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光宗紹熙四年(1193)進士。授昌化主簿。寧宗嘉泰元年(1201)除建康府教授。嘉定二年(1209)改知富陽縣。七年除主管官誥院,歷宗正寺主簿,樞密院編修官,兼權右司郎官,秘書丞。十二年除浙西提舉常平。次年復除秘書丞,累遷守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同修國史。理宗寶慶元年(1225)除試禮部尚書。二年,除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修玉牒官。紹定元年(1228),出知建寧府,尋除福建路招捕使節制軍馬。三年,提舉隆興府玉隆萬壽宮。淳祐二年以端明殿學士致仕,尋卒,年七十九。有《洺水集》六十卷,已佚,明嘉靖三十五年程元昞搜刻為二十六卷。事見《新安文獻志》卷九四宋呂午《程公行狀》,《宋史》卷四二二有傳。
宋史傳記
程珌,字懷古,徽州休寧人。紹熙四年進士。授昌化主簿,調建康府教授,改知富陽縣,遷主管官告院。歷宗正寺主簿、樞密院編修官,權右司郎官、秘書監丞,江東轉運判官。陛辭,寧宗謂宰臣曰:「程珌豈可容其補外?」遂復舊職。
遷浙西提舉常平,又遷秘書丞,升秘書省著作郎,尋為軍器少監兼權左司郎官。遷國子司業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兼權直舍人院,遷起居舍人,兼職依舊。權吏部侍郎,直學士院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權中書舍人。遷禮部侍郎仍兼侍讀,權刑部尚書,封休寧縣男。授禮部尚書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權吏部尚書,拜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修玉牒官,進封子。五上疏丐祠,以煥章閣學士、知建寧府,授福建路招捕使。以舊職提舉玉隆萬壽宮,進封伯。進敷文閣學士、知寧國府,改知贛州,皆不赴。進封新安郡侯,加寶文閣學士、知福州兼福建安撫使。再奉祠,又加龍圖閣學士。以端明殿學士致仕,卒,年七十有九,贈特進、少師。
珌十歲詠冰,語出驚人。直學士院時,寧宗崩,丞相史彌遠夜召珌,舉家大驚。
珌妻丞相王淮女也,泣涕,疑有不測,使人瞷之,知彌遠出迎,而後收涕。彌遠與珌同入禁中草矯詔,一夕為制誥二十有五。初許珌政府,楊皇后緘金一囊賜珌,珌受之不辭,歸視之,其直不貲。彌遠以是銜之,卒不與共政雲。
詩詞賞析
程珌詩詞以明嘉靖程元昞刻本為底本。校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簡稱四庫本)。新輯集外詩附於卷末。《四庫總目提要》云:“珌文宗歐、蘇,其所作詞,亦出入於蘇、辛兩家之間。中多壽人亦自壽之作,頗嫌寡味。至《滿庭芳》第二闋之蕭、歌通葉,《減字木蘭花》後闋之好、坐同韻,皆系鄉音,尤不可為訓也。”馮煦《蒿庵論詞》云:“有與幼安周鏇而即效其體者,若西樵、洺水兩家。惜懷古味薄,濟翁筆亦不健。”
程珌詩詞與賞析
沁園春·讀《史記》有感
試課陽坡,春後添栽,多少杉松。
正桃塢晝濃,雲溪風軟,從容延叩,太史丞公:底事越人,見垣一壁,比過秦關遽失瞳?
江神吏,靈能脫罟,不發衛平蒙?
休言唐舉無功,更休笑丘軻自阣窮。
算汨羅醒處,元來醉里;真敖假孟,畢竟誰封?
