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經[京劇劇目]

三字經[京劇劇目]

三字經是《三字經》中句子,編成一段滑稽故事,句句用《三字經》句子嵌入,京劇劇目,主要角色是羅英:老生(馬連良)等。

主要角色

羅英:老生(馬連良)

溫韜:淨(馬四立)

關卞:醜(馬富祿)

故事概述

臨淮騎都尉溫韜,一日得節度使羅兆威來信,令其拿捉一不第舉子羅英,囑即枉法辦罪,以洩私憤。豈知溫韜卻是一目不識丁的小軍閥,手下亦然。拿了此書,猶如老學究見了英文信函一樣,當場只好含糊過去,但苦無師爺。故退堂以後,仍舊不知此信中是合云云。於是乃命千總官去找尋一個幕賓。適有一不第舉子,在外賣字。千總遂請他到衙。溫韜卻還要假充行家,先盤問這舉子的學問。舉子早知其為沒字碑,遂有意戲弄。這溫小軍閥,聽說到這人熟讀《三字經》,那時不由得心中欽敬,然卻還有些不敢信任,必須請這人把《三字經》講演一遍,方可任用。那舉子心中好笑,遂將《三字經》中句子,編成一段滑稽故事,句句用《三字經》句子嵌入,信口開河,說得天花亂墜,真是挖苦得不小。到後來溫韜把這信請他念看,誰知這信中所要捉的人,就是這位舉子。這舉子遂一派胡言,把他哄過,而自己的一場大禍,頃刻之間煙消火滅矣。

