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之林》

《荒草之林》是由葉海所寫的玄幻類小說。

《荒草之林》

作者:葉海作品

類型:玄幻小說

內容摘要

在我眼裡生命就是我眼前這一望無際的荒草,我期待著它成林的時刻。

※※※

夜已經很深了,這裡是非洲中部安哥拉國一個南方的小鎮,小鎮很破舊,到處是破爛不堪的道路和房屋,街道邊的垃圾桶已經許多日子沒有人清理過了,散發著惱人的臭氣,不過有一些東西卻是新的,譬如這裡各種小規模的賭場,外表看不出來,裡面卻是裝飾豪華,各種賭具一應俱全,且賭場的主人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信譽頗佳,客人絕對不用擔心贏到的錢拿不回家去。

有人說這裡的小堵場是比南非那些規模宏大的堵場更有風味的小菜。

我慢慢的踱進靠近山邊的一座小賭場,屋子裡有幾個人正在賭21點,有幾個人朝我看了一眼,又專注於他們的牌了,只有一位侍應小姐走了過來,用葡語和我打著招呼。

我笑著擺了擺手,表示我並不懂得葡語,然後遞給她五百美金,指了指一邊的彈珠轉盤,她微笑的接過了錢,轉身去了後台。

我坐到轉盤的正面,兩個黑人侍應已經站在對面了。

我在等我的籌碼。

一陣香風從我背後吹來,我回頭一看,一個標準的美女捧著我的籌碼走到了我的身後。

這個賭場我並不是第一次來,但我相信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這個女子,她是標準的朱古力色的皮膚,眼睛極大,清秀的臉蛋加上調皮的嘴角,再加上一頭清爽的短髮,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女,何況更是繼承了黑人美女標準的身材,凹凸有致,白色的緊身衣裙將整個身體包的緊緊的。

“先生,你的籌碼!”她用略有些生硬的英語和我說,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

我的心突然劇烈的跳了起來,我知道自己又在無意中觸動了體內的蠱毒,而這次的媒介竟是眼前的這個美女的眼睛。

我痛的幾乎蹲了下去,但我知道我並沒有這樣做,在他們的眼裡我還是那副微笑的紳士模樣,我只是眨了一下眼,體內的熱氣將心臟包圍,我又回復正常了。

“謝謝!”我接過籌碼,轉身把全部籌碼隨便放在了25點上,我必須馬上走,馬上回到住處重新運功壓制蠱毒。

那美女的眼睛亮了起來,兩個黑人侍應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無論誰賭轉盤都沒有隻壓一個點的,何況還是500美金呢?

我強壓著心臟處傳來的跳動的痛苦,示意黑人侍應可以開始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動了滾珠。

滾珠在轉盤中急促的滾著,我微笑的走過那美女的身旁,走到門口時,我伸手招來一個侍應,遞給他一張10美金的鈔票和一張名片,回頭指了指那個有著奇異眼睛的美女,然後道:“可不可以讓這位小姐把我的錢送到我的住處。”

他目瞪口呆的接過鈔票和名片,我早已鑽進了我的車子,就在我關上車門的同時,賭場裡傳來數十聲的驚呼。

一口鮮血從我口中噴出,全噴在汽車的方向盤上,我心頭一松,看來我這次來安哥拉還是來對了,說不定蠱毒真的可以破解!

※※※

我終於發動了汽車,汽車沿著山間的小路往山下走,噴出鮮血之後,我的心跳已經平穩了許多。

這次我中的蠱毒不輕,若不是我的好友朱浩成對我施以援手的話,我恐怕早就橫屍在大陸了。

我叫魏賢,中國大陸廣東人,平生愛好多多,所以也是麻煩多多,要不然也不會被逼到安哥拉這樣落後的地方來了。

忽然間車燈照在路邊一群土著人的身上,他們沒有穿上衣,手裡都拎著一把砍刀和一根木棍,車燈強烈的光把他們的眼睛閃了一下,我不好意思的閃了閃車燈表示歉意。

當時有幾個黑人舉起手來了,打了個招呼。

我還是第一次夜間看到他們,因為他們的部落里是沒有燈的,而他們也早就習慣了天一黑就睡下。不過我現在可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

就在車子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同時,我突然發現這一群人中間站著一個土著里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裝扮與我見過的所有土著女人的裝扮大抵相同,上身沒有穿衣服,長長的乳房用一根繩子勒住,腿上是一圈圈的金色圈子,不過這個女人手裡握著一根在燈光中分外發亮的棍子,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而她的頭上也戴著一方奇形怪狀的頭巾,將臉幾乎完全遮住。

