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城紀事

X城紀事

作者愛在無言,作品名稱為《X城紀事》,是描述一座虛擬城市X地區的偽歷史小說,曾分別在鳳凰網和江山文學連載,在鳳凰網連載的部分為《X城紀事之人物列傳》。

愛在無言,真實姓名為殷錫奎,原籍黑龍江省綏芬河市,長期居住在廣東省惠州市,曾用筆名顧無言、不會飛的魚等,作品除《X城紀事》,還有《愛情辭典》。

作品內容

X城在哪裡,為什麼它既不屬於中國,也不屬於俄羅斯,它的具體位置是烏弟河流域,還是張鼓峰地區?

往昔的歷史,都有誰在此馳騁,都有什麼人在此生活。如果歷史是一場夢幻,那現實又是什麼。我們每個人都在生活,都渴望幸福,更渴望物質的豐饒,及精神的富有,但有時候現實並不能令我們如意。我們在此沉淪,在此放蕩,也在此平靜地生活。

在人物列傳部分,作者通過描寫虛擬城市X城地區的一系列人物(共28名),來傳遞中華民族百餘年的屈辱史,和自強不息的奮鬥史,例如創辦實業的劉昌學和葉玉清,例如奔走於教育事業的劉蘭婷,醫生蘇敬業,強勢政治人物陳平陽,抗戰英雄魏文武,漢奸萬福春,神婆王大腳,墮落公知徐明達,當然也有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白景辰、蘇服,以及殖民者日裡諾夫和約翰.庫克。

在正文部分,作者通過描寫一場突如其來的騷亂,來反映安定平靜的生活,反映和平生活對人民的重要性。因為無論什麼樣的騷亂一旦來臨,受到損害的只能是普通民眾。

作品目錄

緒論……………………………………………………………………………3

詞條………………………………………………………………………… 11

正文:版本1,列印稿部分……………………………………………… 12

版本1附錄(1) X城志(第一部分)………………………………… 93

X城概述……………………………………………………………… 94

X城大事記…………………………………………………………… 98

正文:版本2,金士盾隨身碟里的文檔……………………………………115

版本2附錄(2) X城志(第二部分)人物列傳………………………187

怯懦的耶律華碩及其忠勇的建城先人………………………………188

為父贖罪的蘇木魯哈拉.大石……………………………………… 192

自稱為耶律阿術的蕭鎮再建者蘇木魯哈拉.阿木術……………… 197

擁有兩張面孔的笑靨屠夫哥薩克人小葉爾馬克………………… 202

獲取世襲教職的蘇里科夫家族及其跋扈歷史…………………… 207

擅長審時度勢又態度傲慢的碼頭巨鱷日裡諾夫……………………214

心狠手辣的茶葉商人契斯恰科夫……………………………………218

命里奇異卻命運多舛的直魯商人劉昌學……………………………223

純情執著的滿族女人烏雅德僮………………………………………229

鴉片商人約翰.庫克………………………………………………… 234

留洋學子葉玉清和他步履維艱的發電廠………………………… 240

自稱通靈的神婆王大腳…………………………………………… 245

白衛軍大尉謝苗諾夫的土匪生涯……………………………………249

經歷過幾段破敗愛情的慈悲醫者蘇敬業……………………………252

啤酒作坊尼古拉和他貌似幸福的婚姻………………………………257

大名鼎鼎的東北軍營長萬福春………………………………………263

屢屢被世俗藐視的知識分子劉蘭亭…………………………………270

茶葉商人恩采果夫與恩采果夫茶棧滅門案…………………………275

悲愴的雙槍勇士魏文武………………………………………………280

平庸無為的自卑者白景辰……………………………………………286

後人議論紛紛、褒貶不一的強權人物陳平陽………………………293

因抑鬱症自殺的流徙鎮第一模範看守所副所長許春城……………300

敢愛敢恨又飛揚跋扈的X城女王陳子媚………………………… 307

通古博今的孟浪鎮才子殷廢名………………………………………315

頭腦瘋癲、想入非非的大發明家蘇服………………………………322

為一個書包大開殺戒的X城第一狂魔錢俊生…………………… 330

被叛處無期徒刑的玉米地才子徐明達………………………………339

富甲一方的房地產大亨生鐵…………………………………………346

附錄3 我的哥哥顧無言………………………………………………… 353

附錄4 關於那個傳說中的才子………………………………………… 360

附錄5 酸秀才史記……………………………………………………… 364

作品節選

正文節選

儘管騷亂已經如火如荼地蔓延至整座城市,包括市郊與偏僻一些的鄉村,那些暴徒躲在眼鏡後面,手持不同的兇器,木棍、刀具、鋼管,以及汽油,繁華鬧市幾乎成為一片廢墟,平日人群比肩接踵的街區就象遭遇了一場龍捲風,暴徒所到之處成為一片狼藉,磚瓦、玻璃,都成為不可恢復的破碎,商鋪里只剩下沒有價值的一片凌亂,燃燒過後的痕跡、骯髒不堪的牆壁,一切都彰顯著洗劫過後的瘋狂印漬,僥倖逃過一劫的老闆沮喪地望著滿目蒼夷的街巷,身心疲憊。

“怎么辦?”電腦商行的幾位老闆愁眉苦臉地見了面,回想到洗劫一空的店鋪,不禁異口同聲地問了句,然後面面相覷,彼此掉頭而去。

“半輩子的心血呀……”

率領子女一起拼搏,好不容易才掙得到百萬家私、頭髮花白的阿藝服飾店老闆漠然瞥了眼慌裡慌張散去的電腦商行老闆們,面對著大街號啕大哭。只是無論他再怎樣流鼻涕,都不可能挽救回他辛苦半生的血汗錢,更不可能挽回他唯一兒子的生命;暴徒手持兇器將拚死護衛著商鋪的老闆們打得頭破血流,將他們的眼鏡打落在地,然後眾多的腳紛亂地踩上去,碾碎;其實,許多暴徒參與暴行的過程中,無意間也把自己的眼鏡打落,當他們試圖拾起時,已經被無數隻腳踩上去,成為無法挽救的碎片;這樣一來,失去眼鏡的暴徒就分辨不清眼前的一切,從而更加混沌,自然而然,彼此之間也發生了不可避免的暴力,和許多無辜者一樣成為這場騷亂的犧牲。阿藝服飾店老闆的兒子最終渾身無力地倒在破碎的玻璃門旁,兩手軟綿綿地搭下去;他的兒媳瘋狂地擠上前,拽住那兩隻手,試圖喚醒他,但那只是徒勞,還使得她的眼鏡被淚水蒙住,以至於世界成為一片朦朧與昏暗。暴徒蜂擁而入,又洶湧而出,他們個個手裡都捧著一抱服飾;最後那幾位丟下那個15加侖的汽油桶,順手用一次性打火機點燃其中一件漂亮的鑲嵌著淺藍色石頭的腰飾,扔了進去;頃刻間阿藝服飾店就陷落於熊熊火海之中,並且一簇簇不斷扭動著腰肢的火焰蛇一樣四處逃竄,從而殃及至四鄰;那些原本固守自家商鋪,一直在旁觀望的老闆們驚惶失措地逃出商鋪,混雜在暴徒中間,僅僅從臉色看得出他們的身份;暴徒們劫掠過一個又一個商鋪,老闆們汗流浹背地回首望向自家店鋪,有些手腳發軟,腦門冰涼,完全喪失了判斷力,有些癱倒在地,被狂奔的人群踐踏而過;當然,還有一些稀里糊塗地捲入暴徒中間,也成為了暴徒,參予搶劫,將同行們通過辛勤勞動攫取到的財富毀滅,或據為已有。

