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俞林·留漢》是一部成長小說,描寫的是城鄉接合部的一所中學裡,俊朗少年俞林、留漢,還有心性像暴風、感情像天上的雲一般的美少女葉青青等人的生活和情感故事。小說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節,完全是日常生活記述。作者洞悉青少年的心態,把他們的心理需求貼切地表現出來,詼諧熱烈,奇想聯翩。秦文君說:“我感覺自己是在用帶有輕度魔幻的又悲又喜的手法寫這部小說。”
創作談
一直以來,我想寫遍布於中國大地的鄉村少年,他們占了中國少年中的絕大多數。
印象中的他們,頭頂上有那么完整的一片藍天,腳底下有一大塊廣袤的土地。他們的內心應該能夠翩翩起舞,如果他們能做有著太陽般熱情和月亮般孤獨的人,我想寫那些少年人對勞動的價值,對人情的價值,對愛情的價值的看法。
2004年小說的雛形就有了。
那之後我揣著初稿不知疲倦地走了幾十座縣城,就像在江蘇,山東,浙江,河南打轉了,有時也應當地的邀請去一些鄉村,每到一處便被安排去當地最好的學校做演講。誰也不知我是揣著心事去的,常常在這一路上會找到早上或傍晚的空餘時間,迎著風沙去當地的集市,茶館,街區採風,也去小飯館收集選單,滿世界地尋找鄉野生活的痕跡。
在那片大地上,我看到了意氣風發的追夢學子,也看到整夜在網咖里不知歸宿的少年;看到早早輟學出門打工的孩子,也看到在街頭鬥牌賭錢的小混混。看到一批批對土地缺乏情感的失地少年,也看到了一些正在相愛著的質樸而摯情的少男少女。
處在一個自由遷棲的時代,他們中有很多想通過奮鬥變成真正的城裡人,可是進城以後他們中間有如意的,也有受貧窮,暴力和犯罪所困擾的。他們急於改變現狀,建立新生活,那強烈的處在萌動中的生命之力,愛之力是有著深刻和激盪的人性的。
幾年中,我積累了大量當代鄉村生活的原生態素材,採訪了已經走出農村或沒有走出農村的少男少女,他們成功的鮮花,碰壁的遺憾,他們綺麗的或苦澀的愛情,他們進城以後的處境和命運,感情歸宿等等都牽動著我的心和我的筆。
可對於這部小說,我往往是動筆寫一陣就又放下一陣,很難流暢地進行下去,我也習慣了一邊寫它一邊傾聽著什麼,那是一種待命和積蓄著力量的寫作狀態。
直到2006年6月,當時我的父親被檢查出患上了絕症,對於我這是個晴天霹靂,我不能接受父親可能被突然奪走,看著日益消瘦,遭受病魔折磨的父親,白天我焦慮地奔波於各大醫院,到了半夜幾乎滿腦子都是父親虛弱的身影。我感到難以呼吸,無法安心入眠,我必須坐起來,不停地哭泣。
我很驚異,透過那些淚水,父親自童年時就給我講述的那些遙遠的鄉村故事都帶有了輕度魔幻的好看色彩,那些鄉曲像囈語一般在我耳邊響起,因為時日的過於遙遠,當所有的記憶猛然復甦時,我幾乎被它們迷住了心竅。
那些文字居然就這么滑溜地流淌出來,我的手必須不停地寫才能跟上它的速度。
我感覺自己是在用帶有輕度魔幻的又悲又喜的手法寫這小說,魔幻是通過父親而來的天賜,悲情是在心底念想著多少年的,歡喜是為抗拒著悲情而噴發的光芒。
我愛筆下俞林,留漢這些俊朗的少年,也愛心性像暴風,感情像天上的雲似的葉青青,而城裡奶奶和鄉下奶奶等眾多人物早是我念在心裡的人,我在書里每一個細微處都安插了他們的聲息,包含一些溶進去的鄉村天生就有的神秘而不可喻的魔幻節拍,我喜歡這些奇妙處,也相信不同的讀者讀到時會有不同的嘆息和意會。每一人對於書中閃現的玄妙有各自的理解,這正是這本書的完整追求。
我“寫”心中的念,內心那種無法卸掉的對鄉村的念和愛,還想用俞林,留漢,葉青青等鄉村少男少女的形象來表達一種使命,一種人類心中的尊嚴,永恆而寧靜的摯情和念想。讀者對於書中閃現的玄妙會有各自的理解,這正是此書的完整追求。
