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日)京極夏彥 著;蔡佩青 譯
出 版 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9-2-1
字數:
版次: 1
頁數: 599
印刷時間:
開本: 32開 印次:
紙張:
I S B N : 9787208083011
包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小說 >> 偵探/懸疑/推理
編輯推薦
這世上沒有不可思議的事,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發生可能發生之事。
京極夏彥全新夢幻經典之作,隱秘男主角首度粉墨登場。
縱橫千年的白骨之謎,在冬天的海邊迤邐而來,歷史與回憶的狂想曲,與潮騷共入夢。
這是黑暗宿命與人間煙火的對決,至死無休。解 開重重謎團,卻有一個最乾淨明快的答案。
是什麼樣的怨念,歷經千餘年仍未曾稍減?我是抱著強烈怨恨的白骨,在幽冥入口水井中上下來去,我是眾生迷離夢境的主宰,掌握人心最深沉的恐懼。至死方休?錯!那是開端……
推理和傳統怪奇傳說的經典,神秘的事物卻有合理的解釋。
精妙糅合不可思議的謎團與古老傳說,存在與虛無、物質與意識、科學與幻覺、確定性與測不準原理……既離奇又充滿理性,華麗而滔滔不絕的辯證,並創獨特書寫紀元。
醒了。但我無法動彈。依然是一身骨頭,我看見遠方水面的圓形微光。突然間浮了起來,花了無窮盡的時間搖搖晃晃地下沉,浮上來卻只是一瞬間。氣勢過於猛烈,使得骨頭終於散開,肋骨和腰骨飛了。背骨只留下咚咚的振動聲,依序分解,以駭人氣勢向遠方飛散而去。只有頭蓋骨順勢浮出水面,空氣侵入眼窩,視野豁然開朗,啊,那是被切成圓形的夜空。而我身在井中。
內容簡介
繼《姑獲鳥之夏》、《魍魎之匣》後,京極堂系列第三部全新登場!
縱橫千年的白骨之謎,在冬天的海邊迤邐而來。
歷史與回憶的狂想曲,與潮騷共入夢。
這是黑暗宿命與人間煙火的對決,至死無休。
解開重重謎團,卻有一個最乾淨明快的答案。
連續殺死丈夫四次的女人朱美,一個有強迫症的精神科醫生,一個不信神的牧師。夢境與現實糾纏在三個人之間,奇怪的事情一再發生。
在海上漂流的黃金骷髏頭,深山中發生的集體殺自事件。這些看似毫不相關的人各自被怪異的夢境所苦…接二連三發生的詭異事件卻將他們一一串連起來……到底什麼是夢境、什麼又是真實?錯綜複雜的謎團,卻在書末有最乾淨明快的答案。
狂骨即為「發狂的骸骨」,論者認為,由於過去典籍並無「狂骨」此類怪物,因此應為熱愛創造妖怪的鳥山石燕所創造,他在《今昔畫圖百鬼拾遺》中這么形容:骷髏頭下掛著單薄的骨架,儘管披掛的長白髮看似女性,身體輪廓卻隱約不可辨識,總在井中的汲水桶中以雙手垂放、身下無腳的幽靈姿態現身。
後來在江戶時期變成固定的怪物,相傳為被棄屍在井中的冤死者,化為妖怪後總在井邊出現,遇到人便會叫他「喝水吧」,路人若依言喝水,便可無事離去;若不聽,則狂骨會舞動全身骨骸以示人,據聞聽到其骨節撞擊聲者便會發狂投井身亡。
作者簡介
京極夏彥,別人難以模仿、難以企及的作品,對他來說只是興趣。1963年3月26日出生於北海道小樽。1994年:在工作之餘寫下處女作《姑獲鳥之夏》,為推理文壇帶來極大的衝擊。1996年:出版京極堂系列之二《魍魎之匣》,拿下第四十九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之後陸續推出《狂骨之夢》、《鐵鼠之檻》等九部系列作品。1997年:時代小說《嗤笑伊右衛門》獲第二十五屆泉鏡花文學獎。2003年:時代小說《偷窺者小平次》獲得第十六屆山本周五郎獎。2004年:怪奇時代小說《後巷說百物語》獲得第一百三十屆直術獎。京極堂系列小說人物設定鮮明、布局精彩、架構繁複,舉重若輕的書寫極具壓倒性魅力,書籍甫出版便風靡大眾,讀者群遍及各年齡層與行業。京極夏彥目前正以讓人瞠目結舌的奇快速度創作,被譽為“神”一樣的創作者。
目錄
總導讀
獨力揭起妖怪推理大旗的當代名家
狂骨之夢
記憶積累內里,骸骨持續做夢——關於《狂骨之夢》
書摘插圖
01
我厭惡海濤聲。
從遙遠的彼方,從意識漸遠漸弱的遠方,不斷接近,寂靜卻具脅迫感的隆隆聲。
我聽到的,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什麼聲音呢?是什麼在作響?發出聲響的是水?……還是風?或是其他東西?我只感到無邊無際的蔓延,無意義的深遠,令人絲毫無法安心。
我原本就討厭海。
在遠離海邊的地方長大,當我第一次見到那個時,我一直在想,海是從哪裡到哪裡呢?
