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盒子

黃盒子

“黃盒子”這個概念是為應對現代美術館的“白盒子”(white cube)機制而提出的一系列當代藝術創作與展示計畫,旨在探索一種中國式的展示空間與觀看機制。這一概念的提出,既是對傳統中國式空間的一種展示學探索,又是對文人書畫精神的一種當代藝術的詮釋。

黃盒子與“雅集”

中國書畫作品與賞玩者的關係跟現代美術館的情境全然不同。文人書畫裡一個最常見的字眼是“玩賞”。中國的“玩賞”講究在時空里流連忘返,漸進佳境,而不要求震懾觀眾。現代美術館的淵源來自市民的公共空間,因此它面對的是一個抽象的“大眾”。文人書畫的淵源則是士大夫寄情之作,因此面對的觀眾是懷有相同抱負的“同仁”,作品以個性感觸個性;即使感時憂世,亦不以公共主題為標誌。玩賞之愜於心不外是流連於好時光里,時光之好在於得“時”與得“意”。中國傳統書畫,最值得自傲之處就在於所有從事者都是文人,所以他們可以在技藝上角力,在心性上酬唱,在書法、詩文、繪畫共同構成的意義領域內切磋琢磨,而不必在意那假定中的、空洞的“公眾”。

中國書畫本無專門供展覽之場所,書畫之品鑑賞玩大多為書齋之事,然而中國書畫的觀賞卻也並非純然私人化的,因為在文人畫抒懷譴興的傳統之間,還有壁畫,以及“凌煙閣”這樣的歷史性、公共性的圖像製造。同時,中國文人公共生活中極為重要的一幕是所謂“雅集”。黃盒子要討論的是中國的觀賞經驗與現代博物館制度的關係,雅集也是黃盒子的研究主題,我們可以雅集為例嘗試著論述之。

雅集酬唱應和,以文會友,盡得遊戲之樂。更為關鍵者,雅集於遊戲中,容今日所謂之創作與展示、觀賞與批評於一體。由此,雅集之於當代藝術,實有許多可資參照、修正之處。

其一,雅集各有緣起、興頭,卻不設今日所謂的學術主題。興頭是起興之由頭,或物或景,或典故或時節。興頭是起點,起興後方向思緒是開放的;主題卻是目的,是被規定的思考之方向和終點。

其二,無“作者”和“作品”。雅集中人即情即景,酬答唱和,應對即興比意圖更重要,眾人共同構成一個“局”。雅集中人既為做局之人,也是局中之人,在創作過程中直面具體對話人,與所有人分享共同的情境,應和天地時節所引發的興頭。同樣,雅集眾人酬唱應對而形成的詩文聯句或書畫合作,也並無隱藏在作品後的 “意圖幽靈”,故而無須闡釋者而只有品評客(只有共同情境才無須詮釋,才可推進至品評狀態)。

其三,無策展人和虛擬的“公眾”觀念。雅集只有主人而無策展人,因其發生在日常場景之中,並無一個規定性的展示空間與制度相對應;雅集眾人皆相知、親熟或者聞名之具體人士,並非一個被驕縱、同時有被綁架的抽象“大眾”,也非源於基督教精神的沉思的、被啟蒙的同樣抽象的“個體”。雅集中人皆局中人,所創製與享受者首先是眾人共同在場的情景境界。局外之人在現場之外,僅得傳聞與手跡。其四,雅集中人守禮而非遵循制度。禮是君子化民成俗之教,教化之本質是示範性的,與博物館所確立的觀看體系的規範性有根本區別。

所以,雅集中的一些重要語素可以作為“黃盒子”計畫希望追究的核心觀念:興頭(而非主題)、遊戲(而非創作)、即興(而非創意)、親熟(而非膜拜)、作局(而非作品)、情境(而非空間)、酬答(而非互動)、品鑑(而非詮釋)、同仁(而非大眾)、參與者(而非作者)……

這一切都是中國古典觀賞經驗中的精髓,可以幫助我們建立一種問題視野,“黃盒子”計畫本身就是希望建立一種重新反思當代藝術和視覺文化的視野。

黃盒子

“黃盒子”是由中國美術學院發起,為應對“白盒子”機制而提出的一系列當代藝術創作與展示計畫,旨在探索一種中國式的展示空間與觀看機制。這一概念的提出,既是對傳統中國式空間的一種展示學探索,又是對文人書畫精神的一種當代藝術的詮釋。2005年,“黃盒子”計畫在台北市立美術館成功舉辦了“黃盒子:台灣當代書畫展”,該展致力於在美術館既有空間中再造一個中介空間,藉以呈現出中國傳統觀賞經驗的一些具體格式。在此基礎上,“黃盒子”當代藝術與展示計畫又將邁出關鍵的一步。

喜馬拉雅藝術中心館長沈其斌指出,喜馬拉雅藝術中心的立意,是要打造一個“黃盒子”。西方的美術館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發展成為“白盒子”,即以作品為中心,隱去美術館的建築空間,強調藝術的純粹、學術,凸顯了藝術的精英化。而“黃盒子”,就是要讓藝術與生活、自然、商業打通。這個理念來自中國的傳統文化。在中國古代,藝術與生活、與大自然是融為一體的。如王羲之記載的蘭亭聚會就是這樣。又如中國文人所創造的手卷、扇子、園林等,都是這種藝術與生活、與大自然融合的結晶。近代中國經歷的西學東漸打斷了這個傳統。要恢復這個傳統,打造這個“黃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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