太史亡言,床頭釀熟,人在晴嵐煙靄中。
新堤路,喜樛枝鱗角,夭矯蒼龍。
賞析
讀《史記》有感——這標題真是巨大無比,蝦蟆吃天,且看他如何下口:“試課陽坡,春後添栽,多少杉松。”——誰也想不到,本篇竟會是這樣一個開頭:詞人悠哉優哉,踱到自家莊園的南山坡上來核檢開春後新栽樹木的棵數了。此情此景,實即辛棄疾同調詞《靈山齊庵賦》中之所謂“老合投閒,天教多事,檢校長身十萬松”,見出作者此時也已告老還鄉。但這和讀《史記》有什麼關係?讓我們耐著性子再往下看:“正桃塢晝濃,雲溪風軟,從容延叩,太史丞公。”——啊,原來在這之前詞人確曾研讀《史記》來著,不但讀了,而且還有許多感想,這不,他乘著春光明媚,東風和軟,悠到當然挨得著。這就叫文學藝術么。
君不見劉過有一首《沁園春》(斗酒彘肩)詞,把唐代白居易、北宋林和靖、蘇東坡都找來,與自己(南宋人)在西湖聚會嗎?文學就有這種思接千載、打破時間、空間的法道。在這首詞中,實則詞人只不過把眼前的深邃山林看作司馬遷罷了。同上引辛棄疾詞就有“爭先見面重重,看爽氣朝來三數峰。……我覺其間,雄深雅健,如對文章太史公”的形象比喻,程詞仍由此生髮而出。
詞人究竟向司馬遷叩問了些什麼呢?其一:“底事越人,見垣一壁,比過秦關遽失瞳?”——《史記。扁鵲倉公列傳》載春秋時名醫秦越人服了神人長桑君給的靈丹妙藥,從此能“視見垣一方人”,即隔牆見人。靠著這雙魔力無邊的神眼,為人看病,盡見五臟癥結之所在。後入秦都鹹陽,秦太醫令李醯自知醫術不如,遂使人刺殺之。對此,詞人質疑道:越人既能洞察他人肺腑,為什麼看不出李醯有謀殺他的用心?難道說他的“x”光透視眼一入秦國便不靈了么?其二:“江神吏,靈能脫罟,不發衛平蒙?”——《史記。龜策列傳》載長江神龜出使黃河,中途被宋國的漁人以網捕獲。龜乃託夢給宋元王,向他求救。王遣使者自漁人處求得此龜,正要放生,宋博士衛平卻說此龜乃天下之寶,不可輕易放過。於是元王便剝龜甲為占卜之具。這個故事,詞人認為也難以置信;龜為江神使者,其神異乃能託夢給宋王,從而逃脫漁人之網,卻為何不能令衛平增智,使自己免遭殺身之禍?
如此叩問,真是聞所未聞!這哪是什麼“請教”?套用一句大白話,誠所謂“一根筷子吃藕——專挑眼兒”了。《史記》能夠這樣去讀么?其實,以上二問,不過是詞人抖出的兩段“包袱”,無非“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辛棄疾《西江月。遣興》)之意,實質性問題還在下闋:“休言唐舉無功,更休笑丘軻自阣窮。”——戰國時,燕國人蔡澤四處乾謁諸侯,皆不見用,遂請唐舉相面。唐舉見其形象奇醜而挖苦他。但蔡澤自信必能富貴,並不因此而自卑,乃繼續遊說不已,後終得秦昭王賞識,拜為丞相。事見《史記。范雎蔡澤列傳》。
與蔡澤相比,孔丘、孟軻的運氣要糟得多,是地地道道的“倒霉大叔”。他們周遊列國,竭力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但卻無功而返,只好退而著書。見《史記》的《孔子世家》及《孟子荀卿列傳》。讀了上述幾篇人物傳記,詞人的感想是:不要因為蔡澤的富貴而去評說唐舉的相面術沒有功效,更不要由於孔、孟的窮困潦倒而去笑話他們缺乏能耐。一言以蔽之,政治上的顯達也罷,沉淪也罷,都不值得關注。此話怎講?待我們讀了下面幾句再說。
