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
他,來自西域,一個配一把長劍的長髮男子,劍極長,及身長。不得不讓人思索其劍法會是怎樣。發也長,足有劍長的一半。
“聽驛站的人說就快要到長安城了,終於要到了。”騎於馬上的他自言自語地說。馬也鳴了一聲,隨後盤旋在高空的鷹也跟了一聲。觸聲生情,他想起了為自己送行的師父。怨念之情。
“師父,該帶的都帶了,您都確認七遍了……”
“唉,師父我捨不得你走啊,郭爾沁,留下來吧……”
“師父打住,這是您第十三次叫我留下了,我心已決,您就別嘮叨了。”
“唉,我一天也就嘮叨幾次,再說你就快要走了。”
“我,我還一月一次呢……”
“好吧,你就走吧,這雖不是什麼汗血寶馬,但絕對是匹好馬。還有,帶上這隻鷹,有個什麼事兒就飛鷹傳書。”
“真是讓我不得安寧啊……啊!師父,這鷹快把手套抓變形了,給只鴿子行不。”郭爾沁有氣無力地說。並把鷹往上一拋,鷹便飛向高空。
“少廢話!對了,為什麼不再帶把刀,你一向都用刀的。”師父繼續嘮叨。
“這劍是大汗叫我帶去中原的,如果再帶一把刀——累贅。如果你再給一匹馬我就再帶把劍……”
“滾,誰那么多馬。你走吧,是時候了。記得飛鷹傳書。”
“馬兒快跑……”郭爾沁小聲地對馬說。”
長安
終於到長安城了,這時已是深夜。來到了中原的一座像摸像樣的城池。郭爾沁腦中的第一道光是——吃!
來到一家客棧,剛一進門不久就有一位書生摸樣的人招呼:“大俠這邊坐,我們喝兩盅。”
郭爾沁入坐:“兄台為何如此熱情。?”
“相逢便是緣,今日小生見君相貌非同一般,有意細細打量後畫上幾幅,賣幾個酒錢,還望成全。”
“原來如此,那小生你就隨便打量吧,我先吃了。”郭爾沁說。
書生一邊打量一邊說:“大俠是西域人吧,來中原有何貴幹?”
“梁上君子……”說著郭爾沁就躍上樑去抓下了一隻貓。
“好身手!”書生感嘆到:“不過,江湖險惡,也不至於貓也能當刺客了吧……”
郭爾沁填飽了肚子便說“多謝你的招待,我可要走了。”
“如此相貌,世上少見,一定迷得西域女子神魂顛倒,到中原也一樣吧,大俠慢走,祝君程順。”
郭爾沁並未理睬,只顧抱著那隻樑上貓仔走出客棧,也沒去馬廄牽馬,直走僻靜小巷。
“跟了我這么久,有什麼事出來說說吧。”郭爾沁停在僻靜小巷說道。
“請先把貓還給我。”一個女子開口。
“好醉人的聲音,請問怎么稱呼?”郭爾沁一邊問一邊走近那位女子。看似還貓,實為一睹芳容。
“謝謝,我叫宛香。”女子接過那隻貓微笑著說。
“最人的聲音、醉人的相貌、醉人的名字、醉人的……”說到這裡郭爾沁止住,並緩緩地取下背於後背的長劍。這是自大汗把劍交給他後,第一次上手。自西域來中原的程上,所遇敵手僅用暗器亦或奪其武器甚至徒手。然而此次長劍上手,只為一睹,這名叫宛香的女子的——雙瞳。
郭爾沁借著長劍,將滿月之光傾入宛香的雙瞳,然後道:“醉人的雙瞳。”
當郭爾沁回過神來時,發現宛香已經盯著自己出了神。
當宛香也回過神來時,發現小巷的出口已經站齊了五位武林人士。看他們眼中的光芒就知道——不懷好意。果然:“交出長……。”
“去你……。”郭爾沁還沒等他們說完。他們也沒等郭爾沁說完……迅速沖了上來。郭爾沁趁著他們衝上來的時候向宛香道了一句:“這把劍還沒用過呢。”宛香放跑貓後往後退,同時在掏暗器……
五人散開,其中四人圍住了郭爾沁,一人向退到後邊的宛香衝去。宛香繼續後退,同時向衝來的人擲暗器:一鏢——被擋開。再鏢——又被擋開。三鏢——擋開。已經來不及擲第四鏢。連擋三鏢的刀客不想這時突然身體前傾倒在了地上。前邊正在想辦法靠近郭爾沁的四人見勢不妙,各自胡亂丟出一暗器後就嗖嗖嗖嗖四聲全跑了,當然暗器一個不中。“鼠輩……”郭爾沁默念著。“球球。”宛香召喚一聲,那隻貓又竄了出來,跳到宛香懷裡。
回憶
“帶著這把劍來到中原,就該小心點了。”宛香抱著貓走在前面。
“不需要對我說這樣的話。可以告訴我現在我們是去哪嗎?”郭爾沁把劍扛在肩上,因為取下來再放回背上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有個突發情況再取也來不及了。
“馬廄。”宛香答。
郭爾沁恍然大悟。
取回馬,兩人一同騎了上去,當然還有隻貓。
“你的鷹呢?”宛香把貓放在馬屁股上。
“管它的……”郭爾沁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了。”
“當你們大汗飛鴿傳書給我時,我便到中原的邊界來侯你了。你是直到抓到那隻貓才發覺我的吧?”宛香說完便緊緊抱住了郭爾沁。”這一抱,直接導致一路上只有宛香的指路:“這邊,那邊……”
來到宛香的住處,對白才得以繼續:“你是我大汗什麼人?”
