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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說我軟性罷工,他們太不了解余秋雨了,我20年前連高校校長都辭職了,我哪會軟性,我要么就硬性!你們太不了解一個男子漢了……”郎朗:“古典音樂是每一首曲子都有一個生命一樣,所以每首曲子有它自己呈現的一個像藝術品一樣,一個和聲,一個減和聲,能讓你用更寬的眼光來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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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畢飛宇聊新書《推拿》實錄 作家畢飛宇時隔3年之後的第二部長篇小說《推拿》,近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blog)出版。這部近十八萬字的小說講述的是一群盲人推拿師內心深處的黑暗與光明,這是國內少有的以盲人群體為題材的文學作品,也是被譽為“最了解女性的男性作家”的畢飛宇首次涉足盲人題材的長篇小說。14日17時著名作家畢飛宇做客新浪讀書《文壇開卷》,就新書《推拿》及寫作背後的故事與網友交流。
(以下是聊天實錄)
各位新浪網友,大家好!
主持人文壇:全球的新浪網友下午好,歡迎來到《文壇開卷》。今天做客的嘉賓是著名的作家畢飛宇,畢飛宇老師很多的作品大家都很熟悉,像《平原》、《玉米》等等,今天他要給大家帶來他的新書《推拿》,是關於寫盲人推拿師的,歡迎你畢老師。
畢飛宇:謝謝。
主持人文壇:跟我們的網友打個招呼吧。
畢飛宇:新浪的網友大家好,我是畢飛宇,非常高興來到這個地方和文壇聊《推拿》這本書。其實新浪我很熟悉了,以往就來過一次。
主持人文壇:對網友也很熟悉是嗎?
畢飛宇:談當時我的《玉米》,當然了,平時我的生活裡面其實跟新浪也是每天都有關係,因為這個時政,體育,我是個體育迷,每天起碼上來兩回。
主持人文壇:也會到讀書頻道看看嗎?
畢飛宇:讀書頻道也是比較多的,但是比體育頻道少(笑)
主持人文壇:看來我們作家的愛好也很豐富。其實剛才一位網友在提醒我,說因為這本書咱們是寫到盲人推拿師的,明天10月15號是國際盲人節。
畢飛宇:對,國際助盲日。
主持人文壇:在你跟這么多盲人朋友交往的過程中,你覺得他們在意這樣一個節日嗎?
畢飛宇:這個節日我覺得對我們的作用可能遠遠大於對盲人的作用,因為許許多多人是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節日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節日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許許多多的健全人忽略了殘疾人朋友,當然這個裡面也就包含盲人朋友。我覺得如果一個健全的社會忽視了殘疾人,我覺得這個社會是不夠健全,不夠美好,乃至於不夠文明的。一個民族對待殘疾人的態度我想可以成為一個民族文明程度的一個標尺。
主持人文壇:畢老師,您跟盲人朋友接觸這么多,像明天這樣的節日你會特意為他們做一些什麼嗎?
畢飛宇:不會。
主持人文壇:為什麼?
畢飛宇:因為我明天在北京為這個書一直在做這個,這個事情都是安排的比較緊,事情都做好了。當然了,我不會說這個書利用明天這個機會把它作為禮物獻給盲人,這話不會這么說,但是我覺得明天宣傳這本書的過程當中,因為這本書寫的是盲人,或者許許多多的場合涉及這個話題,在這樣一個日子裡面談這個話題我覺得對我來講我也非常珍惜這個機會。
主持人文壇:像這本書有一些你的朋友讀到了嗎?
畢飛宇:沒有。
主持人文壇:因為我只是看到封面上有一些盲文,就是推拿兩個字,你本身自己懂盲文嗎?
畢飛宇:盲文一點都不懂,因為我不需要懂盲文,你也不需要懂盲文,因為語言是用來和別人交流的,盲人和別人交流的時候是沒有任何障礙的,聾啞人他彼此可以打手語,盲人不存在這個問題。
主持人文壇:但是你的書這樣的話,書又是另外一種橋樑去跟盲人溝通。
畢飛宇:對,我非常同意你的說法,我正在努力,還沒有眉目,早一點把《推拿》這個盲文版推出來。
主持人文壇:還有一些有聲的讀物也可以啊。
畢飛宇:有,甚至我可以把我的隨身碟送給盲人朋友,盲人朋友的電腦裡頭他有他的一套軟體系統,你一進去以後很快就變成聲音。可是你知道這些東西雖然我可以把這個小說的信息給盲人,但是對我來講是不滿足的,我還是渴望有一本盲文書送給他們,為什麼呢?因為盲人的閱讀特別有意思,他是靠指頭去撫摸的。
主持人文壇:我撫摸推拿這兩個字半天,感覺不到任何的我怎么樣去分辨,怎么樣去閱讀?