幾乎所有的商鋪——服裝店、服飾店、燒烤店、五金店、車行、熟食店、超市,甚至郵局和銀行都不可避免地遭遇到洗劫;這座小鎮本來就小之又小,如此一來,繁華失去了,陡然顯得一片凌亂與破敗,似乎本來這裡就是一座被遺棄的古鎮一樣;暴徒,包括身不由已卷進其中的商鋪老闆們紛紛揚揚地沿著街市衝擊向那些櫥窗與本不屬於自己的財物,就象殭屍世界裡喪失掉情感的殭屍;不過,這股可以毀滅掉一切的洪流洶湧到小鎮唯一的眼鏡行前,突然止住了步伐,就象洪流撞擊到堤壩前;他們看到肥胖的眼鏡行老闆敞開胸前的紐扣,裸露出光滑油膩的腹部,雙手各持一把鋒利的斫骨刀,脖頸上掛著個灰漆的塑膠喇叭,悶聲不響地擋在眼鏡行那扇捲簾門前;忽然一聲巨響,暴徒全都湮無聲息地盯向他;這聲巨響霹靂般,使眼鏡店門前那方地面震盪不已,就象發生了一場地震一樣,即便是車諾比核電事故的當時也不過如此。

“我警告你們,這裡可是全鎮唯一一家眼鏡店,如果你們要衝進來可得想好後果,我已經把所有的眼鏡,包括鏡片和鏡架全都集中起來,我把它們集中在一個大箱子裡,底下是刨花和汽油,我老婆就守在一旁,只要你們衝進來,她就會把它們點著;”肥胖的眼鏡行老闆嗓音豁亮,雙手揮舞著斫骨刀,聲色俱厲地補充道:“那么你們以後誰都甭想戴上屬於自己的眼鏡;我就說這些,剩下的,就請你們自便!”

說過最後一句話,眼鏡店老闆扭動肥胖的軀體,急急地踅回被金屬捲簾遮擋住的檔口裡面;在他即將消逝的剎那,不知什麼人按動閘門,一席和視窗同樣款式的捲簾門也緩慢地垂下;倏忽間,眼鏡店老闆突然靈巧地折下身子,腦袋幾乎貼到地面,眼睛眯成一道縫,向面面相覷的人叢掃視了眼,嘎吱嘎吱,臉部很快被金屬捲簾門吞噬掉。

暴徒,其中一位大概也曾是個老闆,脖頸上還掛著粗大的金鍊子;暴徒鮮少有這樣炫富的,所以他格外惹人注目。他手裡捏著一米多長的鋼管,左邊襯衫袖子都已經被扯碎了,就象參差不齊的流蘇,一綹一綹的,延伸到肩部;他憤懣地高舉起手中的鋼管,大吼了聲;這吼聲陡然打破了暴徒間的沉寂,使他旁邊的人嚇了一跳;吼過之後,他幾步奔到眼鏡店前,狂躁地揮舞著鋼管砸向捲簾門,咣當咣當,一通亂砸;剎那,又一群人沖了過去,不過他們並沒舉起手中的家什,而是不約而同地架住那人的胳膊將他叉到人叢中,混亂中他脖頸上粗大的金鍊子被扯斷,凌亂地散為一節又一節,被踩踏,被渾水摸魚地抓走;他拚命掙扎,卻被狠狠踹了幾腳,恰恰踹中腹部,使他哼地一聲,暈了過去。頃刻之間,暴徒們從眼鏡店門前一鬨而散,又很快匯聚在別家商鋪前,揚起手中的家什,鋼管、木棍,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砸開店門,旋風般地劫掠,就象一群飢餓的蝗蟲。而那個被打倒的暴徒,蟲一樣倒在街心,蠕動幾下;他已經體無完膚,甚至褲子都被剝掉,露出醜陋的下體,一隻腳雖然還套著襪子,卻也被剝離到踝部,就象那不是襪子,而是一條軟綿綿的水蛭,吸住他的腳趾,正在不斷地吞噬;仔細瞧去,腳趾偶爾在抽搐,痙攣,距離血淋淋頭部不遠是被踩碎的眼鏡,鏡片已經不知哪裡去了,一隻鏡腿折斷,丟在旁邊下水道井蓋上,另一隻鏡腿可憐巴巴和鏡架一線相連著。相隔大約不足二十米處,那個天藍色底版招牌上鑲嵌著一行白色字型:police。然而,那棟樓照舊空蕩蕩的,門窗上的玻璃早就破碎不堪,將裡面的凌亂裸露出來,一對被誤認為是大石獅子的狻猊存在於大門兩側,被無情地推翻,形成一丁字形狀,和幾輛正在冒著濃黑煙霧的中檔小車成為不可接近的路障。

列傳節選

純情執著的滿族女人烏雅德僮

許多人,包括烏雅德昭都懷疑烏雅德僮死得蹊蹺,為什麼那倆劫匪沒衝著劉昌學的表姐妹及其子女,偏偏刺向烏雅德僮及其一對子女。於是,有一種傳言悄然瀰漫在劉家,暗指當年是個陰謀。1908年,十九歲的劉薈特意回到山東泰安,走訪了近兩百名所謂的知情人,卻依舊不得要領,反倒得出母親幸福而知足的結論。就在劉家破產的那一年,1907年一個秋色蕭瑟的正午,她曾就此問題向父親發出疑問,卻沒得到一個令她滿意的回答。

“正是這件事情,使我和父親及大媽二媽產生隔膜,一輩子的隔膜,也使我和父親,和我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再也親近不起來。”1948年旅居印度尼西亞一直不曾有過婚姻卻一直緋聞纏身的劉薈面帶憂鬱道:“或許,我永遠忘記不了母親臨死時的那一幕,永遠都忘記不了。”

