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茅盾文學獎得主《歷史的天空》作者徐貴祥作序並強力推薦。
設圈套市委書記停職審查,巧作局反黑組長含恨入獄。
《黑白布局》是作者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在這部原創小說里,張子雨展示了他出色的敘事能力。幾條線同時並進,“紛”而不“亂”地講述著一個團體對另一個團體的戰爭。“正方”的領軍人物自然是市委書記李鋒。張子雨並沒有把李鋒寫成“高大全”式的人物,在某一個特定時間他也有過放棄,有過退縮。張子雨在李鋒身上注重體現了一個“人”的形象,而不是一個政治符號。同樣,對於“反方”須軍人物方俊的寫法也很不一般。方俊喜歡學習,喜歡思考,喜歡引經據典,用共產黨人的思維方式來對付政府官員。比如,他在省人大座談會上對民營企業法律地位的思考,讓李鋒都深感意外。方?試圖在政治上從“後台”走向“前台”,他是省政協委員、人大代表,他要培養一大批人為已所用。他在攫取蓼風市自然資源的同時也攫取政治資源。他去拜佛,一邊在佛像前真誠地懺悔流淚,一邊在電話里指揮生殺,凶性畢露。這些描寫,無不表現出張子雨在對待人物處理上的匠心。
內容簡介
蓼風市公安局反黑組長丁原因強姦未遂被拘留,這個訊息如同重磅炸彈一般在蓼風市轟然炸響,丁原最終被清理出公安隊伍。與此同時,凱覦蓼風市巨大礦藏的當地首富方氏集團董事長方俊手眼通天,在攫取蓼風市自然資源的同事也不忘攫取政治資源,頻頻向新任市委書記李鋒施加壓力,不堪騷擾的李鋒憤而與其布局博弈。心有不甘的丁原為清洗自己也為找到真相,主動打入黑社會組織,尋找有關證據,配合李鋒打黑步伐。終於,幕後黑手逐漸浮出水面,一場真正的較量拉開了帷幕……
作者簡介
張子雨,1963年生,漢族,安徽霍邱縣人,大學文化。中國作家協會會員。2001年開始發表作品,有多部作品被選刊轉載。小說集《打死我也不信愛情》入選“21世紀文學之星”2004年卷,並獲“安徽社科類文藝獎”,有多部小說被改編成影視劇。
現為安徽霍達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
目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尾聲
書摘
第一章
一
5月25日,蓼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反黑組組長丁原被A市公安局刑事拘留,涉嫌罪名為強姦未遂。蓼風市是A市下屬的縣級市,什麼樣的案子居然被A市直接受理?“丁原事件”在蓼風市掀起軒然大波。
丁原被拘留的第二天,省里一家晚報就發表了記者豐收寫的通訊《比“黑社會”還黑的反黑組長》,比較詳細地報導了案情,包括一些細節,所以蓼風市很多市民是在讀了晚報的報導後才知道案情。
報導還列舉了丁原的一些劣跡,如在飯店吃飯為爭座位一拳打傷了一顧客;槍枝走火誤傷一行人;拍桌子辱罵頭髮花白的前任老局長,導致老局長血壓升高住院等。那天的報紙在報攤上很快脫銷,精明的書攤老闆臨時複印了上千份,用高於十倍的價格對外銷售。
市民們討論更多的是丁原得逞了沒有,有的說女人往往愛面子,就是得逞了也說沒得逞呀,畢竟人家以後還要嫁人、過日子;有的說也難說,告男人強姦是國家法律給女人的一件利器,可著我們男人的性權利就不該保護?還有的說女的是丁原的高中同學,報紙上說姓丁的原來就追過她;有人遺憾,說沒有配上那女子的照片,要是絕代佳人,丁原被判刑倒也值。就有女人罵後來說話的人,說話人看看女人的臉,忙灰溜溜地溜了。
處在風暴中心位置的公安局倒沒有社會上那樣鬧騰。該上班的上班,該巡邏的巡邏,只是刑警大隊辦公室的門都虛掩著,刑警說話個個火氣沖天。
蓼風市公安局和檢察院、法院相互間距離都不到二百米,丁原事發後,大家上班路上遇到,相互間只是有些曖昧地點點頭,彼此心裡都有些說不出的東西。丁原在蓼風市公、檢、法系統口碑還是不錯的,多次受過表彰,大家也都很看好他的前景。畢竟,一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跌倒了,而且是跌在垃圾堆上,讓人都不好去扶,只能惋惜地嘆氣。
公安局局長王長明坐上檢察長余浩的車,倆人一起去市委開會。五分鐘前,市委辦公室電話通知,說李書記已經看到報紙,要聽取情況匯報。新聞報導往往比法律的效力大。你想,老百姓和官員不可能天天學法律,卻每天都要看報紙,說不定哪位領導人在報紙上紅筆一圈“嚴肅查處並報結果”,下面的官員豈不被動。
早晨一上班,王長明正準備捋一下頭緒,丁原的事讓他措手不及。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一個人站在他辦公桌前。
是反黑組的女隊員王彬彬,她目光炯炯。
“怎么了,著火了?進來不知道敲門啊?”王長明知道她是為什麼來的。
“王局,別避重就輕。我問您,我們自己難道不能查,為什麼一定要移送到A市公安局?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和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我了解他!”