“算汨羅醒處,元來醒里;真敖假孟,畢竟誰封?”——《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載屈原忠於楚國,直言極諫,先後遭到懷王、頃襄王的放逐。他披髮行吟於洞庭湖畔,面容憔悴,形容枯槁,有漁父問其何故至此,他答道:“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又《滑稽列傳》載春秋時楚國賢相孫叔敖為官廉潔,死後家無餘財,其子只好靠背柴度日。於是滑稽演員優孟便妝扮成孫叔敖模樣,往見楚莊王。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欲以為相。優孟詐言回家與妻子商議,三日後答覆莊王說:婦言楚相不足為。孫叔敖為楚相,盡忠為廉以治楚國,使楚王得以稱霸諸侯,但他死後,兒子卻沒有一席之地。與其作孫叔敖,還不如自尋短見呢。莊王聞言大慚,遂賜孫叔敖之子封地四百戶。四句語意緊承上文,略謂:細細想來,屈原自以為清醒,其實這正說明他的沉醉,因為他還沒看破紅塵,還執著於政治啊!從政有什麼意思?君王們向來妍媸不分。請看,真孫叔敖和假孫叔敖,楚王到底封的是誰吧!讀到這裡,我們總算恍然大悟了:詞人並非真的在和司馬遷抬槓,正相反,他是把司馬遷看作同調,在向那牢騷滿腹的太史公傾吐自己的滿腹牢騷呢。讀其《洺水詞》中《水調歌頭主戰的愛國之士;觀》洺水集《里論備邊、蠲稅諸疏,又可知其拳拳於國計民瘼,是立朝以經時濟世自任的名臣;及覽》宋史《本傳,更可知其晚年因受奸相史彌遠的猜忌,處處受別於人,因此屢請退休養老。知人論世,我們不難理解詞人讀》史記《時何以會有這樣的感慨。
作者的問題業已提盡,牢騷也都發完,現在該輪到司馬遷作答了。可是——“太史亡言,床頭釀熟,人在晴嵐煙靄中。”——司馬遷竟然不贊一辭!是被詞人問得無言以答,還是對詞人的“高論”表示默許?或者,兩方面兼而有之?這些都不必深究,反正詞人想說的話俱已說出,可以從精神苦悶中自我解脫了。
家釀新成,正堪痛飲;山林晴好,不妨優遊。於是作者勒回野馬般的思緒,依舊去檢閱自家的杉松:“新堤路,喜樛枝鱗角,夭矯蒼龍。”——看,那新堤路上枝幹彎曲絞結的松木,樹皮如魚鱗,丫杈似虬角,形狀象夭嬌的蒼龍,多么可愛!詞人終於在人與大自然的和諧中暫時平息了對於世事的不平之鳴。
這首詞,以記敘文的筆法寫議論文的題材,把易流於呆板的內容寫得極其活潑;以曠達的筆調寫憤懣的心胸,把易失之淺露的情懷寫得十分深斂。筆力遒勁,筆勢飛舞,筆鋒犀利,筆墨停勻。以敘事起,以繪景結,步步推進,徐徐引去,而中間說理,過片不變,反覆論難,縱橫捭闔,結構奇特,章法別致,波濤起伏,妙不可言,確能使人耳目一新。《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洺水集》謂程珌“詩詞皆不甚擅長”,就總體而論是客觀的,但三流作家有時也能寫出一兩篇質量較高的作品來,操選政者宜披沙簡金,勿使有遺珠之憾可也。
水調歌頭·登甘露寺多景樓望淮有感
