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慘案
慘案發生前一天,即7月15日下午,日軍5艘戰艦在其航空母艦的護衛下在崇武半島海域騷擾,一見海船就抓,強令漁民上艦,再把漁船搞翻,然後脅迫漁民跳海攀援隨風漂流的翻船。港墘村漁民張家曾因行動遲緩,被日軍用刺刀刺傷臀部後推落海中。當天下午,先後有20多艘漁船撞翻,100多名漁民落海,慘無人道的日軍將這些落海漁民當活靶射擊,戲弄取樂。落水漁民或中彈或淹沒,當場死亡20多人,屍飄海面,血染海水,狀極悽慘。
7月16日凌晨4時許,日艦放下小艇在後海海面游弋。5時左右,從日艦上起飛的日機6架分2批侵入崇武、獺窟等地上空,扔下炸彈輪番進行野蠻轟炸並掃射。西門外北山堆被炮彈擊中,死亡22人。占跳、占僑、陳懶惰和李阿九等四家13人均死難於此。崇武城內鑽仔、汪厝四房、雙井後厝等地被日機轟炸,死亡25人,其中張扁鼻一家三代6人,烏紀嬸、劉石頭二家10人,被炸得碎屍斷骨,身首異處。同時,日艦炮艇又向陸上開炮進行猛烈轟擊,崇武、獺窟等地頓時聲震地空,碎屍橫飛,骨斷異處,血肉淋漓。崆洞山頂水警所被日艦炮彈擊中,傷亡13人。
上午10時許,小型航空母艦上的300多名日軍在飛機、軍艦的掩護下,從後海、三嶼、西沙島等處登入,竄入崇武城,橫行肆虐,戮掠燒殺。另一隊日軍200多人從獺窟登入。崇武城中原本規模龐大的城隍廟被日軍放火燒毀,火焰沖天。午後,竄入崇武的一部分日軍四處抓捕青壯年,強迫他們從泉春商行和日艦上搬出一桶桶煤油,澆潑停泊在港關、後海、三嶼等處的全部大小船隻並放火燒毀。霎時,港區一片火海,濃煙瀰漫,暗無天日。有一個名叫李炳南的小孩,因來不及逃跑,被日軍刺刀戳穿,投入火中活活燒死;李桂壽因不願親手燒毀自己的船隻,被日軍槍彈射中臀部,倒在船上呻吟掙扎,後被日軍用刺刀亂戳致死;下坑李霞因取水澆救自己被燒的漁船,被日軍刺殺,日軍強迫他的弟弟李露將其兄投入火中,李露寧死不從而終與兄弟雙雙罹難。被燒漁船火勢直至18日晚方才熄滅。下午6時許,日軍撤回艦上揚長而去。
當日,慘遭日軍暴行的崇武無辜民眾死亡95人、受傷38人,被燒毀漁、商船512艘,被炸、燒毀房屋566間,廟宇1座,損失及被搶財物無數。重演了明代倭寇“陷城洗街”的惡劇。
從這一年起,每年的農曆六月十二日,崇武上百戶人家都要舉行祭祀,悼念在那天遇難的親人們。老人們講,這一天,本是民間傳說中的彭祖紀念日,1940年以前都是舉行熱鬧廟會的日子,但自這一年後,祭祀變成了悼念。
永寧慘案
7月16日凌晨4時許,日軍兩艘航空母艦從外海直逼深滬灣。隨後,又有6艘軍艦、4艘登入快艇、數十隻橡皮小艇,魚貫地從深滬灣入口處疾駛而來,同時,7架日機從航空母艦上起飛,在永寧地區各村落轟炸掃射;軍艦上的大炮也向周圍村莊進行猛烈轟擊。
日軍約200人分兩路從外高垵及坑尾垵心兩處登入。登入的日軍一路燒殺淫掠。破曉時分,日艦上大炮開始瞄準附近村落高大建築物猛烈轟擊;4架日機從拋錨在海外的航空母艦上起飛,低空盤旋偵察,大肆掃射、投彈,掩護日軍分三路進犯永寧。