“不是什麼人,我負責在中原接應你而已。”宛香說。
“大汗都告訴了你什麼?”郭爾沁接著問。
“說有個美男子帶來了那把劍。”宛香說。這時兩人已經到了臥房門口。
“那么我現在還要告訴你,我之所以來中原,是因為我的未婚妻病死了,我來到險惡的中原就是來找死的,大汗說帶上這把劍可以死得更快。”
正在一步步靠近郭爾沁的宛香停住了腳步:“對不起,大汗沒有給我說這些……”
雖然宛香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已經太晚了,郭爾沁也沒心情聽了。兩人只好各自哀傷。
未眠
“貓貓,你睡著了嗎?”宛香這時聽到了外面有點動靜。抱起剛被她吵醒的貓就往外走……推開房門——滿月依舊,郭爾沁正在院中練劍。宛香覺得整個世界一片銀灰:“好美的景。”宛香默默念道。
“是你沒有睡著還是我把你吵醒了?”郭爾沁停下說。
“是我沒有睡著,亦是你把我吵醒。”宛香撫摩著已經無法入睡的貓。
郭爾沁走近宛香,坐在旁邊的石階上,將劍放在地上——直指東方。轉頭對宛香說:“想不到長安城外竟有如此美麗的宅院,你一個人住嗎?”
宛香走下一階且是僅有的一步石階,坐到郭爾沁旁邊:“恩,一個人住。”心裡也在埋怨為何兩個活著的人為了一個死去的人雙雙哀傷。
“不知者不罪,剛剛的事情我不怪你……”郭爾沁沉默一陣說:“對了,剛剛你的暗器並未擊中那人,但為何……”
“上面抹了藥,聞到就夠了。”宛香繼續撫摩著貓說:“我小時候也去過你們那邊,草原很美,我很希望永遠都能待在那。”
“我也希望永遠都在那,過著平靜的生活,每天晚上都看星星,看一輩子——如果我未婚妻在的話。”郭爾沁望著天空說:“你用暗器真有一手啊。”
“我只會用暗器,所以只好在那上面下工夫。”宛香撓著貓的下巴說。
“你小時候是誰帶你去草原的?”郭爾沁望著天空說。
“我師父帶我去的……對了,明天我們要去趟少林寺。”宛香轉頭望著郭爾沁:“快把鷹叫來,馬上給少林寺的人傳個訊息。”
郭爾沁吹了一聲口哨,不一會鷹就飛來了,停在了郭爾沁的肩上。兩人起身進了房門,宛香點燃了燈,拿來了筆墨。宛香寫好後,把紙條綁在鷹的腳上。郭爾沁將手一抬,鷹就飛走了。
“它找得到少林嗎?”宛香又抱起了貓。
“我師父以前就是帶著它到中原來闖蕩的……”郭爾沁帶著怨念之情說。
“喔,那現在做什麼?”宛香又開始撫摩貓:你的劍現在能熟練的掌握了嗎?”
