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淵源
黃浦江由西南往東北流,西南面為上游,東北面就是下遊了。今朝的虹口區境內位於提籃橋的海門路昆明路那裡還有個“下海廟”。當年上海還是個漁村時,出海打漁就在這格地方出去,江南地方人叫“出海”為“下海”,因此有了叫“下海”的地名,而十六鋪那裡是上游,就是“上海”了。
大家曉得,中國人對地域觀念特彆強,像當年在外地工廠,才一萬多人,還分上海人,寧波人,山東人,安徽人等等一樣。而十里洋場的大上海,講究身份地位等級的人就更多了,租界多在西南,有錢人也多住在西南面,而大型工廠多在東北部,貧苦人多住在東北面。因此,大約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人們把買辦、洋人、社會名流聚集的地方稱為上只角,主要指以當今的淮海路為中心朝西南面發展的豪華地區,而把閘北、南市區為中心朝東北面發展的貧民居住區稱為下只角了。虹口區亦基本屬於下只角之列。
上只角與下只角,其實是講不清的,有人講,從來沒有一本書、一種概括,能讓盧灣區的淮海路上海人和閘北區的共和新路上海人都認同說的就是上海,甚至不能讓淮海西路上的上海人和住在淮海東路上的上海人認同。實際上,上海的上只角與下只角往往靠得很近,在一條河兩對面或這條街那條街中形成了,一街(或一河)之隔,仿佛兩個天地。這也是上只角與下只角沒有很具體區分並且一直在變化的根本原因。
上只角與下只角最主要的區別在於社會生活與文化中。兩者之間的區別並不是造幾幢漂亮房子,而是一種生活方式與社會文化習慣的不同,這也是浦東這幾年建設這么快,講起來上海的最高建築大多數在浦東,但至今還沒有人認為浦東是上只角的原因了。
而說起下只角,魯迅先生的生花妙筆倒是形容的最貼切:“倘若走進住家的弄堂里去,就看見便溺器、吃食擔,蒼蠅成群地在飛,孩子成隊地在鬧,有劇烈的搗亂,有發達的罵詈,真是一個亂鬨鬨的小世界。”
上海有名的七十二家房客,說得就是下只角的“二房東”們,把房子橫七豎八地劃分為各種小房間,上面還要搭上小閣樓,目的是為了多多住人,廚房、衛生間都是公用的,租戶多是外地到上海來謀生或逃難的人。因此生活在這裡的人成份複雜、居住條件惡劣、吵架自然也多,蠻歡喜軋鬧忙,實在是為了苦中作樂。
而在“上只角”內,多是那寂靜而優雅的高級弄堂,或是雍容而典雅的老洋房,除了有一些男小孩在那裡白相相,很少有人在此停步。居住在高級弄堂的人也不會串門,鄰里之間不相往來,偶爾有三兩個人聚在一起低聲說話,則大多為某家的“娘姨”或“大師傅”。假如哪一扇門忽然開了在迎賓或送客,人們也只是裝成漫不經心地遙望著,不會去圍觀。
人們討厭下只角,嚮往上只角也是由此而來。
中只角記
舊上海的文人,住不起上只角,又看不起下只角,他們比較集中地居住在虹口區四川北路一帶,他們認為:上只角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下只角是窮人住的地方,那么既不算有錢,也不算窮人的上海人所住的地方,應該叫做中只角。上只角雖然及不上,可比下只角要體面得多,上只角、下只角加上中只角才是真正的上海地區格局。
不過,這個說法解放前沒市場,解放後下只角的概念縮小到專指閘北、普陀、南市等蘇北人集中居住的地方,(註:就事論是,沒有看不起蘇北人的意思),所以中只角的說法也就不了了之。因此說虹口區不是下只角也是對的。
新的劃分
曾經好長一個時期,上只角與下只角聽不到了,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們驚詫地發現,“上只角”、“下只角”其實是一直存在的。
