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夢入溪雲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水無痕前去楓林寺看望其師叔枯木，卻碰到前來尋仇的秦如醉……由此，揭開了十八年前的如煙往事……
全文
山寺，秋水，蒹葭如雪。
古渡，孤舟，佳人若仙。
兩岸秋山倚立，一帶碧江如練。小舟之上，水無痕一襲素衣凝雪，黛眉飛翠，臉若桃花，眸似秋水，皓齒朱唇，未脫天真，望之若素娥霜女謫凡塵。碧浪清波中，小舟行將靠岸，但見水無痕輕輕一擰柳腰，凌波微步之中，人如飛花，已輕盈地在渡頭穩穩落下。而手中那管紫玉簫隨著右手輕輕一揮，一綻銀子已自水袖飛出，落在呆若木雞的舟子腳前。
“這是你的船錢，請收好了。”水無痕微笑道，那語調之中自然蘊含的慵懶，那眼神之中的自然盛放的嫵媚，仿佛可以讓所有鐵石心腸的無情漢子柔情頓起，莫若說這長年在外漂泊的舟子了。他失魂落魄地盯視著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竟連自己的船隨水而去了都沒有察覺……
長空雁過，紅葉醉染花羞。火紅的楓林之中，紅瓦白牆的楓林寺已出現在她眼前。寺門雖然破舊，卻給人一種厚重凝實的感覺，更有著隱藏不住的莊嚴和凜然。水無痕走到寺門前，束衣斂容，素手輕扣門環。水無痕此來，是奉師父若蘭師太之命前來看望楓林寺的主持枯木大師的。枯木大師是武林一代隱俠滄海逸士的門下弟子，與若蘭師太按輩分算來是師兄妹。二十年前，蕭雲軒突然跑到楓林寺落髮，正式皈依佛門。據若蘭師太所說，蕭雲軒的突然落髮，乃與他的未婚妻子秋若水墜崖身亡有關。水無痕好奇追問箇中原因，若蘭師太卻諱莫如深，水無痕小孩心性，便纏著師父磨嘴皮，終於還是給她知道了一件事。原來，秋若水竟是黑道大魔頭血魔尊者的徒弟！至於她如何成了師伯的未婚妻，若蘭師太卻怎么也不肯說了。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見了水無痕，急忙合掌道：“水師姐好。”
“無心師弟好。”水無痕答道，“你師父呢？”
“師父他上山採藥去了，還沒回來呢。”無心道，“不過師父說了，他會回來用飯。”
水無痕看了看天色，已近晌午，便道：“那我在門口等他，這裡的楓葉很漂亮，我想好好看看。”
“那師姐請便，我去煮齋飯。”無心道，轉身向寺院裡面走去。
水無痕乃是浙江金華水月庵若蘭師太的關門弟子，自周歲起就跟隨著若蘭師太。十六年前，水無痕的父母因逃難來到水月庵時，已身染重病。雖經若蘭師太全力救治，終因耽擱太久，雙雙撒手人間，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水無痕。這水無痕說來也奇，父母都身染瘟疫，她卻絲毫沒有影響，健康得很。而且特別對若蘭師太的緣，只要若蘭師太一抱她，馬上會張著小嘴笑個不停。若蘭師太思來想去，便把她留在了尼庵，教她讀書寫字，練習武藝。歷經十六個寒暑，水無痕終於技成並開始闖蕩江湖。她的一身武功得若蘭師太悉心傳藝，已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而在十二歲那年，更是因緣際會，被一個天竺來的高僧替她打通了任督二脈，並傳她一種獨門吐納心法，使得她的功力突飛猛進，武功造詣也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師父。
水無痕所用兵器就是一根紫玉簫，簫是若蘭師太當年雲遊天下時偶然所得，其重如玄鐵，其冷如寒冰，沒有內功根基的人一靠近這根玉簫，就如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氣直入心肺。水無痕從小修習內功，又被若蘭師太用各種珍貴藥草煎熱湯熏浸她的身子骨，助她固本培元，使得她不畏懼簫上寒氣。平時除了用它練習點穴法外，還拿著它來吹曲子，當真是點穴能奪魄，成曲可斷魂。而且，在這把簫中還布置了一個巧妙的機括。即簫中藏有一把短劍，在危急關頭可作救命之用。不過至今為止，水無痕根本不曾用過。