全劇劇本

【第一場】
(關卞上。)
關卞 (念) 人情如水急,世事如棋更。
(白) 下官關卞,官居臨淮營千戶司。我有一故友溫韜,出任騎都尉,作我的上司。須當轅門侍候。鼓角聲高,大老爺升堂來了!
(溫韜上。)
溫韜 (引子) 劍氣沖牛斗,指日盼封侯。
(念) 面帶三分勇,胸藏百萬兵。既封為大將,何必問出身?
(白) 下官溫韜,在冀王李謀正帳下,屢建奇功,出任騎都尉,鎮守臨淮。哈哈,可謂不在此身也!
(旗牌上。)
旗牌 (念) 為求民事,特寄私書。
(白) 來此已是,門上有人么?
關卞 (白) 什麼人?
旗牌 (白) 節度使羅大人差官要見。
關卞 (白) 節度使羅大人差官要見。
溫韜 (白) 傳。
關卞 (白) 老爺傳見。
旗牌 (白) 有勞。
參見老爺。
溫韜 (白) 少禮。奉何人的差?
旗牌 (白) 奉節度使所差,有書信呈上。
溫韜 (白) 千戶念來我聽。
關卞 (白) 諾,來,拿去念來!
旗牌 (白) 旗牌不識字。
關卞 (白) 大老爺,旗牌不識字。
溫韜 (白) 身為千戶,連個字也不識。需要學習學習才好!
關卞 (白) 大老爺請看。
溫韜 (白) 拿來。啞,原來如此。差官回去,拜上大人,我這裡照書行事。
旗牌 (白) 我家大人吩咐:要封回書。
溫韜 (白) 此乃機密大事,你先回去,隨後就有書信到來。
旗牌 (白) 小官告辭。
(旗牌下。)
溫韜 (白) 有事無事?
關卞 (白) 無事。
溫韜 (白) 老卞隨我後堂問話。退堂。
老卞一旁坐下。
關卞 (白) 大老爺在此,哪有小官座位?
溫韜 (白) 你我乃是舊交,坐談不妨。
關卞 (白) 小官謝坐。
溫韜 (白) 老卞,你好豈有此理!你明知我不識字,叫你念書,你倒反叫我看!
關卞 (白) 大老爺知道的,小官是功馬出身,未曾讀過詩書。我只道大老爺升了官,必然福至心靈,故而講書呈上。
溫韜 (白) 我哪裡認識字?還不是舊時一樣。
關卞 (白) 方才大老爺看了書信,之乎者也,到底信上面為的何事?
溫韜 (白) 我哪裡曉得?不過一時隨機應變,打發來人去了,再想法兒。
關卞 (白) 到底大老爺的天才,要是小官就露了相了。
溫韜 (白) 話雖如此,不知這書中到底為了何事?
關卞 (白) 這倒不難。就在營中,招一個識字的兵丁進來,一念就曉得了。
溫韜 (白) 不好不好,方才我裝作認識字的模樣,如今又傳識字的人進來,若被他們曉得你我不認識字,以後焉能約束他們?
關卞 (白) 這倒難了。
溫韜 (白) 我聞得古人,有入幕的賓友,如今我身為臨淮都尉,也當招個幕賓。幫辦幫辦,就不露相了。
關卞 (白) 這個主意倒好。快命人去尋找。
溫韜 (白) 別人前去我不放心,就煩老卞前去。
關卞 (白) 遵命。
(關卞、溫韜同下。)
【第二場】
(羅英上。)
羅英 (念) 堪憐今古誰英雄,浪跡山川事業空。縱有文章傾宇宙,依然辜負落江東。
(白) 我,羅英,江東人氏。往長安赴試,不想朝中一輩庸臣,擾亂國政。是我不第而歸。可笑淮北節度使羅兆威,一個反覆小人。倒知文學,集詩百首。明月透江東,可恥可笑,竟要與我同宗聯譜!被我痛罵他一場,改名而逃,一路盤費全無,只得提筆賣字。行來已是臨淮地方。家鄉在邇,正好趲行。
(西皮原板) 天地間古今事令人難料,
也不知埋沒了多少英豪。
又被這無情的日月催老,
倒不如趁時光沽酒逍遙。
(關卞上。)
關卞 (白) 你做什麼的?
羅英 (白) 有招牌。
關卞 (白) 到底做什麼的?
羅英 (白) 我是個賣字的。
關卞 (白) 賣字可會寫字?
羅英 (白) 不會寫字,賣什麼字?
關卞 (白) 會寫字可認識字?
羅英 (白) 不識字焉能寫字?
關卞 (白) 請問先生,哪道而來?
羅英 (白) 實不相瞞,我是個落第的舉子,只因斷了盤費,故而提筆賣字。
關卞 (白) 先生你來著了。我家大老爺,要聘個幕賓師爺,你可跟我前去。
羅英 (白) 幕賓只有聘請,不能跟你“前去”。
關卞 (白) 我們武將家說話,是直爽的。要去便去,不去就拉倒。
羅英 (白) 說得倒也好爽快。我便跟你前去。
關卞 (白) 隨我來。我慣做先行,
羅英 (白) 師爺隨後跟。
關卞 (白) 無意得幕友,
羅英 (白) 不第遇將軍。
關卞 (白) 到了。少站一時。有請大老爺。
(溫韜上。)