“有報案,而且涉及我們的民警,我當然要向上一級公安部門報告,這也是對丁原負責。至於有沒有,我想上級公安部門一樣會認真負責的。”
“丁原絕對是被冤枉的。我們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能保護其他人嗎?我要求我們反黑組自己查!”王彬彬嚷道。
“不行,你別添亂了。作為警察,切忌感情用事。你去吧,我知道了。”
“如果您不同意,我自己會查的。”
“你敢!誰給你這樣的權力?你敢亂來我就讓你去內勤。”王長明對她揮揮手。
王彬彬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是局裡的一枝警花,運用高科技手段得心應手,如偷拍、跟蹤、破解電腦密碼、阻止黑客入侵等。所以成立反黑組的時候,王長明把她調去了,其實調她去的時候還真有些擔心,擔心王彬彬因為感情影響工作,他知道王彬彬一直喜歡丁原,而且從不避諱,這就是現代的年輕人。
同時被調去的還有楊剛。楊剛身材不高,臉色很黑,走在街上像民工,然而卻有一雙火眼金睛,能從成千上萬的旅客中認出誰是犯罪嫌疑人,便衣偵查的時候也不引人注目,屬於那種融入人海找不到的人。
丁原是什麼樣的人,王長明心裡是有數的,但受害人余莉似乎也沒有陷害丁原的意思。
聽取案件匯報的有市委書記李鋒,市長李克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雷慶明。會議地點在市委常委的小會議室,位於市委大樓的負二層,一般人很難進入這個樓層。會議沒有安排秘書記錄。
王長明和余浩到達的時候,李鋒已經在會議室中間坐好,一身藏青蘭西服佩一條深色領帶,面前放著一杯白開水、一隻手錶,正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寫什麼。熟悉李鋒的人從他領帶的顏色可以揣摩到他的心情。倆人沒敢和他打招呼,在靠門的地方找位置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都打到振動上,第二件事是看手錶,發現距開會還有十分鐘時,這才輕鬆地出了一口氣。
李鋒拿起表看看,又環視了一下,點頭示意會議開始。案情由政法委書記雷慶明匯報,他從A市公安局才回來。
“丁原,男,28歲,漢族,未婚,大學文化,在職研究生,捕前系蓼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反黑組組長,級別副科,曾獲得過省公安系統射擊比賽第一名,散打、格鬥亞軍。
“受害人余莉,女,27歲,漢族,已婚,大專文化,系H市保險公司行銷員,與丁原系高中同學,此次來蓼風市是探親。
“案發地點:蓼風市‘千隻鶴’大酒店1808包廂。
“報案人:1808包廂服務員王琴。
“案件基本情況:5月24日晚10時許,1808包廂服務員王琴以為客人已經離去,準備收拾包廂。她進入包廂後發現受害人余莉坐在椅子上哭泣不止,身上連衣裙被多處撕破,一個男人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她意識到可能發生了問題,馬上用內部電話報告了保全部。其間,受害人余莉試圖勸阻王琴報案。保全部來人後因為不認識丁原,隨即封閉了現場,同時撥打了110,五分鐘後警察趕到。出現場的民警發現是丁原,隨即向王局長匯報。王局長考慮到是本局民警應該迴避,又及時向上級公安機關通報了情況,由A市公安局直接立案。當晚即約束丁原至第二天酒醒,隨後刑事拘留。
“據受害人陳述,她與丁原是高中同學,在班裡坐前後位。高二的時候,丁原曾經追過她,給她寫過字條約會。後來丁原考上大學,她父母親離婚後跟隨父親去了H市。這次回來後,從一個熟人那裡知道了丁原的號碼,與他取得了聯繫。丁原很高興,晚上約她在‘千隻鶴’大酒店見面。她本來以為有其他同學,去了後才知道只有他倆。那晚他們喝了一斤白酒,兩瓶啤酒,後來丁原開始說一些想她的話,並且上來撕她的衣服。她看他喝醉了,就勸他回去,可他的勁太大了,她根本制止不了他。後來她的連衣裙被撕破,她開始哭,假意要上衛生間(包廂里有衛生間),要他等一等,想打個電話給另外一個同學,發現手機沒電了。等她從衛生間出來後,發現丁原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她六神無主,也無法出門,只好坐在一邊暗暗哭泣。這時服務員過來了。