水無痕出道江湖三年，時有打抱不平之事跡流傳於江湖，喜歡她和害怕她的人都不少。因她姿容絕世，與敵過招之時，身法曼妙如行雲流水，有好事者便給取了個“紫簫仙子”的雅號。
水無痕立在寺門外，抬頭看著寺前如火焰般艷絕的紅葉。時值清秋，楓葉正是最嬌艷的時候。看著眼前的楓葉，她正心動神馳間，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正慢慢向她靠近。她暗吃一驚，霍地望向前方，只見山道之中，有一紫衣人正如飛魂逐雲，向寺院而來。此人是誰？竟帶有如此濃重的蕭索殺氣？瞬息之間，紫衣人已到了寺前，然後在水無痕身前三丈遠處頓住了身形。望著眼前出現的絕色佳人，他英俊而又冷漠的臉孔上竟有了一絲驚訝，他絕沒有想到在這幽幽古寺之外，蕭蕭紅葉之中，竟然會看到她在此處出現。
四目相接，水無痕不由怔住，這人的眼神——好熟悉！冰冷，無情，卻又亮似寒星。啊，自己曾遠遠地看過他殺人——他是，他是——秦如醉。
劍光動，魂魄奪，紫衣無情冷麵客。秦如醉，無人知道他身世來歷，出道不過三年，卻已令江湖上的黑道人物聞風喪膽，皆因他所殺的全部是作惡多端、萬死不足以謝罪之人。三年前一個月黑風高夜，他憑藉一把紫雲劍闖進江南碧羅山莊，把山莊裡面的血魔三兄弟盡皆誅於其劍下而一夜成名。訊息傳出，三魔黑道上的朋友都欲找他報仇，卻都敗於其紫雲劍下，輕則受傷，重則喪命。從此技壓大江南北，無人能出其右。
“我曾見過你殺人，”水無痕道，“所以我們也算見過面。”
“我知道，你是紫簫仙子。”秦如醉的唇邊竟有一絲笑意浮起，“秋月痕，冰梅心，紫簫一曲斷人腸。”
“你來殺人？”水無痕星眸一轉，雖然第一次和對方正式相遇，心中對他卻完全沒有陌生感。
“我來報仇！”秦如醉收斂笑意，徑直朝廟中走去。
“報仇，找誰報仇？”水無痕秀眉微斂，“這座小小山寺如何會有你要找之人？”
“你又如何知道沒有？”秦如醉頭也不回，身形微晃，便欲闖入楓林寺之中。
“此廟豈可任你來去！”說話聲中，水無痕身影快如鬼魅地一掠，後發先至，已裊裊娜娜地攔在了秦如醉身前。
秦如醉本想不理對方的阻攔，可看到對方明艷的笑容時，竟然硬生生頓住了身形。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可是要找老衲？”一個白眉老和尚突然出現在秦如醉身後。
“師伯，這人要強闖寺院。”水無痕攔在寺門前，揚聲道。
秦如醉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霍然轉身，面對著枯木大師。在颯颯的秋風中，他的衣服發著獵獵的聲響，仿佛是吹魂的號角。他的殺氣——也突然增強了數倍。
一個念頭倏爾浮上了水無痕腦際，秦如醉來殺枯木大師？
“這位施主，莫非你要殺老衲？”枯木大師溫和的聲音如春風般吹起，緩緩化解了秦如醉身上發出來的殺氣。
秦如醉毫無所動地握著腰中紫雲劍的劍把，道：“正是！”不過是兩個字，卻仿佛包含著世間無窮無盡的生死之事。
“為什麼？”枯木大師心平氣和地說，神情中滿是勘破了紅塵的超脫，二十年的修行，已讓他無生死之念。
“有人告訴我，當年殺我父親的人就是你，我身為人子，自當報仇！”秦如醉話音未落，紫雲劍已“咣當”一聲離鞘飛出，一道紫色寒光已向枯木大師身前襲去。紫雲劍為千年寒鐵所鑄，一出鞘即寒氣襲人，內功稍為差一點的人已無法抵禦劍上發出的剌骨寒氣。只見紫雲劍夭矯如龍蛇，紫芒閃耀間，已襲向枯木全身三十六處穴道。