溫韜 (念) 方知大鉞斧,不及小毛錐。
(白) 老卞,幕賓可曾招著?
關卞 (白) 招著了。
溫韜 (白) 叫他進來。
關卞 (白) 是。
先生隨我進來。見了大老爺要磕頭。
羅英 (白) 喔唷,幕賓掃地,將軍請了。
溫韜 (白) 嚇,哪裡來了一個野漢?見我不拜,向我拱手。
羅英 (白) 江東舉子,因不第而歸,故而顛之倒之。
溫韜 (白) 難怪你是個落難舉子,連個禮都不知道嗎?
羅英 (白) 昔日商陽酒徒,不拜漢高祖。何況將軍,請我以為幕賓,既無下拜之理。
溫韜 (白) 看你行相平常,諒必不通文墨,焉能做得我的幕賓?
羅英 (白) 將軍的幕賓,非我能做。若說不通文墨,此何言重!懷揣四書五經,何以對答足下?
溫韜 (白) 你說此話,就是假斯文。
羅英 (白) 怎見假斯文?
溫韜 (白) 你可曉得這四書五經,是哪個做出來的?
羅英 (白) 哈哈,這倒要請教將軍。
溫韜 (白) 乃孫武子做出來的。我們武將用兵要法,想你們文人須講三經,方能會考。
羅英 (白) 我倒不知道什麼叫“三經”。
溫韜 (白) 老卞,他連三經都不知道。
待我來告訴你聽:這三經,就是小孩子上學頭一本念的那三經。
羅英 (白) 喔,這是《三字經》,我都爛熟的了。
溫韜 (白) 怎么,《三字經》你都熟的了?好,你將通本《三字經》,講出道理,我請你做幕賓師爺,分外看重。
羅英 (白) 要我講《三字經》,要一個座位,還要好茶一壺。
關卞 (白) 大老爺,要他講書,他要一個座位,還要好茶一壺。
溫韜 (白) 暫且叫他坐下,講得好,有茶吃;講得不好,連冷水也沒得吃。
關卞 (白) 先生那旁有坐,講得好,有茶吃。
羅英 (白) 看此情形,多是不通文墨的。待我來講他們戲耍一番。
(念) 師友從來重典型,傳呼四座幾人聽。當年路走不相識,諒必不通三字經。
(羅英拍響木。)
關卞 (白) 這做什麼?
溫韜 (白) 他們講書的規矩。
羅英 (白) 話說盤古聖人之後,出了一家賢人。
溫韜 (白) 賢人是哪個?
羅英 (白) 名叫“人之初”。他有一兄弟,名叫人之倫。雖在一母同胞,卻是性情個別。何以呢?人之初是個有名的賢士,故而“性本善”;那人之倫是個不中舉的神童,他就“性乃遷”了。弟兄卻有一點好處。
溫韜 (白) 怎樣的好處?
羅英 (白) 卻是“兄則友,弟則恭”。這一日,人之初向人之倫言道:“兄弟,你我‘朝於斯,夕於斯’,也非了局。需要做件事業,‘光於前,裕於後’,方稱得‘為人子’”。人之倫言道:“兄長這一番話,教訓的極是。弟豈不知‘勤有功,戲無益’?想我們讀書人,市面上做買賣,一些些也不懂。小弟如今要出外去處館。”人之初一聞此言,請了個得力的朋友,商量他兄弟坐館的事情。你道他朋友是誰?
溫韜 (白) 是誰?想必也是一個讀書人。
羅英 (白) 就是那“蘇老泉”。老泉來到人之初家中,人之初就將人之倫處館之事,與他一說。那蘇老泉言道:“倒巧得很,正有一家要請先生。我將令弟就薦往他家去吧。”
關卞 (白) 倒巧得很。一想出去教書,就有人要請先生。怎么你老先生出來了長久,沒有人請你去?
羅英 (白) 喔!
溫韜 (白) 老卞,不許多說,靜聽他講!
羅英 (白) 他將人之倫,薦到“竇燕山”家中去“教五子”。當時講明每年二十四兩銀子,三兩銀子節敬——每年二十七兩。這叫做“蘇老泉,二十七”。
(羅英稍頓。)
羅英 (白) 蘇老泉去後,言道:“少時自有關書請帖,到來相請。”那人之倫就準備琴棋書箱,衣被行囊。弟兄分別,人之初囑咐人之倫,“兄弟此去,‘凡訓蒙,須講究’,不要耽誤人家子弟。”人之倫言道:“兄長,弟此去定要‘揚名聲,顯父母’”。不說兄弟分別,單說那竇燕山,是個“有義方”的人,聞得人之倫到他家處館,要辦豐盛酒筵接風。打聽得“香九齡”,會辦“能溫席”。著人招香九齡前來,辦一桌能溫席。香九齡言道:“這桌能溫席,我一人辦不來。”請了“唐劉晏”來管賬,喚了“大小戴”來打雜。他們一輩人就忙起來:奔到“曰南北,曰西東”,辦到“曰水火,木金土”;各樣傢伙,就是“玉不琢,不成器”;懸的燈亮,“如囊螢,如映雪”;辦的佳肴,“馬牛羊,雞犬豕”;飯食,盡都是“稻粱菽,麥黍稷”;喚了些歌伎,唱的是“匏土革,木石金,與絲竹,乃八音”。