海的主體是水?還是在那之下的海底?
光是這點就沒個準。
浸在水裡的地面算是海嗎?
如果是的話,那該死的海浪又是什麼?
說到海浪,光想就覺得討厭,從彼方綿延接近,又拂袖而去。一想到至今仍無法確定,世界上的海岸是否都是如此反覆地前來、退去,就幾乎要發瘋了。因為這么一來,也就是說,海不停地在擴張、縮減它的領土。
本來,那些所謂的海岸,不論沙岸或岩岸,毋庸置疑的,都是陸地。地面連續不斷,沒有所謂從這裡開始是海的領土的分界線。
那么,海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不過就是清澈、普通的水罷了。只是低洼地里積了點水,本來就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的。
然而,應該很清澈的海,不知何時變成了綠色,有點噁心的顏色,並且開始極其強烈地強調自己的主張。
我想,是那過剩的質量威力起了極大的作用吧。如此透明、連存在本身也異常虛幻的東西,若能聚集如此龐大的量,也會開始強調自己的某些主張吧。海如果很小就不是海,是普通的水。也就是說,正因為那誇張的水量,海才有海的感覺吧。
這是什麼笨主張啊。
這世上竟存在著雙腳無法探底直立的深海,對此,我還是難以想像。
不……不僅是無法探底直立,而是,這世上存在著比我的身高深數倍、數千倍的海,我認為簡直是離譜的玩笑話。然而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腳下空空如也,永無止境往下掉的恐懼感,有比這更令人畏懼的事嗎?這跟從高處掉下來不同,不論從多么高的地方墜落,終究有地面在等著你。但海不同,海說不定,沒有,結束。
據說深海連光線也照射不到。
應該是透明的水,為什麼連光線也阻斷了?我苦思不得其解。
亦即,這裡也有壓倒性數量的意志刻意隔離光線。
真討厭。
沒有對岸,也沒有底。
討厭海。恐懼。
住在海的附近,已經幾年了?來到這裡後,心情一秒鐘也未曾平靜。因為不論我在哪裡,做什麼,海濤聲都毫不客氣地傳進耳里,而且不曾停歇。
白天靠其他事分心,總算捱得過去。
但晚上就很難熬。
一旦躺進被窩閉上眼,聲音便毫不留情地到訪。沒有其他聲響。即使我睜開眼睛,黑暗仍奪去我的世界。因此不論以棉被蓋住,還是塞住耳朵,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每當夜晚來臨,便要承受跳人深海般不安的煎熬。
我拚命地努力入睡。
於是,做了夢。
我漂浮在海上。
榻榻米和棉被都融入黑暗裡。
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沉去。
呼吸困難。
空氣變成了混入有機物的辣味液體。不知何故,雖然在水中卻不會呼吸困難。液體從鼻子和耳朵侵入,塞滿肺腑。不覺得難受,只是心中感到不快。
無論何地,無論何時,不斷地下沉。
未知的海藻和觸感滑溜的浮游生物,碰觸我全身上下,每每教人受驚痙攣。即使如此,下降的動作仍不曾停歇,我持續地往下沉。
光線永遠也到達不了了。
想出聲,但海水浸透了肺,我連一個氣泡也吐不出來,只有喉嚨里的水輕輕地震動了一下。
有東西在。
當然,我是看不見的,僅能感受到恐懼的氣息。
到底是什麼?伸手,踢腳,也只是徒然地划水,得不到任何答案。
水,遠比空氣黏稠,越是掙扎越纏住身體,不久之後肉也會一塊塊剝離。
因浸在水裡早已變得皺巴巴的身體肉塊,全都破碎溶解在海水裡。
擴散開來的碎肉片,使得周圍的水變得混濁。濁水蒙蒙地變形、上升。拋下我離去,那原本是我身體的東西,漸漸遠去。
最後,只剩下了骨頭。身體稍微變輕了,只是,並沒有向上浮起,反而持續下沉。
即使經過海水的洗滌,變成白骨,不知為何並沒有零落散去,我仍往下沉。恐懼已到達極限,我高聲吶喊,但只有頸骨嗒嗒地震動。
醒了。
但我無法動彈。依然是一身骨頭,我看見遠方水面的圓形微光。
突然間浮了起來。花了無窮盡的時間搖搖晃晃地下沉,浮上來卻只是一瞬間。氣勢過於猛烈,使得骨頭終於散開,肋骨和腰骨飛了。背骨只留下咚咚的振動聲,依序分解,以駭人的氣勢向遠方飛散而去。只有頭蓋骨順勢浮出水面,空氣侵入眼窩,視野豁然開朗。
啊,那是被切成圓形的夜空。
而我身在井中。
我不記得做過幾次這個夢。夢,用一個兩個來計算,怎么會是這么困難的事?