上海大學的知名教授朱學勤說:“從平民而不是官員或文人雅士的觀點看,很容易發現這個城市有一個秘密:上海的市政建設投資僅就單位面積的投資總量而言,市區西南那一片,也就是今天所謂徐家匯那一片,遠遠超過西北、東北片等地區。而從生產的角度講,這個城市大部分的工廠是在東北片的楊浦、閘北等區;從文化生產的角度講,大部分的高等院校集中在東北片,但新時期的市政建設投資遠遠不及西南片的徐匯區一帶。過去的‘上只角’和‘下只角’今天繼續延續,我稱之為:‘地傾西南’。”
想想也是,虹口區好不容易搞出了一條四川北路購物街,雖然已經是上海第三條著名的購物街,但是,還是人稱“平民購物街”,乍浦路美食街雖然先聲奪人,顯赫一時,最終還是不得不讓位於黃河路美食街。這種劃分還是按照文化生活與社會習俗的認同罷了。看來虹口區不是上只角也不是下只角。
靜安區還包括了以前的新城區,以前上海最大的游泳池就叫“新城游泳池”,在今天成都路以西的北側南京西路上。看到有人說“從小在靜安區長大,是上只角人”。其不知靜安區里也有“下只角的”,象萬春街,昌化路,曹家渡,大自鳴鐘後面等,也就是勞動人民居住相對集中的地方,如今都已經完成了改建,形成了高檔小區。上海在日新月異的同時,上只角與下只角也重回上海人的視野,如今上海人口中的“上只角”和“下只角”也大多為調侃之意了。
1995年以後,上海中心城區核心區(黃浦、靜安、徐匯、長寧)改造速度明顯加快,中心城區邊緣區(虹口、楊浦、閘北、普陀、)住宅小區建設發展飛快,大批居民由中心區核心心區域的原居住地遷往近郊區以及遠郊的大規模新建住宅小區。2000年,浦東新區的快速崛起加上房地產價格的總體水平和土地的級差價格決定了商貿、居住、工業等功能用地的聚散程度”。上海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郊區化”,隨著內環線、南北高架等道路設施的建設以及中心城區功能的大置換和城市邊緣新城區住宅的大規模建設,中心城區過密的人口迅速向邊緣城區擴散。
上海社科院人口與發展研究所研究員沈安安認為,影響上海人口分布的因素很多,政府的政策和規劃,進行工業布局的調整是影響上海人口再分布的一個重要原因。為實現將上海建成國際經濟、金融、貿易中心的戰略目標,上海開始了產業結構和工業布局的大調整,中心城區的工業產值比重從1990年53%下降到1997年的28%左右,而郊區則從47%上升到72%。企業的大批外遷帶動了部分企業職工居住地的改變。同時外來人口的湧入,也上海部分區域環境以及消費能力上發生了改變。
上只角與下只角講到這個地方,想必大家也想知道新時期的上只角與下只角是如何劃分的。上海一共是16個區1個縣:黃浦區,徐匯區,長寧區,靜安區,普陀區,閘北區,虹口區,楊浦區,寶山區,閔行區,嘉定區,浦東新區,松江區,金山區,青浦區,奉賢區和崇明區。新下只角的分布區域基本集中在廣袤的上海郊區範圍內。
新上只角的分布區域為:黃浦區、靜安區、徐匯區、長寧區
新下只角的分布區域為:閘北區、嘉定區、奉賢區、青浦區、金山區
地傾西南
在老上海語言裡,“上只角”、“下只角”代表了區域分化。“上只角”就是指城市西區的高級住宅區,“下只角”自然指的是那些低級住宅區,兩隻“角”的房租可以相差三四倍甚至十倍以上。上海“地傾西南”的狀況,是由歷史原因形成的。解放前,上海原來的公共租界是在南京路一帶。法租界是在淮海路一帶,而東北的楊浦、閘北、普陀、寶山都是工廠區。上海城市以蘇州河為界的“上只角”和“下只角”之分的陰影,自然成了社會學的遺傳因子,至今還在有些人的頭腦里生根發芽。
上海市人大代表上海望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季寶紅向正在召開的上海“兩會"提交了一份題為《上海的“地傾西南"不能再持續下去了》的提案,此提案在代表中引起普遍反響。據悉,望源公司是一家專業從事房地產開發的公司。季寶紅本人是市人大代表,閘北區工商聯副會長。他在這份編號為052號的提案中反映:近五年,上海的城市建設日新月異,贏得了世人的矚目和讚譽。但是,上海城建發展不平衡,又是一個不得不承認的現實。全市市政建設投資就單位面積的投資總量而言,市區西南那一片,也就是徐匯、長寧、盧灣、閔行、松江等區,遠遠超過東北的楊浦、閘北、寶山等區。過去,黃浦江把上海分成“兩個世界",今天恐怕是蘇州河把上海分成“兩個世界"。