溫韜 (白) 這桌能溫席,好豐盛嚇!想我弟為這大的官,不要說吃它,連看都沒有看見過!人之倫這小子好造化嚇!以後怎樣呢?
關卞 (白) 大老爺,他講得很快,都是你老爺打斷他的話頭。
溫韜 (白) 哈哈!你倒埋怨起老爺來哩!別胡鬧,聽他講來!
關卞 (白) 是是,先生請講下去。
羅英 (白) 那竇燕山見能溫席有了頭緒,就著人下貼請客。家中無有閒人,也罷,就命“融四歲”去請罷!緣何用一小子前去請客?因為他四歲就“能讓梨”,是很能幹的。故而命他前去。誰知到底是個小孩子,他跑到人之初家中,將他家“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孫,自子孫,至元曾,乃九族”的人,都請來的了。竇燕山將這桌能溫席,擺在“此四方,應乎中”的一點地方。大家你推我讓,讓過不了。竇燕山一看,人多嘴雜,必要一個好嘴客。再三尋不出一個人來。沒法子,遂將“我周公”他老人家請來。我周公來到此四方,這些人見了禮,“長幼序,友與朋”,大家就坐了下來。我周公坐在席上,“講道德,說仁義”。此日再定了各班演戲,唱的是:“五霸強,七雄出”,“王莽篡”,直唱到“光武興”打止。這才是“述聖言,禮樂備”。
大老爺,你道這能溫席,吃了幾時?
溫韜 (白) 這桌能溫席,吃得好熱鬧!一天吃不了,怕要二天吧!
羅英 (白) 哈哈,大老爺太小覿這能溫席了!
溫韜 (白) 什麼?二天都吃不完么?
羅英 (白) 這樣能吃得完?直吃了個“曰春夏,曰秋冬”,整整的一年,這才酒干席散。那唐劉晏與香九齡,收聚傢伙,算算賬目,從“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開賬出來要錢。
溫韜 (白) 嚇嚇嚇!怎么一席酒要許多銅錢?
關卞 (白) 大老爺怕做了一年的大老爺,也沒有這末的許多銅錢。
溫韜 (白) 胡說!聽他講。
關卞 (白) 是是是。
羅英 (白) 竇燕山看完賬目,大發雷霆,說道:“一桌能溫席,用不了許多銀子。你莫是開了我的花賬?可能對著‘三光者,日月星’賭個咒來?”香九齡與唐劉晏說道:“好嚇!我們為了你一桌能溫席,‘如負薪,如掛角’,整整的吃了一年苦,分文未取,反說我們開了花賬,還要賭咒!”他二人一怒,就去叩了閽了。你道他在哪裡告?從“自羲農,至黃帝”,一直到“十八傳,南北混”止。打了有幾千年官司。不曾落案。朝廷無法,打法欽差審理此事。你道欽差是誰?就是“若梁灝,八十二”歲。奉旨出京。他還帶眷上路。大夫人“蔡文姬”,二夫人“謝道韞”。因“彼女子,且聰敏”,故而帶出辦事。哪知若梁灝年老糊塗,庇護竇燕山,將香九齡、唐劉晏帶上堂來,不由分說,一個“錐刺股”,一個“頭懸樑”,嚴刑敲打,嚇得衙門隔壁,“昔孟母”搬到了“擇鄰處”去了。
人之初見官司不能落案,將他們兩面說合,那竇燕山情願罰出“犬守夜,雞司晨”,“蠶吐絲,蜂釀蜜”,百對“人遺子,金滿嬴”,才得這場官司了解。人之初說道:“為人必須‘戒之哉,宜勉力’”。
《三字經》完了!
關卞 (白) 大老爺,卑職偌大年紀,才聽了一本《三字經》,把我的聰明孔都講開了!
溫韜 (白) 難得這位先生,與你開了聰明孔。有封書信在此,請先生觀看。
(羅英接書信。)
羅英 (白) 待我看來:
淮北節度使羅兆威,書至臨淮溫公麾下:因敝同宗羅英,持才巧貌,不第而歸,必從臨淮而下。望乞借住,一併押送淮北。感恩之至,不宣。
原來如此!
溫韜 (白) 老卞,書信上面可是有個“原來如此”。可有此人?
羅英 (白) 有的,此人才高智廣,聞得他早往關外去了。
溫韜 (白) 就煩先生寫一封回信。
羅英 (白) 使得。
溫韜 (白) 老卞,命你去著人來,辦一桌能溫席!
關卞 (白) 沒有香九齡,也辦得能溫席么?
溫韜 (白) 辦不了也罷,就把爛豬頭,請先生後衙飲酒。
羅英 (白) 多謝賢東。
溫韜 (白) 正是:
(念) 賢士嘉賓處處有,相逢得意最難求。
羅英 (念) 多蒙賢東情義厚,三生有幸吃豬頭。
溫韜 (白) 好個“吃豬頭”!老卞一同來嚇!
(眾人同笑,同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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