇,與揚雄並稱“淵雲”。明代的楊慎,其所輯的《全蜀藝文志》選有王褒的作品,且作有《王子淵祠》詩:「偉曄靈芝發秀翹,子淵擒藻談天朝。漢皇不賞賢臣頌,只教宮人詠洞蕭。」該詩讚譽了王褒的辭賦才華,的確,王褒特別善於“詠物小賦”,這方面他的代表作有《洞蕭賦》。洞蕭,是古代音域清幽的排蕭,宮廷和民間都廣泛使用,譬如:《洞蕭賦》云:「朝露清冷而隕其測兮,玉液浸潤而承其根。孤雌寡鶴娛優乎其下兮,春禽群嬉戲翱翔乎其顛。秋綢不食抱朴而長吟兮,玄猿悲嘯搜尋乎其間。處幽隱而奧屏兮,密漠油以獺摻。」
〔七〕班固
班固(建武八年-永元四年、或公元32年-92年),漢族,字孟堅,扶風安陵人(今陝西鹹陽東北),史學家班彪之子,東漢官吏、史學家、文學家(東漢前期最著名的辭賦家)。班固自幼聰慧,9歲能誦讀詩賦,13歲時入洛陽太學。班固,因征匈奴兵敗而受牽連,死於獄中。著有《漢書》、《白虎通德論》。班固,亦善辭賦,他是東漢最著名的辭賦家之一,著有《兩都賦》、《答賓戲》、《幽通賦》、《封燕然山銘》等。班固《兩都賦》,完全模仿司馬相如、揚雄,是西漢大賦的繼續,續開了京都賦的題材廣度。繼之,張衡寫《二京賦》、左思寫《三都賦》,都受其影響。《幽通賦》仿《楚辭》,《答賓戲》仿東方朔《答客難》和揚雄《解嘲》。班固認為漢賦源於古詩,是“雅頌之亞”、“炳焉與三代同風”。
〔八〕張衡
張衡(建初三年-永和四年、或(公元78-139年),漢族,字平子,東漢南陽西鄂(今河南南陽市石橋鎮)人,天文學家、數學家、發明家、地理學家、製圖學家、詩人。范曄《後漢書·張衡傳》說:「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於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藝。雖才高於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張衡是東漢時期重要的辭賦家,著有《二京賦》《思玄賦》《溫泉賦》《歸田賦》等20多篇辭義俱佳的賦作。張衡對辭賦的創作態度極其嚴謹,其耗費10年時間而成的《二京賦》,兼有諷刺時弊的味道,這點成就了這篇大賦較高的思想性。此外,他的《思玄賦》像一篇優雅的科學幻想詩。
〔九〕揚雄
揚雄(前53-18年),漢族,字子云,西漢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郫縣友愛鎮)人,官吏型學者。少好學,為人口吃,博覽群書,長於辭賦。年四十餘,始游京師,以文見召,奏以《甘泉賦》《河東賦》等。漢成帝、王莽時期在朝任官。寫有《太玄》、《法言》、《方言》、《訓纂篇》。早年,揚雄極其服膺司馬相如,《漢書·揚雄傳》說「每作賦,常擬之以為式」,他仿司馬相如之《子虛賦》和《上林賦》,作《甘泉賦》《羽獵賦》《長楊賦》諸賦,為崩潰前夕的西漢王朝粉飾太平,但後世仍把他倆並稱為“揚馬”。晚年,在《法言·吾子》中,揚雄說作賦乃是“童子雕蟲篆刻”和“壯夫不為”之舉,揚雄還承認他早年的賦和司馬相如的都是似諷而實勸,實際上這開啟了一種辭賦批判文學的先河。另外,還提出「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的觀點。揚雄的抒情賦比其大賦有個性,諸如《解嘲》、《逐貧賦》和《酒箴》等。《酒箴》是一篇詠物賦,《解嘲》受東方朔《答客難》的影響,而《逐貧賦》則是別具一格的小賦,多用四字句,構思新穎。另外,他還仿效屈原楚辭,寫有《反離騷》、《廣騷》和《畔牢愁》等,後兩篇今僅存篇目。
〔十〕王延壽
王延壽,字文考(或:子山),東漢南郡宜城(今湖北襄陽宜城)人,辭賦家。楚辭學家王逸之子,曾週遊魯國,年僅20多歲溺死於湘水。王延壽的賦作,存有《魯靈光殿賦》、《夢賦》和《王孫賦》三篇傑作。其中,《魯靈光殿賦》,與司馬相如的《上林賦》、班固的《兩都賦》、張衡的《二京賦》等長歌大賦相媲美,從而在《文心雕龍·詮賦》中,王延壽贏得了魏晉以前十家“辭賦之英傑”的地位。與王延壽同時期的蔡邕也寫了同題辭賦,但見到王延壽《靈光殿賦》後,自愧弗如,遂焚己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