天地本無際,南北竟誰分?
樓前多景,中原一恨杳難論。
卻似長江萬里,忽有孤山兩點,點破水晶盆。
為借鞭霆力,驅去附崑崙。
望淮陰,兵冶處,儼然存。
看來天意,止欠士雅與劉琨。
三拊當時頑石,喚醒隆中一老,細與酌芳尊。
孟夏正須雨,一洗北塵昏。
賞析
多景樓在京口(今江蘇鎮江)北固山甘露寺內。
這裡面臨長江,地勢突兀,極目遠眺,萬里山川可收眼底。乾道六年(1170)知潤州軍州事陳天麟重建,並作《多景樓記》云:“至天清日明,一目萬里,神州赤縣,未歸輿地,使人慨然有恢復意。”因此,身處半壁的南宋文人遂多登樓感懷之作。另外,這首詞抒發興廢之感,也還同“望淮”有關。淮河,本來是中國南方的一條內河,但在南宋,卻成了宋金以和約方式議定的疆界。現在,程珌登多景樓而望淮河,當然感觸就更多了。
寫法上,作者一方面緊摳多景樓、淮河展開主題,另一方面則把重點放在“有感”二字上,以抒發抱負為創作的最終目的。上半闋中,一、二句用淮河起興,三、四句以多景樓承接,一上來就自然地點破了題目。
不過,即使是這四句,作者的感慨也是隨處可見的:“天地本無際”,再現瞭望中所見的廣袤山河,但一個“本”字,則顯示著作者對人為邊際的不滿。至於“南北竟誰分”,就完全是作者的議論,其中“誰分”二字,問得尖銳、強烈,是全篇的關鍵所在。“樓前多景”由多景樓樓名演化而成,是全篇唯一寫到美好風光的地方,只是作者並沒有把目光停留在這裡,而是由眼前的多景引出了瘡痍的中原,以及內心的家國之恨。“卻似”以下五句寫樓前孤山,愈加顯示了以情馭景的力量。京口附近有金、焦二山,南宋時還屹立在長江之中。詞人把長江(水晶盆)同“本無際”的祖國大地聯繫在一起,並由“點破水晶盆”的孤山想到分開南北的淮河,於是本為江中奇景的金山、焦山自然成了作者詛咒的對象,以至發誓要借鞭撻雷霆的力量,把它們趕回到崑崙老家去(崑崙山周圍萬山攢聚,因而作者想像那裡才是山的世界)。下半闋仍以望淮開始,但淮河數千里,獨獨“望見了”淮阻的兵冶處,這無疑是抒情的需要。兵冶處,指冶鑄兵器的地方。《晉書。祖逖傳》說,祖逖北伐,渡江,“屯於淮陰,起冶鑄兵器,得二千人而後進。”正因為這一陳跡的存在,使作者想起了山河未改,天意向宋,恢復大業,“止欠士雅與劉琨。”士雅是祖逖的字。史載,祖逖與劉琨友善,素以恢復之事互相鼓勵,為練好殺敵本領,他們常常中夜聞荒雞而起舞。後來祖逖破敵,劉琨在給友人的信中說:“吾枕戈待旦,志梟叛逆,常恐祖生先我著鞭。”同樣,出於憑弔古蹟的目的,作者在偌大一座甘露寺內偏偏發現了“頑石”,想起了誓師北伐的諸葛亮。甘露寺內有一被稱作“狠石”的石頭,形狀如羊,據傳,諸葛亮曾坐其上,與孫權商議破曹大計。詞中,作者說他“三拊”(拊是拍的意思)頑石,可見他對頑而感慨再四;說必須“喚醒”隆中一老,是由於當時“止欠士雅與劉琨”,無人可與共商大事;說要同諸葛亮“細”酌“芳尊”,則表示對統一大計的關切。“孟夏正須雨,一洗北塵昏”兩句既點時令,又以景結全篇。“洗北塵”所指,不言而喻。