為什麼復旦大學俞吾金教授寫的那篇“地傾西南"文章在上海以外的媒體和網上有那么大的影響?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上海的一個“秘密"。提案認為:上海的“地傾西南"不僅僅是現有政策造成的,其中有殖民地文化留下來的歷史痕跡。上海原來的租界是在南京路、淮海路一帶,而東北的楊浦、閘北、寶山都是工廠區。今天我們應該不迴避事實地發問,殖民地時代形成的“上只角"和“下只角"到什麼時候可以彌合?據悉,上海已經建成和正在建設的高層建築已超過4000棟,標誌性建築大多集中西南片和浦東陸家嘴地區。關於上海城市建設地區間不平衡、中心城區和郊區發展不平衡問題在上海“兩會"期間有多位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在發言中提到,因而是一個普遍關注的話題。季寶紅認為,上海的局部地區是不可能率先進入世界級城市的,城市的發展必須強調均衡性。
當今的上海正面臨著新一輪城市建設的高潮,為體現“三個代表"思想,新一屆政府完全可以在城市發展中進行一系列調理,多一點“雪中送炭"少一點“錦上添花"。季寶紅建議,一,控制高層建築和建築容積率不能一刀切,上海控制高層建築總量是應該的,但是,楊浦、閘北、寶山等區,不僅缺少城市標誌性高層建築,而且較為現代化的高層建築也非常少,因此,控制高層建築不能一刀切。同樣,建築容積率也不能一刀切。新一屆政府面臨的舊城改造任務依然很重。但蘇州河以南和以北動遷成本不一樣,如果建築容積率一刀切,蘇州河以北就不會有人做,而蘇州河以北舊城改造歷史任務完不成,擁擠在空間狹小的老式石庫門中的市民難以真正告別“七十二家房客"心態。在這種物質條件下市領導提出“做一個可愛的上海人"就難以實施,更難彌合“上只角"和“下只角"的歷史之痛。季寶紅還建議,世博會是否可以遷址崇明?崇明是上海的“北大荒",且越江工程即將上馬,如果沒有崇明的現代化,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上海現代化。如世博會遷址崇明,對浦東、寶山、閘北、楊浦經濟的帶動將幾倍、幾十倍於原有方案,也將使上海北片地價明顯上升。從平衡發展來看,這不僅讓占上海1/6的土地成為熱土,還將使80萬崇明人,8萬餘長興、橫沙人共享現代化成果,真正改變上海“地傾西南"的歷史尷尬。
老上海人眼中是極其看重地段的,曾經有上只角,下只角之分。上只角指買辦、洋人、社會名流聚居的地方,相對都比較安靜,靠近鬧市區鬧中取靜,例如愚園路、湖南路餘慶路等;而下只角人員太多,治安複雜,多是窮苦勞作布衣聚集的地方,一般命名都是x家弄之類的。而且上只角和下只角往往靠得很近。一街之隔,仿佛兩個天地。當年的上海灘,上只角住的都是比較有錢有地位的人,所以建築比較精美,街道也會整潔漂亮,治安更不用擔心有問題,所謂的倉廩實而知禮儀嘛。而下只角特別是貧民聚集的地方,街道狹窄,建築破舊,環境較差,而且由於居住人群衛生習慣不好,甚至還會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等,所以相對來講髒亂差一些;治安也得不到保障。其重要的原因在於:政府的公共資源配置不同,社會財富占有不一樣,居民的素質也不同。所以導致許多人推崇上只角,貶低下只角。
典型案例