從外高垵登入的侵略軍分為兩路。其中一路約80人從外高垵沿海灘往西進犯梅林澳,登入艇和橡皮艇還載運不計其數的手提汽油箱,同時駛進港澳。其時東南風勁吹,集中停泊在梅林西澳仔的大舟貞漁船45對,還有外地商船,貨運舶船總共200多艘,悉數被日軍用汽油澆潑,縱火焚燒。霎時濃煙籠罩海灣,數里之外可看到熊熊的火焰。大火蔓延至第二天下午始逐漸熄滅,造成俗稱“六月十二梅林洗澳”血案。
另一路日軍從關前路闖進梅林村,即放火焚燒梅林國小校舍及李聯燈的兩進木瓦大古屋一座。村民一早聞訊,盡皆扶老攜幼朝西北方向逃亡。日軍進村挨戶搜捕,凡發現剃光頭的青年,即以槍刀斃殺,連一個名叫蔡鍬的瘋子也不能倖免,連同李阿淵、李該的、臭乾等7人均蒙難。這路日軍又經單橋進犯港邊村。把新街仔20左右間行店棧房倉庫中的布匹、棉紗、大米、麵粉、豆餅、豬油、西藥、蠟燭等物資搶走;不能帶走的連同露天倉庫物一併放火焚燒。
日軍在港邊村,逢人便殺,其中一小股日軍包圍協美號商行,槍殺該行老闆李本、李穆兄弟。同時還有7個村民死於日軍槍刀之下。舊街仔十多間商店也被日軍放火焚燒。殘暴的日軍又將吳裕美杉行在海灘上的杉木數百根,崇隆行大厝四座、佘輝岸二進大樓兩座、李樓梯五間張大厝一座……全部放火燒盡。港邊村頓時成為一片火海。浯沙村民陳佩和陳灶,金埭村民黃昭協,雖然外逃隱蔽在樹叢中,也免不了被殺害。
這路日軍,又往西進逼沙美村,在盧美朗的二層洋樓上以及靠近公路的東山頂豎起日本旗,與豎在西厝村後雞母山上的日本旗遙遙相對,形成日軍進犯控制的包圍圈。日軍再從沙美村進犯岑兜村。攻進華僑李蒼涵的萬芳樓。砸破房門,翻箱倒篋,大肆搶劫。臨走前又放火燒萬芳樓(未遂)。
從外高垵登入的另一路日軍,約五六十人,朝北經浯沙、金埭直逼永寧城。外高村高祖希的一座三層洋灰樓靠近海岸,被大炮擊中數彈,毀壞住房數間,一時硝煙嗆得難以呼吸,村民們在迷茫中紛紛往村外逃亡。日軍的小艇同時載來無數的手提汽油箱,把七八隻舢板漁船全部放火燒毀。
這路日軍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闖入村里挨戶搜捕。漁民高武石侖逃到大房裡藏匿起來,日軍搜到他家,便把他抓出村外,刺殺在“夫仔石”旁的花生地里。村民高扶西穿著背心短褲,不顧一切地往村外逃,被日本兵砍死在路旁。漁民高胡腳的,在驚逃中亦被追趕來的日本兵殺害在金埭路溝的茅叢中。60多歲的鄭氏老大娘,逃到村外的蛤蟆石洞中,上身往裡鑽,日軍竟用刺刀戳進她的臀部。還有參加地方武裝常備隊的高標正,日軍登入時守防在金埭村外的戰壕里,事後卻生死不明,沒有蹤跡。
日軍路過浯沙村時,發現村西頭帝君宮後的樹叢中,隱蔽著逃亡的陳佩和陳灶兩個村民,便開槍把他們擊斃。蔡看參加武裝戰鬥隊,也在戰壕里被日軍槍殺。日軍侵入金埭村,在村東頭遇上一個從外高逃來的、身穿武裝制服者,便用佩刀砍斷他的手臂,致其慘死在血泊中。村民黃昭協亦被槍殺在村西頭的田青地里。