佇立不動的枯木突然揚眉微笑，右手一抬，一朵蓮花忽然自他指間綻放，而蓮花所到之處，秦如醉的劍氣忽然收縮了一些，但也僅是收縮了一些而已，而後忽然擴大了一圈，竟把枯木的蓮花比了下去。這邊水無痕秀眉一揚，心中暗道：“這秦如醉對師伯的拈花指竟能應付自如，師伯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摘葉飛花，拈指一笑，這是拈花指！”秦如醉忽然退後幾步道，“今天能有幸見識大師的拈花指，也算是秦某人的福氣。”
傳拈花指乃佛門要技，達到最高境界時，就可練得蓮花顯現。所謂蓮花顯現，其實也就是拈花指練到爐火純青、人心指三界合一之境時，瞬息之間變招無數的影像重疊。
“只是不是在下托大，這區區拈花指還未能奈我何！”秦如醉道，身形一縱，紫雲劍如電掣一般，已刺向枯木心房。
枯木側身一掠，大袖一揮，右掌豎立如刀，向秦如醉劈出一掌，掌勢雄渾，隱帶風雷。
“來得好！”秦如醉心頭一凜，枯木不但拈花指了得，掌法竟也是精妙非常，確是不可小覷的對手！說話之間，手中劍招絲毫不緩，抬手之間紫雲劍已劃了一個大圓弧，但見劍光如虹，寒氣如冰，排山倒海般撲向枯木大師！
只見兩人越斗越烈，楓林寺門前楓葉也被他們的劍氣掌風掃了起來，接近場中時，不是被枯木的掌風盪開，就是被劍光絞得粉碎！不知不覺中，兩人對招已過百招，看情形，秦如醉竟能接下枯木的指掌二絕，漸漸占了上風。水無痕一直在注視著場中激戰，這會兒見枯木漸漸不敵，不由暗自戒備，以防不測！正在這時，她忽然見寺門前的山道上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一個負手而行的灰衣老者。看他年紀約摸有六十歲，外表看來，鋒芒不露，精氣盡斂，恍若一個游山的飽學之士。水無痕不由吃了一驚，這人看似不懂武功，其實功力卻已臻化境。一見那老者出現，秦如醉的臉上忽有意外之色，卻因與枯木比斗，一時無法說話。那老者看來甚為關心眼前一戰，從山道出現到現在，他都注視著枯木和秦如醉的一舉一動。
“這位先生，你離他們這么近，不怕被傷著么？”水無痕上前問道。
“謝謝姑娘，諒他們也傷不到我。”灰衣老者不以為然地道。
“原來先生也是武林中人，小女子失敬了。”水無痕秀眉微蹙，自己對他的第一感覺果然沒錯。這人絕不是尋常武林人士，他既然已練到了英華內斂的境地，那他的功力必定是深不可測——水無痕一邊揣測此人來路，一邊緊張地注視著場上正在爭鬥的秦如醉和枯木大師。只見秦如醉劍式突然一變，由凝重轉向輕靈，由內斂而變得大開大合，“雲端飛雪”、“玉免搗藥”、“雲海縱橫”，三招連環，看似斜風細雨，可劍到中途，卻突然如暴風驟雨般向枯木攻了過去，枯木形勢已近危急！
水無痕水袖一揮，正要搶上前，替師伯接下這幾招，卻聽枯木疾聲道：“這是飛雲劍法，你從何學來？”
“大師竟也識得飛雲劍法？”秦如醉臉色一變，聲音竟有一絲顫抖。他母親曾經說過，如果這世上能有人說出“飛雲劍法”四個字，那人就一定與自己大有關係！正當他準備收招的時候，背後忽然微風颯然，回頭看時，竟是那老者突然出手，一掌向自己劈來！事出突然，秦如醉意欲變招已來不及，而一旁觀戰的水無痕早已蓄勁待發，身形一掠，如輕風一縷，瞬息便到了老者身後，不待那老者招數使盡，玉簫便已向老者背心大穴點去！她挾怒而發，寒冰之氣更逾平時。那老者練的本來就是陰寒之功，這時候也感覺到寒氣透體。他不由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女娃兒的功力竟也到了英華內斂的境地，以自己之功力，竟還是看走了眼。一念及此，又遭寒氣攻擊，他的身形不由緩了一緩！而秦如醉在他一緩之下縱身一跳，也避開了他的掌風，他上前幾步，和水無痕並肩站在一起，才問道：“鐵前輩，你這卻是為何？”
“你們認識？”水無痕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
