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是由胖頭陀所寫的網路短篇小說,2008年駐站作品。

基本信息

《一醉解千愁》《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是一部網路小說。六月底一天,快下班了,手機突然響了,我一接聽,傳入耳中的就是這幾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作品概況

作者:胖頭陀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胖頭,我要自殺!我要自殺!”

六月底一天,快下班了,手機突然響了,我一接聽,傳入耳中的就是這幾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話音有些沙啞,但很耳熟,我一想,喔,是清!只有她一個人叫我“胖頭”,那是我QQ上的用戶名。而且她的聲音很特別,細潤而脆薄,聽起來總令人想到一件精緻的薄胎瓷器。此時,這瓷器像是有什麼利器正在上面劃擦,發出的聲音尖銳得刺耳。

但的確是清。

她怎么了?我的心莫名地像被什麼東西猛然揪了一下,她不會出什麼事吧?我手忙腳亂地翻看來電顯示,是個固定電話。我毫不猶豫撥了過去,話筒里傳來“嘟嘟嘟”占線的提示音,再撥過去,還是占線。

這是什麼地方?對了。我趕緊撥114台,語音甜甜的接線員慢悠悠地告訴我,那是“情緣”酒吧的號碼。

“情緣”酒吧?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怔住了,但還是決定馬上趕過去看看。

疾步跑出電台大院,剛好過來一輛計程車,我伸手攔下,沒等車停穩,就一邊拉開車門跳上去,一邊告訴司機去“情緣”酒吧,解放路的,讓他快點。

沒想到,正是下班高峰時期,拐上大街,我發現今天的車好像比平時多出好幾倍,一輛緊挨一輛,蝸牛般地向前挪動著。我很後悔剛才沒有騎電動車,否則,也可以在車叢人叢中見縫插針,早點趕過去。

計程車司機是個理著小平頭的中年人,他回過頭看看心急火燎的我,陪著露出一副無奈的笑容。他一隻手無聊地拍著方向盤,抱怨著說市內的交通狀況太差,路還是窄,紅綠燈間隔的時間不科學,對計程車的管理很死板,什麼這個局那個所,全是收錢不辦事,說了一大堆。

我沒有搭理他,可他的話閘一打開,就一個人講個不停。他一邊熟練地操縱著檔位手柄,一邊又繪聲繪色地講早上的一起車禍。說一輛超載的大型拉煤車,由於車速過快,在拐彎時側翻在地,把一輛正好經過的三輪小奔奔嚴嚴實實壓在底下,當場就砸死三個人,滿地都是血,一攤一攤,從煤粉中流出來,黑乎乎的。“剛才還是一個個活蹦亂跳的生命啊!”司機搖著頭嘆了一口氣。

“情緣”酒吧終於到了。

服務員把我領到二樓,指著大廳右側拐角那兒一個模糊的身影,說:“就是那位女士。”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近去,果然是清,從婀娜的背影一眼就能認準她。

六點多鐘,酒吧的生意還沒正式上手,寬敞的只開著兩盞紅色瑩光燈的大廳里,稀稀拉拉地坐著四五個客人。清這邊只她一個人。像其它客人一樣,她面前也點著一截短蠟燭,是漂在一個大酒杯里的,那燭光搖曳著,人的心思似的。桌子上還擺著一盤花生豆、一盤水果沙拉和一盤拌三絲,盤子裡的東西基本沒動,不過旁邊的三聽啤酒已經全打開了。看來,清起碼已經喝了兩聽啤酒了。

我在清對面的長椅上慢慢的坐下,清抬起頭,我發現她原本白晰的雙頰已泛紅,目光也有些迷惑,但在燭光下更是楚楚可憐。清瞅了我一眼,嘴角怪怪的一咧,說:“你來了。”“來了。”我平和地應著她,心裡卻還是有些窩火,我們只見過一面,根本沒什麼交情,你跟我開這個玩笑乾什麼?

