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小說》

前言 我不知該從何處下筆給作為小說家的丁玲畫幅素描。她是在“精神上苦痛極了”的時候,“因為寂寞”、“為造反和革命”寫起小說來的,於是,她的小說“就不得不充滿了對社會的卑視和個人的孤獨的靈魂的倔強掙扎”。

丁玲小說 本書前言

但她卻是位“一鳴驚人的女作家”。她的《夢柯》和《莎菲女士的日記》一經發表,“便好似在這死寂的文壇上,拋下一顆炸彈一樣,大家都不免為她的天才所震驚了”。 中國現代女性小說到丁玲,才實現了真正意義上“愛”的主題的拓展。在她以前的女作家,無論冰心、綠漪、馮沅君,筆下的愛往往還只是有“情”而無“欲”。無“欲”的男女之情是不純粹的愛,有了情與欲的愛或許才是完整的。 我始終覺得,丁玲在《莎菲女士的日記》里寫莎菲的心理,寫的就是她自己的心理,甚至寫的是她認為的所有“女性十足的女人”(應該主要是指知識女性)的心理;“女人是只把心思放在她要征服的男人們身上,我要占有他,我要他無條件的獻上他的心,跪著求我賜給他的吻呢。”大凡了解女人這種心機的男人,當然願意被女人征服,至少也願意在表面上做出被女人征服了的樣子。因為男人們的心機是,為了我能“征服”你,只好先被你“征服”一下。這種“征服”與“被征服”的過程,某種程度上又恰是羅曼蒂克的代名詞。而女人的苦悶、痛楚,並甚而因此墮落,往往就源於這種“征服”的勝利只是短暫的。女人誠然是被自己打敗的。不過,女人們要求的其實也許就是一種“征服”過程中的勝利的快樂。 上個世紀的百年,有相當長的一個時期,人,特別是女人,對情慾愛的渴望、追求,完全成了資產階級的註冊商標。在那以前的封建皇權之下,女人則更只能是男人“采陰補陽”的房中術中的“肉蒲團”。女人的人性心理和性心理一經表露,就成了潘巧雲、潘金蓮式的淫蕩。上青樓狎妓是名士風,妻妾成群也成了男人角逐權利、金錢的成就展。世間留給女人的評判似乎只有兩個,相夫教子、從一而終的節烈婦人;出賣色相、紙醉金迷的青樓女子。男人幾乎是無一例外地希望,家有舉案齊眉的賢妻,外有紅顏知已的良妓,不一而足。不論賢妻,還是良妓,都是供男人把玩於股掌上的。女人作為人的行為、心理,包括性行為和性心理,都被一簾香閣繡幕所遮蔽,不足為外人道也。女人似乎注定了只能博得男人的或寵幸或憐憫或幽閉,而不能獲得權利和責任,更甭提什麼膜拜了。 今天的女性不是還經常在重複著莎菲式的悲劇嗎?莎菲的“時代病”實際上就是女人的“時代病”。女人對這種病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免疫力。我想,這和時代的進步與否沒有關係,因為女性心靈上深重的傷痕,並非只有“舊時代”才會烙印下。到底是時代不幸,抑或女人不幸?從這個角度說,丁玲的小說《我在霞村的時候》和《在醫院中》更從作為人的價值和尊嚴感上,對貞貞和陸萍進行了挖掘,使其具有了人性意義上的思想價值。 不知從這個意義上是否可以說,丁玲是現代文學史上第一個大膽、率直地寫出女性幽微旖旎的深層心理的作家,也是女性對男權的異數的“征服者”。茅盾在《女作家丁玲》中說得好,“她的莎菲女士是心靈上負著時代苦悶的創傷的青年女性的叛逆的絕叫者。莎菲女士是一位個人主義者,舊禮教的叛逆者。她要求一些熱烈的痛快的生活。她熱愛著而又蔑視她的怯懦的矛盾的灰色的求愛者,然而在遊戲式的戀愛過程中,她終於從靦腆拘束的心理擺脫,從被動的地位到主動的地位,在一度吻了那青年學生的富於誘惑性的紅唇以後,她就一腳踢開了她的不值得戀愛的卑瑣的青年。這是大膽的描寫,至少在中國那時的女性作家中是大膽的。莎菲女士是‘五四’以後解放的青年女子在性愛上的矛盾心理的代表者。” ……

丁玲小說 本書目錄

前 言
夢 珂
莎菲女士的日記
韋 護
一九三○年春上海(之一)
從夜晚到天亮
……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