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回顧
垃圾堆的一角,整齊堆放的廢舊物品,是60歲的鮑鐵舟唯一能換錢的“家當”。2006年他的右腳腳趾全部爛掉,再不治療後果難料。鮑鐵舟說去年他還能走路,今年已經無法行走,潰爛的右腳令他每天疼痛難忍。
老人和垃圾同住已8年
在襄城鼓樓商場附近的一個垃圾資源回收筒內,我見到正在整理廢舊紙張的鮑鐵舟,在只有幾平米的垃圾站里,老人不斷的用掃帚和一根木棍把陸續倒來的垃圾和自己的“家當”整齊分開,看的出他是個過細人。一位路人提著一袋熱呼的饅頭遞給他,老人忙說謝謝!清倒垃圾的環衛工人告訴我,雖然窮苦殘疾但是老人並沒有伸手問別人要過一分錢,8年來,度日只靠賣些廢品,和路人自願的施捨。殘疾的右腳用塑膠布包裹的嚴嚴實實,他說左腳現在也不行了,一到晚上就痛的鑽心。廢品堆下有晚上睡覺的單薄被褥,問他晚上冷不冷,他說:可以可以,凍不死。
為等賠償淪為乞丐
說起自己為什麼會流浪,鮑鐵舟告訴我,他是河南新野人,老家已經沒有親戚,沒有結過婚,也無子女。他讀過國中,88年就來襄樊打工,當時在一家構件廠做金屬零件製作工作,後又與別人合夥做生意失敗,那時也算過著正常人的生活。98年時因為一起車禍,軋壞右腿,喪失勞動能力。在醫院治療一個星期後,因對方稱無力負擔而延誤治療,後經法院判決肇事者賠償醫療費用19400元,但在索要中肇事者多次稱自己沒有錢,無法償還。從98年至今鮑鐵舟只得到2000多元的經濟賠償。鮑鐵舟說老家也沒人了,留在這裡等著肇事者能不能再給他些錢。一位旁觀者對我說,鮑鐵舟人老實,有些書呆子氣,平時有太陽時,他還戴著眼鏡看看揀來的舊書舊報,和熟悉的人談談馬列主義之類的。當我告知讓他到救助站時,鮑鐵舟說,我有什麼資格讓別人救助?再說我走了,欠我錢的人到哪裡找我。鮑鐵舟現在最大的願望是能去醫院看看自己的腳嚴不嚴重,腳不痛了,他還能繼續拾荒,等待賠償。
熱心捐款
在襄樊鬧市區的一個垃圾池裡,57歲的河南人鮑鐵舟生活了8年。8天前,本報襄樊新聞編輯部記者發現後,進行了追蹤報導,襄樊各界迅速伸出溫暖的雙手,對鮑鐵舟展開全方位救助。全國許多熱心人士從網上看到報導後,紛紛捐款。
脫離困境的鮑鐵舟寫道:“時遭大難落襄樊,記者為我團團轉。日拙心勞可轉化,萬花競放笑開顏。”“在我生命垂危,極為關鍵的時刻,是你們從死神那裡(把我)搶奪過來,賦予我生命的希望和生活的勇氣。”
鮑鐵舟為什麼要住在垃圾池裡?他的未來在哪裡……
苦等肇事者賠錢鬧市垃圾池,孤殘老人住了8年
冬天的襄樊格外陰冷。
報導
下午4點,襄樊城區鼓樓商場背後的垃圾池裡,一位衣衫襤褸、頭髮花白的流浪老人戴著眼鏡,正聚精會神地閱讀一份報紙,破舊的眼鏡上纏滿了膠布和布條。
鏡頭聚焦的一瞬間,老人鎮定的眼神流出憂鬱。記者放下相機和他打招呼:“你好”,老人客氣地回敬道:“你好、你好”。
記者蹲下身與老人攀談時,附近居民也圍過來。他們說,這老頭兒長期住在垃圾池裡,誰勸也不走。
老人的確在垃圾池裡拾掇出了一個“家”,確切地說,只能算是一個窩:“回”字形的垃圾池一角搭著一塊泡沫板,用磚頭將兩邊一壓,算是“房頂”。
在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垃圾池裡,他不斷地用掃帚和一根木棍把陸續倒進來的垃圾和自己的“家當”分開。廢紙碼得整整齊齊、塑膠也分類堆放,以便收廢品的上門來收購。
老人的右腳用厚厚的塑膠布包裹著。附近居民說,他的右腳潰爛了,去年還看見他能走路,最近已經無法行走了,只能靠一隻撿來的拐杖勉強站立。
一名過來倒垃圾的環衛工告訴記者,老人在這裡住了8年,沒看見他伸手向別人要過一分錢。8年來,他只靠賣廢品和路人的施捨生活,有人曾勸他到街上去乞討,但他一句“口渴不喝盜泉之水”令眾人無言以對。
老人思維清晰,說出了身世:他名叫鮑鐵舟,今年57歲,河南新野人,老家已沒有親人,他沒結過婚,也沒有子女。他讀過國中,1988年到襄樊打工,1998年夏天不幸遇到車禍,右腿受傷,在醫院治療一周后,因肇事者稱無力負擔醫療費而停止治療。
2000年,襄樊當地法院判決肇事者賠償醫療費用1.94萬元,但肇事者多次稱無力賠償,鮑鐵舟便在垃圾池住下來,等著肇事者還錢。2005年,他與肇事者達成協定,每月由肇事方支付100元,直到付完。
因右腿行動不便,8年來,鮑鐵舟主要靠揀廢品賣錢生活,附近的好心人有時給他送來一些餅子、饅頭,實在沒錢買也沒人送的時候,就在垃圾堆里找剩飯剩菜。
記者問他為何不到救助站尋求幫助,老人說:“我有什麼資格讓別人救助?再說我走了,欠我錢的人到哪裡找我?”