清大概看出我的心思,低下頭幽幽地說:“胖頭,不好意思,我不該跟你打那個電話。可是……”話還沒說完,長長地打了一個嗝,嘴裡噴出濃重的酒氣。她回頭向著服務員叫道:“啤酒,再來兩聽!”我攔住她說:“你不能喝了,服務員,不要了。”“要!”清撥開我的手,沖服務員喊,言語神態跟那天在咖啡館簡直判若兩人。

“嘭嘭”兩聲,清又把服務員送來的兩聽啤酒打開了。她遞給我一聽,自己端起另一聽,跟我一碰,說:“先喝一杯!”說完就喝了一大口。我也喝了一口。這時,我發現清白里泛紅的的臉上淌下一行清亮的淚水,快流到嘴角時,清察覺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捏起手邊的紙巾,展開來拭去淚痕。

“胖頭,”清轉頭看著酒吧牆壁上那對母子金屬雕像,低聲對我說,“這幾天我心裡壓抑得要命,特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大哭一場。你,你不是想寫我的故事?我就通通告訴你吧!也不知怎么回事,剛才我一撥電話,就是你的號碼。才跟你見第二面,就以這種方式叫你,你不怪我吧?”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當然想寫清的故事,上次採訪她之後,我馬不停蹄熬夜寫了一篇三千多字的《寂寞馬蹄蓮》,第二天一大早就把稿子送到頭辦公室。當時,頭正叼著一支芙蓉王,靠在轉椅背上,一條腿很隨便地翹在扶手上閉目養神。他接過稿子,三下兩下就看完了,一抬手把稿子扔到他辦公桌靠我的這邊,睜大他那雙小眼睛和氣地對我說:“現在這種事太多,人們聽都聽膩了,算了,別上了!”一句話,就把我大半夜的心血槍斃了。這些,當然沒必要告訴清。我想,既然來了,就權當聽一個朋友訴苦吧。

“我恨那個時代!”清有點咬牙切齒地說。看見我一臉的疑惑不解,她放下手中的啤酒,用一個手指頭指點著桌面,對我解釋道:“你很年輕,我說的是文革,你沒經歷過。最近我老回想那時候的人和事,我是不是有些老了?”

她苦笑著,抬起手捋捋耳邊垂下的一綹頭髮,接著說:“我們家是富農成份。你不知道,那個年代這成份真是太關鍵了。因為這成份,在西安上班的父親成天挨批受整,在村里,我奶奶和我母親也老受那些貧下中農的欺負。他們隔三岔五遊街鬥爭我們,上工了,又派我們做生產隊里最苦最髒的話,而到分工分時卻是我們家最少。我媽正懷著我時,還是被分派往塬上挑茅糞,那么兩大桶糞,我媽得一擔一擔挑到塬上去。上塬的路全是坡,磕磕碰碰,經常濺得我媽褲子上全是臭哄哄的糞點點。有一次,我媽實在累得氣得不行,就撂下兩隻糞桶,拿起澆糞的勺子,歇斯底里在糞桶里猛攪,一邊攪一邊哭喊著:”你就濺,你就濺!‘天知道,這樣的日子,我們,我們是怎么捱過來的。“

說到後來,清已經有些抽抽搭搭,她仰著頭,眼裡泛著淚花,鼻翼酸澀地翕動著,胸脯也不停地起伏。看著她淒楚的表情,我想安慰,卻不知怎么開口。

過了一會,清的清緒稍微和緩些了,她用紙巾團揉揉兩個眼角,拿起啤酒指指我那聽,沒等我碰,自己先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清定下了神,又說道,“知道我生下來多重嗎?四斤不到,想想多瘦小啊!生下來,家裡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你說我的身體素質能好嗎?自己的命苦我認了,懷我那倆孩子,我可是使勁地吃,每天兩斤牛奶半斤牛肉,雞呀魚呀什麼的天天不離,我可不想讓我的孩子再吃營養不良的苦頭。你看我那倆孩子,一個比一個棒,特別是我家兒子,打國小就是學校的體育健將,每年都代表學校參加各種比賽。初二那年,參加全市田徑運動會,獲得100米短跑第一名,回家後,你沒見他那股子興奮勁,仿佛他取得的是世界冠軍。”