總之,在眾多的多景樓詩詞中,程珌此篇把鋒芒直指宋、金統治者,感情飽滿,很有氣勢,是獨具特色的篇章。詞篇一上來即以“誰分”二字把讀者的注意力引向強行劃分南北的罪魁身上,到下半片,更有“看來天意,止欠士雅與劉琨”,“止欠”二字不僅在說物是人非,更重要的是指斥統治集團,說他們中沒有一個為國家、為民族著想的英雄。至於兩片的結尾,前者說要借鞭霆力趕走江中孤山,後者說須要一場大雨淨洗北塵,則明顯是指擊退金人一事。這些句子的字裡行間,處處都燃燒著作者的激情。
詞人抒情,或肆意以言志,或借物以寓意,走出了兩條不同的路子。程珌與辛棄疾交遊,詞風也入明白暢曉一流。這首《水調歌頭》的主要部分是內心情緒的直接抒發,但另外一些地方,卻同時藉助了比興寄託。如“點破水晶盆”暗指金甌有缺,“鞭霆力”、“正須雨”借喻抗金力量,“崑崙”指金人的老家,“北塵昏”指金兵的氣焰等。兩種方法的交替使用,既避免了純用比興寄託可能造成的晦澀,也避免了一味直抒胸臆可能帶來的質直,因此形成別具一格的詞風。此外,本篇包含寓意的句子都比較淺顯易懂,這又使得全篇更加一致。
醉蓬萊(望皇都清曉)
望皇都清曉,瑞日祥煙,洞開閶闔。一朵紅雲,映重瞳日月。萬歲山高,九霞杯暖,正想宸游洽。絕塞庭琛,重闈天笑,年年仙闕。韶鳳徘徊,蒲魚演漾,鎬酒恩濃,龍蟠建業。玉琢麟符,分付人中傑。奠國安民,持將祝壽,樂作君臣悅。看取頭廳,押班稱賀,明年天節。
醉蓬萊(算千葩百卉)
算千葩百卉,誰伴東風,早春時候。唯有江梅,在人間長久。雪後霜前,沖涉多少,尚精神如舊。歲歲年年,酴酥飲了,便為公壽。更向尊前席上,細看人與梅花,稜稜爭瘦。桃李漫山,都落芳塵後。和氣滿身,參調玉弦,表天然孤秀。來歲今朝,星闈霧閣,一卮春酒。
醉蓬萊(記蟾宮桂子)
記蟾宮桂子,撒向人間,如今時候。□□□□,□□□□□。白下長乾,亂灘橫笛,想昔游依舊。大海一漚,千年一息,誰稱彭壽。開遍門前丹蕊,漸西風入東籬,釀成仙酒。□□□□,□□□□□。卓筆雞籠,懸天寶蓋,占斷宣徽秀。來歲清苕,公家事了,斑衣藍綬。
燭影搖紅(青旆搖風)
青旆搖風,朱簾漏月黃昏早。蓬山萬疊忽蜚來,上有千燈照。和氣祥煙繚繞。映瓊樓、五雲縹緲。青裙縞袂,亂吹繁弦,九衢歡笑。元是琴堂,十分管領春光到。手移星宿下人寰,招客來仙島。信道邦人見少。彷佛似、皇都春好。明年只恐,鰲山扈從,隨班清曉。
鷓鴣天(飲罷天廚碧玉觴)
飲罷天廚碧玉觴。仙韶九奏少停章。何人採得扶桑椹,搗就藍橋碧紺霜。凡骨變,驟清涼。何須仙露與瓊漿。君恩珍重渾如許,祝取天皇似玉皇。
謁金門(煙漠漠)
煙漠漠。醉里看春都錯。過了清明遲一著。牡丹重約摸。曉日漸明檐角。天與芳辰難卻。駐得韶華元有藥。桃源誰共約。
喜遷鶯(一天風露)
一天風露,喜初行彈壓,人間殘暑。金母此時,雲軿先絳,又見樞星光吐。人道鴻蒙逢日,可是東方明處。更天上、走王人絡繹,儀鸞瓊醑。聽語。更希舉。試把皇朝、盛事都來數。當日鰲頭,皇扉侍母,綠髮方瞳□□。更有飛鳧王季,往往文星再聚。渾休問,但回班千歲,貂蟬成譜。
喜遷鶯(少年意氣)
少年意氣,腦燕兵胡,虜王區脫。眼底朦朧,腹中空洞,不著曹劉元白。聞道殊科八中,也要彩盧連擲。收拾盡,到如今但有,寸心如鐵。天付,真奇特。口靜神充,雙眼胡僧碧。楚國離騷,唐朝詞學,未信芳塵□歇。結取佳人香佩,截斷兒曹綺舌。歸去也,且斕斑戲彩,好春長日。
喜遷鶯(去年玉燕)