我很想把這新書獻給我的父親,他是一個老兵,多少年前,他也曾是一個從鄉村走出來的少年。
作品評價
秦文君的作品總是翻開即見光芒。亮度、美度、力度、炫目度在她書的第一頁起,就牢牢地攫住了你。新長篇《俞林·留漢》起筆描繪俞林與青青在醉酒般的魔術里一見定情極為精彩。這一天,正是俞林十七歲的生日,而他自己也忘了。葉青青支使著夥計,趕走要債的,問俞林功課,拌麵做桃仁甜餅……率性,剛烈,嬌憨,溫柔,乃至珍珠般的淚光,一個魔性般的少女,如此喚醒了男子漢的柔情與勇氣。美麗而驕傲的少女,就是少年成長的那道坎,讓他們明白世界的深邃人性的美好,催生出他們強壯的願望與勇敢的鬥志。
葉青青,翻卷了俞林和趙留漢的世界。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青春小說校園小說。這是一部美麗的鄉村童話。是王子與公主的愛情故事。俞林體現著王子精神的高貴。而留漢是一個赴諸行動的英勇的王子。作家用了絕不少於俞林的筆墨來描寫她心愛的留漢。對於心中的公主青青,留漢隨時作著捍衛、保護、忠誠乃至可以犧牲生命的準備。他的熱情沸點更高,精神更叛逆,行為更果敢。但是正因為這種一往無前的張揚個性,這種不斷燃燒自己的激情,使得留漢一出場,就帶著某種命定的悲劇氣息。他注定是一個悲劇王子。因為最徹底的熱情意味著最大的無私。當留漢知道俞林才是青青的王子時,他悄悄地退讓了,他把薰衣草味護手膏盒裡連著一顆心的留漢和青青的名字改作了俞林和青青。最後,也因為青青,留漢被燒成了重傷。
趙留漢逃課,打架,他出場時總帶著那種喧嚷的不合時宜的氣氛,好像令人頭痛。但你看他對弱智妹妹的責任,他乾農活時的那矯健麻利,他對土地和河流天生的親和,他在自己挖的地窖“雪屋”里,給鐵皮爐加碳,用乾鹽烤土豆和小魚給夥伴吃……炭火映紅之下留漢的臉,令人聯想起那些勇敢無畏闖蕩四野的美國西部牛仔的臉。如果有強盜入門,拚死護衛的,一定是留漢!不合時宜的出場的喧嚷之後,趙留漢以他的倔強一點點打動我們,乃至最後獲得我們揪心般的疼痛。自然之子趙留漢不容於鄉村,也不容於城市,他永遠是遠離主流的異類,但他是最抨擊我們心靈的古典騎士。一百個一千個品貌兼優的平凡學子會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一個趙留漢會振振有聲地留下來。文學的魅力正應在於此。
《俞林·留漢》,一個特別的書名,一種巧妙的構思。王子俞林和王子留漢,他們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他們其實也是一個人。一個是現實,一個是非現實。一個是善,一個是勇。在作家的審美理想中,他們合二為一,代表著完美的理想人格。小說最後,“俞林來到家鄉的小湯河邊,他去看他的好兄弟留漢,他要做這位好兄弟的耳朵和眼睛,對他不棄不離,那就是他的親兄弟呵。他們都是心裡有綠洲的人,內心永遠相通。”俞林的完好存在,也即是留漢的完好存在。如果說留漢因為魯莽而犧牲了自己,那么俞林在他今後的成長過程中會將留漢的精神留漢的力量體現得更加成熟而完滿。這是古典主義的小說結構,它消解著現代的虛無與冷漠。
