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山[貴州省鳳崗縣王寨鄉中華山]

中華山位於黔北鳳岡縣王寨鄉,距縣城50多公里,東面與思南縣青槓坡鎮山水相連,南抵烏江,在明代屬石阡府,故《黔南會燈錄》中稱天隱開創石阡中華山寺即指此無疑,而鳳岡是明洪武年間置龍泉坪長官司,萬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平定播州楊應龍後,貴州巡撫郭子章奏清萬曆帝而實行“改土歸流”,並置龍泉縣。

歷史沿革

民國二年(公元1913年)撤石阡府,改名為鳳泉, 1930年更名為鳳岡,至今仍之。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龍泉知縣張其文撰寫《龍泉縣誌稿》3000餘字,在“山川名勝”一目中記道:中華山在縣城東九十餘里。路徑深邃幽靜,山岩崇峻秀靄。建有古剎一所。門前寬敞,坦周圍皆石,大小高低錯落入古。當面一石如盤,約高二丈,大如“之”,亦極古雅。石脊、石麓多古梅古樹,番上亦多刻遊人詩。初春遊此,梅香撲鼻,令人塵囂都捐。門外一望繡壤平疇,郁蔥可愛。剎後右側一石山,高數十丈,僧天隱刻“萬古徽猷”四字於頂。知縣張其文匾其剎“居然文華”。

歷史名人

中華山[貴州省鳳崗縣王寨鄉中華山] 中華山[貴州省鳳崗縣王寨鄉中華山]

天隱道崇禪師,號南濱隱人,生於明天啟元年(公元1621年),卒年不祥。為臨濟禪宗正傳33世傳人,是清初活躍於西南一帶著名的臨濟宗大師之一,他在清康熙年初(另說清順治18年)來鳳岡王寨中華山創建禪寺,培育弟子,引教開宗,接引信眾,以中興禪宗佛教為己任,佛蔭教澤遍布黔地及滇川。其斐然之績載入《黔南會燈錄》、《錦江會燈錄》等佛家經世典籍中,並以在當時西南佛學界的影響使王寨中華山名噪黔地,被信徒及周邊各郡官士視為皈依聖地。

天隱得法敏樹後,在康熙年初由石阡過烏江來中華山,住山頂淨水坪“毗盧寺”,淨水坪,在中華山主峰處,此處一天然凹地,四周突聳五峰,尤如五瓣蓮花綻放,花華同音,天隱便將此山易名為中華山傳至今天。天隱初來淨水坪毗盧寺時,四方禪子士民聞風而至,寺小僧大,再加之人多水竭的原因,不得不將寺廟遷至山腰一平疇處。於是天隱在此開創中華山寺弘法,並在寺後一高崖上大書“萬古徽猷”四字,至今尤存,但未落款,讓人費解。天隱開創中華山寺後,香火鼎盛,達官顯貴,過往遊人都仰慕往之,還留詩作文以志。其中石阡中憲大夫黃良佐於康熙56年(1717)年去游中華山,共留詩7首,他在序言中寫道:“中華山距阡陽(即石阡)百餘里,此間一寺枕懸崖,左有七星關,右有隴水溪。並三鳳五獅,群山環繞,茂林修竹,異鳥幽花,四時不輟,為郡中之奇觀。”清楚記下了清國中華山的風景。康熙年初思南府長寧壩翰林王德本來中華山寺留下兩首古律,天隱還將該作親筆題寫並刻留在寺前的天然石上,並落款自己的號“南濱隱人”。

天隱座場中華山寺後,當時不少活動於西南的名僧大德都來中華山拜看天隱,天隱詩作中多有記載,如《示萬育上座》:“時值今年異昔年,隴梅香吐一枝先。何似昨夜東歸夢,報導桃花暖日還。”《九日寄朝陽易止上人》:“中華無物寄朝陽,時到東籬菊正黃。欲借一枝聊代札,黃花何似墨花香。”《冬日昆石禪人自楚歸易過中華口占一絕》:“九黎行腳去三巴,楚水黔山繹路賒。時到中華冬不冷,如何十月早梅花。”《示一貫成子四滇省條》:“爾別滇南三十載,何如棄俗入空門。慎思父母夠勞重,珍重時歸去省親。”康熙48年,龍泉知縣張其文送匾“居然文華”,56年石阡黃良佐送匾“中華高峰”於中華山寺(今尚存),足見清國中華山之盛況。