時間似乎永久地定格在1890年,定格在一個漫天飄雪的冬季夜晚,烏雅德僮,劉薈的母親站在異鄉那間陌生的屋子裡,聽著一個剝奪去自己喜怒哀樂的男人的絮叨。不僅是烏雅德僮一個人在聽,而是一群人都在聽,包括他的三位老婆,七位子女。她不喜歡聽那些莫須有的故事,什麼大槐樹、五棵樹之類的傳說,也不喜歡聽被寸磔逆首的長毛賊首,前者太虛無,後者太血腥。只是她偶爾會綿綿幻想當年一眼望不到頭的人叢圍簇在洪洞縣那株大槐樹周圍,翹首等待的情形;他繪聲繪色地告訴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們,解手這個詞和背著手走路的習慣就是從那時延續下來的。

“我不喜歡聽他講的那些事情,很古老的事情,充滿了他自以為是的想像,以及他的盲目自大;我倒喜歡聽舅舅講述媽媽小時候的逸事,喜歡聽那位白皮膚的歐洲裔女伯爵是怎樣離奇嫁給一位滿洲武士的;那時的武士不叫武士,而被稱為披甲人。我舅舅就是位披甲人,據說經歷過數十場大小不一的戰鬥,可以說九死一生,可惜等到年邁時,因為擔憂子女,也被父親收買了,成為父親的同盟,從此再也沒追究過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的死因,對此我只能無奈地說一句,昔日威風凜凜的披甲人沒落了,沒落到需要仰別人鼻息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步,從而喪失了原本應該直立起來的骨氣;至於我的兄弟姐妹,他們似乎並不關心一個早已死去的、和他們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人的事情,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死者已逝,生者繼續,也就是說死去的要為活著的讓地方;他們提及我的母親,和我父親的口吻一樣,總是炫耀,就像一個一無所有的煙囪工娶到了顯赫富貴的公主,更何況公主不過十七歲,而流放犯已過而立之年,還有著兩位妻妾,這未免也太無聊了,更有些污辱我母親的意思。”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們中國人,既是不記仇的民族,也是善於遺忘的民族;然而,許多事情我一直都忘記不了,它們噩夢般纏繞在我的生活里,使我欲罷不能,就像那位偉人說的,忘記歷史就等於背叛,正因為我有著如此想法,才成為我們劉家的叛逆,才會被其他兄弟姐妹疏遠……”

已經五十九歲的劉薈依舊那樣嬌小玲瓏,歲月滄桑並不能改變她的體態,也沒能平息她對父親的敵意。“我母親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敢肯定。”點燃一枝粉紅色日本產的女士香菸,她信誓旦旦地說道:“因為他,我母親十七歲就嫁了,而且就在出嫁的當天夜裡就被夫家休了;因為這個羞辱,我母親不敢見人,常常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掀開磚瓦石頭,尋找一隻又一隻臭蟲,填在嘴裡,咀嚼。”她提及此事眉頭微蹙,就像身臨其境一樣。1900年,那群自稱扶清滅洋的拳民鬧得正凶,她躲在大港德瓦碼頭四樓上那個狹小的閣樓,偶爾看到一隻臭蟲爬過,一個激靈,飛快捉住,扔進嘴裡,閉眼咀嚼。樓下亂鬨鬨的,暴躁的拳民們在狂砸洋貨,她家的洋貨,一盞維納斯造型的檯燈,一座城堡般的掛鍾,一部德國產的相機,和辦公桌、椅子、筆、幾冊俄文書、一張無名氏的風景油畫。就在樓前,一條繩子將信仰基督的碼頭工串在一起,他們被迫面朝碼頭跪著,似乎每一個都鮮血淋漓。而三十一年後,1931年8月,風水輪流轉,那群碼頭工的後代們暴戾地衝進德瓦碼頭,綁架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及其一家,經過半個多月的折磨,將一家二十三口全都斬了首,上包括七十一歲的老太太,下不放過尚在襁褓呱呱待哺的嬰兒;而當她半信半疑得知這個訊息已經是1950年10月,由一位從大陸逃亡過來的國民黨下級軍官黯淡地轉告她的。

“整座大港鎮,只有曾經娶過又休掉我母親的那個男人敢於拒絕拳民們的羞辱,將長長的髮辮繞過脖子,嘴巴死死咬住辮子末端,雙手各持一把火槍站在自家門口;偶爾我在想,假如那個男人是我的父親,我會不會改變,會不會成為母親一樣的女人。我對那個休掉我母親的男人沒有恨,只有一種嚮往,尤其當我得知他一生僅僅舉辦過一次婚禮,娶過我母親後,再沒擁有過其他女人。而他,我的父親在拳民面前卻像條狗又是作揖又是低聲下氣地乞求著他們。”劉薈談到父親,立刻滿臉流露出不屑。她一直弄不懂,那個男人,那個披甲人的後裔為什麼會耍出如此一個詭計,來證明母親的不清白。明明母親的處子之身在新婚之夜給了他,他卻四處宣揚她的不純潔,宣揚她已經不是黃花閨女,還在當夜寫下一紙休書,就把她送回娘家。“後來,我琢磨,也許那個男人不懂,覺得大家都這樣說,那她,我母親也一定和我父親早就有過婚前性行為,做為一個男人受不了,所以要報復;但他哪裡知道,我母親並沒做過出格的事情,她不過是喜歡我的父親,就像一個傻姑娘喜歡一個突然闖進自己世界裡的陌生男人,卻從沒讓他碰過自己,卻一直都守身如玉;這個男人見識多,從繁華地區來到這個偏僻荒涼的地方,自然能吸引小女孩。我母親就是那樣一個被新奇迷惑住的女孩,他的到來,打破了她的原本平靜的世界,使她再也回不到那種單純與無邪之中,於是就有了鄉鄰們的議論,有了緋聞,大家都說她和一個流放犯混在一起,胡搞,即便她要出嫁了,也有人猜測,說她懷了孩子,肚子大了,不得及才找個男人嫁;正是這種種流言,促使我母親的命運發生變化,讓她不得不避開眾人,更何況她還有一位被稱為女伯爵的母親。”

“其實,我應該還有個哥哥,如果他活著,現在應該六十七歲了;不過他生下來只活了十九天,就夭折了。正因為這個孩子,鄉鄰們更加繪聲繪色地講,我母親婚前的醜聞;但就連我母親也不清楚,這個孩子究竟是我父親的,還是休掉她的那個男人的。那次曇花一現的婚姻,那次匆忙痛楚的洞房之夜是她的第一次,真的是她的第一次,我想這不僅僅是我的直覺,而且就是一個不容懷疑的事實。”

