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瑪麗》

我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其實睜開也炕到什麼。 後來我發現,就是那條叫“臍帶”的把我和媽連在一起。 我立刻分辨出,這不是母親那雙手,是誰的呢?

類型:校園小說

作者:嫩樹

內容介紹

咋寫呢?咋寫呢?

我的同桌自言自語地念叨,聲音不大,流露著煩躁和埋怨。

她雙手托著臉腮,盯著黑板,恨恨地翻著白眼。

黑板上有四個大字:走進高考。天的陽光在黑板上掛起一幅鮮亮鮮亮的光斑,正好把那四個大字框住。那是老師出的作文題目,每個字都有著豐富的暗示和激勵。

課田出奇的靜,天的陽光也普灑在人們的身上。每次作文課,大家照例緊皺眉頭,苦苦地揣摩題目的含義和暗示,然後從順手的雜誌上摘來一些句段,算作自己的表態或誓言,當然少不了那些用過無數遍的名言警句。東拼西湊,抄一大篇,交給老師完事。

最可憐的要算我的同桌了,她盯著那文題,不是唉聲嘆氣,就是怨聲載道。有時悄聲說,白痴,真白痴!雖然聲音不大,我在旁邊也聽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是在埋怨自己白痴,還是說那文題白痴。有人就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拔不開筆帽”。課下,同學們用這個外號跟她開玩笑,她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說,拔什麼筆帽?我向來用原子筆。哈哈!

這就是我的同桌。她是班裡外號最多的人,如朱古力、泡泡糖、網耗子。這些外號是前兩年起的,那意思不言自明。升入高三後,又有人給她起了個“手機班副”的外號,因為是她第一個擁有那么貴的高級手機,而且擔任班級的文體副班長。至於她怎么當上了副班長,以及後來為什沒帶手機了,就連那些擅長起外號的傢伙,也不知底細。外號歸外號,其實她的真實姓名叫瑪麗。

現在,她的臂肘突然碰了我一下,頭也靠近一些,小聲說:怎么走進?我們不是考過無數次嗎?見我沒回答,她伸腰抬頭,東張西望,瀏覽一下全教室的人,忽然,像遇難得救似的說:奧,有了,在哪本雜誌里,好象有篇“走進拉薩”,肯定能用得上。

於是,她雙手伸進桌箱裡,急忙地翻騰書包,那書、那本、那雜誌就希哩嘩啦地掉下,最後是那文具盒,噼里啪啦地掉在水泥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這驚動了周圍的人,紛紛側過臉來看她;就連前面的老師也投來警惕和制止的眼光。

我問她:找什麼?

她一本正經地說:走進拉薩。快幫我檢檢。

有這樣的同桌真讓人哭笑不得。

我靜不下心來,很難進入專心作文的心境裡。雖然不至於把“走進高考”和“走進拉薩”強拉硬扯到一起,但對這樣的作文也生了幾分厭煩。正如從視窗射來的陽光,既有暖意又令人暈眩。我左思右想、絞盡腦汁,也不知寫些什麼。寫什麼?寫什麼呢?

看來,我和我的同桌受著同樣的折磨,所不同的是,他不知道咋寫,而我不知道寫什麼。真是同病相憐。

教室里的靜又濃重了幾分,每個人都在挖苦心思、絞盡腦汁。只有老師巡視的腳步發出細微的聲響。

不知道誰說的,謝出時不要硬寫。不硬寫,要軟寫嗎?軟寫寫什麼?寫什麼?寫什麼呢?

記得小時侯,爸爸常常叫我土豆,是取笑我嗎?我怎么成了土豆呢?土豆是地里長出來的,我是從哪裡出來的?

問媽,媽說:傻孩子,淨瞎想,你是媽懷的,從媽肚子裡生出來的。

我問:為啥叫我土豆呢?

媽噴兒一笑:給你開玩笑,逗你樂唄。

我不相信,執拗地問:為啥叫土豆

媽摸著我的頭,耐心地說:小時侯,你還在媽懷裡,到醫院檢查,做B超,螢光屏上照出你的摸樣。

奧,我啥樣?

媽依然笑著說:就象一團肉疙瘩,你爸說是一顆土豆。

哼,是這樣啊!爸就給我起名叫土豆,爸真壞!

事後我想,那B超真神奇,能看到眼睛炕到的東西。如果我的眼睛也安上B超,也能看到我出生前的情境或者用眼睛炕到的東西,那該多好哇。

有意思。B超、媽媽、我叫土豆……

哈哈,有了,就寫這個……

想起那時,我赤身地蜷成一團——

雙臂抱緊肩胛,雙腿與雙臂纏繞在一起,真正是一團,渾然不分的一團。我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其實睜開也炕到什麼。耳朵似乎有了些知覺,聽到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不快不慢,很有節奏,從來沒有停止過。那大概是媽的心跳和血脈涌動的聲音。我躺在濕漉漉的地方,好象浸泡在一個小水窪里,水是溫暖適度的,給我舒適。我試圖翻轉一下身子,好象我的肚子被什麼牢牢拉住,固定在那裡。我第一次產生不滿,試圖掙脫開,每一次都引來一陣疼痛。是制止我、警告我嗎?看來我是不能掙脫的。後來我發現,就是那條叫“臍帶”的把我和媽連在一起。通過它,母親把熱熱的、甜甜的汁液注入我小小的軀體,使我漸漸地由小到大,漸漸地肥胖起來。因此我也不再做掙脫的努力,只是隨著它做小範圍的挪動和翻轉。

再後來,我的手腳伸展開了,甚至學會了掄拳踢腿,學會了這些動作自然是高興的、愜意的,感到自己體內滋生著一種叫力的東西。在它的鼓動下,我開始不滿足於靜臥,不停地騰挪躍動。只是每次伸腿踢腳,都感到一陣巨大的震動和搖晃,還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痛苦哀叫。——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母親在呻吟。

母親的呻吟剛停,我感到一張柔耗手撫摩過來,輕輕的,緩緩的從我的頭、肩、背、臀揉過,那是真正的撫摩。大概是安撫我,不要亂動、不要狂躁。我感到那手的溫暖、細膩,甚至帶著一股甜絲絲的清。我自然安靜下來,接受了由撫摩傳達給我的信息,含有愛撫和親昵,也有規勸和希望。那大概是我和母親的第一次精神意念的傳達和交流。這樣的次數多了,我便感受到進而認識了母親的那雙手,於是總期盼著、等待著那雙手的光臨。

接著,又一隻手在撫摩我,我立刻感到有點異樣。雖然也是撫摩,但明顯感到生硬、粗糙、勉強、匆促,給我帶來被捏箍、被擠壓的感覺。我立刻分辨出,這不是母親那雙手,是誰的呢?後琅知道,這是屬於男的,男的手粗礪、直硬、缺乏柔韌。他就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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