可是從頭巾背後透露出的目光卻使我嚇了一跳。

那是一雙狠毒到不能再狠毒的目光,看得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那目光的本身竟便沒有絲毫的生氣,仿佛一雙死人的眼睛,不過卻依舊露出狠毒的光來,很是詭異,我一愣之間,心中的意念泛起,眼睛對上那女人的目光,以我的意念修為甚至可以一瞬間把她的意念的打出一條空隙,然後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我是實在太鹵莽了,當我的意念剛到達她的眼睛時,我的意念突然停頓了一下,心道不好,原來對方竟也是個意念的高手,一踩油門,我準備跑了。

一絲冰冷而仿佛充滿咒怨的意念點在我的印堂穴上,接著就聽到那女人悽厲之極的喊聲。

那一群土著人騷動起來了,那女人果然是土著部落里難得一見的巫師,不過當他們舉起手中刀時,我的車子早已經衝下了山。

我知道住處已經不能住了,面對這個小鎮的馬上是一場大規模的搜尋,幸虧我有足夠的時間趕到住處,將自己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又換了一套新衣服,將臉上的血跡擦乾淨,這棟房子是我剛剛租下的,已經付了半年的租金,恐怕又送給房東了,不過他因為我弄上點麻煩,也算是兩清。

我將東西扔在我的車子後面,又從原路返回,繼續往山上走,果然再沒有遇上土著人,他們一定是悄無聲息的走入小鎮了。

來到小賭場的門口,我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和幾位可能還在為我吃驚未定的侍應打了聲招呼,他們一定以為我是來拿那筆不少的現金,當時就有幾個往裡面跑去,不過我閉上了眼睛,馬上搜尋到了那位年輕女孩,我大步的走了過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連她驚訝的目光都沒有看,轉身往外面走去,然後接過侍應遞過來的現金,放在那女孩的手裡,她停頓了一下,還是跟我坐進了車子。

我啟動了車子,一言不發的將車子後面的一桶備用的油全部倒進了油箱,今天晚上我要至少走兩百公里的路,當然這是運氣好的話,若是被土著抓到了的話,我這一輩子的路也就走完了。

那個巫師強大的另我吃驚,憑我現在的狀態,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再說我已經找到了破解蠱毒的方法,逃出這個小鎮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我身旁的女孩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做這一切,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偶爾對她笑笑,她也以微笑作答。

※※※

車窗外的月色分外迷人,好幾次我都想閉上雙眼,想再看看我的上師,看看他能給我什麼樣子的指導,但我沒有,雖然我知道上師的存在這世間的精神一定能夠救助我,但我再不能給他本來就已經微弱的生命訊息再強加什麼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就連上師這樣的人都不能看破生死之間的奧妙,我又能怎么樣呢?

我是藏傳佛教的密傳弟子,上師在一次巡遊時發現了我,那時我還是個孤兒,他說他看到了我頭頂上的光輝,而因為我是並非是藏人,所以上師並沒有把我直接帶入佛宮,而是在遙遠的地方不時的以精神力來引導著我。

而我也開始四處流浪,因為我知道不管我走到什麼地方,遇到什麼樣子的困難,上師都會知道並救助我的,我睡在北方的寒風裡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巨大而輝煌的寺廟,上師莊嚴法相端坐在上面。

直到有一天,我終於走到了在腦海里常見的那座寺廟的門前,我大步的走入上師的居所,才發現原來上師早已經圓寂了,不過就是那個時刻我還聽到他對我的教誨,生命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種牽絆,使上師也不能完全的超脫而去,而我也漸漸發現隨著我對上師召喚的次數越多,上師的意念就越薄弱了……

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把我從思緒中驚醒過來,我們終於走上了破爛的公路,而我身邊的女孩子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經流出血來了,她拿出一塊雪白的紙巾,將我嘴角的血跡擦掉,然後低頭握緊雙手,念了一句不知道什麼的話,聲音非常的柔和悅耳,好象是咒語一類的話。

“這是保佑的意思”,她低低的說,“身後的這座山叫做LEBA,是我們族裡的一個妻子的名字,她的丈夫從這裡走到海邊就從來沒有回去。她會保佑我們所有去海邊的人的。”

“不同的國家,相同的故事”,我說,“在中國,也有一個這樣的故事。”

望夫崖,就是我身後的這坐山在中國的化身吧!