“他,我的父親從沒提過母親第一次生育,從來沒有,就像壓根兒沒影的事一樣;他的兩位老婆,及我的兄弟姐妹也從不提。我之所以知道這事兒,還是十五歲時一個偶然,我大舅暴怒之下告訴我的;但他也只是匆匆說過那么一嘴,再也沒往下說。那以後我刻意留意有關我母親的事情,漸漸地我進入了她的世界,被她包裹,直到現在。”她抻下胳膊,往面前那撲克牌梅花模樣的菸灰缸撣了撣菸灰,灰色眼眸閃爍著一絲不易覺察到的光,似乎時間深邃地透視過來。

二十一歲離家,二十二歲,也就是1911年辛亥革命期間她被迫在哈爾濱道里區一家昏暗的小旅店流產;也就在那一年,劉薈遇到了使她終身難忘的男人,她和他同居了三年,在她將要達到和母親去世時相仿年齡的那天,她選擇離開了他。在他面前,她常常滿懷嫉妒,怨恨那些女人環繞在他身邊,所以子夜時分她還會爬起來,掃一眼旁邊的空枕頭空被窩,到灶台附近翻磚動瓦,尋找臭蟲,填進嘴裡。那一刻,她似乎體驗到母親的痛楚,體驗到烏雅德僮矛盾叢叢的內心深處。“是的,我認為在這世上,只有我能理解母親,理解她的愛情,理解她的人生;至於其他人,只不過是匆匆過客。”她對母親的理解,也正是在不間斷的顛簸與流離中逐漸加深的,大港,蕭鎮,哈爾濱,上海,香港,東京,北京,雅加達,新加坡,不斷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每座城市都給她留下不同的印象,也漸次打開了她的眼界,使她明白原來居住在大港鎮的她和那些居民們眼界如此狹隘,如此逼仄;而她走來走去,自以為高傲而高貴,其實不過是滄海一粟。1948年12月,聽聞那片被染紅的大陸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洞徹到這條真理,劉薈卻更加熾烈地期待能夠有個男人陪伴自己,更加肆無忌憚地和那些男人上床,做愛。

在當地,大港鎮,乃至整個北七屯地區,烏雅氏可是一個顯赫富貴的世家,據說大清皇帝都很尊重這個龐大家族。烏雅家的女兒自然而然也被其他家族覬覦,尤其是混血兒烏雅德僮。“可以這么說,我母親屬於名媛,她高貴優雅,飽讀經書,還深受我的外祖母女伯爵的薰陶,懂得一些近代的科學知識,甚至能夠欣賞當時人們所不了解的油畫,甚至還讀過俄文版的《戰爭與和平》,以及普希金的詩歌,用現代語言來描述就是學貫東西,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但她的壽命怎么會這樣短,我一點兒也想不明白。假如她有什麼頑固疾病,那我還可以理解,但被兩個無名小卒殺死,而且還是針對她以及她的一對兒女,這讓我不能接受。”掐滅菸蒂,劉薈哽咽地再也說不下去。

她和母親一樣,並不知道自己的第一胎究竟是哪個男人的子嗣,蘇格蘭人庫克,自己曾被土匪擄走的大哥劉一鵬,或者哪個紈絝子弟。她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和男人顛鸞倒鳳的情形,那位自稱蘇格蘭人的約翰.庫克,他有著綿延不盡的胸毛,也有著奇怪的性要求,第一次剝光她的衣服就將他騷哄哄的下體塞進她嘴裡,還使勁薅住她的頭髮,使她不得不仰視著他,同時不能擺脫他的性器。那一刻,不知為什麼她居然把自己想像成為烏雅德僮,想像成為自己的母親。後來,她不僅和可以做她父輩的約翰.庫克廝混,也和他兒子小約翰鬼混了,同時還成為約翰夫人的閨蜜,偶爾坐在一起討論男人;甚至她還勾引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頻頻和那些碼頭工上床,也偶爾和走進鎮子的土匪做愛;據悉其中一個土匪還曾經綁走過她的哥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北七屯的土匪也多了起來,尤其是文昌鎮,據某種傳聞,那裡每一戶居民都有家人在做土匪。正是通過扭曲的性,她結識了北七屯絕大部分名流,同時也使得自己成為人人皆知的風流人物;她和他們通姦,不論他們年齡大小,或者有沒有老婆。那些歲月,她似乎醉心蒐集不同種類的男人,有一次甚至還和一個死刑犯做愛。1909年7月的一天,她答應那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走進流徙鎮死囚營,和一位年輕死刑犯做愛,只因為她可憐那個女人,並且好奇居然有個死刑犯會一直暗戀自己,也興奮地期待能和一個即將被處決的男人做愛;只是她並真正和死刑犯做愛,因為對死亡的恐懼,他已經不再是男人,只能徒勞而變態地撫摸她,這令她喪失了興致。從死刑犯的支言碎語裡,她知道了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知道他們亂倫的事情。若干年後,偶爾回憶起來,劉薈胸口裡依舊會流淌出絲縷的好奇與懊惱,想要知道他的結局,但沒人告訴過她,她也從不去打聽。

後來,1911年的冬天,東三省大鼠疫之後,因為一系列醜聞,因為那個家族,尤其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要利用她和另一個家族聯姻,因為懷的身孕不敢出嫁,她一路逃離,從大港到蕭鎮,再到哈爾濱,然後是上海,紐約和雅加達,她先後委身的男人不計其數,包括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倆印尼華裔富商,她的一生,似乎都在竭力用自己的方式糾正母親的遺憾與錯誤。

“我不會像母親那樣傳統,人人都說我放蕩,說我風流,說我隨便都會跟男人睡覺;但又有誰知道其實我很怕,怕得要死。”劉薈頓了頓,眼圈裡閃爍著一絲光亮:“我不想讓我的新婚丈夫以我不純潔為藉口離開我,我本來就不純潔,如果他真心愛我,就一定要容忍。”她抹下眼睛,抽動下鼻翼繼續講道:“其實,我挺同情母親的,她短暫的一生里似乎沒有體會到樂趣,第一次出嫁是以不情願開端,又以恥辱結束;第二次出嫁則是一種低三下四的姿態做父親的小妾。想想看,一個大家閨秀忍著屈辱嫁給一個人所不恥的流放犯,並且從此甘願深居於高宅大院,將自己封閉起來,那得是什麼樣的勇氣,是怎樣的一個犧牲?”