郭爾沁沒有回答,緩緩地走近宛香。宛香撫摩貓的手突然一掐,貓就喵了一聲,竄出了門去……
郭爾沁摟住宛香的腰說:“我心已死。”
“我不在乎!”宛香神經兮兮大聲地說。
“宛香,你,是酒做的女子嗎?如此的醉人。”
宛香只是放開郭爾沁的手,跑去把門鎖上,然後又回到郭爾沁的懷中,用暗器打滅了燈,閉上了眼睛。
滿月之夜,雙雙未眠。
庭院內,依然一片銀灰,只是,長劍的旁邊,多了一隻貓……
清晨
“喂,該去少林了,我去牽馬。”宛香走出房門,一眼就看見趴在劍柄上睡著了的貓:“哎呀,昨晚把你忘了,對不起喲,改天給你買魚吃。”抱著貓去牽馬……
兩人上了馬。宛香摟著郭爾沁的腰:“鷹呢,沒回來嗎,這時候應該能趕回來吧?”
“也許在少林吃齋呢……”郭爾沁還沒完全醒。還處於能從馬上掉下來的境界。
“看你那樣子……居然還沒忘帶上劍……清醒點,小心路上遇人。”宛香扯著郭爾沁的臉……
“別鬧了,我再睡會。有人你自己解決就行了。”
“……”宛香一頭撞在郭爾沁的背上。
在少林的山腳下,遇到了一堆人。雙方各自派一名代表說了那各自不可能說完的對白後,宛香同樣往後退以便開始丟暗器。郭爾沁取下扛在肩上的劍往前沖。對方也有分丟暗器的和往前沖的。開始是暗器相互撞擊的聲音以及往前沖的人擋暗器的聲音,還有少數對方被暗器擊中的聲音,然後就是拼劍的聲音。郭爾沁在前拼劍,對方明顯不是能隨便菜的,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知什麼時候,宛香已經在手上戴了類似手套的武器。只管一隻手抓住衝上前來的人的武器,一手直往人家身上臉上抓。
明顯宛香這邊的叫聲要悽慘的多……
這下兩人滿身都是血,宛香的手已經全紅。“怎么不先戴個手套再戴這武器?”“那樣感覺就不敏銳了。”宛香回答……
“給我玩玩你那戴手上用的武器。”郭爾沁說。宛香把沾滿血的武器給郭爾沁。郭爾沁往手上一戴:“哎呀,小了。”
少林
到了少林。
“大師你好,我們有讓一隻鷹……”宛香在少林門口下了馬,掏出了貓抱在懷裡說。
“小僧法號空蟬,不是什麼大師。施主裡面請,方丈在後山等你們。”看門僧說。
來到後山,兩人看見—方丈往山崖下丟球,鷹把丟下去的球抓上來……“多年不見,這方丈還是這么有興致。”郭爾沁感嘆到。
“兩位到了啊……啊,你們先去洗個手吧……”方丈看著兩人手說。
兩人洗完手來到大廳。
“你就是郭爾沁吧,哎呀變這么大個人了我都認不出來了,呵呵。”方丈看著郭爾沁說。
“方丈,我師父說這把劍有一段傳奇故事,你能給我講講嗎?”郭爾沁拿著劍柄,把劍的尖端點在地上。
“好吧!從前有個鐵匠,弄到了一些稀有的材料,於是他就打造出了這么一把好劍,然後江湖中人就開始搶。”
“還有呢?”郭爾沁剛剛聽入狀態。
“沒了。”方丈說:“還能有什麼。”
“師父……”郭爾沁帶著怨念之情說。
“郭爾沁,人死不能復生。也許你現在想的是:殘之所以-心已死;程之所以-身未亡,是嗎?”方丈突然說。
“是”郭爾沁無力的說。
“殘之所以-心未死;程之所以-再尋愛。這才是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對你未婚妻的過世只是暫時不能接受,我和你師父都以為你踏上此程後可以了解自己,想不到你已然遇到了宛香這樣的姑娘卻也放不下,看來你被心魔所困。”方丈閉著眼。
郭爾沁只是低著頭……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再是如何的愛她……又能如何。”宛香哭著說:“方丈曾經給我說過:沒有愛情的性,皆屬邪淫。但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但為何放不下……”
“郭爾沁,我和你師父都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既然已與宛香在一起,就不必懷疑自己的感情了。你小時候說過方丈的話都是不會錯的,還記得嗎?”方丈看著郭爾沁。
心魔
郭爾沁沉沒一陣後,起身,徑直走出大廳。“郭爾沁你去哪,回來呀。”宛香哭著說:“我不能沒有你,直到看到你的那天,我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而活著,郭爾沁……”