天隱圓寂後,骨塔葬於離寺廟100米處“吼獅崖”前的一乳堡中央,原為七層,塔尖形如瓶,塔身正對天隱手書於崖的“萬古徽猷”石刻,周圍用條石堆砌,塔身正面眉額上刻“雙林一鑒”四字,正中刻有“臨濟破山正宗三十三世天隱和尚靈塔”,塔後立有一丈多高石碑,可惜風化無痕,就連骨塔也於上世紀80年代倒塌。天隱示寂後,他的嗣法弟子識竺海倫留中華山寺繼席傳法臨濟,識竺於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年圓寂後,骨塔也在中華山,今完整存世。之後,天隱法脈在中華山世世遞傳,如今尚存的中華山世居農民與中華寺廟鑒訂的租田佃約具可證明這一點。如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山寺僧人照寬與彭大榮鑑定的租用佃約,民國九年僧人心誠與彭福厚鑑定的字據,民國二十年心誠與彭氏兄弟的現金憑據。如此盛況,延至清末遭號軍之亂而受創,至“文革”而遭毀。解放後,在寺廟舊址上建起中華山村小,今已廢棄。

文人詩作

最早在中華山留詩的是康熙年初思南府長寧壩翰林王德本,詩作兩首古律如下:

其一:玲瓏竹石鎖山腰,上繞雲根續斷橋。

紅日照來升赤壁,暮煙收去鼎青霄。

雨打風吹形如舊,雪花霜欺色不凋。

永鎮中華標境微,偶題詩贈動英豪。

其二:層岩登道幾盤空,目及玄微豈意窮。

把手牽人行不得,任他痴鳥到南沖。

鐘聲似著九天上,梵音延聞五夜中。

翹首白雲青障外,白雲青障萬千重。

《其二》中“鐘聲”、“梵音”句可見中華山香火之盛。以上兩首詩作具體創作於康熙何年筆者不得而知,後由天隱禪師題寫在中華山寺廟前的天然石上,落款為“南濱隱人”(即天隱)。由而可見,王氏之詩應創作於康熙年初,尚且康熙版《龍泉縣誌稿》中也有“番上亦多刻遊人詩”的記載。

清康熙56年(1717)秋,石阡府中憲大夫黃良佐經龍泉(今鳳岡)欣游中華山,只見秋風蕭瑟,詩興徒增,遂而作詩一首。他還在此詩的前面寫下了序言,清楚地記載這次登游中華山的所見所感:“中華山距阡陽(即石阡)百餘里,此間一寺枕懸崖,左有七星關,右有隴水溪。並三鳳五獅,群山環繞,茂林修竹,異鳥幽花,四時不輟,為郡中之奇觀。予道經龍泉便登遊覽,弗覺清興勃然,即作長歌以志勝慨——

夜郎崖谷竟春姿,中華勝地匪所思。

寺枕雲屏舒旖旎,門開蓮座燦琉璃。

珠林曖翠浮雁塔,金鱗駭浪耀龍池。

層層綠蔭籠朱旭,曲曲迴廊抱翠微。

左枕七星近鎖輪,右帶隴水長流斯。

安禪誰製毒龍手,放出三鳳與五獅。

古松滋蘚皮慘裂,蒼竹凌霄葉參差。

坐聽天樂上方靜,行看煙霞袖底飛。

不知何代開初地,花鳥繽紛集四時。

清趣戀遠怡情好,佳景屬易眩目奇。

桃源尋仙途迷久,蓬萊涉海非所宜。

當前樂國供幽興,富貴功名竟何為。

香廚架竹通泉徑,烹茶煮水三足崎。

飲得一餐青精飯,燃盡幾根白吟須。

高臥榻中人未去,清淚空外鶴初歸。

好潔煩襟極延賞,直欲無言開禪機。

幾回躊躇聊題壁,敢欺紗籠老夫詩。

黃良佐在詩中把中華山比成桃源勝地、蓬萊仙境,可見黃氏的迷戀程度。詩中所提及的七星關、隴水溪等筆者都進行考證,一一皆符,證明此詩是黃氏臨境之作無疑。同年,黃良佐再游中華山,從詩意中可見是深秋時節,這次他感觸更深,欣然寫下六首五言絕句,題為《又重遊中華山題絕句六首》:

