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絳唇·夜宿臨洺驛

悲風吼,臨洺驛口,黃葉中原走。 “悲風吼”,此所聞,更加強了所感。 陳維崧(1625—1682),字其年,號迦陵,江蘇宜興毫村人。

原文

晴髻離離,太行山勢如蝌蚪。
稗花盈畝,一寸霜皮厚。
趙魏燕韓,歷歷堪回首。
悲風吼,臨洺驛口,黃葉中原走。

注釋

晴髻:古代女子的髮髻。

簡析

此詞雖為短調,容量卻很大,感慨興亡的主題借闊大蕭瑟之景,表現得極其濃烈,具有震撼人心的魅力。
此詞是寫在晴朗的月夜下,作者之所聞所感。遠望中的太行山如蝌蚪那樣累累疊疊地排列在眼前;而近處的原野,枯萎的稗草,在月光下如凝霜堆積。如果說上片直寫所見,則下片主要寫所感:從歷史回憶中著眼。此地關山,乃兵家必爭,戰國諸雄,就曾在此反覆較量。“悲風吼”,此所聞,更加強了所感。一個“悲”字,表現的顯然是作者的主觀情感:既是歷史的感慨,更是現實的反映。“中原黃葉走”,便是歷史與現實、象徵與寫實、整個人生與個人命運的交融一體,寫盡從古到今歷史風雲變化的無常,和個人在此中的無可奈何。在這首詞里,作者把極大的山景看得像蝌蚪那樣能夠細小,反把細小的稗花看得很大;遠在千年的往事,他看得很清楚,而近在咫尺的風物,卻一片模糊。這種異常的表現手法,所揭示的正是作者那種強烈又不無茫然的“悲”情。其中,山巒的比喻奇特:一是月光下的太行山峰如女子黑黑的髮髻,寫出山體高峻,排列密集。一是把山嶺之勢比作蝌蚪遊動,形容山勢連綿,逶迤雄闊。
“趙魏燕韓,歷歷堪回首”,表達了俯仰今古,世事滄桑,感慨萬端;“悲風吼,臨洺驛口,黃葉中原走”,闊大蒼涼中,寄寓詩人飄泊不定、感時懷古的悲愴心緒,既有故國之痛又有身世之悲。

作者

陳維崧(1625—1682),字其年,號迦陵,江蘇宜興毫村人。“少清癯,而腮須侵淫及顴準,士大夫號陳髯。”(見《國朝先正事略》)出身於官宦家庭。其祖父陳於廷,明萬曆二十三年進士,崇禎初年任左都御史,為東林黨的中堅人物。其父陳貞慧,諸生,以氣節著稱,為明末四公子之一。
陳維崧早年曾師事著名愛國詩人陳子龍。10歲時,代其祖父擬《楊忠烈像贊》,即以文思敏捷、文采斐然而博得眾親朋的讚賞。14歲,受業於吳應箕(字次尾,號樓山先生),所作史論屢受樓山讚揚,認為是良史之才。17歲即“補邑博士弟子員”。其時,宜興成立“秋水社”,參加的都是邑中有名望的文人,維崧年齡最輕,也應邀參加。之後,吳門、雲間、常州、潤州等地大興文會,他即席賦詩數十韻;有時作記序,用六朝排比,駢四儷六,頃刻千言,佳麗無比,諸名士皆驚為神筆。他和吳江吳兆騫、雲間彭師度被大詩人吳偉業譽為“江左三鳳凰”。許多著名詩人、古文家如王士禎、朱彝尊、顧貞觀、魏淑子和姜西溟等爭與為友,時相過從,聲名益隆。31歲(順治二十年)時,他出應鄉試,不中,心中鬱鬱不樂,又逢其父病逝,仇家相逼,家道中落,乃外出飄遊以資餬口。此時維崧已馳名詞壇,故所到之處,車馬填巷,名公貴人爭相接待。龔鼎孳、侯朝宗、冒辟疆等,對維崧均極推愛。他落拓不羈,重義氣,輕財貨,樂於助人。所謂“視錢帛如土。每出遊饋遺,隨手盡,垂橐而歸。歸無資,命令質衣物供用。至無可質,輒復游,率以為常”(見《國朝先正事略》卷卅九)。“文如其人”,維崧詞之所以能直抒胸臆而無所顧忌,當與其豪宕不羈的性格有關。
陳維崧外出遊歷期間,曾在如皋冒辟疆水繪園前後住8年。後來他由河南入都。據傳載,曾與朱彝尊合刻一稿,名《朱陳村詞》,輾轉傳至宮中,名益大噪。康熙十八年(1679),由大司馬宋德宜推薦,他應試博學詞科。這次“鴻博”應徵與試者143人,計取中彭孫遹、陳維崧、朱彝尊、毛奇齡、施潤章、尤侗等50人。維崧以《璇璣玉衡賦》中旨,名列一等第十名,授翰林院檢討,參予編修《明史》,3年後病逝。死時旅舍蕭條,無以為葬,全賴在京契友資助收殮,始得歸葬故鄉毫村。他一生著作極豐,有《湖海樓集》50卷、《陳檢討四六》20卷、《四六金針》1卷,並編成《篋衍集》12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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