其實,上只角和下只角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下只角,若是重新蓋了房子,住進去了有錢有地位的人,就會變成上只角;而上只角,若是住進去了大量貧民,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不那么上只角了。上海老牌的幾個上只角,比方說湖南路街道,解放之後,原來的主人逃去國外,一幢大宅子住了好多戶家人。這個時候,這個上只角還能好到哪裡去。而改革開放後新建的社區,老一點的如古北,西郊;新一點的如碧雲、聯洋,由於環境優美,居住人群素質較高,都可以算是新產生的上只角。
很多人認為,房價越貴,檔次就越高,其實這裡面也有一個誤區。如今的上海,越靠近市中心,房價越貴,最典型的是內中外環,三環之間,房價幾乎就是呈幾何級數的翻倍。我們看看中山南路外面的船廠路,火車站的太陽山路,淮海路商圈的壽寧路,都是中心城區,每天晚上6點後在東新路,武寧路一側的人行道會完全被小商販的地攤占領,行人只能走非機道,嘈雜髒亂綿延幾公里,夏天逛街的居民很多都是男打赤博女穿睡衣。這一切讓人想到了瀋陽的鐵西區;在武寧路上還有個滬西工人文化宮,如今的上海已經找不出幾個工人文化宮了,所以這一區域原住居民的職業層次不高,教育程度不高,中年下崗的多,青年失業的多;如果有所謂上下只角之說的話那這裡不幸就是個典型的下之角; 還有同樣在內環內的白玉路、談家渡(隸屬普陀區),大量的野雞聚集,治安複雜;難道這些地方不是上海最最差的下只角么?即便是在徐家匯那裡,因為幾個it大賣場的緣故,漕溪北路沿線有大量的商住兩用樓,人員流動複雜,電梯擠得沒法忍受。而天鑰橋路沿線因為有小吃攤和餐飲,也是摩肩接踵,骯髒的很,晚上霓虹燈讓天空都變了顏色; 它缺乏上只角所應該擁有的一些典型特徵:安靜,乾淨,晚上燈光暗,有幾條優美的小街。
再來看典型的舊城改造後的所推出的商品房中遠兩灣城,很明顯,它的檔次是不如浦東聯洋。這個因素比較複雜,首先因為它的地理位置靠近火車站的輻射圈,其次房子密度太高,被人笑話成上海的巴士底獄、現代化的棚戶區。其次因為這個樓盤中有很多是動遷居民,屬於原拆原還。兩灣城給炒起來,一個是因為蘇州河,還有一個是因為輕軌。相反,內環外是曹陽新村和蘭溪路。大家晚上可以去逛逛蘭溪路,真的是非常好的地方,周邊的花溪路、棗陽路、桐柏路都是標準的鬧中取靜,綠化好,比起白玉路那塊強太多了。
聯洋的確是白領、中產看重的地方,那裡是純粹的新建住宅區,並且基本上都是較高素質人群聚居。而且住宅區周邊很多小路街道整潔,環境優美。不要小看這個,小路的水準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社區的品位。一般購買者多為高素質白領,包括許多大學甚至研究生畢業後來滬求職的人才,還有外國和港澳台同胞,他們講究生活質量和品位,遵守社會公德,不會有人從視窗亂扔垃圾,不會有人隨地吐痰,社區論壇會熱熱鬧鬧,你也會在周邊的一些體育娛樂場所,在社區的網上論壇,很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年輕人。找到一起健身、美容、旅遊、攝影的好朋友;這難道不就是我們時下年輕人心目中的上只角嗎?房子好當然很重要;但是好鄰居絕對也重要的。
在浦東開發開放以前,“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間房”的觀念使得很多的浦西“上只角”人一家三代住在十幾個平方米的閣樓里。按照芝加哥大學教授E-伯吉斯著名的同心圓理論,城市的發展更像一組同心圓,這組同心圓的核心就是中央商務區(CBD)。伯吉斯認為中心區域的周圍是一些低收入家庭的住所,或難以提供足夠利潤的商業活動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