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痛苦》

《愛的痛苦》

《愛的痛苦》是雷祖威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它有著某些折中的味兒,從頭至尾,我們可以辨別出它突出的藝術風格。這種風格基本上是現實主義的,但它常常被超現實或者不落俗套的手法所破壞,給人以一種大禍即將來臨而實際上又沒有來臨的感覺。雷祖威的小說總是帶有神經質的幽默。這種自我意識的小說風格是過去幾十年美國許多重要的優秀作家的典型風格,有效地表現了當代美國生活表面成功之下後現代的焦慮。

基本信息

商品參數

出版日期:2004-01ISBN:780657544版次:1包裝:平裝開本:32開頁數:216頁

作者簡介

作者姓名:(美)雷祖威吳寶康王軼梅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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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短篇小說集在這個時期必然的出版,使雷祖威作為亞裔美國新進作家的代表首次嶄露於公眾面前。不過,總的來說,雷祖威似乎沒有必要暗示自己是亞裔美國作家,十一篇短篇小說中的四篇里的人物不是亞裔美國人,其餘的幾篇里少數族裔的身份也不突出。實際上,這些年輕一代的亞裔美國人看起來已經完全融入美國社會之中了。然而,雷祖威在這部短篇小說集裡對第一篇和最後一篇以及標題篇的安排,的確表明他相對地強調華裔美國人這一主題。不過,從第四篇的標題《情感錯位》中可以推斷出華裔美國人“錯位感”的主題來看,我以為是這部短篇小說集裡所有美國人物的普遍生存狀態。《情感錯位》、《愛的痛苦》和《遺產》這三篇故事較為典型地代表了亞裔美國人的文學作品,它們突出表現了移民父母和美國化的子女之間的差異和代溝。如同常常在亞裔美國文學中所表現的那樣,這三篇故事裡的移民母親對祖國有著最濃厚的依戀。在《愛的痛苦》里,母親拒絕學習英語,不過愛看美國電視,一直喋喋不休地要她的兒子回香港娶妻。她無法明白她有一個兒子是同性戀。標題《愛的痛苦》中的“痛苦”與移民母親龐太太的家姓龐相暗合,這一雙關語象徵了故事裡人物的處境以及他們內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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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正如人們對雷祖威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愛的痛苦》(1991)所期待的,它有著某些折中的味兒,不過從頭至尾,我們能很容易辨別出它突出的藝術風格。這種風格基本上是現實主義的,但它常常被超現實或者不落俗套的手法所破壞,給人以一種大禍即將來臨而實際上又沒有來臨的感覺。這種短篇小說的風格可以回溯到約翰·奇弗(在這本小說集裡被提到),不過更可能受到美國小說家雷蒙德·卡弗(RaymondCarver,1938—)的影響。