去年玉燕,記曾期今歲,瑤光入度。今日都人,從頭屈指,儘是黑頭公輔。爭道一朝語合,誰信千齡際遇。更積雨。曉來晴,洗出琉璃秋宇。笑語。知何許。旆卷青霓,來自鈞天所。道骨仙風,安排頓著,須是人間紫府。要識雲台高絕,更有鳳池深處。從今數。看千秋萬歲,永承明主。
喜遷鶯(評君誰似)
評君誰似,似長松千丈,離奇多節。骨瘦稜稜,文高犖犖,今日□來仙闕。走卒識公容貌,酋虜問公官閥。更史館,一編書多少,頻添勳業。偉絕。今歲別。新綠名孫,又見枝生葉。底事七旬,雙瞳如水,畢竟桂花方發。賜第彤墀秋早,又一瑤樞光潔。故人也,念相逢誰似,鳳池同列。
西江月(天上初秋桂子)
天上初秋桂子,庭前八月丹花。一年一度見仙槎。秋色分明如畫。願把陰功一脈,燈燈相續無涯。降祥作善豈其差。永作漁樵嘉話。
西江月(歲貢來從玉壘)
歲貢來從玉壘,天恩拜賜金奩。春風一朵紫雲鮮。明月輕浮盞面。想見清都絳闕,雍容多少神仙。歸來滿袖玉爐煙。願侍年年天宴。
西江月(底事中秋無月)
底事中秋無月,元來留待今宵。群仙拍手度仙橋。驚起眠龍夭矯。天上靈槎一度,人間八月江潮。西興渡口幾魂消。又見潮生月上。
水龍吟(道家弱水蓬萊)
道家弱水蓬萊,鯨波萬里誰知得。人間自有,南昌居士,仙風道骨。詩似白星,貌如聃老,風塵挺出。向謫仙家裡,滕王閣畔,飄玉佩、下丹闕。黃髮四朝元老,又誰知、重生綠髮。手提一筆,活人多少,三千功積。已冠文昌,人人瞻望,玉樞躔逼。對新涼、酒頰微紅,宛是一星南極。
水調歌頭(玉女掃天淨)
玉女掃天淨,雍觀掠江寬。問君何事底急,夜半挾舟還。三島眠龍驚覺,萬頃明瓊碾破,涼月照東南。碧氣正吞吐,滿挹漱膺肝。煙蓬上,乘雲象,嗷天關。人間已夢,我獨危坐玩漫汗。螭殿黃昏未鎖,鶴氅翩躚蜚下,共吸酒壺乾。興罷吹笙去,風露五更寒。
水調歌頭(日轂金鉦赤)
日轂金鉦赤,雪竇水晶寒。支機石下翻浪,噴薄出層關。半夜雌龍驚走,明日靈蛇張甲,蜚上石盤桓。多謝山君護,未放醉翁閒。安得醉,風泚泚,露珊珊。翠雲老子,邀我瑤佩駕紅鸞。一勺流觴何有,萬石橫缸如注,虹氣飲溪乾。忽夢坐銀井,長嘯俯清湍。
水調歌頭(電闕驅神駿)
電闕驅神駿,鐵棰起痴蛟。木鳴山裂盛夏,白晝野魖號。急上瑤庭深處,為問龍君何怒,抉破古天河。日華開絢采,雨意屬詩豪。與君來,蜚玉佩,斬觚瓢。纖流沈羽,借我萬斛沸銀濤。醉拍滿缸香雪,寫竭一池濃墨,逸氣正飄颻。何事謫仙子,歸去續松醪。
水調歌頭(渤澥東南界)
渤澥東南界,西北倚崑崙。當時推步,但知宇內有乾坤。午夜風輪微轉,駕我浮空泛景,一息過天垠。俯視人間世,渺渺聚漚塵。挽天吳,摩海若,吐還吞。寧用計年,八十陽九又三陰。要自白榆星外,直至黑流沙底,山與澤俱平。不論初末度,一色界如銀。
傾杯/傾杯樂(鑾殿秋深)
鑾殿秋深,玉堂宵永,千門人靜。問天上、西風幾度,金盤光滿,露濃銀井。碧雲飛下雙鸞影。迤邐笙歌近笑語,群仙隱隱。更前問訊。墮在紅塵今省。漸曙色、曉風清迥。更積靄沈陰、都卷盡。向窗前、引鏡看來,尚喜精神炯炯。便折簡、浮丘共酌,奈天也、未教酩酊。來歲卻笑群仙,月寒空冷。
沁園春(玉局仙人)
玉局仙人,輕帆萬里,送入三吳。怪一舟如葉,元無濁物,依然姑射,滿載冰壺。昔日文君,千言成誦,不識如今記得無。新來也,喜都將分付,一顆驪珠。向來田賦蠲輸。散多少、春風巴與渝。算公家粗了,蓴鱸而已,何妨西子,白髮江湖。印鑄黃金,時來須佩,畢竟人生萬卷書。離情處,正秦淮歲晚,雪意模糊。