“我承認,我父親身後留下很多遺產,哪怕失去了大港鎮所有的固定資產,存在美國人和荷蘭人銀行里的那些錢也足夠我們兄弟姐妹六個花的,但我並不因此改變自己的立場,依舊認為母親的死和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劉薈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小指上的戒指,繼續陷入幽深而無限的記憶中:“我的母親是典型的賢內助,不僅使我父親邁入另一重社會,不僅改造了他,促使他擺脫了憤世嫉俗的態度,還協助他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並進一步令他圓滿了自己的夢想;可以說沒有我的母親,就不會有父親的輝煌,甚至他頂多結束流放生涯,重新回到泰安,或者成一位農民,或者繼續他舅父的小生意,成為計較錙銖的小商販。可就是這樣,因為她有著再嫁的污點,又是妾室,所以得不到我父親另外兩位妻妾的認同,最終在一場陰謀中撒手人寰;之所以說是場陰謀,是因為我母親太能幹了,惹得我父親另外兩位老婆嫉妒,她們巴不得我母親死掉,以便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至於我的父親,其實在他不停炫耀的背後,是自卑與壓力,所以他一定也渴望早日能擺脫我母親。”

亂鬨鬨的,劉薈似乎看到一群蒙面劫匪借著夜幕掩護突如其來地湧進屋子裡。她依稀記得其中一個蒙面劫匪按住她的肩頭,將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看到母親大嚷了聲,像被激怒的老母雞。緊接著一道閃電划過,她看到父親手裡多了把手槍,靠近視窗的那位小個子劫匪應聲倒下,一頭栽出窗外。頓時,屋子裡一片混亂;就在這混亂之中她看到母親不知什麼時候也手握兩支手槍,接連扣動扳機。一縷縷硝煙,一股股嗆人的味道,還有貼近死亡的恐懼,和求生本能。

似乎頃刻之間劫匪就跑的跑,死的死,屋子裡亂作一團。聞訊而至的鄉親們擠滿了屋子,一位白鬍須的郎中為烏雅德僮把過脈,搖搖頭。“郎中對我母親無能為力,誰都無法挽回她和性命。現在回想起來,我不自覺地還在責怪我父親的鄉親們,他們明明能夠聽到這邊的亂糟糟的聲音,卻沒一個敢出來,直到我父親和母親打退劫匪,他們才假惺惺地跑過來,以顯示他們虛假得要命的關心。”回首往事,劉薈的神情里不自然地流露出某種不安:“當時,彌留之際的母親死死握住父親的手,含糊地說了句,‘此生嫁給你了無遺憾’。大家都在說,這是母親的肺腑之言,但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認為那是母親擔憂我的未來而說的違心話,因為她說這話時是帶著憂慮的眼睛瞟過我一眼,然後才說的。”

“1946年,我又特意去了趟泰安,想要揭開事情的真相。可詢問過後,立刻失望了,因為沒有誰記得五十幾年前的事情,因為那都是一張張陌生面孔,昔日的孩子步入中年甚至是老年,昔日的成年人大多埋葬進黃土。戰爭,天災,還有自然的生老病死,都在一點點而又劇烈地改變一切,到後來我連一個知情者都不曾找到,就連當初父親花錢修繕的房屋和墳墓也已消失殆盡,沒有一丁點兒痕跡。我想,假如我母親沒有遇難,現在還活著,聽到這訊息也會悵然若失,不知如何是好。可惜她死了,那么年輕就死了;她的死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情,還使得我從此再不能享受母愛,再也無法枕在她的臂彎入眠;而她的死居然是為了替他,替我父親擋住驚惶逃竄的劫匪窮凶極惡的一刀。”劉薈顫抖著手,抹下眼淚,傷心地追憶起往事:“父親得救了,安然無恙了,可我的兩位最親的親人,我的母親和我的哥哥卻再也沒醒過來,從此這世上再沒有慰藉我的母愛,從此這世上最後一位血液里流淌真正披甲人基因的男人尚未成年就死去了……”

附錄節選

城市概況:X城,轄區面積3100平方公里,位於東北亞環太平洋地區,距離日本海大約180公里,屬於典型的溫帶季風氣候,據2013年統計,七鎮總人口為56.4萬。地下水蘊藏量10115.12萬立方米,占水總資源的20.1%。土地開墾355908畝,墾殖率8.8%。森林覆蓋率為45.87%,高於全省10.86個百分點,主要樹種有松、樺、椴、柞、榆、楊、柳、槭、胡桃楸、水曲柳等;活力木蓄積量99.145萬立方米。具有較高經濟價值的野生植物資源主要有玫瑰、山葡萄、草莓、蕨菜、黃花菜、薇菜、黃芪、五味子、龍膽草、刺五加、芍藥、貝母、百合、柴胡、桔梗、蒼朮、益母草、穿地龍、木耳、蘑菇等。野生動物資源主要有虎、熊、野豬、馬鹿、狼、狐、貉、獾、狍、獐、黃鼬、水獺、稚雞、飛龍、沙半雞、蛇、蛙等。到20世紀80年代,大型哺乳動物已少見。

歷史沿革:始建於1271年,史稱蕭家七鎮,或北七屯,其包括主鎮及六座人口不過百人的小城堡;1300年元征東元帥府扎剌亦爾兵攻陷該鎮,焚其城,遷其民;1405年歸屬魚失所,統稱北七屯,設百戶;1683年歸屬吉林將軍府管轄,1715年歸寧古塔將軍節制,1905年日俄戰爭起至1911年辛亥革命期間成為中俄朝(日)三國間中立區域,1918——1921年北洋政府海軍兩次入駐該城(1918——1919年中國海軍的主力軍艦“海容”號巡洋艦進駐海參崴,其麾下42人進駐X城舊鎮和孟浪鎮,秘密協同蘇聯紅軍驅逐一股日軍小隊及白衛軍謝苗諾夫部;1921年6月江亨艦進駐黑河,綏寧艦進駐虎林,7月綏寧艦第六分遣隊一行11人繞道撫遠,經興凱湖進駐X城大港鎮),1921年10月為吉林省防軍第三旅旅長兼吉林省綏寧鎮守使張宗昌收回,設一鎮七區(既模範蕭鎮),將從俄境逃亡過來的一萬一千餘白俄兵安置於此,同時派駐一營東北軍(約600人)監視白俄兵,營長為萬福春;1932年日本關東軍侵華,滿洲國成立,X城重新成為中立區;1933年日本關東軍一部一度占據X城,並於駐守蕭鎮的東北軍殘部(李杜的吉林自衛軍)發生激戰;1937年孟浪鎮、老鎮(舊鎮)成為蘇占區,歸屬於濱海邊疆區特別行政區,其餘五鎮依舊被日本關東軍占據;1941年——1945年孟浪鎮成為東北抗聯境外秘密訓練基地,1966年X城地區開始成為中蘇爭議地區,蘇軍和解放軍都曾一度進駐,後經秘密談判同時撤出(解放軍撤出蕭鎮、文昌鎮、武功鎮、大港鎮和流徙鎮,蘇軍撤出蕭鎮、孟浪鎮),X城成為三不管城市,居民獨立選舉,形成自治領;1990年據《X蘇勘界新約》老鎮劃歸於蘇方,X城政府為安置部分不願留居蘇境的原老鎮居民,特將原老鎮八家子屯升格為鎮,既新鎮;於是原本北斗七星形狀的七鎮形成X形,故從此被稱為X城;2013年根據《中俄X城秘約》X城回歸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為地級自治區(自治市)。