“他是我行走江湖時認識的一個人，還曾幫我療過傷呢。”秦如醉有點困惑地望向那老者，“鐵前輩，莫非你不認識我了？”
那老者冷冷一笑道：“你既然在中途歇手，我自然要幫你一下。”
“歇手？先生何出此言？莫非你也想殺我師伯？”水無痕心念一轉問道。
“嘿，說得沒錯，我本來是想借這小子的手殺了那老和尚的！”那老者冷然道，“可惜未能成事。”
“鐵前輩，你到底是何人？”秦如醉心中一冷，這人接近自己有目的？
“我是什麼人？嘿，那就要問你母親了！”那老者冷笑道，“不過，我怕你沒機會回去問了。”
“我母親？”秦如醉一怔，聽他所說，原來母親和這老者竟是相識的？他為什麼告訴自己枯木是自己殺父仇人，莫非真的有什麼目的？
“哼，老夫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做一件讓你母親傷心欲絕的事情！”老者冷冷一笑，眼中滿是怨毒的神色。
眾人看到他眼中的怨毒神色，俱是一怔。是什麼事情令到他如此恨秦如醉的母親？看他神情語氣，此恨絕非一朝一夕形成，中間只怕經歷了漫長歲月的煎熬。水無痕忽然“噫”了一聲，在這老者眼中，除了怨毒之色外，竟隱有綠光浮現。她心中不由一震，這老者竟然練有陰險霸道的陰煞功！陰煞功，源自天竺修羅派，知道的人甚少，水無痕也是從傳自己獨門心法的天竺高僧口中得知。據說其功陰狠寒毒，被打傷者若無純陽內功施救，則寒氣攻心而亡。“奇怪了，修羅派幾十年來未曾履跡中土，”水無痕暗暗忖道，“這人卻是如何學來的？”
“我現在就先把這老和尚打傷了再說！”那老者沉聲道，一個“說”字才出口，右手一揚，一股掌風已向枯木身前掃去！
“不許傷我師伯！”水無痕凌空一躍，玉簫一揚，向老者面門襲去。與此同時，秦如醉反手一劍，劍走偏鋒，也向老者手臂削去！
老者“哼”了一聲，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真是不自量力！”雙掌一推，兩道凌厲的掌風已分襲水無痕和秦如醉兩人。他話雖如此說，但對水無痕卻不敢輕敵，襲向水無痕的掌力要比秦如醉的多了兩成——
水無痕冷然一笑，身子一鏇，橫簫一揮之時，紫色寒光之中，一股強勁的指風也同時向老者的胸前大穴撞去！這邊秦如醉身形一翻，如大鳥一般從空中舉劍向老者衝去。兩人兩面夾攻，在老者的掌勢間隙中互動著出招，配合得倒是恰到好處。
霎時之間，三人已交手幾十招，水無痕和秦如醉兩人可以說是當今江湖上兩個最年輕的後起高手，這時候聯手出招，倒是是輕鬆自如。只不過，那老者看來並沒有使出全部功力，不急不徐，好象在等著什麼？半個時辰後，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對秦如醉道：“你還不給老夫躺下！”
水無痕正暗自奇怪，這老者何以說出這么一句話？轉頭看時，卻見秦如醉臉色煞白，果真“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秦兄！”水無痕大出意外，欲飛身搶到秦如醉身前時，卻見秦如醉已掌握在老者手中。
“你若敢再進一步，我就先殺了這小子。”老者冷笑道，單掌一豎，已貼著秦如醉的百會穴罩下。
水無痕只好收住身形，道：“你在他身上做過什麼手腳？”
“呵，老夫只不過在替他療傷時，順手在他身上下了蝕心銷魂散罷了。”老者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么一句。蝕心銷魂散？饒是水無痕如何鎮定，這時的臉色也白了。江湖上傳，蝕心銷魂散乃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始創於昔年黑道大魔頭——血魔尊者。血魔尊者生平有三大絕技：血魔刀，蝕心銷魂音，再加上這蝕心銷魂散。蝕心銷魂散，由下毒者控制發作時間，所下份量極為要緊，多一分，少一厘，發作的時間就會不同。