沁園春(消得雕欄)
消得雕欄,也不枉教,車馬如狂。怪元和一事,韓公子者,歸來斫去,玉毀崑岡。為解花嘲,朝來試看,采佩殷霞浥露香。君休怪,算只緣太艷,俗障難降。詩人未易平章。向百卉、雕零獨後裝。看洪爐大器,從來成晚,只須這著,也做花王。況是月坡,花圍一尺,壓盡紛紛瑣細芳。還堪笑,笑龍鍾老鳳,方入都堂。
沁園春(那用招秋)
那用招秋,休言推暑,風自薰兮。問誰解當初,識公來處,月明碧落,旆卷青霓。千丈長松,起人生意,凍芋寒瓜空滿畦。還堪怪,怪諸公袞袞,我尚憑泥。須教一舉崔嵬。算人世、功名各有梯。更何須煉鼎,玄霜絳雪,只煩煮茗,水餅冰齏。紫府多仙,招來滿座,公自長生角亢齊。何曾也,有玉麟行地,老鳳梧棲。
沁園春(君有新詞)
君有新詞,何妨為我,時遣奚奴。看此山大小,風流晉宋,眼中餘子,苦自侏儒。九曲清溪,千枝楊柳,還記新條更有無。春將好,欲從君商略,君意何如。佳人玉佩瓊琚。更胸中、澆灌有詩書。把古人行處,從頭檢點,今人說底,卻不須渠。更上石頭,重登鍾阜,畫作金陵考古圖。頻相見,怕薰風早晚,便隔天隅。
沁園春(公有仙姿)
公有仙姿,蒼松野鶴,落落昂昂。論法主長生,仍須極貴,雲台絳闕,都許尚羊。更憶當年,而今時候,一念功名下帝旁。天分付,使人間草木,盡有春香。人知相法奇龐。又那識、陰功事更長。算毗陵荒政,江東風采,忠文典則,澟澟生光。再歲秦淮,觚稜入夢,帷幄從來在廟堂。公歸去,好平心獻替,人望時康。
念奴嬌(嫣然一笑)
嫣然一笑,向燭花光下,經年才見。欲語還羞如有恨,方得東君一盼。天意無情,更教微雨,香淚流丹臉。今朝霽色,笙歌初沸庭院。因是思入東屏,當年手植,遍桃源低岸。失腳東來春七度,辜負芳叢無限。問訊園丁,寧如歸去,細與從頭看。東風獨立,白雲遮斷雙眼。
念奴嬌(歸來一笑)
歸來一笑,尚看看趁得,人間寒食。阿壽牽衣仍問我,雙鬢新來添白。忍見庭前,去年芳草,依舊青青色。西湖雨後,綠波兩岸平拍。天教斷送流年,三之一矣,又是成疏隔。燕子春寒渾未到,誰說江南訊息。玉樹薰香,冰桃翻浪,好個山間景物。這回歸去,松風深處橫笛。
滿庭芳(未歲嘉平)
未歲嘉平,初旬日四,雪中歸自崇唐。山林湖海,一氣接蒼茫。踏盡玉龍千丈,更一望、龍尾天長。須臾上,高峰四顧,迤邐過前岡。群山,如玉削,松林百萬,盡傅瓊霜。渾疑是天際,一鶴翱翔。人道玉皇三六,欲一叩、風力方剛。明朝好,金烏銜燭,八表散祥光。
滿庭芳(人道蒼姬)
人道蒼姬,燠多寒少,故教千歲綿綿。算來春夏,一氣本無偏。底事今年玉曆,秋未朔、風露泠然。君知否,山深地僻,自是早霜天。如今,當此去,十分親切,面問嬋娟。何須看仙槎,海上重還。好在金英玉屑,□為我、滿泛金船。仍傳語,橫江秀石,□永鎖三川。
滿庭芳(去臘飛花)
去臘飛花,今春未已,迤邐將度元宵。俄然甲子,青帝下新條。淨掃一天沈靄,紅輪滿、大地山河。從今好,便當聽取,萬國起歌謠。有人,當此際,鋤雲深塢,剪月中阿。已占斷春風,自種仙桃。更扶疏桂影直,從岩底、上拂雲梢。仍為我,長摩蒼石,無負此清波。
滿江紅(頗恨登臨)