畢飛宇:其實盲文特別簡單,很快就能學會,無非就是聲母韻母聲調,關鍵問題不在於你懂得哪個是代表“A”“O”,關鍵是你的指頭得有敏感度,你的敏感度得夠,因為他不可能一個一個猜,他就跟我們眼睛閱讀一樣一下就划過去一個句子了,盲人閱讀的時候很快的。
主持人文壇:畢老師曾經在南京特殊教育師範學校當過老師,其實《推拿》這本書也是寫了一群盲人的就業過程中發生的一些故事,其實盲人的就業比如說您從這個學校出來,發現他們畢業以後,他們的就業除了推拿還有一些別的選擇嗎?
畢飛宇:機會不多,從比例來講他們的處境也是不容樂觀的。
主持人文壇:而且推拿應該說是他們主要的就業渠道。
畢飛宇:就是能夠去學推拿,最後找到一個很好的地方可以去工作,這個對他們來講也是很不容易的。
主持人文壇:其實畢老師,我在拿到你這本書的時候,肯定從前後翻一下,有兩個地方我是特別感興趣的,先問一下您。
畢飛宇:您說。
主持人文壇:尤其是第一段話我就很感興趣,說你要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你靜靜地坐在書房裡,閉上眼睛,很久很久。這個動作為什麼會有發生?
畢飛宇:這段話不是我的原話,他們後來編輯做了一些處理,我的原話就是當我決定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在我的書房裡面閉上了眼睛,就是這樣。
主持人文壇:沒有很久很久?
畢飛宇:沒有很久很久,也沒有什麼夜幕降臨,那個太文學了,我還沒有那么文學。我僅僅是做了這樣一個姿態而已,就是我得讓我自己品味一下這個心情,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做了一下這個事情,有了這個動作。後來在寫作的過程當中,你知道寫作的過程有時候順,有時候很不順。
主持人文壇:這部寫作怎么樣?順嗎?
畢飛宇:順的時候有,一樣的,永遠都有很利索的時候,它也有不利索的時候。
主持人文壇:不順的時候在哪兒?
畢飛宇:你等一等,到了不順的時候我就習慣性的把眼睛閉起來了,這是一個習慣,總覺得這樣做以後好像這個動作能夠幫助我,其實幫不了我。
主持人文壇:你覺得你閉上眼睛能進入盲人的世界,盲人的內心嗎?
畢飛宇:不能。
主持人文壇:其實為什麼我對你這段話特別感興趣?因為我曾經在幾乎是要走進盲人行列的醫院裡面呆了半年的時間,是因為我接觸過他們,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因為我也曾經想過,就是哪怕寫一篇日記,去寫那些三、四歲的小孩兒,寫他們的經歷,我覺得內心會很難受,我會寫不下去,我曾經想過,但我自己寫不了,所以當看到您這本書的時候我不知道您會不會,因為有時候再回憶曾經,可能因為您也說您有很多的盲人朋友,您去回憶他們的生活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寫不下去?
畢飛宇:這個話我想這樣講,就是由於他們的障礙,由於他們生活的特殊性,他們的生活裡面確實有我們想像不到的許多困難。可是第一,我不太願意從負面看待生活,這是我長期以來堅定不移的一個心態,我更願意積極、陽光、快樂地去面對生活,即使看待別人我也願意這樣;二,隨著我和盲人朋友的接觸深入,我發現他們其實比我更快樂,我說他們比我更快樂這句話可能有一點容易引起誤解,我是說他們的生存姿態是積極的。
主持人文壇:沒錯,這個我很有同感。
畢飛宇:充滿笑聲的。
主持人文壇:對,我看到也是這樣一個情況,當時我不太了解他們的時候,比如說你在書裡面寫到的張一光,張一光原來是個20幾歲的時候,礦工,他才因為這樣導致失明,之前他是一個健全人,我身邊也有一個南京軍官大學還是什麼大學一個大哥,他原來忽然之間一夜之間失明了,五竅出血,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很悲觀的,但是前兩年我知道他結婚了。所以讀您這本書我感受到了他們身上的這種陽光和快樂。
畢飛宇:也可能就是他們的天性是這樣,也可能他們做了一番內心的自我調整,更願意讓自己快樂,更願意用自己的快樂去渲染別人。這么說吧,我也不敢肯定,因為我畢竟不是一個研究盲人的專家,我也沒有把所有盲人朋友的生活全部去訪談探討一遍,就我在我認識的和我處的比較好的這些盲人朋友中間,我時刻感覺到他們是有信念的,這種信念未必可以上升到哲學的一個形而上的高度去,你去怎么總結它,這個信念就非常簡單,就是對得起每一天。
主持人文壇:所以他們也是有了這種信念,所以他們把生活其實過得有滋有味,他們一樣有愛情,一樣對愛情那么執著。
畢飛宇:對。
主持人文壇:所以我很想在這兒跟你一起聊聊書中的這些角色,我覺得非常有意思。這些角色是不是真的就是當時您身邊的一些盲人朋友中的一種縮影?