“隨他去吧,宛香,只有他自己才解得開心裡的結。”方丈又閉上了眼。
“可是方丈……”宛香說。
“一切順其自然,一切隨緣……”方丈念著……
“郭爾沁,記得叫鷹帶信回來,我等著你。”郭爾沁並沒有回答。“鷹,記得每逢滿月之夜,回那個庭院來……“宛香泣不成聲……
殘程
一劍、一馬、一鷹,他就這樣漂泊於江湖,沒人能拿他怎么樣,他就這樣毫無懸念地在江湖中漂泊了一年時間……
一天晚上,鷹站在窗邊,抬頭一望,然後震翅飛走……原來,今夜——滿月。
郭爾沁早已入睡——沉睡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宛香這一年依然住在長安城郊外,過著在遇見郭爾沁之前的日子。其實在郭爾沁離開後不久,宛香就在長安城裡看到了郭爾沁……的畫像。
“請問,你認識畫中人嗎?”宛香激動地說。
“畫中這位是我在客棧遇到的,如果不把他畫下來,可是遺憾了,姑娘,買一張回去吧。”那個書生說:“不知姑娘是否願意被我畫上一番?”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宛香說:“將我和他畫在一起,要畫得如夫妻般……”宛香望著畫上的郭爾沁。
“沒問題……”書生說:“咦……姑娘,你懷中的貓是……畫中人在客棧抓到的。你認識畫中人嗎?”
“不要多問,畫你的畫。”宛香望著畫中的郭爾沁……
“喔,我這就畫,保姑娘你滿意。”
宛香的確很滿意,因為她與郭爾沁在畫中……在一起……
今夜滿月,宛香望著那個月亮,抱著那隻貓,想著那個人——那個讓她愛上滿月的人。那個——讓她願意等一輩子的人。
“那隻鷹,現在應該在往這裡趕來了吧,很快就會到了吧……”宛香滿懷期待:“貓貓,你也該找個如意郎君了吧?”宛香接著說:“郭爾沁,何時你才回來……”
蘭沁
“郭爾沁,這一年多的時間你算是在做什麼,你這樣的意義何在,你想要的是什麼,你覺得你這樣做我會很快樂嗎?回到宛香那裡去,她需要你。曾經,我們沒能在一起。現在,你不能再錯過宛香,你應該和宛香在一起。如果繼續浪跡江湖,又能帶給你什麼?郭爾沁……我……恨你,你變得好陌生……”
“蘭沁,別離開我!”夢醒,郭爾沁這一年多時間來的第一個夢。郭爾沁覺得好難受……真的厭煩了這樣的生活,他覺得,現在能夠最靠近蘭沁的方式就是——回到宛香身邊。當有些事過了一年時間才醒悟,會很痛苦。也很不錯了,因為至少醒悟了。
“鷹呢,啊!昨夜滿月,它是飛去宛香那裡了。在路上能遇到它的。”郭爾沁自言自語地說。
在歸去的路上,郭爾沁回憶著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殺人,拿錢,住客棧。殺人,拿錢,住客棧……和那些江湖中的人一樣,所做之事只會招來殺身之禍,或是換來名聲。有何用處?
早已沒有人來奪這把長劍,或許是因為江湖上新出了更好的武器,或許是因為沒人能從郭爾沁手中奪走它等等。其實,高手都有上好的武器,只有那些……
現在只想趕回長安城郊外,有了蘭沁給的那個夢,什麼都不用再考慮了。或許這一年時間以來,郭爾沁就是在等蘭沁給的夢。
這前往長安的一路,沒有波折,沒有危險,什麼都沒有。好象全世界都希望郭爾沁能夠快些回到宛香身邊。
所以,郭爾沁來到了宛香家的庭院前——還是那樣美。房頂上,宛香的那隻貓正在曬太陽——旁邊還有一隻貓。
郭爾沁覺得,每踏前一步,心裡就一陣暖,這就是他的家……
“郭……”郭爾沁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郭爾沁轉身:“宛……!你背上是……”宛香背上背著個孩子:“是我們的孩子,那個滿月之夜……”
“叫什麼名字。”郭爾沁掐著那孩子的小臉問。
“還沒名字,等你回來取呢,你不回來我就叫他無名了。”宛香說:“郭爾沁,這一年的時間裡,你還好不好?”
“很好,很好……”郭爾沁望著宛香的雙瞳——依然那么醉人。
今昔總算——落腳他鄉。
一切都是為愛:殘之所以-心未死;程之所以-再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