雷祖威的小說總是帶有神經質的幽默,在感情上從潛在的“痛苦”與小說里的人物以及讀者保持距離。大多數的人物,特別是年輕一代的人物(顯然作者與他們認同)生活在市郊或城市裡,受到良好的教育,經濟寬裕,生活舒適。不過,所有的故事描寫個人的生活總帶有種種破碎的人際關係:離婚或者關係破裂、父母與子女之間難以溝通、人與人之間的分離。敘述的本身傾向於斷斷續續,一系列關係鬆散的場景或短文,最多帶有一個不明確的結論:在暫時的聯繫處表露不確定的暗示或姿態。這種自我意識的小說風格是過去幾十年美國許多重要的優秀作家的典型風格,有效地表現了當代美國生活表面成功之下後現代的焦慮。
這部短篇小說集在這個時期必然的出版,使雷祖威作為亞裔美國新進作家的代表首次嶄露於公眾面前。不過,總的來說,雷祖威似乎沒有必要暗示自己是亞裔美國作家,十一篇短篇小說中的四篇里的人物不是亞裔美國人,其餘的幾篇里少數族裔的身份也不突出。實際上,這些年輕一代的亞裔美國人看起來已經完全融入美國社會之中了,然而,雷祖威在這部短篇小說集裡對第一篇和最後一篇以及標題篇的安排,的確表明他相對地強調華裔美國人這一主題。不過,從第四篇的標題《情感錯位》中可以推斷出華裔美國人“錯位感”的主題來看,我以為是這部短篇小說集裡所有美國人物的普遍生存狀態。少數族裔的“不同”特性在這裡已經化為普遍性。在這裡,沒有哪一個人感到自在,沒有哪一個人能與其他人交流思想感情。另一方面,雷祖威也敏於這種反諷:在這樣有力的單一化雷同化的世界裡,個人拚命地保持差異感和個性。《暖流》這一篇里沒有亞裔美國人主人公或主題,除了稍微提了一下康妮·鍾(一家美國主要電視台的著名女新聞記者,她的新聞報導具有“爆炸性”)和喜愛吃芙蓉炒雞蛋的主人公。主人公漢克處於被逐出的狀態或錯位狀態:他失業了,試圖通過使自己與眾“不同”來把失業的處境轉化為具有積極意義,結果是太胖了,胖到危險的程度,原來的衣服也不好穿了,為了家人而被禁止吃他喜愛的食物,被禁止抽菸。令他不開心的是,妻子出去工作時,他被迫呆在家裡,不能與他的女兒交流思想感情,一句話,他不適應他的世界。在他的想像里,這個世界充滿了潛伏的危險和恐怖,對他的妻子和女兒來說,不論何時出門都存在著威脅。不過,在這篇故事裡,正如標題所揭示的,當漢克和他的女兒的阿飛男朋友在一起以及和他的女兒終於在一起時,他滑稽地出人意料地朝同伴感接近。在故事的結尾,漢克為了尋求慰藉而緊抱他的女兒,同時“讓女兒走開”,這時他意識到他不能過度無限制地保護他的孩子,必須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不管好歹,他們有自己的生活。
《情感錯位》、《愛的痛苦》和《遺產》這三篇故事較為典型地代表了亞裔美國人的文學作品,它們突出表現了移民父母和美國化葉子女之間的差異和代溝。如同常常在亞裔美國文學中所表現的那樣,這三篇故事裡的移民母親對祖國有著最濃厚的依戀。《情感錯位》里的阿周妻子就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永遠不能回到中國去,一定要生活在異國他鄉。在《愛的痛苦》里,母親拒絕學習英語,不過愛看美國電視,一直喋喋不休地要她的兒子回香港娶妻;她無法明白她有一個兒子是同性戀。標題《愛的痛苦》中的“痛苦”(Panzs)與移民母親龐太太的家姓龐(Pang)相暗合,這一雙關語象徵了故事裡人物的處境以及他們內心的痛苦。
……

