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簡介
這裡我想發表我的幾篇短篇小說,小說著重寫的是我身邊的所見所聞,同時也有些人生的感悟,希望能給讀者的閒暇增添一份歡樂。
內容簡介
清晨,我打開門,迎面可見一棵樹——一棵柏樹,一棵人為造成的寶塔形的柏樹。高高的,綠綠的。晨曦從它枝逢中射過,給翠綠的樹莖,塗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那向四周沿伸的枝莖,如同欲飛的雄鷹的翅膀,尖尖的樹頭,仿佛是驕傲的百靈,要對那碧藍的天空唱出它內心的歌。這棵柏樹,是父親栽培的,時間很長(柏樹生長得非常慢),但,它那富有朝氣的青春的活力,便從那樹枝間流露出來,它記載著父親的辛苦、悲傷、歡樂和滿足,同時也記載著我家庭的幸福與悲哀。
年輕時,父親在上海花園裡做過童工,對花草、樹木的栽培能曉知一二,解放後,父親回到蘇北老家,由於對花草的偏愛,父親很想在家中搞花草樹木的栽培,可那時家中很窮,就連購盆花的錢都無法湊來,沒有辦法,父親只得搞插樹,因為插樹的成本非常小。有很多種樹都可以插活,但父親最愛插柏樹,其中的原故,那時我也不曉得。插樹要有好土,除了對土的養份有要求外,對土層的加工也有很高的要求,為了保正把樹插好,父親從早到晚,便只能搞不到五六平方米的一塊地,那時我還小,不曉得父親想搞什麼,他把土翻了篩,篩了又翻,一會兒加水,一會兒又加別的什麼東西,那時候,我總以為大人和小孩子一樣,最愛玩耍水和泥了。被父親整好的那塊地,疏鬆得如同海綿,我乘父親不在場,便到上面胡亂地蹦跳起來。父親看到那塊地被我搞得不成樣子,先是露出一個凶像,我窺視著,有點怕,不敢動半點聲色。一會兒,父親的臉色變了,抓了一把土,然後又加了點水,一邊用手捏泥,一邊對我說:“別到上面玩,爸爸給你捏小泥人。”我見爸爸說這,忘記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走到他面前,蹲著看他捏泥人。
爸爸捏了好大一會兒,終於把泥人捏造成了,便揀來一根小草,將泥人的鼻子、眼睛、耳朵都摳描出來。可仍然不像,父親將那摳著幾個小孔的算是泥人的玩藝,放到我手中,說:“拿著玩吧,別再把土弄壞了,再弄爸爸就要打屁股了。爸爸在插樹,等爸爸把樹插好了,長大了,修成寶塔,讓你爬到上面玩。”我拿著那帶孔的所謂泥人的玩具,看著父親那慈祥的而雙嚴肅的臉,同時還期待著父親給我修成的那個“寶塔”的到來,於是再沒說什麼,就到一邊去玩了。父親整完了那塊小地,便從我家先前不知什麼時候就長成的一棵柏樹上,剪下幾支樹枝,在他精心整理的那塊小地上插了起來,然後又加上一層草帘子,每日裡都要看上幾遍。過了一段時間,那插的柏樹真的活了,父親並又移栽、澆水、精心管理,整天裡沒有個閒時。母親見他那么精心,一些家常活也就很少讓他做了。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樹長到有一米來高,一個中學要美化環境,把父親栽培的柏樹都買去了,並且還要父親為他們培育一些。能賣樹,家中倒是增加了一筆不小的收入。可是,那一批樹賣了後,父親的精神一直不好,有時幹活顯得沒精打彩、丟東拉西。由於學校想要樹,父親又開始搞插樹了。又是先前的那個樣子,翻土、篩土、澆水、“海綿地”、插樹、精心管理。我這時已大了,再不會到那“海綿的”土地上玩耍了,有時還要幫助父親乾點活。樹插好了,樹也大了。可是沒到樹出售,父親卻被“離職”審查了。父親一走,那些綠蔭蔭的小柏樹被人家一氣拔光了,樹被拔了,留下的一片悽慘的光禿禿的土地,那時要買樹的學校,沒有幫助父親說上一句話,同時也沒有要父親為此而信守契約(當然那時倒沒有簽契約的一說)。有時,我走到那柏樹地邊,仿佛能見到父親那精心管理柏樹的身影,時兒不自然地流下了眼淚。本可以到手的收入,如今就連柴火都沒有落到,而且,父親一去也不知如何,母親整天也是隨頭喪氣,眼睛裡時常含著淚水,說不準什麼時候都能掉下來,但,我卻從沒有見過母親的眼淚掉下來過。只是見到她眼睛都是紅紅的,如櫻桃一般,其間的原因那時我盡想不起來。
有幸的是我和母親一起到父親那兒去看他。一見面,父親頭一句就是問母親,那些柏樹怎樣了,母親沒法開口,而我卻鑿實告訴了父親,父親只是沉著臉,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和父親臨分別時,父親問母親:“難道一棵都沒有留下嗎?”那表情仿佛是在等待母親給他一個希望,母親說:“就在房角下還有一棵,但不是太好。”父親好像是真的得到了希望,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安慰,神態和氣色也與先前大不相同了。於是,對我說:“孩子,爸爸沒能修一個寶塔樹給你玩,就到這裡來了,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如能出去,爸爸一定把那顆樹修成寶塔給你。你是不能到上面去玩了,你大了,就留給你的兒子吧。”當時我才十多歲,父親就將上寶塔玩的事寄予了我的兒子,我卻全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