“她不想報警,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她已經結婚,而且母親還在蓼風市工作。後來事態的發展她也無可奈何。她說內心裡她對丁原印象很好,只是雙方沒有緣分罷了。丁原這次的行為對她心理傷害很大,徹底粉碎了他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印象,她說她以後再也不會回蓼風市了。
“丁、原第二天早上醒了後,對自己身在拘留所很奇怪,昨天晚上很多事也不記得了,但對和余莉在一起吃飯的事是確認的,而且承認當晚兩個人都喝了一些白酒和啤酒。提到強姦余莉的事時,他堅決否認,但看到余莉被撕破的連衣裙後也無話可說。
“考慮到作案人是警察,A市公安局對丁原的血樣進行了化驗,結論是血液里酒精含量超標,無病理性醉酒。因為病理性醉酒是無行為能力人,不承擔刑事責任的。
“強姦罪的特徵就是違背婦女意志,侵犯女性性的不可侵犯性,有既遂和未遂之分,只是在量刑上有區別,本案是未遂。我們認為本案構成刑事犯罪,是因為有被害人控告,有物證(撕爛的衣服),有證人。儘管犯罪嫌疑人丁原不供認,但不影響本案成立。
“案件基本情況就這些。另外,根據法律規定,我們是經過省檢察院批准後直接受理此案,因此程式上不存在問題。”
李鋒問:“這個案子有什麼政治背景嗎?記者採訪時有沒有通過宣傳部?”
雷慶明說:“背景目前還不清楚,但記者採訪的時候沒有通過宣傳部,我已問過了。”
李鋒看看王長明局長。
王長明局長打開筆記本開始匯報:“我認為這個案子不排除有一定的政治背景。案發前,丁原正摸查蓼風市一個黑幫團伙案,他們涉嫌壟斷行業、行賄、故意殺人、洗錢等,但進展不大,很多被檢舉、揭發的事件,無法獲得證據,因此從證據上來說,現在無法構成刑事案件。丁原本人作風正派,有一個女朋友叫林珊,在市審計局任審計師,大學學歷,其父親系原統計局局長,家風較嚴。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他要查辦的案件與丁原強姦未遂案件之間有沒有聯繫,但……”
檢察長接著他的話,說:“從本案來看,應該屬於偶發事件,與丁原是否查辦某個案件無關。余莉和丁原是同學,感情上還有過一些朦朧的東西,她沒有誣陷丁原的動機,甚至在很多問題上還在替丁原遮蓋,如暴力手段程度以及對丁原刑事責任的追究方面。”
王局長接著說:“至於報導中涉及的其他一些問題純屬失實。如飯店爭座位、毆打顧客的事實是:一個小流氓酒後調戲女服務員,摟著女服務員一定要她陪酒,手在服務員身上亂摸。丁原當時也在大廳吃飯,他就過去制止,並亮明身份,小流氓瞪著眼說警察怎么了?隨手操起酒瓶子就砸丁原,丁原反手將其胳膊扭住當場制服,這個小流氓後來被治安拘留。關於槍走火的事是在處置一起突發事件時,歹徒上來搶奪槍枝,考慮到當時現場有民眾,丁原沒有開槍。搶奪中歹徒扣中扳機將自己大腿打傷,這件事當時也經過檢察機關的立案調查,結論與丁原無關,而且認為丁原當時處置得當。至於和老局長為何吵架,那時我還沒調來,情況就不清楚了。”
市長李克華說:“那件事張局長和我匯報過,我也問了一些情況。原市委一個領導的孩子因為涉嫌搶劫被拘留,老領導打了招呼,張局長就批了取保候審。取保候審期問這個孩子又與其他人發生衝突被砍死了,也就斷了線索。這個案子是丁原主辦的,他們發生矛盾衝突是工作上的事,不是個人恩怨。報紙這樣寫,顯然是熟悉內情的人報料,而且歪曲事實。”
雷慶明說:“對丁原這個同志我不算太了解,但據長明同志介紹還是不錯的。出現這種酒後亂性的行為是我們沒有想到的,這也給我們的同志敲響了一個警鐘,那就是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什麼場合都不能忘形!對於報紙報導這件事,我想是不是可以以市公安局的名義寫一份材料,就說我們正在立案調查,如果查證屬實一定依法嚴懲。”
李克華說:“我認為不排除有人為的可能,要多考慮鬥爭的複雜性。我們成立了專門的組織,撥了專門的經費,為什麼還沒等我們動手就出現這樣的情況?”