目錄

與亞裔文學共生共榮的華裔美國文學(總序)

愛的痛苦
觸礁的愛情
生日
情感錯位
博若萊葡萄酒
社會學
搬場工
一個20世紀的男人似真似幻的歇斯底里
暖流
驚天動地
遺產
當代華裔美國文學中族裔性的強化與軟化——雷祖威訪談錄
文摘

書摘

愛的痛苦
每天晚上,母親和大多數美國人一樣,看上幾小時的電視。她愛看露西和卡羅爾·伯內特的節目,然後再換有線電視的中文頻道,但總是在看完本地新聞和約翰尼·卡森的節目後才罷休。她根本聽不懂約翰尼在說些什麼,但每當電視裡的觀眾發出笑聲時,她也隨著笑了,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電線連線著她和電視機似的。
母親在這個國家裡已經生活了四十餘年了。可是她一定出於某種極大的意志力量,居然堅持不學英語。這對誰也沒好處,雖然我猜測當她看電視時,她只得克服語言障礙,緩慢地去適應。既然對充斥著電視廣播的廢話一竅不通,她的大腦倒可能退化得比一般美國人慢得多。
我今年三十五歲了。我和母親在唐人街下層地區一幢靠聯邦政府補貼的多層高樓里已經住了九個月。自從父親去世後,幾個兄弟姊妹開了個秘密會議,一致推選我作為母親的新寓友。他們從長島搬來了她的東西,為她鋪上地毯,買來幾幅畫掛在牆上,把我送進去陪她住下。然後,他們又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了。我在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任職,該公司專門生產調味品和香料。成千上萬種日用品都離不開我們的產品,從低焦油含量香菸中的煙香味兒,噴霧罐里的松香味兒,到新式的薄荷型牙膏等。我們生產的噴劑可以模擬新汽車上的那種特殊氣味。事實上我們的嗅覺藝術已經磨鍊到了精緻細微的程度,可以辨別出各類產品的來源和型號。化學世界裡充斥著有毒物體,惡臭刺鼻,化學品名稱古怪難懂,使消費者們望而生畏,而我們的任務則是將它改造得令人感到舒適愜意,以不負美國人的鼻子和味覺。
母親穿著睡衣,頭髮裹在發罩里,額頭上顯得有許多皺痕似的。我和她坐在一起,打發時光。我隨手翻看著報紙,電視裡約翰尼正在和埃德與多克調情嬉鬧,母親哈哈大笑不止,笑聲像拉警報似的。我嘟著嘴,鼓起眼珠朝她瞪了一眼。與你有什麼相干,有這么笑的嗎,龐太太?母親平時為人隨和,厚道,大家都很喜歡她。她遇到朋友們聊起廣東話來就沒完沒了。她總是在菜櫃裡冰櫃里塞滿了食品,廚房簡直成了一個小型的蔬菜店,即使長期鬧饑荒或者城市被困也足以應付。現在,她感受到了我的逼視,一下子止住了笑,像個大學牛似的伸手掩住了嘴巴,遮住了那使她笑口一開便滿臉生輝的金牙,只有濕潤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巴著。
我學著約翰尼的樣子,溜了她一眼,又回到了報紙上。世界正以它往常的扭曲方式在變化發展著:大戰,饑荒,越來越多的無家可歸者,在那么多的土地上,不幸交織著混亂。作為本星球上具有責任心的公民,我又感到了一陣昏眩,這倒不失為對現實世界的一種溫和而又滿意的逃避方式。可是,地接著又是一陣大笑。她的拳頭撐在腮幫上,使我看不清她的滿口金牙。但她渾圓的肩膀隨著笑聲在抖動著。我咂咂舌頭,讓她意識到她破壞了我的憂鬱心境。她回頭看到我像個美國大兵似的滿臉慍色,便指指螢幕上的約翰尼,他戴著穆斯林頭巾,一副頭號大亨派頭。然後她又沖我擺擺手,舉起蒼蠅拍向幾隻蒼蠅打去。電視裡一傳出埃德“呵,呵,呵”的笑聲,母親喉嚨里立即又發出——連串拉警報似的笑聲,而我所看到的只是她那張黑洞洞的嘴穴。
看來我需要有一種噴劑,用以散發出最厲害的人類恐懼味兒,這玩意兒猶如將廣島濃縮在一個罐頭裡,有一種有機物腐爛後瀰漫出來的霧氣。我可以在觀眾笑的時候用這東西噴一下就行了。這準能治住她。