畢飛宇:不是。
主持人文壇:那為什麼選擇這樣一些人物出來寫?
畢飛宇:一個原則我是必須堅守的,就是我願意堅守的這樣一個原則,我不太願意去找模特兒的這個辦法寫小說。小說我還是要虛構,只有虛構我覺得才是小說的根本,而且我覺得在虛構當中我也可以獲得更多的寫作的快樂,這是一個原則問題。
下面我要說的是什麼呢?就是一個真實的問題,如果我把我認識到的這些盲人朋友,或者說我選擇的一個跟我關係特別好的一家推拿房,推拿中心,我把裡面所有的人拿出來做一個小小的縮影,把他們的張三、李四都拿過來寫,這樣的小說寫出來是很難看的。
主持人文壇:而且你會擔心傷害到他們?
畢飛宇:反而不真實。
主持人文壇:為什麼?
畢飛宇:因為這幾個人可能性格很類似,所有的狀況都很類似,外部看上去很難構成一些有聲有色的衝突,很難具備那個真正文學意義上的效果。那么我在進行小說創作的時候,我要搭配一些人的時候,在性別,在性格類型,在幾種性格類型的組合中間我會有我的文學考慮,我不會拘泥於我哪幾個盲人朋友,我不會那么傻做那么樣一個事情,我既然寫小說,我還是想把小說寫好看。
主持人文壇:人物也要好看,很生動。
畢飛宇:對。
主持人文壇:那咱們就聊聊幾個很生動的角色,其實我對於這本書裡面印象比較深的,首先是一個,當然王大夫是一個主線,我認為他是個主線。
畢飛宇:是這樣。
主持人文壇:那像金嫣,我覺得金嫣似乎生來就是為了找泰來結婚的,而且他的角色的進入很突然,為什麼會這樣?
畢飛宇:反正我對女性有一個總體的判斷,女性差不多都是愛情至上主義者,跟男性比較起來,對愛情,對婚姻,對家庭特別在意,我也是一個結過婚的人。在這些所有的愛、家庭、婚姻這些東西裡面又有一個特別具有說服力的,特別讓女性在意的一個點,這個點就是婚禮。
主持人文壇:你其實裡面講到小孔,也是一樣的,都特別在意這個婚禮。
畢飛宇:我來寫金嫣這個人的時候,如果我平平淡淡去寫是可以的,但是我最後決定把所有的這一切放在婚姻這一個點上去加以處理,她對愛情的態度,她對家庭的態度,她對未來生活的態度,通過婚禮這個具體的點呈現出來,這是我的一個藝術處理。在現實生活當中未必就會有這樣一個人如此的,用現在一個時髦的說法,叫結婚狂,其實我把她寫成一個結婚狂有我的用意。
主持人文壇:什麼用意?
畢飛宇:她對生活的一個基本態度。
主持人文壇:積極的?
畢飛宇:積極的,愛生活的,愛親人的,愛家人的,通過婚禮這樣一個方式把它呈現出來。你要知道我寫人,他愛生活,如果我寫到金嫣的時候,我在書裡面講金嫣愛生活,金嫣愛生活,金嫣愛生活,沒有說服力,我這兒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她如何去面對一個餐桌,如何去面對一個酒杯,如何去面對她的新郎,如何去面對新郎身上的氣味,如何去面對一個蠟燭,這些東西她飽含激情地去面對這些具體的事情,背後藏著的是她對一個人的態度,對她愛人的態度,也就是未來她對她家庭的態度,也就是未來她對生活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