“真的么?”她的眼睛突然笑了,為什麼說她眼睛笑了,因為我只看到她眼睛笑腦袋裡就一片空白了,當她的眼睛突然眨了一眨時,我的心突然間停止了,接著我就發現自己的四肢開始有點僵硬,車子徑直撞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上,我的頭猛烈的撞到了方向盤上,她也發出了一聲尖叫,但被安全帶拉住,並沒有撞到。

巨大的疼痛使我清醒了一下,我迅速的拉住她的頭,瘋狂的解開她的安全帶,她連一聲叫聲都沒有發出,我的嘴就已經將她的嘴堵住了。

窗外風吹過,黃沙都飛起來了,隨著我們之間的接觸,我終於發現了蠱蟲的存在。

※※※

我仿佛又處身在上師那個巨大的寺廟裡,上師莊嚴的忘著我。

我突然又發現我身邊的圍牆都不見了,我的身邊是一望無際的廣闊原野,上師深邃的眼睛望著我。

我眼睛中的淚滾滾而下,我又見到上師了,而且我敢確定我見到了我這一輩子夢寐以求的東西,上師是否也見到了,他莫非是正在提點我?

但上師始終沒有說話,突然站起來轉身往遠處走去。

我發覺自己的心竟突然平靜下去了,再沒有一點因為失去上師的哀傷。

風又在眼前廣闊無垠的大地上吹起,上師不見了,我突然睜開眼睛,正面對到抱在我懷裡的女孩的眼睛,我露出一個微笑,非常溫柔的幫她衣服穿好,然後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下去,我突然回憶起來,就在我站在上師的面前接受他目光的洗禮時,身邊正站著這個女孩。

我不知道那叫做什麼,我只知道那雙眼睛在我心間留下的烙印是永遠也抹不掉的,也正是當時我拉著她的手,才使我沒有像以往一樣隨著上師而去。

我知道這個叫做愛情,而原來在我的意念中我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這種凡人的感情的,現在我卻坦然的接受了,也許我去找尋上師的時刻就是我放開她的手的時刻。

我們的嘴又接觸了,我們熱烈的吻著,直到一聲悽厲之極的尖叫從不遠處傳來。

我挺直了腰,將她的頭抱在懷裡,雙眼盯著車後,旋風般飛馳過來的一個人的身影。

我不僅是藏傳佛教的密徒,也是近些年來,中國最為出名的武術高手,沒有蠱毒的魏賢怎會怕了一個非洲的巫師?

※※※

旋風般的人影直接轉到車後,手中的長棍直指向車窗,車窗的玻璃撲的一聲碎了一個洞,接著一股陰冷的氣勁直衝到我的胸口。

我直接衝破車頂,仿佛絲毫沒有停頓的樣子,車頂就裂開了一個大洞,我抱著她直接衝上了半空。

我曾以為中國的武功是一種堪破生死之間玄妙的方法,但就算以我的功力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所以自己就放棄了,但我的武功已經成為了整箇中國武術界的一個奇蹟了。

我和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腳踢到那個人的面前,一股非常陰冷的寒氣沖他的嘴裡冒出,我這才發現這個人根本不是方才我見過的那個女巫師,而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臉上畫著奇怪的符號,眼睛也不是那個女巫師的狠毒,而是陰冷,讓人一看到就會倒吸一口涼氣的那種陰冷。

我收回了腳,身形整整在半空中橫移了數米,這次落下,他的長棍點了一點,對我卻絲毫沒有威脅。

他奇怪的叫了一聲,又撲了上來,使用的棍法雖然快速無比,但我用一隻手對付已經綽綽有餘,只是他渾身帶著那種奇怪的陰冷之氣,使我不得不運功保護我和懷中的女孩。

他被我踢中幾腳,但卻因為那種陰冷之氣,我無法送出勁氣去,他只大叫一聲,並無大礙,這裡的巫師如此的強悍我倒沒有想到,雖然並沒有中國武術那樣的規範系統,但顯然是自有一套非常特別的格鬥套路的,加上獨特的勁氣,這樣的高手在中國也未必找得出來幾個。

我們快速無比的交了幾十招之後,他終於有點怕了我的腿法了,眼睛瞪著我的腿只圍著我轉,我知道他是在等幫手,不過並不著急,我必須還在這裡修習一段日子才能夠完全的康復,若是不把他們搞定的話,就別想清閒的修習了。

終於數輛飛馳過來的吉普車將我們整個圍住,下來數十個拿著棍子的土著人,而那名女巫師也其中,依舊用狠毒的眼睛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在我面前站著一位黃髮的年輕巫師,眼睛緊緊閉著,嘴裡一直不停的在念著什麼,而我的身後又站了一位手裡握著一個骷髏頭骨的黑衣巫師,四個巫師已經將我包圍住了。

