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尖叫 內容簡介
“這部小說完美的結構,承載起了作者深刻而又獨特的關於現實的體驗和思考;而那一群充分展示著命運遭際的男女人物,才是支撐這座完美中不無詭秘氣氛的藝術大廈的柱樑。每個人物,對作為讀者的我都是一個謎,這個謎是猜不透的,因為亦夫筆下的這些人物總是離軌,離開通常生活經驗判斷之軌。
到了《城市尖叫》這部小說,已經是亦夫的第四部長篇小說了,也涉足了現代城市生活的揭示和描繪了,文字也老練到令我欽佩的功力了。”
---陳忠實
城市尖叫 本書後記
當這本新書寫完最後一節的那天,棲居在我陋室窗下的一窩麻雀初次離巢。我望著雛鳥在陽光下愣愣扇動的柔嫩的新羽,心中既有隱約的憧憬,同時也有莫名的擔憂。
面對這本即將問世的新書,我的心情亦是如此。
寫完《玄鳥》 至今,時間一晃已過了三四年。其間既有初為人父所帶來的忙亂,也難免自己慣有的懶散。這幾年出差在外,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和讀者,幾乎都會問我一個同樣的問題:你出新的小說了嗎?讀者的掛記使我心中在浮上一絲感激的同時,更多的卻是羞愧。
寫作於我而言,既不是崇高到要承擔厚重的使命,也不至於淪為謀生的手段。在我看來,它只是滿足了一次又一次傾訴的欲望,與坐在秋陽普照的牆垛旁,絮絮叨叨地漫講往事的老人們相比,我的故事只是沒有他們的那樣真實,或者說,我的故事只是發生在人類記憶的另一條河流,聆聽者是傾訴者意外的驚喜,同樣,每一位讀者的關注都是我最大的滿足。
為此,我將終生感謝上蒼賦予我寫作的的機會。
陳忠實先生百忙中為本書做了序,這令我十分感激。在此,同樣感激為此書的面世付出了辛苦努力的諸位朋友。
城市尖叫 文章節選
星期六夜裡忽然颳起了一場罕見的大風。毛陽一覺睡醒,才發覺樓前樓後的所有樹木,一夜間便落光了葉子。
每逢這種季節交替的日子,毛陽都感到莫名的興奮。他坐在陽台上,正琢磨該找個人一起去吃飯喝酒,家裡的電話卻鈴聲大作。他起身去接。話筒里姐姐毛燕有些沮喪地說:“你趕緊回來,爸爸生病了。”
毛陽從自己的住處開車回去,卻見七十四歲高齡的老父親好好地坐在餐桌旁,不動聲色地咂摸著白酒。老父三四年前就患有老年性痴呆,不在認識人了。看見兒子回來,竟將頭扭向了屋角。
“爸還能喝酒,這不是好好的嗎?”毛陽望著正在裡屋收拾東西的姐姐,有些莫名其妙。
毛燕從屋裡出來:“喝酒?他還能喝酒?不喝酒還糊塗呢!我給他的酒瓶里都換上了水,好在他已經嘗不出味兒了。”
毛陽正想問個究竟,毛燕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看號碼,便進屋掩了房門。毛陽走到老父身旁,叫了兩聲“爸”,可老父連臉都沒有轉一下,想起過去爺兒倆一起大碗渴酒、高場聊天的日子,毛陽覺得有幾分心酸,他將酒瓶端起來喝了一口,果然是水。
待毛燕神神秘秘地接了一通電話回到客廳,這才給毛陽說了昨天的事:昨晚毛燕和幾個朋友到家裡來談事,已經睡下的父親打開自己的臥室,走到客廳里就開始往下脫褲子,還沒等毛燕反應過來,他便掏出傢伙在地板上撒尿,撒完尿後又旁若無人般地回去睡覺了。
毛陽忍不住大笑起來。
毛燕吃驚地說:“你怎么還有心思笑?當著男男女女一群朋友,你不覺得丟人呀。”
“有痴呆病的老人,這算得了什麼。我們電視台一個同事他媽,還經常給米缸又拉又撒呢。姐,不礙事,回頭我給他買個便盆放到屋裡,多提醒幾次就好了”
毛燕沒有說話,她望著父親,漸漸眼圈卻紅了。
“怎么了,姐?”毛陽想起姐姐剛才接電話的樣子,又問道:“你是不是要結婚了!你別擔心,不行我就搬回來住。”
毛燕苦笑了一下:“結婚?我能跟誰結婚?......我去日本的簽證下來了,下個月開學,我沒幾天就得走了。”