我對自己的卑鄙感到遲疑不決了。我也算是個做兒子的人。可她究竟對這些事情知道多少呢?憑良心說,她天真得像個孩子。她的心裡除了食品和家庭之外,從未曾有過其他憂慮。譬如說,當地說起日本人在她的祖國襲擊她住的村莊時,她好像在談論一件私事,根本沒有更重要的地理政治色彩。她現在眨了眨疲倦的眼睛。她正在抵禦著睡意。上床之前,她還盯住約翰尼不放,想再看一個他客串的角色。猛然間,我感到一陣衝動,想摟住她結實的身軀來保護她,但她只會覺得我瘋了。假使她這么對我,我也會這么想的。“去睡吧。”我說。“我不困。”她回答。我雙手托腮,手指上還殘留著手紙上的紫丁香和玫瑰味兒,胡思亂想起作為兒子永遠不該這么想的事:一顆炸彈在帝國大廈爆炸了,離我們坐著的房間筆直向北僅四十個街區,玻璃震碎了,她被掀翻在地,頭上的發罩兒,身上的睡衣,以及綴著小泡珠的拖鞋都著火了,而她根本沒有想到世界上居然會發生這等事。我還在想像著我再也見不到地了。
“不錯。老是說fo-gellit,fo-gellit,阿——瑪給——達從來不說這種話。”僅數秒鐘,她們猛地滑過平面,向下跌落,滑車忽左忽右,離心力把阿周妻摔向小女孩僵直的身體。她驚異阿周不在了。地心引力使得腸胃騰飛,使得肝臟飄動;身體趕上了下墜的速度。直到如今,她從未體驗過如此的激情。現在,在她身體中心有股重力,有如一股強烈聚集的向內拉力,似乎身上被切了個口子,放入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磁鐵。她兩臂張開,好似兩隻脆弱的翅膀划過急遽撲面而來的空氣。但這次卻不再是過去的激情了,不再是過去對飛鏇大陸的熟悉擁抱了,而是要抓住曾經擁有而現在失去的東西。當乘坐者傾斜著衝下陡峭的軌道時,阿周已經站好了位置去看她們的臉。每當他和她一起坐在那裡時,他總是雙目緊閉,瘋狂尖叫,如此緊緊地抓住自己的生命,根本顧不上注意她的表情。滑車升到頂端時似乎停了一下,但隨即升起又越過,然後從他所站的安全形度看來,滑車仿佛以令人驚異的慢速向下衝去。一條條手臂高舉起,滑車“嗖”的滑過他面前,而一秒鐘之前則是乘坐者們齊聲尖叫。阿周覺得自己第一次聽到了她的叫聲,她那么喜歡這
種受罪,居然也尖叫了。當她再次滑向天際時,她兩臂緊裹著小女孩。她不是在飛行,更不是在翱翔,而是為另一條生命固定住了,一如她父母當初挺身在解放軍面前保護自己的土地那樣。幾個盤鏇,一次稍稍傾斜,最後再來一個急轉彎,滑車噪聲隆憶隆;停住了。女孩的氣息呼在阿周妻的脖子上,熱乎乎的。好一陣子她還是摟著女孩,孩子小小的肋骨細如事筆。
這會兒真讓人絕望。太陽高高地掛在空中,一絲雨水都沒有,一直沒有雨水。士兵用石灰把食物弄懷,倒了我閃的胃口,而我們又飢餓難當。地面乾燥,肺里仿佛罩了一層細密的尖埃。那天早晨,我們這一班里發現有三個人死了。上級和京城當局擬就的戰地報告中稱,這些人死於災難,或是因為無法抵禦北部邊塞惡劣的氣候。儘管謠言四起,遍了整個王朝,我們還是知道,這三個人死於心力衰竭。我們這支隊伍可不是短途行軍,我們的步履越來越沉重。誰不刻那些士兵騎馬到我們村子橫行霸道的那會兒?我們誰能擺脫身上威脅的陰影?誰都忘記妻子們最後在我們身邊時,士兵們一個勁兒趕我們走的那些情景?成千上萬人死在這長城下了,這三人不過是最近的犧牲品。作為皇帝的徵募軍,我們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難。但是那天早晨有些事情還是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看見一隻海歐在頭頂盤鏇,她為什麼飛離海岸那么遠?我們看見一隻狐狸,樹木逆風搖擺。徵兆如此明顯,召喚著堅定的心和清晰的本能,而我們卻只能羈留在這神秘的地方,餐風露宿地熬過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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