行政區劃:下轄蕭鎮、文昌鎮、武運鎮、大港鎮、流徙鎮、孟浪鎮、新鎮七座鎮級行政區,X城市政府、市人民議會、政治協商組織、大法院等市級行政機關設定在蕭鎮。

人口民族:據2013年官方統計,X城總人口56.4萬,其中蕭鎮15萬,文昌鎮7萬,武運鎮14萬,大港鎮9萬,孟浪鎮1.4萬,流徙鎮2萬,新鎮6萬。93%為漢族,多為山東、河北移民後裔,少部分為天津、上海和內蒙古移民後裔;其他民族有朝鮮族、俄羅斯族、蒙古族、滿族、回族、達斡爾族、阿伊努族、赫哲族、鄂羅奇族、埃文族、烏德蓋族及大約0.7萬上述各民族混血兒,和大約2000名第二次世界大戰日裔遺棄孤兒等。

蕭鎮

蕭鎮,清末民國初期稱高街鎮(高街,英語high,road,原意為某一市鎮的商業街道),X城老街區,分為東祠胡同、南祠胡同、西祠胡同、北祠胡同四區,奇怪的棋盤格局,中軸線為四邊形的對角線,東高西低,城四角各立有凸出城牆之外的棱堡一座(高約十七米),許多街道都是以行業種類命名,如餅街、木匠街、米行街、芙蓉街;也有的街道是以歷史人物命名,例如約翰街、大石街、葉爾馬克街等;還有的街道以建築物命名,例如廟街、領事路等,一度成為遠東地區繁華商都,蕭鎮東祠胡同區、南祠胡同區、北祠胡同區為租界區,其中東祠胡同區領事路與櫻花街一帶曾為使館區,總計二十二個國家在此設定代辦或領事;西祠胡同區曾為華阜區。

妃子殿,又稱王殿、大殿,位於蕭鎮東祠胡同區中軸線路,始建於1271年,原為流落至X城地區契丹貴族的議事殿,分為正廳和左右兩偏廳,及後廳和長廳;據考證,後廳為蕭氏撻薩哥寢居,長廳為其子及其家人起居;1300年因戰亂被扎剌亦爾人焚毀;1581年蘇木魯哈拉.阿木術重建大殿,1591年努爾哈赤大軍征伐至此,大殿第二次被毀;1637年被更國號清的皇太極恩賜再次重建,稱為牛錄額真府;1857年莫拉維夫率領俄軍攻克北七屯牛錄府,大殿第三次被毀。現存大殿為1991年由X城商會與X城筆友會聯合籌集善款修建,建成於2000年。

大光明寺,又稱舍利寺,位於蕭鎮東祠胡同左軸線路與廟街路口,始建於1275——1276年,原基座為青石,牆體及棚頂為木製結構,內設藏經閣一座,藏經百餘部(分別為漢文、契丹文、朝鮮文,由契丹貴族從朝鮮攜帶而來),於1300年戰亂散佚;寺內建有兩座青石結構九層佛塔,俗稱大小舍利塔,兩塔塔高差為一尺八寸;1957年於小舍利塔塔底挖掘出石函一座,等內藏金匣佛指(左手小指尾指骨);大小舍利塔三層以上內壁繪有壁畫,總計72幅;1966年和1967年連續兩次破四舊,將大部分壁畫毀壞,石函被砸,佛指失蹤,現僅存金匣及三幅殘缺不全的壁畫藏於蕭鎮博物館。原木製結構於1300年被扎剌亦爾人毀掉,僅餘三尺三石佛羅漢十三尊(始建時共十八尊,立於正殿),1858年重建,為青磚結構,木製飛檐,寺內築一座九百零四十五斤巨鍾,下側邊緣有饕餮紋,上刻梵文全文,因此又稱梵音大鐘;正殿供奉庫烈佛一尊。1966年11月大光明寺被毀,拆下的青磚搭建為反修豬場,梵音大鐘被熔掉,庫烈佛被砸毀,十三尊石佛羅漢散佚(2010年由旅居芝加哥華裔商人顧年捐贈其中一尊笑獅羅漢,現存於大光明寺羅漢殿)。1997年民間集資,再次重建大光明寺,2013年10月重新懸掛銅鐘(由河南安陽安良工藝品雕塑廠鑄造,重量549斤,上刻漢文小篆體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共268個漢字),正殿供奉釋迦牟尼佛一尊。

東正教堂,位於南祠胡同區大直路,始建於1790年,傳教士為哥薩克葉爾馬克,木製結構,又稱羅剎小廟、喇嘛廟、協達亞.葉爾馬克教堂;1853年教會衝突案,憤怒的民眾將羅剎小廟焚毀;1861年重建,為磚石結構,三層,洋蔥圓頂,紅白相間牆壁,平面呈十字型,厚門高窗(彩色玻璃),上部均為曲拱形,正門為高大鐘樓,俗稱大紅房子;教堂南側小廣場立有耶穌石像一座,座基58厘米,像高187厘米,為耶穌布道像;1861年至1867年的神職人員為修士大司祭阿瓦庫姆、神父拉夫連季、助祭德米特里主持日常事務,同時義務兼職洋學堂教師;1862年羅剎印刷所成立,鉛印經書、教義90餘種,當時免費發放,並義務為當地私塾印刷三字經及其它蒙學課本。1900年曾遭到由奉天、哈爾濱兩地而來的義和拳的圍困;1918年因十月革命影響,俄藉神職人員悉數撤離,印刷所相應撤銷;1921年10月,連同洋學校一起成為東北軍營地,1933年被日本關東軍圍困時轟塌耶穌布道像;1945年8月17日三名日軍潛入蕭鎮藏匿於大紅房子中,在三樓洋蔥圓頂內設定狙擊位,狙殺七名蘇軍及十三名平民,蘇軍久攻不下,後調來坦克一輛,轟掉第三層的洋蔥圓頂。1954年被X城市政府徵用,先後成為政府會議室、革命風紀股長會和x城工會,1966年破四舊時受衝擊,部分牆壁門窗被毀;1984年劃撥給X城宗教協調委員會,1993年歸還東正教X城教區,2000年由東正教教友會牽頭籌集善款修復三樓洋蔥圓頂,現為基督教福音堂。

