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人與超人》(1901—1902)是哲理喜劇。蕭伯納根據歐洲流傳已久的唐璜傳說,描寫了青年男女約翰·坦納與安的愛情故事。坦納是安的監護人之一,思想激進,機智善辯,專門寫了本《革命家手冊》。安有意追求他,他發覺後逃到了西班牙,但安接踵而至,最後坦納不得不屈服在安代表的“生命力”之下。劇本中,又以夢景的形式,安插了完全可以獨立的一場戲:“唐璜在地獄”,讓劇中人物就進步、進化、生命力等題目展開論辯,使全劇增加了理念劇的成分,集中地體現了蕭伯納的“創造進化論”思想。由於它不同尋常的結構和標誌著藝術技巧新方向的象徵主義手法,《人和超人》已成為當代英美批評家關注的一個焦點。作者簡介
蕭伯納(喬治·伯納德·蕭,1856—1950)是英國20世紀傑出的劇作家。他的喜劇創作為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英國戲劇的復興做出了重要貢獻。蕭伯納出生在愛爾蘭首府都柏林一個破落的清教貴族家庭,從小感受的是沒落和貧困的氣氛。母親露辛達是個思想解放的女性,因不幸福的婚姻脫離家庭,以後又到倫敦獨立謀生。1876年,20歲的蕭伯納放棄了在都柏林的工作,也來到倫敦。他最初的文學嘗試是寫小說(寫成的5部小說都沒成功)和撰寫文藝與音樂評論。自1895年至1898年,他擔任《周六評論》的專欄劇評家,同時參加了中產階級傾向社會主義的社團——費邊社的活動。費邊社的政治綱領主張漸進的改革,是改良主義的,蕭伯納思想上深受其影響。藝術價值
第一,批判諷刺了英國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各種社會現實問題,包括中產階級的文明習俗和倫理道德。如《鰥夫的房產》,就像蕭伯納自己說的,劇本集中揭露“中產階級的體面尊嚴及其年輕兒輩的斯文高雅,是靠貧民窟的窮困餵養大的”。這個劇作和《華倫夫人的職業》一起,暴露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富裕社會實際上是建立在不體面的金錢聚斂上的。《皮格馬利翁》通過一位語言學家在短期內把倫敦東區一名賣花女,培訓成言辭優雅的“貴夫人”的傳奇故事,形象地指明,上流社會的種種高貴與尊嚴,並非與生俱來,而是後天造成的,從而挖苦了盲目的勢利眼。後期的“政治狂想劇”更把諷剌的矛頭直接指向英國內閣、變了質的左翼政黨、國際法西斯與反動勢力。在《英國佬的另一個島》中,蕭伯納甚至對當時方興未艾的愛爾蘭文化運動——“新蓋爾運動”也頗有微詞。他的諷刺範圍極為廣泛。第二,描寫了中產階級一代人的軟弱。這一代人不像自己的父輩,是通過奮鬥掙扎才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他們從小生活在優裕環境裡,具有良好教養,懂得區分高雅與鄙俗,甚至接觸到了進步思想,包括社會主義的思潮。他們往往會對自己的父輩和社會提出各種批評,表示不滿甚或蔑視。但充其量也就僅止於此。由於割不斷的血緣聯繫,在資本主義的金錢法則面前,他們很快就動搖、屈服、妥協,最終表現出一種左右為難的尷尬。《鰥夫的房產》和《華倫夫人的職業》中的年輕一代屈蘭奇與薇薇是典型的代表,“愉快的戲劇”之一《康蒂泰》的同名女主人公和《人與超人》中的坦納也都帶著同樣印記。這也是蕭伯納本人改良主義思想的反映。