場上寂靜了。李鋒看了一下手錶,說:“同志們,今天為什麼通知你們來開這個會,你們想過沒有?開這個會不是我們市委、市政府要干預司法機關的辦案,而是一些問題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一個月前也是我們幾位在這裡決定成立‘反黑組’,考慮到鬥爭的複雜性,對外叫‘刑警大隊城郊組’,抽調了精幹人員,配備了現代化裝備,撥了專款。為什麼成立這個‘反黑組’,我不說大家心裡也明白。我要告訴同志們的是,我所了解的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民眾拿著工商局發的營業執照開不了業,承包商投標的工程開不了工,引進的外商被打跑,我們拆遷不了的房屋他們拆得了!你們再看看滿街跑的賓士、寶馬有幾個是真正的企業家、大富豪?你們去城北的豪宅區看了沒有?有的占地居然有好幾畝啊!他們的錢從哪裡來?這一切說明什麼?我們很多幹部被拉下水,充當著保護傘,一批又一批幹部倒下了,國家培養這些幹部需要大量的成本,這些人卻最終走向反面,令人痛心啊。從現象上看,他們這是在犯罪:從本質上看,他們是在向我們政府宣戰,我們還有什麼手軟的地方啊,同志們。丁原這個案件我不發表具體意見,一切按照司法程式走。如果真是偶發案件丁原自己承擔責任;如果真是有一定目的的行為,問題可就複雜了,要引起足夠的警惕。我們的行動還沒開始就失了前蹄,這個丁原讓組織上失望,至少他應該知道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希望這個案子不要影響我們的大局。有時候一些小的犧牲可以獲得大的勝利。長明局長,‘反黑組’的人員要加強,步子要加快。要人我可以給人,要經費我給經費,如果出不了成績你不能還向我要吧?我今天把話說到這裡,只要涉及公職人員,涉及‘保護傘’,不論是誰先停職。”
“媒體的報導問題要正確對待,但我不希望這種被動局面再次發生。我們不是排斥媒體報導,我們只是希望媒體報導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不要產生不必要的負面影響。”
“另外,我再強調一點,公安部的‘五條禁令’看來不僅要在八小時之內禁,八小時之外也要加強監督,這不是給我們的民警戴緊箍咒,是愛護他們。酒能亂性,錢能喪德,上帝要你滅亡必先令你瘋狂。散會。”
從常委會議室出來,王長明和余浩都坐到車子後排。上車之前王長明把警服上衣脫了,整齊地摺疊好捧在身前。
余浩說:“你有戀衣癖吧?我每次看你坐車都要脫警服,捧個金蛋似的。幹嗎不把褲子也脫了?”
王長明說:“只是不想把它弄皺了,我不像你有老婆在幫你熨衣服。我那老婆不來,女兒也離不開她。余檢,你認為今天李書記這個會是什麼意思?”
“你能不明白,要我去點破?少跟我耍聰明。”余浩一笑,王長明也一笑。
“我分析一下,你看對不對呀。第一,報紙登出來了,市委、市政府要有個態度,在事情沒有完全揭開以前,只能這樣‘有所為’;第二,李書記對於‘反黑’問題,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畢竟他來這個市才一年,不會有投鼠忌器的地方;第三,‘反黑組’是李書記指令成立的,現在出了這擋子事,李書記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防止有人利用丁原的案子做文章。”
“第四我給你補充吧,李書記是用政治鬥爭的眼光在看這件事,所以必須要用一定的政治手腕。是嗎?”
“余檢,從我的直覺來看,丁原這件事可能有背景,從丁原本人的素質來說,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據我所知,丁原和他女朋友關係很好,正準備明年結婚呢。我現在準備查一查事情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