古城牆遺址:原為木柵牆,只有城牆四角為石砌棱堡(每座城堡可屯兵15——30人),1730年被扎剌亦爾人焚毀;1429年建成一道三米高三米寬的黃土牆,此後經過百餘年多次加固,1586年成為高約十米的石牆,牆上有城堞,共有南、北、西三洞城門,城門為約25厘米厚的柞木包鐵門,由一套精巧設計的絞盤絞起或放下;城門上部有朱紅翹檐城樓(當地人稱為城門樓子),大部分城牆於1591年被拆毀;現存城牆為晚清時期X城居民抵禦沙俄莫拉維夫部的侵略所築,1857年被俄軍巨炮摧毀,1966年再次遭到紅衛兵們埋炸藥炸塌(主要爆破點為三座城門),1998年X城房地產大開發又毀掉大約1000米長的城牆,現僅餘東段不足百米殘存牆體位於蕭鎮東祠胡同區東南端左軸線路,和東棱堡連結在一起。

大水井:位於西祠胡同區光華路老供銷社西側二十米處,始建於1276年,四大塊青石板環繞於周圍,一槭木木製轆轆架豎立於井口,供蕭鎮居民使用,井旁植有七株核桃樹(此井又稱老井);1405年另開鑿兩眼水井,分別距第一口水井500米和740米處,亦稱大水井,又稱大石井;1680年左右因年久失修,此三口井漸漸廢棄不用, 1910年10月~1911年4月東北大鼠疫期間為防範鼠疫蔓延被填平,1923年郭松齡視察張宗昌部期間,萬福春奉命重新將後來開鑿的兩眼井其中一眼修繕,井邊豎一大石,上書‘契丹大水井’五個硃砂大字,左下角書‘張將軍宗昌於民國十二年立’十二個硃砂小字。十年文革期間大石被砸碎,運至文昌鎮填湖,老井周圍七株核桃古樹被砍伐,水井依舊使用;2000年X城飲水工程全面竣工,水井四周被封閉保護,不再使用。

洋學校:位於南祠胡同區葉爾馬克街,正式名稱為‘俄羅斯僑民學校’,1862年成立,為俄羅斯茶葉商人契斯恰科夫出資修建;據說學校主體樓(四層俄式建築)由一位俄羅斯人剽竊義大利建築師亞里士多德·費奧拉萬提的設計方案而設計,氣勢宏偉,內有複雜精巧的迴廊,外牆壁四層屋檐視窗上緣有人物浮雕(經考證為普希金),及寬闊的地下結構,牆體為灰白兩色,樓體俯瞰視圖呈漢字‘山’形,正門前有大理石台階九級,頂部呈“人”字形黑鐵瓦蓋,牆石基較厚,灰色。1862年僅有學生46名,1909年——1918年間一度擁有學生1400名以上,教職人員27名,其中15名為義工。,1932年曾於此發生猶太人事件,1933年學校解散,被日軍徵用,成為日本關東軍駐X城司令部;1945年日本關東軍投降,僑民學校成為蘇軍駐地;1946年蘇軍撤退,5月10日一度被國民黨挺進軍王枝林部徵用為司令部,現一樓正廳一側牆壁還嵌有一顆口徑75MM銅質炮彈;此後僑民學校先後成為X城地區軍政委員會、X城市政府所在地;1966年受破四舊運動衝擊,牆壁浮雕被悉數毀壞;1972年因備戰備荒,地下結構被改建成軍事工事,為軍械倉庫,四周築有四座暗堡,有七條甬道和蕭鎮其它建築物地下工事相連;1997年該樓被民間資本收購,現為新太陽幼稚園。

日領事館:位於東祠胡同區櫻花街與領事路十字路口處,日式青磚建築,灰色瓦蓋,兩層,內有木質樓梯及木質迴廊,門窗狹窄,始建於1923年,與原英領事館毗鄰,期間相隔區域原有一片約二十株櫻花,十餘株丁香,每逢五、六月,櫻花和丁香先後怒綻,是日藉居民的集會之地;1967年一群來自哈爾濱的紅衛兵毀掉櫻花林,平整此地,豎立起一牆長六米高四米的水泥紅磚影壁,上刻毛主席語錄一則(為人民服務),及毛主席(頭戴八角帽)在延安時期頭像浮雕;1984年X城政府推倒水泥紅磚影壁,1993年將二十餘株野玫瑰移植於此,設定為玫瑰小花園。1946年以後,先後成為蕭鎮鎮政府、X城市公安總局、蕭鎮交警三支隊所在地;1946年5月10日X城慘案事發地,1966年12月破四舊的學生衝擊該樓,毀壞樓梯及迴廊;2011年修繕該樓時,於東側一房間原日領事武官辦公室發現約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入口為三厘米厚青銅閘蓋,內置軍用鐵券櫃三個,封存日本關東軍機密資料4526頁,其中包括蕭鎮大屠殺的官方命令,X城布防圖,平息北七屯(蕭鎮)要塞勞工暴動報告,關東軍駐哈爾濱給水部隊十三支隊作戰實驗報告,及舊鎮蘇軍駐防情況;現一樓為雞西朝鮮大冷麵,二樓為博雅書畫園。

英領事館:俗稱芙蓉館,位於東祠胡同區領事路,歐式三層建築,牆體黃白兩色,館舍東側原有一面積近三百平方米主體為鋼架結構的倉庫,始建於1898年,為協調英日貿易糾紛而設,首任領事為蘇格蘭人約翰.庫克(JohnCook),一位被英女王封為爵士的鴉片商人,北七屯十三國總商會既是此人所創。1900年曾遭到由奉天、哈爾濱兩地而來的義和拳的圍困,倉庫被毀,裡面的貨物(包括茶葉、鴉片、字畫、紡織品、製作精美的波斯地毯和一部分存儲於此的黃金)被哄搶一空,主體鋼架結構也被拆散。1932年因猶太人事件撤館;隨之日本關東軍駐X城特高課入駐,原倉庫位置修建成電網圍繞的秘密監獄。1946年為X城地區監獄管理局所在地,1967年成為紅衛兵捍衛毛主席路線組織司令部,1968年重新成為X城地區監獄管理局;1984年X城地區監獄管理局遷移至流徙鎮,X城地區旅遊局入駐;1993年原倉庫地段興建起十七層世貿大廈,2012年原英領事館被拍賣,現為潘氏公館。

俄領事館:位於南祠胡同區葉爾馬克街(惟一一座沒有設定在東祠胡同區使館區的外國領事——代辦機構),正門前有黑灰色歐式路燈四盞,四層,磚石結構,青石台階與馬路相通,四層上有方亭,頂有黑色球形塔尖;牆壁刷土紅色,樓角塗白,黑鐵瓦蓋,樓的北面及東面有石砌圍牆,牆內有榆樹、丁香樹,始建於1867年;設立之初,是為了向清地方當局北七屯牛錄府交涉俄民茶葉交易案,原為泥坯結構平房(牛錄府沒收非法移民,既闖關東的山東人的居所,1867年);1900年曾遭到由奉天、哈爾濱兩地而來的義和拳(義和團)占據,1918年更名為蘇聯領事館;1921年被聶嘉圖(Nechaev,又譯聶卡耶夫,為張宗昌白俄部隊既後來的六十五師指揮官)及其白俄部下占據,囚禁領事一名,華人翻譯一名,後經交涉聶嘉圖釋放被押人員,撤出領事館。1929年受中東鐵路事件影響,蘇聯領事館被迫暫時閉館,《中蘇伯力會議草約》簽署後重新開館。1938年成為淺野部隊別列果夫部及間島特支隊朴正泰部聯合駐地,1946年為蘇聯駐X城貿易事務處理機構,1966年受破四舊衝擊該事務處撤銷,1984年蘇聯在此設定代辦機構,1992年更名為俄羅斯聯邦濱海邊疆區駐X城商業貿易代辦處。