第三,思考了更有普遍意義的人生態度與人性問題。蕭伯納的諷刺鋒芒不僅指向社會現實,也指向更根本的人類的本性。他毫不留情地揭示人性的醜陋方面,譏嘲以浪漫情調看待人與人生的處世觀點。早期的劇本《戰爭與人》通過一個少女在戰爭經歷中的成長,肯定了現實清醒的人生觀。晚期蕭伯納在《聖女貞德》中,又通過再現法國農家愛國少女貞德的悲喜劇,深入揭示了人類天性的悖謬,即人類在實質上是畏懼自己的英雄和聖者的,並因此經常殘殺他們,直到他們的美德變成了人皆有之的品質為止,才開始崇敬他們。但蕭伯納對人類和人性並不悲觀,相信人類的進步,他有不少劇作探討了人性由惡向善的轉變,並在讚美人的生命力的基礎上,形成了自己的“創造進化”哲學。《人和超人》的“唐璜在地獄”部分是關於“創造進化”哲學的詳細闡述,《回到梅瑟色拉》則是展示這一哲學的歷史畫卷。在這部時間跨度從創世紀開始到這公元三萬二千年的幻想劇中,蕭伯納發揮恢宏瑰麗的想像力,試圖通過人的生命永恆不息的綿延與創造,來糾正人類的錯誤與缺點,具體說明人類生命的創造進化問題。
內容提綱
“……地獄是名譽、義務、正義和其他七種要命的德性的原產地。(faith,hope,charity,prudence,lustice,fortitude,temperance信心、希望、慈善、謹慎、正義、堅毅、節制)世間所有的壞事都是借著這些名義而犯的,要取得報酬不是在地獄里,又會在什麼地方呢?……不要祈禱,如果你祈禱,你就枉費在這裡的大優點了,這裡的大門上寫著:“你們這些來這裡的人把一切希望都喔遺忘了吧!”你想那是一種多么好的解脫!到底什麼是希望呢?就是一種道德責任的形式。這裡沒有希望,所以就沒有責任,不用工作,沒有用祈禱可以得到的東西,也沒有因你任性非為而失去的東西。地獄,簡單地說就是一個使自己快樂,什麼事也不必做的地方。……
……地獄是現實的主人的老家——天國,和現實的奴隸的老家——世間惟一的避難所。世間是一個訓練所,在那裡男人和女人扮演著男主角和女主角,聖人和罪人的角色,但被肉體拖累,他們從愚蠢者的樂園落了下去:饑渴、寒冷、年老、衰弱和疾病,尤其是死亡,使他們做現實的奴隸。一日必須吃三次,消化三次;一世紀要繁衍三代;許多年代的信仰、小說、科學,最後都被歸納成一句祈禱詞:“讓我成為一個健康的動物。”但在這裡,你可以免除肉體的橫虐,因為在這裡你不是一個動物,你是一個幽靈、影子、幻相和一個固習的概念,沒有死,沒有年齡,總而言之,就是無肉體。這裡沒有社會問題,沒有政治問題,沒有宗教問題,而最好的,或許就是沒有衛生問題。在這裡你可以稱你的外貌為美,稱你的感情為愛,稱你的情緒為英勇,稱你的抱負為美德,和你在世間的稱呼一樣。但這裡沒有反駁你的正確事實,沒有把你的要求和藉口作為諷刺的對照,沒有人間的喜劇,什麼都沒有,只有永久的浪漫和宇宙的歌劇。正和我們的德國詩人朋友歌德在詩里說的一樣:“在這裡無聊的荒謬的也成為有意義的:永恆的女性也可引導我們向上”……
……人是有生命組織中最高的奇蹟,是宇宙萬物中最強烈地生存著的東西,是一切有機體中最具意識的,但是他的頭腦是多么差勁啊!愚蠢的人們從現實中的勞苦和貧窮,學習到貪婪和殘忍。他們的想像力寧可去餓死,卻不願面對現實,於是堆起各種幻相來隱藏現實,而自以為聰明,自以為天才!而彼此又互相攻訐,“愚蠢”罵“想像”痴憨:“想像”罵“愚蠢”無知。然而,天啊!讓“愚蠢”擁有一切的知識,而“想像”擁有一切的智慧型!
那么它們間就鬧得一團糟了。所以我在處理浮士德的事情時就說過:人類的理性所能為人做的,只是人弄成比野獸更具獸性罷了。一個強壯的身體,勝過一百個消化不良、腸胃氣脹的哲學家的頭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