其一:勝絕中華山,人間似不多。

前游清興在,今日復重過。

其二:怪石依修竹,籬邊初放菊。

客來聞犬聲,僧迎入幽谷。

其三:高高雲際寺,獨自訪名僧。

秋氣多蕭瑟,吟肩似不勝。

其四:遠無雙游履,攀杖踏閣幽。

何時拋俗慮,長與白雲遊。

其五:返照散餘輝,懸岩高丈赤。

花開落幾時,階下無人惜。

其六:高臥贊公房,空山秋夜長。

孤懷眠未得,待月上重崗。

6首詩作雋永清雅,空靈幽遠,300年後的今天捧卷再讀陡增無限感慨,不禁使人陶醉在平仄的清韻古律之中。

民國24年(1935)夏季黃光琦先生與好友胡璉同游中華山,見風景迷人,黃光琦詩興勃發,即興吟道:

華山巍峨勝華山,恰似中嶽在此間。

萬壑千峰收眼底,七星八斗動鄉關。

瑞獅起舞環球小,岡鳳飛渡北仰觀。

天隱留真參造化,徽猷亘古往磐桓。

此詩寫道中華山巍峨俊秀,勝似中嶽華山,最可貴的是末聯中講到天隱禪師留跡“萬古徽猷”石刻,進一步證明是天隱手跡無疑。好友胡璉步其韻律,和詩一首:

一趨一步到華山,贏得清風袖底間,

綠樹青蔥臨壑澗,碧雲紫氣鎖岩關。

層巒泛翠憑欄瞻,飛閣流丹北大觀。

啜罷香茗同遣興,更將詩酒樂磐桓。

黃光琦與胡璉均為鳳岡人,都是國民政府時貴州省議員,胡還任過黔陸軍第三師十一團副官,都頗具文才。

民國27年(1938)冬月中旬,鄉賢劉天祿欣游中華山,初冬時節,林木蕭索,他不禁情思綿綿,寫下了5首律詩,以抒無限幽情:

《禪林初步》

中華勝地始何年,乘興尋來思悄然。

荒草夕陽迷舊冢,長林古寺繞寒煙。

禪門開處聞雞犬,老衲迎來禮在先。

天下名山僧占盡,恨不生在古人前。

《曲逕行吟》

緩步園林蹴躊苔,橫枝落葉掃不開。

殘碑混認魯如魚,曲徑循行去渡回。

怪石葳葳獅倦仗,崇岩泛峙鳳飛來。

俯視仰觀形色異,人間天上費疑猜。

《雨庭寒暄》

空齋無酒度清宵,閒與老僧話寂寥。

問到缽衣夸始祖,曾得冠冕棄前朝。

迷津應向禪林問,清福原非宦海消。

幾度沉吟真如諦,小巒風雨助推敲。

《小晴晚眺》

疊嶂重巒古木遮,仙山靜絕俗人家。

蒼松翠滴留歸鶴,清風聲傳嗓暮鴉。

四字鐫岩含夕陽,百年詩在無梅花。

追懷舊事情何已,閒步空庭望落霞。

《歸去余情》

珠林小住迫歸時,竹里幽懷只自知。

草本多情誰還別,神仙有路無相思。

前緣未締三生石,往事覓抄幾首詩。

悵望白雲青障外,教人寧不步遲遲。

劉天祿所寫5首詩作,古意盎然,雋永清新,通讀全詩可見他漫步中華山,觀賞風景,與中華山寺僧人閒話,並留宿山寺,歸來後仍然幽情繞懷,字裡行間無不流淌著他對中華山的深深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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