茶棧:位於南祠胡同區烏蘇里街,兩層建築,既有中式元素,又兼帶俄式風格,木製朱紅樓梯和‘L’型主樓樓體相對應,呈小‘L’形狀,建築面積約八百平方米,上下水道齊全,樓體東側、南側種植楊樹、榆樹,至今仍有五株直徑約一米五的老楊樹、老榆樹十一株;灰色中式瓦蓋,紅色木製迴廊由五根粉刷成黃色紅磚柱子支撐,牆壁粉刷為黃白兩色,門厚實沉重,與窗框漆為朱紅色,始建於1886年,為恩采果夫茶莊(又稱老毛子茶棧)。1932年7月6日發生茶棧滅門案,恩采果夫一家五口連同三名華裔僕役被殘殺,由此引發猶太人事件;1933年茶棧被日軍封存,1934年成為日本關東軍駐X城憲兵隊所在地;1945年8月6日蘇聯紅軍強行進入X城,於該地和日本關東軍憲兵發生激戰,8月10日蘇聯紅軍成立駐X城聯絡處;1946年蘇聯紅軍撤出蕭鎮,X城自衛軍成立,接收茶棧做為自衛軍司令部。1951年自衛軍解散,茶棧成為X城警察培訓學校;1966年解放軍進駐,警察培訓學校暫時放假,成為解放軍某連部所在地;同年,解放軍撤出蕭鎮。1989年警察培訓學校搬遷至孟浪鎮,茶棧一度成為政府員工家屬住宅;2010年經政府統一規劃,茶棧重新復古裝修,成為X城政府接待處,其周圍也被清理,現為茶棧休閒廣場。

日軍北七屯要塞工事:修築年代約為1933年至1944年,範圍涵蓋蕭鎮及其周邊,綿延至文昌鎮與新鎮,號稱小史達林格勒要塞,又稱北七屯要塞,一度懷疑為東寧——虎林要塞的組成部分,後經考證,北七屯要塞屬於單獨防禦體系,根據已發掘整理的部分地段統計,要塞正面寬約27公里,縱深約15公里,由蕭鎮東山綿延至新鎮庫烈山,計有地面炮台47座,半地下暗堡173座,機場一座,野戰炮陣地三處,主隧道長度約3000延長米以上,房間1246平方米,工事內指揮所等大小房間50餘處,有升降機、防毒室、炮室、兵室、彈藥庫、水池、泵房、發電站、包帶所、灶事間等,分上、中、下三層,高1.8米、寬1.5米的甬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甬道的一側都有排水溝,水泥地面平整;最大房間建築面積300平方米,最深處達110米。日據時期,曾屯駐日本關東軍一個師團又一個混成旅團、一個野炮聯隊,一個獨立航空團,及一個野戰醫院。1945年8月6日至17日蘇聯紅軍曾與日本關東軍殘部在此激戰,引爆彈藥庫一座(炸塌部分地下工事,凹陷面積達四百平方米,俗稱彈藥坑)。1966年某部解放軍和約百餘名蘇軍分別占據部分要塞相互對峙,同年同時撤出;撤出前,解放軍和蘇軍分別炸毀所占據的部分要塞。2000年經X城文化部門認定,北七屯要塞為一級歷史文物保護單位。

南祠俱樂部:位於南祠胡同區大直路北端,胡頭山西側。1953年由X城政府投資,在原東北軍萬福春部十九連營房址處建造。該俱樂部為二層樓正方體,主要為電影院,坐席有600個,舞台面積約40平方米,放映廳棚頂為環狀五角星燈飾,正中為顆紅色五角星形狀大燈。樓內曾設有圖書室,遊藝室,小舞廳和一間能夠容納四十人的中小型會議室等。正門朝南,土黃色牆壁,樓前和兩側鋪設水泥平場,南邊圍以鐵護欄。遠望比較雄偉,為X城解放初期的重要工程。

大悲寺:位於南祠胡同區大悲寺步行街(原褲襠路),元末始建,據說寺廟莊嚴宏偉,大悲殿前,計有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閣、千佛殿和東西平安。還有一塊據說是受過皇封(皇太極赦封)的龍鳳碑。碑文清晰可見,碑頭游龍戲鳳活靈活現,其下中央刻有“作善降祥”的字眼。1857年莫拉維夫率領俄軍攻克北七屯牛錄府,大悲寺連同萬卷佛經被焚毀,龍鳳碑被運至海參崴,現存於海參崴博物館。1861年至1901年期間,俄羅斯移民在大悲寺原址陸續興建俄式民居,共四十七棟,並於此區域形成商業區,計有麵包作坊,啤酒屋,雜貨商行等七家商鋪,該區域統稱大悲寺街區;蕭鎮及蕭鎮周邊華裔市民因此每逢禮拜日糜集於此,形成農貿集市,並由此輻射出若干的行業街道,如餅街、木匠街、米行街、芙蓉街;1933年該街商戶逐一被日資收購,1941年冬蕭鎮慘案後大悲寺街區被清空;1945年10月曾發生蘇聯紅軍封市事件,原日資X城銀行遭遇搶劫,損失金157克,大洋1000枚,及其它各類物資400餘噸。1958年政府封閉集市,在此成立蕭鎮食品公司、蕭鎮五金公司、蕭鎮百貨公司和蕭鎮供銷合作社暨X城地區供銷合作總社;1978年重開七鎮集市,大悲寺成為蕭鎮集市,周一至周日七天均開集;2000年於此設立步行街,稱為大悲寺步行街;同年褲襠路被取締,改稱為光明一路和光明二路。

蕭鎮博物館:位於北祠胡同區環城北路,落成於1997年,並於同年開館,屬於地方小型綜合性博物館,博物館建築為一個四層仿古建築,牆壁顏色為傳統中國紅,上披琉璃瓦,門前有銅獅一對。蕭博物館占地面積3000平方米,建築面積1143平方米,徵集並收藏各類文物1200件。蕭鎮博物館的陳列設計分為歷史、自然、民風民俗三個部分,主要展示了X城地區悠久的歷史、富饒的自然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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