我伸手在懷中女孩的頭上點了一下,她就熟睡了,想不到非洲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巫師組織,一般一個部落只有一個巫師,這個巫師是很少和別的部落的巫師合作的,但現在開來,我已經成了他們共同的大敵了。

我突然哈哈大笑,向前邁了一大步,那黃髮巫師突然睜開眼睛,凌厲的目光剛射到我的眼中,卻發現我的身形已經到了那位女巫師的身前。

我伸出兩根手指,點向那女巫師的面門,方才那位黃髮巫師明顯修煉的是眼睛中的魔力,可以將敵人收服,類似於中國的催眠術,只不過比較高級罷了,但這個女巫師卻顯然是這四個人中身手最敏捷的,只往前踏了一步,卻突然從我的肋下鑽了過去,類似於中國中的縮地成寸的妙用。

我身內勁氣迴轉,並沒有回身,卻已經用勁氣將女巫師的全身鎖定了,使她知道只要她再動一動的話,我必定會一招制於她死地。

比之中國廣大的武功來說,她們的修行顯然走入了歧途,更別說動手的經驗了。

那個持著骷髏頭的黑衣巫師嘴裡也不知道念了什麼,從他的骷髏頭裡噴出一股黑煙來,瞬間將整個場地都蒙上了黑煙。

我只好放棄了重創女巫師的念頭,跳出黑煙的籠罩,如閃電般的在公路上飛奔。

土著人大聲的叫了起來,幾個人拚命的趕過來,但他們馬上連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可以想像那幾個巫師的表情,我可不想我懷中的女孩受到一點傷,因為她既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我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理由。

既然現在無法重創幾個,那就等等再說吧?

可是我還是錯了,當我施展開“大奪魂步”在公路上飛奔時,卻發現一根絲線緊緊的將我拉住,使我知道無論我跑到那裡,都逃不開他們的搜尋,他們一定有非常特別的追蹤方式。

我只好停了下來,將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將女孩綁在了我的身上。

四個巫師已經出現在我的身後,而我面前只站了一個人,背對著我,身形也不高,但是卻給我一種如高山般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我只在兩個人身上感覺到過,一個是號稱中國武術第一高手的黃泉,一個就是我的上師。

這個人緩緩的轉過身來,竟是個白人,臉上說不上好看,但由於潔白如玉,在夜色中確實非常耀眼,一雙蔚藍的眼睛好象並沒有看著我,而是看著夜空,而其中竟然仿佛是充滿了深情,這種深情在一個時辰之前,還不會懂得,但現在我懂得了,因為我背後背著的女孩就是這一切的源泉。

“你來自什麼地方?為什麼要來?”當我腦中響起這些意思的時候,他的眼睛只是動了動。

這是什麼力量,能夠完全的穿透語言,直接進入對方的腦中,我的腦中一片空白,這種力量就算是最強的意念也辦不到。意念只是自己用於攻擊別人或者取得對方心內片刻思想形態的精神力,但他這種能夠直接用意念在對方腦中形成語言的力量,我是想也沒有想過,而且這種聲音好象真的存在一樣,卻明明知道對方不會這樣說,那只是自己發出的。

“為什麼不回答我呢?”

我的心神終於又平靜下來,眼前的這個人是有著可以和上師一樣修行的人。

“我來自遙遠的中國。”我脫口說道。

他好象是聽懂了我說的漢語,這一點更證實了我的看法,這個人根本就可以超脫語言的障礙,只根據別人說話時形成的思想就可以了解到對方的意思了,這種力量若是說出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確實存在著,像我這樣的人在所謂的正常人的眼裡不就是天方夜譚么?

“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地方呢?”我幾乎聽到了他的詢問後嘴角的嘆息。

我的腦中立即出現了高聳入雲的雪山,波濤洶湧的黃河之水,綿延萬里的長城,他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不住的讚嘆著,“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接著我聽到一句話,“我要去了。”

我仿佛眨了一下眼睛,實際上我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眨眼睛,但我面前的人突然間就沒有了,我的耳邊還仿佛在迴蕩著那一句話,“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我要去了。”

他真的去了,去了中國了,就這么說一句話,就去了,我都有點覺得匪夷所思了。

不過身後的四個巫師並沒有給我太多沉思的機會。

※※※

初晨的陽光緩緩照了進來,我開始拉動窗簾,心內無比的平靜,窗簾隨著陽光一點一點的拉開了,仿佛是因為被陽光而移動一樣,毫無遺漏的將第一縷陽光展現在我面前。

我知道有非常奇妙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了。

在這以前我不僅是藏傳佛教的秘徒,也是修習中華武術中練氣的高手。

但現在我什麼也不是了,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經脈,感覺不到體內真氣的流動,但我的觸感卻更加的敏銳了起來,以前我看不到也聽不到的東西,都在我眼前復活,我能夠看到窗前玻璃上的那一顆微塵,我聽的到那它那近乎嘆息般的降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天眼通”,但我知道我現在渾身上下一點真氣也沒有了,就在昨天夜裡最後一個巫師倒在我腳下的時候,一切對我來說都改變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突然間感悟了武道乃至佛家修行的極致,還是最終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難道武道的極致竟然是失去?