“敢問施主與血魔尊者是何稱呼？”一直沒有說話的枯木忽然問道。
是啊，這老者到底是何人？水無痕心頭也是疑問重重。二十年前，血魔尊者被自己的師祖滄海逸士攜黃山四老擊斃，門下便鳥作星散，二十年來未曾聽說有哪個人能夠把血魔的絕技用之於江湖。
“哼，我師父的名諱豈是你們直呼的？”那老者臉色一變道
這人竟是血魔尊者的徒弟？水無痕臉色大變，血魔尊者既然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徒弟，如何卻在江湖上湮沒無聞？
“阿彌陀佛，施主果是血魔門下！”枯木白眉掀動，“卻不知施主與秦施主母親有何恩怨，要置秦施主於毒死地？”
“誰說我要置他於死地了？他死了，就沒有了任何價值，我要一個死人來做什麼？”老者陰險的一笑，“他是死是活，全在你手！”
什麼？水無痕不由動容，秦如醉與師伯有何關係？這人如何用他的性命來威脅師伯？再看枯木，卻是一臉淡然地道：“施主所說何意？”
“何意？老和尚，看真了，這人與你年輕時候可有幾分相似？”老者冷冷地盯著枯木道。
枯木眼光一閃，莫非自己初見他的感覺果是真的？在他剛看見這個年輕人的第一眼時，他便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人與自己實在是很親近的人！
“施主說得不錯，秦施主確有幾分似我！”枯木望著秦如醉道，“那又當如何？”
“好，就讓我告訴你，秦如醉乃是秋若水所生！”老者冷笑道。
什麼？秋若水？此言一出，枯木臉色大變，道：“施主如何這般胡說八道？二十年前老衲親眼看著若水墜崖身亡，如何還會誕下孩子？”
秦如醉雖然無法說話，無法動彈，可畢竟還聽得到，心裡吃驚得不得了。這老者能準確地說出自己母親的名字，足以說明他對自己了解頗深。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會跟血魔尊者的徒弟結上仇怨呢？而枯木能識得自己的素娥劍法，應該也是認識自己母親的人，卻又為什麼說自己的母親在二十年前墜崖身亡。水無痕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已轉了無數念頭。難道秦如醉與師伯有一層外人所不知道的密切關係？從那老者的語氣聽來，莫非他們乃是——正在這時，楓林深處，忽然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道：“鐵木清，你放了我兒子！”那聲音——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聲音，婉約如風，清幽若蘭，不帶一絲煙火氣。
“你是……秋若水？若水，是你么？”枯木臉色大變。
轉瞬之間，楓樹林前已出現了一個身穿紫衣的美婦人。出現在他們眼前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女人啊！春山為黛，秋水為眸，烏雲堆鬢，皓腕凝霜。風拂著她的雲鬟，吹動上面的玉蝴蝶頭飾，顫顫的，似真蝶欲飛。她就是——枯木未出家前的未婚妻子秋若水，江湖上人稱雲霄仙子的秋若水。
“若水，真是你！你還活著？”枯木臉色大變，如喜，如悲，如恨，如怨。二十年了，她的容貌竟沒有大變，讓他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這就是那個有著傾城美貌的人間仙子？血魔尊者座下最厲害的女弟子？師伯的未婚妻子？水無痕斂袂而立，臉上已然動容，難怪秦如醉有如斯身手，憑一把紫雲劍睥睨黑道，縱橫江南。
“是的，我本來以為我活不了啦，可是，上蒼讓我活了下來。”秋若水平和地笑道，“二十年了，我終於決定來看看你，所以便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