“真的嗎?你準備在這方面怎么好好培養孩子呢?”我附合了一句,心裡盼望清能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慢慢掃盡仍籠罩在她臉上那層淡淡的陰霾。

這時,酒吧里的人漸漸多了。我們右邊第二張桌子上,坐著兩個小年輕,看情形是一對戀人,他們兩人相對都倚靠桌面上,隔著閃閃爍爍的蠟燭,兩張年輕的臉親熱地湊得很近,正低聲談論著什麼,不時還傳來故意壓低的笑聲。

清看著他們,剛才臉上那一絲陽光轉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能根本沒聽見我問她的話,也可能喝了酒後思維有些混亂,後來,清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又把話題轉到她老公身上:

“他在外面養著情人,回家裝得若無其事,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一見他那副虛偽的嘴臉,心裡就來氣,有時真想上去狠狠扇他倆巴掌。平時,我忍著就不說了,孩子中考那天,我讓他孩子到考場,他也答應了。可臨出門,他接了一個電話,就掏出十塊錢讓孩子打車去,自己騎上摩托就先走了。開始我天真地以為他單位有急事,哪知第二天,四妹告訴我,見到他的摩托停放在環保局宿舍外。我想他一準又是去那婊子家。晚上他一回來,我就責問他,孩子考試重要還是他那些骯髒的事重要,他不回答,卻反問我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打不打人的火氣,我沒好氣地對他叫道:”哼!什麼意思,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明天,你管孩子去,我不管了!‘我不想再聽他又撒什麼謊,一說完,就摔門上我四妹家去了。“

清的兩個眼圈又紅了。

我真實地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作為一個比清小得多的旁觀者和一個幾乎陌生的人,對清,我所了解的僅止於她自己的講述,對她夫妻感情的糾葛,我表現出怎樣的情緒傾向都不合適,我所能做的,恐怕只有靜靜地聽,聽她敘述,聽她訴苦,聽她渲泄。佛家說,萬般皆是緣,凡果俱有因。清的遭遇,難道只能歸結於虛無的命運嗎?我在心裡“撲哧”一笑,自己怎么也變得有些唯心主義呢!

我正想著心思,只聽清對我說:“來,把酒干了,咱們走。”她把啤酒舉起來,跟我一碰,遞到嘴邊,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把剩下的大半聽啤酒全喝乾了。她站起來,有些搖晃,我走過去想扶一把,她推開我的手臂:“沒事!”

外面,不知何時下了一場雨,我們剛出門,迎面就吹來一股涼絲絲的風。街上濕漉漉的,有的行人還打著傘,儘管雨已經不下了。我展開雙臂,做個標準的擴胸動作,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頓時神清氣爽,倍感輕鬆舒暢。

街上的車不少,但我們等了老半天,還是沒攔下一輛計程車。這時,清忽然連打幾個嗝,她緊閉嘴巴,使勁忍著,臉色變得很難看,終於忍不住了,慌亂蹲下身,朝路邊的花池嘔吐開。她略嫌瘦削的背脊難受地一拱一拱,我伸手在她背上捶了幾下,清伸過一隻手搖搖,我只好停住立到一旁。

過一會兒,清站起來,腳步有些踉蹌。這時,我已經攔下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我問清用不用送送她,她依舊緊閉著嘴,搖著手示意不用。

看著計程車車尾的紅燈閃爍著漸行漸遠最後匯入街上的車流,駛出的的視線,我佇立道旁,心裡莫名地又變得紛繁雜亂起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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