不過我卻一點都沒有感到茫然,我甚至沒有去試圖再召喚上師,我的心裡無比的平靜,仿佛一切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我一生中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

一聲呻吟響起,我回頭望去,正望上昨夜剛成為我妻子的女孩的眼睛。

※※※

這是一個平靜的海灣,絕對沒有絲毫的人工污染,潔白的沙灘在赤著的腳下滑過的感覺舒服極了,我想起我在中國海邊走過的那些記憶,仿佛已經很遙遠,沒有一刻讓我覺得如此的滿足。

我的妻子叫朱麗亞,今年18歲,本來在南非留學,假期回來幫助朋友經營,誰知道遇上我這樣的一個莽漢。

這個世間的奇遇本來就夠多了,我起初非常怕她起來時一言不發的拿起衣服就離開我,但當她從床上醒過來看到我的時候,我知道她就已經承認了我妻子的身份了,我甚至沒有問她的家世,因為我知道她陪不了多久。

因為我感到生命正漸漸的離我而去。

雖然現在我心裡充滿了對她的熱愛。雖然我現在非常的眷戀眼前的生活。

但命運就是如此,我感覺到了我的命運。

這雖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確實非常清楚的知道,我甚至看到了未來的一些事情。

風帆點點準備回航了,到處響起人們的呼喊聲朱麗亞笑靨如花,拉著我的手跳了起來,她赤裸的小腳點在潔白的沙灘上,另一隻小腳輕輕的踢向我的腿彎。

美麗的女孩子確實是上天給人類的最大的恩賜。

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賢,你不高興么?”她睜大眼睛望著我。

“沒有,你實在太美麗了。”我輕摟她的腰,她將頭靠在我的懷裡。

“賢,我們身後的這座山叫做LEBL,它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她凝望著丈夫的離去,就化成了這座山。”

這個故事昨天夜裡就聽她說過。

黃昏下的LEBL山顯得無比的壯美,陡峭的山崖在遠處仍閃閃生光,從山崖到這裡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你離去後,我也會化成一座山的。”朱麗亞吃吃笑了起來,粉拳輕輕敲打著我的胸膛。

※※※

我曾也一直在思索這個上天賦予我們的人生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上師的眼裡不過是渡過苦難的一支竹筏,只要能洞徹這其中的奧秘就能生生不息的生死循環下去。

但我們前世的記憶哪裡去了?上師曾說我是前世高僧的轉世,所以才有佛緣,但我其實一直想問的是:我前世的記憶哪裡去了?我為什麼不能回憶起前世的記憶,我只是今世的魏賢。

難道說生死之間就是如此的殘酷,根本留不下一絲一毫的記憶?

我相信上師的話,所以我嘲笑那些痴迷於各種慾念的凡人,他們只為了生計奔波,享受一些在我看來微不足道的成就,他們沉迷於人世間各種苦果之種去,他們貪婪,他們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他們哭泣,他們也微笑。

這些人是沒有來世的,所以他們才會這樣的消耗著點滴的生命,直至死亡。

但我真的有來世么?

※※※

三個月之後的一個清晨,我帶著我的雨傘,向睜著朦朧睡眼的妻子輕聲道:“我想出去走走。”

她微笑的點了點頭,任我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走出屋門,門在我靠近的時候像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推開,非常的緩慢,卻正好迎著陽光的移動,將陽光一點一點毫無遺漏的送到我的眼前。

朱麗亞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全身被金色的陽光籠罩著的我,我雖然背對著她,但我知道她眼中充滿了驚奇。

我輕輕走出門去,門在我身後緩緩關上,將朱麗亞的目光隔斷。

我的腳步非常的緩慢,慢慢的走在林蔭間的小路上,我提著我的雨傘,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

我輕輕的將小冊子放在一個眼睛大大的男孩手裡。

我從未見過他,但當他接觸到我的眼睛時,卻突然接住了小冊子,將它珍而重之的放到了懷裡。

我微笑的走過他。

“怎么回事呢?”這個男孩摸著懷裡的小冊子,喃喃自語著。

等到他轉過頭來時,我已經消失了。

那是他們看到我的最後一眼。

《荒草之林》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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