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推出
2018年10月,由湖北省老河口市豫劇團推出的現代豫劇《黃河絕唱》(陳湧泉編劇,張俊傑導演),首次將光未然的光輝形象搬上戲劇舞台。
基本概況
該劇在具體的結構布局方面,規避人們習見常聞的“戲劇化”範式,並非環環相扣、一波三折地呈現一個完整曲折的行動,而是依次展示抗戰中的光未然幾個動人的生命片段:不顧個人安危組織拓荒劇團,結識冼星海參加救亡運動,重返武漢組織抗敵演劇三隊,帶領演劇隊歷經艱辛抵達黃河渡口,最終在撼人心魄的渡河場面之後,留下了彪炳史冊的黃河組曲。
這樣的結構安排,就呈現出史詩化的藝術傾向,乍看似乎“形散”,其實恰恰彰顯著劇作家匠心獨運、有味無痕的奇思妙筆。一方面,劇作形散而神未散,仍然實現了內在的藝術整一性;另一方面,由創作黃河組曲這一典型事件,以點帶面地輻射出整個抗戰文藝戰線的輝煌歷史。
史詩化的結構方式,為多維立體地刻畫光未然的性格提供了藝術的便利,也為表現光未然那些志同道合、同仇敵愾的戰友構建起合理的平台。目睹日寇暴行的義憤填膺,救助難民的無私真誠,對阿英、小燕子的關懷備至,面對同志犧牲的徹骨痛心,尤其是與八年未見的老母親短暫相聚再別離的靈魂撕裂,這些豐富的細節穿插於對故事主幹的敘述中,使得光未然不單單是文思泉湧的文壇巨匠和視死如歸的愛國志士,更是一位有情有義的戰友、體貼慈祥的兄長,以及因忠孝難以兩全而對雙親飽含愧疚的兒子。劇中兩個核心唱段,具有極強的情緒感染力和舞台表現力。別母那場戲,光未然一個跪步一聲娘,催人淚下;徐士津殉國後那長歌當哭的紅綢舞,以紅綢的扭動、撕扯、托舉象徵烈士的流血犧牲和不屈的精神,也十分傳神地烘托出光未然痛失戰友的滿腔悲憤,以及繼承烈士遺志、堅決抗戰到底的信念。這樣的形象就避免了戲劇舞台上革命英雄常見的概念化傾向,真實生動,血肉飽滿。
在成功塑造光未然形象的基礎上,該劇又以點面結合、交相輝映的格局,表現了光未然身邊那群可愛可敬的人們,使光榮的演劇隊從幕後走上歷史的前台。艱苦卓絕的十四年抗戰,拿槍的英雄在正面戰場和游擊戰中抗擊敵寇,拿筆的戰士則在前線、在敵後,在祖國的每一個角落,用文藝創作和演出宣傳抗戰,激發民眾的愛國熱情。正如戲劇大師田漢給抗敵演劇隊寫過的一首詩:“演員四億人,戰線一萬里,全球做觀眾,看我大史劇。”文藝戰士同樣是保家衛國的中流砥柱。不過中國戲劇人向來謙虛而內斂,他們毫無保留地在舞台上為各行各業的仁人志士樹碑立傳,卻恰恰很少將自身的業績展示於人前。抗戰後期的重慶劇壇曾出現過轟動一時的《戲劇春秋》,表現戲劇人創業的艱辛、精神的堅守,因其題材之稀缺而成為傳世經典;而在今天,如此直接、真實、飽含深情地將演劇隊的豐功偉績、奉獻犧牲乃至生命歷程呈現在戲曲舞台上,以我陋見,《黃河絕唱》當為開創之作。劇作家陳湧泉告訴我,他之所以在人物表中不厭其煩地將演劇隊員的姓名一一列出,就是要以手中的筆為這些人留下紀念,讓今天的我們乃至我們的後輩永遠銘記:曾有無數個光未然、徐士津、蔣挹霞們,為了民族的解放和人民的幸福,在文藝戰線做出過何其卓越的貢獻,付出過何其悲壯的犧牲。演劇隊群像的刻畫對導演的舞台創造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黃河絕唱》對史詩風格的營造與追求,引起了當代觀眾的強烈共鳴,這種與時代共振的藝術效果,體現出穿透歷史、燭照當下的精神力量。光未然和演劇隊身上所呈現出的為國為民的情懷、一往無前的氣度,不僅在抗戰時期發揮了極為重要的鼓舞作用,而且在今天依然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寶貴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