小說主要情節的展開是在城鄉結合部的小鎮。離土地不遠的青青、俞林、留漢們從身世血脈上都帶著鄉村的烙印。他們淳樸善良聰明倔強,這正是作家著迷的地方。凡涉農活、田園、鄉村風景、傳統風俗,乃至民間的各式美味,作家的一支筆飽含感情流光溢彩。很難想像勾心鬥角理性功利的城市會產生童話。在純淨的曠野、在空靈的人心中才可能產生童話。《俞林·留漢》當然是一部成功的現實小說,場景的出色轉換,對話的生動豐富,整部小說體現著高潮迭起的節律之美。激情之中滲透著幽默。秦文君體現著一種涉筆成趣的大師風範,這種涉筆成趣在她別的作品中也多有存在,以至她的兒童、少年小說也同時贏得眾多“超齡”讀者的由衷喜愛。一流作家的讀者永遠沒有年齡上限。意象是豐富的,意境是簡潔的。正因為《俞林·留漢》有著童話的精髓,它才更加優秀而經典。童話體現著巨大的善、巨大的美,飄逸空靈才至於藝術的極端。在《俞林·留漢》里,寫實的紮實與意境的詩性美妙地獲得均衡。很少有作家能達到故事味和文學味的兩全;而在秦文君,它們仿佛渾然天成。
青青被迫從家鄉逃到城市,最後在城市失蹤。公主落難了。落難後的公主能否秉持公主的驕傲自尊不流於污濁,這對公主是一場考驗:對於王子,這同樣是一場考驗:是放棄尋找移情別戀,還是聚集力量拯救彼此,俞林和留漢作著各自的奮鬥。十七歲的愛情沒有結局,22歲的愛情還是沒有結局。我們知道,21世紀的城市不會有白雪公主灰姑娘的結局。而十七歲,他和她珍愛對方的一顆心剎那間照亮了臉也照暖了心,生命因此煥發神采的時刻,這是一種永恆。它積澱了下來,不會被遺忘,不會被淹沒。結局的形式不重要,結局也就是在開始之中。
《俞林·留漢》被評為是秦文君第一部帶有輕度魔幻色彩的長篇小說。不能領孫子的俞林奶奶眼睛裡流不出一滴眼淚,卻從鼻子裡潺潺地往外冒血。一顆顆土豆從泥地里跳出來砸向壞人。教室里突然竄進胖胖的小豬“柔軟”。金色的高跟鞋被神奇地從小湯河裡釣起來。所謂魔幻在可能與非可能之間,它比寫實更強烈、更凸現、更過癮,更抵事物的本質。一位好的作家,技藝與情感水到渠成,在關鍵的細節描述上似非“魔幻”不可了。魔幻飛越了線型平面,橫掃了瑣碎庸常,既趣致又厚重,對於人物的性格與命遠有著神奇的啟示性。魔幻是童話的彩色羽衣,是秦文君出眾的創作力的自然迸發、遞升與拓展。
古典主義的經典作品,總是在某種對立中產生感染力。對立和反差,使得人物彼此襯托各顯神采。在《俞林·留漢》里,刻薄吝嗇、自私無情的城裡奶奶與善良寬厚、充滿愛心的鄉下奶奶;單純正直的留漢和卑瑣庸俗的邊有才;理性玲瓏的羅桂花老師和坦蕩自我的賀老六老師;率性慷慨的小馬哥和同樣做生意卻是刁鑽貪婪的邊有才二伯……你說這是童話發生的簡潔的背景,它們也是。簡潔總是更能體現藝術的感染力和思想的鋒利性。鄉下奶奶和城裡奶奶完全可以成為獨立於小說之外的出色的單篇童話。在不可抗拒的現實面前,整天罵著“吃刀子”的城裡奶奶最後屈服了,要討好原來看不起後來變富的女婿。而鄉下奶奶,無視於惡待她的城裡奶奶,為了她所愛的人在隆冬的小年夜冒寒而來,做點心包禮物,臉上的笑容具有著燈火般的明亮與溫暖。最偉大的善就是一種忍耐。最偉大的善就是不計得失的奉獻。鄉下奶奶其實就是俞林品質的“根”與“源”。
同是天生麗質,嫻靜自閉的俞林媽媽“賽貂蟬”和潑辣霸氣的小青青,也是一組對照。“賽貂蟬”是以關門繡花來抗拒粗暴世俗對淳樸天性的污濁,而小青青是以逃離奮爭來捍衛自尊。極致的人物帶來閱讀的震撼,而極致正是作家創作才華的蓄勢而為、厚積薄發。
如果要拿《俞林·留漢》和時下流行的青春作品相比較,那么可以這樣說:它是電影,而它們是電視劇。電視劇是曇花一現的流俗之物,而電影有著精緻永恆的藝術性。
秦文君作品
秦文君,當代兒童文學作家。1954年生,上海人。1981年開始發表作品。198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中國少年作家班編委,“中國少年作家杯”大賽評審會評審。現為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上海少兒出版社、《中國兒童文學》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