毛陽吃驚地叫了起來:“哎,這是好事呀!現在出國多熱,多少人打破了頭往加外國擠呢,連越南和非洲的使館前都是人滿為患了。”
看著姐姐愁眉苦臉的樣子,毛陽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拉了拉姐姐的手,安慰她說:“老爸的事你別操心,有我哩。等你走後,我把那邊的房子租掉,搬回來照顧他就行了,你就踏踏實實地走吧。”
毛燕憂鬱地說:“你?你要能把自己照顧好,我就謝天謝地了。爸爸的事,我已經在托別人找個有經驗的保姆,錢我會按時寄來,你要是有時間,能常回來看看就行了。”
毛陽說:“嗨,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搬回來住,那邊的房子租出去,保姆費綽綽有餘了。你以為在外國滿地能撿錢怎么著?姐姐,你知道乾我們電視行當的不缺錢,你要不夠,我給你匯錢,千萬別苦了自己。”
毛燕的眼圈又紅了:“房子你千萬別租,你也該有個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也不可能馬上就結婚呀,這跟房子有什麼關係?”毛陽剛說完,忽然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由於沒有心理準備,他倒一下子臉紅起來。
毛燕的手機又“嘀嘀嘀”地響了起來,她對著話筒聽了沒有兩句,卻忽然發了脾氣:“催什麼命!知道了”然後匆匆地給毛陽說了聲:“我出去辦點事,可能晚一點回來,你今天就在家裡看著爸爸吧,說完便手忙腳亂地出門去了。”
毛陽走到老父親的身邊,沒料到這么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將一大瓶水快喝完了。毛陽望著兩眼無神的父親,想像著是應驗了人家常說的那句話:抽了一輩子煙,燒了一輩子手,喝了一輩子酒,丟了一輩子醜。走走,別喝水了,今天我帶您到館子裡吃飯, 我再陪你喝一盅。
走到大街上,看著瓦藍瓦藍的深秋的天空,踏著滿地厚厚的落葉,毛陽那份莫名的興奮又泛上了心頭,他攙著孩子般的老爸進了一家飯館,爺兒倆足足地吃喝了一通。令毛陽不解的是,老爺子看上去又蔫又呆的,可飯量酒量不僅不減當年,甚至還有些見長。
下午回家時,毛陽給父親買了一個大號的便盆,回到家便侍候老人睡下了,到晚飯時分,尹蘭給毛陽的手機打來電話,想約毛陽一起吃晚飯,尹蘭是毛陽新認識不久的一位女歌手,說認識,其實也只是見過一見。在毛陽眼裡,她是那種典型的文藝圈裡的女孩,長相美艷,生性風流或下流。毛陽雖說對這個圈子的女人心存成見,但他平時還是樂於和這樣的女人去喝喝酒、扯扯閒篇。但今天不行了,姐姐還沒有回來,他不能將患有痴呆症的老父親獨自扔在家裡。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婉拒了尹蘭的好意,說以後等有機會再聚。
天漸漸地黑了,正當毛陽尋思是出去下館子還是給老人父親做點晚飯時,老人的房門悄悄地打開了。只見老人做賊般地探頭探腦地往客廳里看了看,然後將便盆里的液體“嘩”地潑向了客廳,毛陽頓時聞見了一股強烈的尿臊味。
毛陽望著孩子般�F懂不覺的老爸,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城市尖叫 作者介紹
亦夫,1964年11月生,陝西省扶風縣人,畢業於北京大學,做過圖書館館員,機關幹部,從大學時期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著有長篇小說《土街》、《媾疫》、《玄鳥》等,現在北京某出版社做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