住進救助站,不再怕風雨
8年了,鮑鐵舟因車禍受傷的右腿仍在潰爛,在這骯髒的垃圾池裡,哪一天是個頭?
元月3日,記者將一組反映鮑鐵舟生活困境的照片發到橡樹網襄樊攝影俱樂部,立即引起網友的熱烈關注,當天,27位網友表示願意幫助老人。
一位網名為“jj夏日新地”的網友寫道:“很難過,與那些伸手向人要錢的健康人來比,老大爺的氣節真是很高,讓人欽佩。大家行動起來,為這些真正為生活的不幸所壓倒的老人們出上一份力!”
1月8日,記者與襄樊攝影俱樂部負責人甘在斌等人商議,發起捐助倡議,並為鮑鐵舟設立了愛心賬戶。
1月10日,本報襄樊新聞版以《孤殘老人垃圾池裡生活8年》為題,報導了鮑鐵舟的現狀。當天上午,襄樊市惠民醫院院長毛象剛致電編輯部,表示願意幫助老人。
毛象剛帶著護士來到垃圾池,給老人清洗創口。老人一層層解開包裹右腳的塑膠布,襪子和腳已經爛在一起,撕都撕不下來。當老人的右腳露出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右腳只剩下一個肉坨,沒有腳趾,腳前端全是膿液和紅腫的創面。
毛象剛最後表示,願意將老人接到醫院治療,費用減免。
當天,武漢工貿襄樊公司鼓樓店的員工及眾多襄樊市民,開始為老人捐款。
當天下午,襄樊市民政局救助站負責人開車來到垃圾池,一見到鮑鐵舟,工作人員便認出了他。原來,幾年來,救助站多次勸老人到救助站去,但他就是不肯去,怎么拉也拉不走。
在記者的再三勸說下,這一次,老人上了救助站的車。
一到救助站,工作人員便忙著為老人洗臉、理髮、刮鬍子,換上新棉襖。
當晚,老人住在救助站。8年了,這是他頭一次安安穩穩地睡在一張床上,絲毫不用擔心夜裡的風雨。
當天,本報報導通過網路傳遍全國,襄樊、上海、北京、廣州、雲南、武漢、貴州、哈爾濱等地網友給鮑鐵舟愛心賬戶捐款總計1640元。
醫療援助
眾多醫療專家齊會診手捧熱水杯,笑容掛臉龐
1月11日上午,在襄樊市救助站換洗一新的鮑鐵舟住進了襄樊惠民醫院病房。醫院為他制定了營養食譜。
當天,襄樊市中心醫院、一醫院、中醫院的專家來到惠民醫院,共同為鮑鐵舟會診。專家們一致認為,老人右腳雖然嚴重潰爛,但通過治療可以保住。
在病房裡,老人看著電視目不轉睛,他感慨地說:“8年沒看過電視了。”一些熱心市民送來了換洗衣物、日常用品。端著熱水杯,老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老人剛住下,襄樊市中級人民法院執行庭庭長余樂華就趕到病房。原來,襄樊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李群星在本報當天的報導上批示:“如情況屬實,請加大執行力度,必要時啟動司法救助。”
余樂華庭長詢問了相關情況,並表示將查閱當年的判決書,為老人解決實際困難。
這天晚上,備感溫暖的老人在病床上寫下一首詩:“時遭大難落襄樊,記者為我團團轉。日拙心勞可轉化,萬花競放笑開顏。”
昨日,法院方面證實,鮑鐵舟的身世、車禍遭遇及官司基本屬實。法院表示,雖然鮑鐵舟與肇事方已達成賠償支付協定,但如果對方不履行協定,老人可申請法院恢復原判決的執行,法院將啟動司法程式。
深情感謝好心人一碗雞湯催人淚下
襄樊市惠民醫院給老人做了全面的體檢,確定重點治療他潰爛的右腳,如不能自行恢復將考慮植皮。
1月12日下午,襄樊市殘聯派人前往惠民醫院,為老人送去一副價值200元的拐杖和400元現金。
老人住進醫院以來,每天都有襄樊市的熱心市民帶著食品、衣物或現金到醫院看望老人。本報一位熱心讀者還特地送來一台全波段收音機,給老人解悶。
一位網名叫“搖搖”的女士給老人端來一碗親手煨的雞湯。看著老人一口口津津有味地喝著雞湯,在場的人無不眼眶濕潤!
據醫生介紹,治癒鮑鐵舟的右腳至少需要2.5萬元。目前,襄樊和全國各地的熱心人士仍源源不斷地為老人捐款,到昨日晚,愛心賬號捐款金額達到9409.32元。
8年的漫漫長夜,8天的滾滾暖流,病床上的鮑鐵舟感慨萬端,他在一個小本子上寫道:“我在與垃圾為伍時,常常這樣想,大自然中的飛禽走獸,在四季溫差變化中能存活下來,是離不開抗爭勇氣的。我作為一個人,也經歷了一次生命極限的搏鬥。能活過來是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在我生命垂危,極為關鍵的時刻,是你們從死神那裡(把我)搶奪過來,賦予我生命的希望和生活的勇氣。感謝好心人對我的關注和關心……祝好人一生平安。”