頗恨登臨,浪自作、騷人愁語。石城上、何須苦說,死袁生褚。當日臥龍商略處,秦淮王氣真何許。與君來、蕭瑟北風寒,黃雲暮。枕鍾阜,湖玄武。生此虎,真蹲踞。看四山環合,休臨江渚。可笑唐人無意度,卻言此虎凌波去。君且住、明月為人來,潮生浦。
六州歌頭(向來抵掌)
向來抵掌,未必總談空。難遍舉,質三事,試從公。記當年,賦得一丘一壑,天鳶闊,淵魚靜,莫擊磬,但酌酒,盡從容。一水西來他日,會從公、曳杖其中。問前回歸去,已笑白髮成蓬。不識如今,幾西風。蒙莊多事,論虱豕,推羊蟻,未辭終。又驟說,魚得計,孰能通。□□□。嘆如雲罔罟,龍伯啖,眇難窮。凡三惑,誰使我,釋然融。豈是匏瓜者,把行藏、悉俯鴻蒙。且從頭檢校,想見迎公。湖上千松。
柳梢青(嫩綠成堆)
嫩綠成堆。朝來紅紫,都在莓苔。方見春來,又聞春去,暗裡誰催。人生易老何哉。春去矣、秋風又來。何似雲溪,長春日月,無去無歸。
柳梢青(官已尚書)
官已尚書,人猶寒素,仙有名言。謂是若人,法當至貴,仍主修年。唐人四字鮮妍。堪照映、畫堂彩煙。更對新涼,一聲芝曲,萬斛金船。
酹江月/念奴嬌(平生有意)
平生有意,把六經膏澤,人人沾受。白被子明康節輩,浪說乘除先後。遇合一時,英雄千古,誰是高強手。蹉跎歲晚,臨風浩然搔首。今但入夢青山,雲溪深處,煙月生懷袖。宿有十年蕭散願,此段功緣須就。因憶坡公,仇池有約,莫誤歸時候。今朝對酒,歌此與君為壽。
錦堂春/錦堂春慢(最是元來)
最是元來,苦無風雨。只恁匆匆歸去。看遊絲、都不恨,恨秦淮新漲,向人東注。醉里仙人,惜春曾賦。卻不解、留春且住。問何人、留得住。怕小山更有,碧蕪春句。
減字木蘭花(不應雙睫)
不應雙睫。看盡人間花與雪。曾是當時。一朵紅雲擁日飛。如今正好。萬綠千紅深處坐。也使春工。喚作天池五月風。
壺中天/念奴嬌(日躔東井)
日躔東井,正輪囷桂影,十分光潔。火令方中符國運,天與非常英傑。犖犖平生,眼空宇宙,綠髮千尋雪。笑談一鎮,單于底事心懾。晚歲佛地功深,人間富貴,五湖煙水闊。誰遣心期事左,須酬滿、麒麟勳業。又也何妨,長生仙籙,已在黃金闕。中原恢拓,要公歸任調燮。
賀新郎(袖手雲溪畔)
袖手雲溪畔。看人間、紛紛飢烏腐鼠,觸蠻交戰。便得金魚垂玉帶,多少雌黃點勘。算此語、必非河漢。直自彈冠班八座,更青春、數到期頤算。一段玉,無纖玷。公難學處尤堪羨。全似□、泠泠秋水,體清形健。袞處從來高一著,那肯隨人腳轉。要須是、常見乾坤清晏。天意未教公猛去,要都俞、了卻從公便。歌壽斝,朱簾卷。
步虛詞/西江月(休怪頻年司鑰)
休怪頻年司鑰,仙官長守仙宮。東風未肯到凡紅。先舞雲韶彩鳳。都是一團和氣,故教上苑春濃。群仙拍手過江東。高唱紫芝新頌。
寶鼎現(綠楊欲舞)
綠楊欲舞,紅杏微笑,春工漸侈。試僂指、自從嘉定,數到寶慶□□里。無一歲、不書年大有,問元功誰燮理。□□□、於變雍熙,如此自當千歲。況是端笏蓬萊陛。但看雍容、玉立山峙。煉五色、補天無跡,扶日天衢光四被。安清祐、填群心聲色,恬然如談笑耳。更八荒、民生奠枕,此著又當千歲。又況善述先猷,嚴武備、不開邊鄙。陰功遍南北,千歲未多疇祉。且說總是三千歲。此際方岐嶷。聽今日、處處笙歌,何止南樓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