即使顫抖著跳起來,過沒幾分鐘,連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也不知道了。大約,是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刻了。
——啊,原來做了那個夢。
如此想著,我總算稍微鎮定下來。不過,說不定我其實做了完全不同的夢。
聽見遠方的潮騷。
我想再多躺一會兒。於是,大部分時候,就這樣又再入睡。
丈夫早上起得晚,往往過了中午才起床出來吃早餐。
外出不歸的日子也多。
因此我也沒有早起的習慣。
我出生在——房總九十九里〔注一〕海濱的小漁村。
我想是稱為一松的海岸。
如地名所示,應是所謂的防風林吧,我記得沿岸有美麗的松木道。
小時候的事情,當然不會記得那么清楚。只是,都離開那裡好幾年了,卻一聞到岸邊岩石的氣味,或聽到海浪的聲音,心頭仍不禁湧上一股思鄉情懷,是因為那片土地的關係吧。
家裡應該從事漁業吧。
我不太記得了。
父親的長相,母親的長相,總覺得像刷上了一層霧般朦朧,看不清楚。
不過並沒有不好的記憶。
應該是說有種教人懷念的、胸口糾結的感覺,是的,換個文雅的說法,可稱之為鄉愁吧,我一直被這樣的情感包圍著,因此才會朦朦朧朧的。
我似乎排行老么。
雖然不太確定,但在印象中,我好像有個哥哥。
或許是年齡懸殊吧,我不記得哥哥陪我玩過。
雖然也是十分暖昧不清的記憶,但我似乎總是一個人在海邊玩耍。
呀——咿呀——咿——
呀——咿嘟呀啊——
哎呀叩哩哇咿——
呀——豆邪啊——呀啊豆叩邪——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歌,但我以前似乎經常哼唱,也許只是聽過也說不定。其餘部分的歌詞我完全不記得了,從這點看來,或許我只是經常聽到,而沒有唱過。
可能是“萬祝”〔注二〕吧,我記得那些穿著打扮誇張華麗的船家笑容滿面,全員出動邊走邊唱的樣子……不知為何,這畫面格外清晰……
然而,要說這是回憶,心中卻很不踏實。
和服的圖紋、天花板發黃的痕跡等細微處,我依然能鮮明地想起,然而一旦到了要回想起往事全貌的緊要關頭,就不行了。記憶霧蒙蒙地如海藻般搖曳,找不到原因。
對人的長相也是一樣。父親額上的皺紋,或是母親下顎的痣,像這種小地方,我記得很清楚,但如果你問我,然後呢?是怎么樣的長相?我只能回答,是到處都有的大眾臉。
還不到十歲,我就離家了。應該是被賣掉了吧。
如果你問我,寂寞吧?似乎是很寂寞。
如果你問我,難過嗎?似乎是很難過。
但是缺乏感情劇烈起伏的回憶。
在當時是常有的事吧。父親、母親和哥哥目送我被陌生男人帶走,他們哭了嗎?笑了嗎?我連這些事也想不起來。
只是一味地記得聽到了騷動的海濤聲。
汩汩,汩汩,汩汩,汩汩,汩汩。
就像這樣,我因那惱人的海濤聲而醒來。
不論睡著或醒著,不間斷地聽著那聲響,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話說回來,此刻,那如夢似真的幻影究竟是什麼?
松木道。忽遠忽近的沙岸。大漁旗(是這么說的嗎?)。
我沒見過那些東西。然而,再怎么辯稱那是夢境,影像又為何如此明晰?
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對海洋的恐懼,如往深海里下沉堆積的微生物屍體般,每天一點一滴地堆積在我心底,然後偶然形成那般的幻影嗎?
的確,這幾個月來,我的精神狀況非常不穩定。不但有失眠的症狀,睡著的夜晚又一定做噩夢。好幾次,好幾次。當然,我並非清楚記得夢境內容,只是如往常一般,向海底沉去——然後,變成屍骨——一直覺得都是那樣的夢。
然而或許並非如此。我不記得了,但我不斷地重複夢見九十九里(連地名都清楚記得!)的漁村風景,和未曾體驗過的記憶。
我總覺得……
我的故鄉在信州〔注〕。
那裡當然沒有海,是山村。
出生在農家,但非常貧窮。
小時候的事情——這是真的——我不太記得了。
我想生活並不是十分拮据。然而,也沒有美好的回憶。
父親是個偏執的老頑固,是那種獨斷獨行的人。母親只不過是個像下人般伺候父親的女人。父親喜歡喝酒,經常發酒瘋。但還不至於淪為酒鬼,就這點來說,其實是典型隨處可見的一般家庭。
由於我是長女,經常得幫忙做家事。
底下還有弟妹,維持家計非常辛苦。
十三歲時,么弟出生,我便到附近的釀酒屋工作。要說辛苦是很辛苦,但我不以為意。因為從未體驗富裕的生活、輕鬆愉快的人生,所以對於眼前的生活,認為理所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事實上,當時每戶人家的女兒都差不多,遭遇比我更不幸的女孩比比皆是。
十七歲時,家裡發生火災。我接到訊息回到家時,現場只剩下三根如柴薪燒成炭一般的樑柱杵在那兒。家人,全葬身火窟。
父親和母親只剩下屍骨,弟妹們連骨頭都燒化了,么弟甚至連半個影兒都沒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