沿外高到金埭村外的戰壕,有二十多個海防武裝戰鬥隊。他們聽從分隊長“誓死保衛國土”的命令,堅守在陣地上,悉數被日本兵站在戰壕上居高臨下掃射槍殺。泉州、安海、南安等地的外來商人,從港邊逃到永寧南門口遇上日本兵、隱藏到田青地里也被掃射槍殺。
這路日軍繼則侵入永寧城,旋即從永寧闖進西厝村,槍殺由永寧逃到西厝的老歸僑王連翹,後即放火把鄭文滔的一座二進的木瓦大厝燒毀。有一位剛從菲律賓回國的華僑鄭延壽,被日軍用佩刀砍傷頸部,神志昏迷倒在血泊中,日軍竟把他拖到正在熊熊燃燒的鄭文滔古厝的大門口,任憑焰火燻烤,幸被他妻子冒死救出。隨後,侵略軍迅速爬上村後的雞母山頂,在制高處豎起日本旗。日軍繞過雞母山麓,路過“籠內”遇到兩個安海商人,便開槍將其擊斃。
從坑尾垵心登入的日軍主力,大約60多人,在日機日艦猛烈炮火的掩護下,沿路鳴槍直逼永寧城。他們從白厝街攻入北門,迅速占據坐落在觀音亭頂的制高處寧東樓,並在三樓上豎起日本旗,作為臨時指揮部。日軍輪流打旗語、指揮聯絡。日機還不時空投物資接應地面部隊。這路日軍隨後分成許多支隊,在永寧橫行逞凶。
日軍所到之處,凡遇剃光頭者或把褲腿捲起發現有下腿脛肉結實的,無一活命。時有陳姓倆兄弟被捕,其母把身上的首飾遞給鬼子兵,她跪在地上,拖著孩子的褲腿硬是不放,幾次被日軍用槍托撞倒在地上,日軍不但把首飾搶走,還把兄弟兩人抓去。日軍把搜捕來的40多個村民集中在一起,逼他們搬運槍彈、汽油和一打打的罐頭。日軍還脅迫村民沿路張貼、散發“擁護汪精衛,復興大東亞”的標語傳單。
有十幾個日本兵竄入南門一林姓家中,將一位少女輪姦,少女受刺激而發瘋,三天后慘死。有一位姓李的媳婦受辱後,憤而以口痛咬獸兵,被當場刺死。還有一群日本兵砸門衝進了一位20多歲的僑婦家中施暴,該僑婦雖然跪下求饒,仍免不了被輪姦。
永寧街頭,有位姓蔡的木工屍首掛在隘門上,脖子刈得快斷了,血淋淋的頭顱往後緊貼在背上,滿面被用刀亂戳,不能分清鼻、嘴、眼睛。永寧西門外林烏番被日軍抓去剖腹,他倒在血泊之中,五臟流出,手裡還抓著兩把腸子。60多歲的洪阿情老大娘,以為年邁不必藏匿,被日軍槍殺。80多歲、雙目失明的李阿年,在家中被活活燒死。有的被捕殺後,還被扔進火中焚屍。
日軍還用汽油焚燒李氏宗祠(永寧鎮武裝戰鬥隊隊部)及城隍宮(未遂),又將王氏宗祠(永寧鎮公所)和競新女學的校舍燒成廢墟。當日軍沖入石埕頭一家飯店,發現牆壁上掛著一副戰鬥隊軍裝,便放火把這家飯店燒毀,火舌蔓延,殃及四間店鋪。
下午4時,日軍搬運搶劫來的大批物資,撤回軍艦上,退出深滬灣。此次日軍洗劫的村莊達13個,殺害80多人,傷十餘人,姦淫婦女多人。燒毀各種船隻300多艘,校舍3所,焚毀行店倉庫棧房40多間,學校校舍3所,樓房50多座。
事後,為紀念這次鄉難,永寧各界在西門外“孝女姑”廟前泐石建碑,以志世代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